寡情爺(上) 第三章

書名︰寡情爺(上)|作者︰淺草茉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小家伙才大哭過,總算累極的讓他抱著入睡。

大夫半個時辰前來過,在她的哭求下沒拔牙,只開了幾帖止痛消炎藥方讓她服下,現下藥效發作,她臉頰不再那麼腫脹了。

諸天日低首瞧著自己卷起衣袖的手臂上,有著一排排斑斑紫紫發青的咬痕,他搖著首,懷疑自己娶回的不是個女子而是頭小母獅,竟然捺不住牙疼,拉著他的手臂猛咬泄憤。

順了順懷中人兒的長發,他不舍憐惜的暖抱著,就怕一動,又將好不容易入睡的人兒驚醒。

唉,自己的角色還真像人父,平時對她的噓寒問暖不算,包吃包睡,包玩包耍賴的,未了還得負責哄娃入睡,這夫君當得還真全面,爹、娘、夫君、丫鬟,簡直各個身分全數統統包了。

唉唉唉,他連嘆三聲,瞧他為自己挑了個什麼樣的麻煩在身邊?

可這會他苦嘆也沒用,只能認命的為她擦去昏睡後流下的口水。

蘭禮秋睡熟了,無意識的挪了小臉,身子也跟著往他手臂外晃去,諸天日低呼一聲,趕忙將人撈回,這才呼了一口氣。

「公子,要我喚個丫鬟來幫你嗎?」蘇子兵悄悄走近。

諸天日分神看了他一眼。「不必了,我自己來就成,等她再睡熟一點,我就安頓她上床睡去。」知曉他擔心他手會酸才會問,他搖了搖頭說。

「公子……」這主子的心到底在想什麼,他其實有點糊涂了。公子對夫人當真三年如一日的「盡責」……而且不只是盡責,也能夠舍命了,想起天台之事,他到現在還會冒冷汗。公子到底只是對夫人盡責,還是……真情流露啊?

「嗯?」他沒抬首,只是專心的將妻子的頭扳正,免得她再跌一次。

「府中傳話,說是要見您,請您明午回府一趟。」

諸天日身子微僵,低首望向熟睡的人兒,眼神變得剛硬。「就說國師府上有事,不便前往。」

「公子,傳話的人也說了,不管什麼理由,她明天都非見到你不可。」那人連主子會推拒的事都料到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良久後,諸天日才吐出話來。

待護衛離去後,他將懷里的人兒輕柔的安頓上床,坐在一旁靜靜凝視她的睡顏好一會,才轉身踱至隔壁的書房。

這是一間由寢房偏廳改建成的書房,並不若他原來的書齋寬敞。之所以會將書齋移設于此,原因是小家伙懶惰,不喜歡找他時總得繞上幾個回廊才見著他,所以扯著他的衣帶撒嬌,硬是要他將書齋移至離寢房較近的地方,所以才有了這間小巧的書房設置。

走進書房內的最角落處,那兒放置了一個櫃子,他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取出一只瓖著銀邊的精致木盒,猶豫了一會才打開。

盒里躺了一對銀戒,一大一小,刻龍雕鳳,成雙成對。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

「你這是何苦……」

「為了你,多苦我都願意!」

「……」

「別忘了,我會等你一輩子!」

啪!這只木盒被用力闔上,諸天日眉頭深鎖,緊握木盒,直到雙手發疼才松開。

***bbs.***bbs.***bbs.***

「听說夫人受到驚嚇,父皇震怒不已,下令太子閉門思過等待國師處置,但一個月過去了,您遲遲沒有表示該如何責罰太子,父皇特地差遺我來問一問您打算如何?」朱典登門為弟弟請罪,可表情根本就是暗喜。

諸天日神色一逕淡然。「請大旦子回復陛下,我與秋兒並不怪罪太子,請陛下不必責罰。」

「可是、可是太子這回玩過了火,要是真傷了您或夫人還得了,不罰不行!」朱典心有不甘,多希望他一怒之下向父皇進言,奪去朱顏的太子之位。

「罷了,我與秋兒既無損傷,這事我就不想追究了。」他重申,無意介入太子之位的斗爭。

「國師真是——宅心仁厚、寬宏大量啊!」朱典忍不住咬牙切齒。

諸天日見了神色未變,只是起身要走。「大皇子若無其他的事,我——」

「有事!案皇除了派我來慰問國師及夫人外,還另有他事要我請示。」見他要走,朱典忙說。

聞言,他眉眼略挑。唉,又來了!

「陛下有什麼疑問嗎?」他問,表情依舊毫無任何波瀾,始終將情緒掩藏得很好。

朱顏瞧了,當神人好耐性,立即感激的開口,「父皇說國師真是料事如神,雲白大水果然退了,免去朝廷對饑民動武的局面,這都是國師先知的結果,父皇要我轉告您,這之後咱們也會依照國師的指示,發放賑銀讓災民盡速恢復過往的生活。既然內憂已除,父皇便要我來請教出兵安成國的事,不知國師有何看法?」他轉個彎後趕緊問出重點。

諸天日目光一斂。「安成國土地貧瘠,主要生產兵器,所以軍力不弱,陛下若是硬攻並無勝算,且若真拿下安成國,只怕會迫使安成國的君主,做出玉石共焚的事,不惜毀去制作兵器的秘技,這麼一來,就算陛下取得安成國,也失去了安成國重要的利益價值,此舉不過是勞民傷財,百無一利罷了。」

「啊!我與父皇一心想擴張領上,這點倒是沒想到。我明白了,這就去回復父皇,請他打消出兵的念頭。」說完便匆匆走人。

朱典走後,一雙軟女敕藕臂悄悄圍上諸天日的腰。「夫君,你很累吧?」她小臉貼著他的背,心疼的問。

「秋兒?」

她往前鑽進他的懷里,望著他些微訝異的雙眸。「這些人老來煩你,煩得你都笑不出來了吧?」她抿著唇,瞧起來煩得笑不出來的人是她。

「你……」他有透露出自己的厭煩嗎?還是她瞧出什麼了?

「別煩,我會讓你笑的,瞧!」她朝他扮了個丑到不行的鬼臉。

諸天日先是微微一愣,接著看她這樣丑化自己,他真笑了,臉上原本僵硬的線條也軟了下來。

這開心果!

「真沒辦法,我家夫君實在太聰明了,神得大家都想听听你的見解,但這可累壞了我親愛的夫君,怎麼辦?我好舍不得喔!」她擠眉弄眼地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的笑容更顯得開懷。「真舍不得?」

「嗯,好舍不得呀。」眉梢都要垂至眼下了。「舍不得到我不得不為夫君做些事。」她又壞笑了起來。

「喔?你為我做了什麼?」他輕睨著她。

「嘻嘻,就是破壞你的形象啊!讓大家不要再相信你的『神力』,唯有如此,你的『工作量』才能減少。」她呵呵笑的說。

他不住眯視起她。小家伙漸漸看清他的「表情」,猜測出他的內心,並且借著笑鬧轉移他的思緒,讓他適時的忘卻煩躁,這搗蛋鬼,恐怕是世上最窩心的搗蛋鬼了。

一抹發自內心的溫暖笑意在諸天日臉龐上蕩漾開來。

「夫君,你不會責怪我老破壞你的形象吧?」她有點小忐忑的抬眼。

他只是溫溫朗朗地笑望著她,並沒有應聲。

「夫君,你若生氣可要告訴我喔——咦?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燙手?」小手親昵的捧上他的臉頰時,這才發現他的體溫十分熱燙,蘭禮秋嚇了一跳。

這讓他蹙了眉。「我染風寒了嗎?難怪覺得頭有些沉重。」

「什麼?你病了怎麼不早說!」她登時變了臉,緊張地拉過他的手,二話不說就將他往寢房帶,押上床榻,隨後宣布神人國師「公休」一日,不再見客,要蘇子兵貼上公告關上大門,讓所有上門「找麻煩」的賓客全吃了閉門羹。

接著,就見到她緊張兮兮地一個時辰內催來大夫兩次,小手一會為他換上濕巾帕,一會喂他用藥,忙上忙下,一刻也不停歇。

諸天日靜靜地任她擺布,嘴角輕揚著,其實他只是受到輕微風寒,壓根不礙事,可見到她緊張的模樣,他就不禁窩心,完全不想阻止她的瞎忙,一個勁地只想享受「賢妻」的照顧。

倏然,小家伙無預警地吻上他,雙唇突然被佔領,他睜大了眼。不會吧,這時候她該不會是想……「你——」

「別說話,我想來想去,還是跟你一起生病好了,這樣咱們才能有難同當,做對同命鴛鴦!」她貼著他的唇,說得認真。

他眼神頓時柔了下來,心暖暖的。好個傻呼呼的笨丫頭!

***bbs.***bbs.***bbs.***

華燈初上,俏皮的人兒只裹著一件絲綢被單出現在書房門口,蘇子兵見狀,立即支退四周奴僕,自己也順便消失。

可這所謂的消失就是退至院落外,堵在出入口處,禁止「閑雜人等」進入。

因為,神人該是神聖不可侵的,若教人得知神人就要遭人「誘奸」,大概會嚇壞人吧。為了護住主子的名聲,他相當盡責的堵在院落外隔絕眾人探視的雙眼,好讓夫人玩得痛快,至于主子嘛……也能夠從容應付。

待所有凝眼的人全都識相的消失後,小人兒探頭探腦地溜進書房,像個偷兒似的,踮腳踩著小碎步,模近正埋首書冊中的男人身側。

她掩嘴吱吱地偷笑,想著要從哪里下手才能痛快的「吃人」。今日她才是狼,而那伏案的男人就是她可口的全羊大餐!

瞧瞧這修長的四肢是仙姿玉骨,還有這五官……嘖嘖,化外仙「羊」之相啊!

她咽了一口口水,雙眼說有多貪婪就有多貪婪,恐怕要比餓狼還要饑渴十倍,色色的小腦袋飛快想著到底要從哪里先下手的好,不如——

「嘴吧。」諸天日放下手中的書冊,好氣又好笑的望著自己色相百出的妻子。

瞥見只裹著絲綢被單的妻子色迷迷的混到他身旁,經驗告訴他,薄被之下的她該是一絲不掛,正光溜溜地準備色誘他了。

這小女人每隔一陣子就弄點花樣來讓他喪失「神格」,非要攪得他心志失控才甘心。

既然目的被發現了,蘭禮秋也不打算掩飾,听話的接受建議,大剌剌地露出垂涎的德性。

「夫君,你知道嗎?你真有仙氣耶!每回你只要為我渡上幾口真氣,我整個人就飄飄欲仙,渾身是勁——的想啃下你的骨肉,說不定吃了你之後,我也能成仙了。」呵呵,夫妻同床三年,這男人還是這麼可口,真教人受不了啊!

傾身向前,先將自己送上去,吻得他——呃……吻得自己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外加神智不清之後,她才抹著饞嘴,意猶未盡的結束這差點欲罷不能的吻。

可結束這火熱的長吻之後,她貪婪的舌頭還在貝齒上滑行著,似乎還想再天雷勾動地火一回。

盯著她的小動作,諸天日真是哭笑不得,伸出手要扯下她裹身的薄布,瞧瞧里頭可有春色,不料小家伙身子一滑便滑出了他的懷抱,慧黠精靈地朝他惡惡地露齒一笑。

「夫君,別急,有件事我想先同你說說。」

「喔?」他挑了眉。她又打什麼主意?

「昨兒個我上小胡同逛舊書攤,發現一本有趣的冊子,當場驚為天人,愛不釋手,所以就買回來了。」提起這冊子,她眼角嘴角都是笑,而且是賊笑。

諸天日的雙眉逐漸壓低,攏近。這麼令她興致高昂提起的冊子,該不會是——

「是圖,上頭畫出各式各樣的歡娛姿勢,讓人見了眼紅心跳,全身燥熱到欲火焚身,真是好看啊——」

「你當真在人來人往的胡同巷里買圖?!」他臉色微微泛青。他是人人眼中的神人,而神人之妻竟然跑去買圖,這下好了,他這「神人」可要成了「婬神」了!

「放心啦,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怎會做出破壞你神格的事呢?」她朝他眨眨眼,一副他擔心太多的模樣。

不會才怪!

這小妮子對于破壞他神人形象的事一向做得不遺余力!

「這回你又做了什麼?」他頭痛地瞅著她。

「身為神人的妻子,當然不能親赴小胡同買那種東西,那多難為情啊,你說是不是?」她反問起他來。

「所以呢?」他雙手環胸,等著听下文。

「所以我要蘇子兵喬裝成色老頭去幫我買回來。」她笑得好得意,露出一副整人得逞的表情。

「什麼?!」諸天日錯愕的綠了臉。「子兵怎可能配合你胡鬧?!」

「我可是他的當家主母,他不敢違令的。」裹著被單,她裝出威儀的模樣,實在滑稽。

他頭痛的揉著額際。想不到這回連子兵都遭到毒手,可以想象當她要他去買這玩意時,他的臉上是什麼表情,那張素來正經不苟言笑的臉龐,鐵定、鐵定——逗得很!

他光想就忍不住要笑出來了,但絕對不能在小家伙的面前露齒揚笑,否則這丫頭會更得意,以後可是會對子兵更加「關照」的。

繃住臉,忍住嘴角上揚的沖動,他伸出手指敲了一下她可愛的鼻梁。「你這小惡魔,整死子兵了!」

她吐了吐舌頭,又鑽到他懷里去。「哎呀,那家伙老古板一個,我若不捉弄他,難保他以後不成了鐵塊。」

「還貧嘴!」

「人家也是為了增進夫妻情趣,才會『冒險』這麼做,你就念在我的一片心意上,別再責難我了。」她嘴兒一噘,還真敢說。

瞧著她耍賴的模樣,他實在沒轍,只能輕點她的紅唇。「別再噘嘴了,你這皮相,一點也不受教!」他笑罵,雙臂一伸,將她摟住。

只是才想著該怎麼整治這個小惡魔,頸項便已開始被人啃咬,小貝齒沿著他的頸窩細細啃食,丁香小舌靈活地逗舌忝著,好不安分,他唇畔不由得泛起笑花。小家伙開始搞怪了!

他由著她放肆,小人兒攀上他的身子,絲綢被下的白女敕雙腿勾跨他的腰,拉開他的前襟,毫不客氣地吻上他的胸膛,雙手更是無所忌憚地上下其手。

這身子專屬于她,隨她揉捏磨蹭,身子的主人向來「欣然接受」,她作惡似的咯咯笑了兩聲,湊近他耳旁,輕吐了一記香香的氣息。「夫君,瞧瞧,這可是我由圖里學來的花招,包君滿意!」

話落,小惡魔化身成小妖精,再次主動吻上男人帶笑好看的唇,小肩一抖,絲綢落地,男人的鳳眸碧眼倏然眯起,懷抱人兒的手立即縮緊。

這丫頭今晚存心誘得他血脈僨張了!

若沒將這一絲不掛、抹滿蜜香的身子吃干抹淨,他就真成了坐懷不亂的神仙了。

拉開小妖精在他身上作怪的雙手,諸天日一眼覽盡她抹滿香蜜、生香色味皆誘人的身子,早就蠢蠢欲動,他開始化被動為主動,雙唇由上而下,花了一晚的工夫舌忝盡這丫頭的每一寸香甜可口。

這會就算小惡魔受不了折磨想求饒,這也是她自作自受,自己討來的下場,他不會心軟的!

他極盡的挑逗,卻不願意在她的哀求下滿足她,這讓她放聲嬌吟了整夜,一直到天明將盡,他才在極度折磨完她後徹底滿足了她。

歡娛過後,蘭禮秋喘息地趴伏在他身上,身上的熱氣仍舊與他交纏。

他為她輕拭去額上的汗珠,也順道抹去她眼角在極歡時流下的殘淚,今晚這丫頭該嘗到苦頭了吧?

「夫君,有件事我想問你,你喜歡孩子嗎?」蘭禮秋還喘著,卻突然問。

諸天日一愣,表情起了變化,有點緊繃。「喜歡。」他答得謹慎,雙眸露出了希冀。

「是嗎?可我怎麼都沒听你提起過想要個孩子?」反倒都是公公常差人來問消息,她以為他並沒有那麼渴望想要有一個娃兒的。

「我只是不想給你壓力,想順其自然。」他平靜的說。

「喔?所以你是喜歡娃兒的?」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你有孕了嗎?」他口氣里多了幾分期待。

臉上爬上一朵作怪的笑,她還拉下眼瞼,吐了吐舌頭。「沒有。」呵呵……

「沒有。」諸天日一怔,難掩失望的攏了雙眉。

蘭禮秋瞧了開心不已,卻又故意打了個大哈欠,忽視他的失望。

「睡吧,我會抱著你入睡的。」見狀,他立時收斂起情緒,溫柔的說。

她點了點頭,伸出五指與他交握著。「你要陪我睡足六個時辰以上,才能下床喔。」

「好。」心疼被自己折磨了一晚的小女人,他希望她能多點睡眠,便欣然允諾。

只是在她裹著被單支退所有僕人後,自己又與她窩睡了一個白日,相信隔日起又有熱鬧的話要從國師府傳出了。諸天日苦笑,卻不想阻止,只有跟這丫頭在一起,他才能顯出人性,明白自己其實是凡人,沒有高不可攀、沒有異于常人……

***bbs.***bbs.***bbs.***

「我說女兒啊,你要不要收斂一點?可別仗著夫君的寵愛就到處惹事,無法無天,到時候被退貨,可不要怪老爹我嫌你丟臉,不收留你喔!」蘭炎松又奉旨來問國師神諭,得空便繞到女兒房里瞧瞧,瞧她正拿著毛筆給銀狼「上妝」,搞得那頭狼臉上多了兩個大眼圈,看起來可笑極了。

「哎呀,我說爹,就算女兒真被休了,也不會回娘家去丟相府臉的,你放心好了。」蘭禮秋咧嘴頑笑著,順道又在阿葛脖子上畫了一圈「花圈」。

蘭炎松看了直搖頭,這下銀狼要成了大花狼了。

「你這麼有自信,就不怕哪日天日真變了心,再納妾,瞧你這丫頭到時候還笑得出來嗎?」

她這才放下在阿葛身上作畫的毛筆,蹙著眉想。「會有這麼一天嗎?」

蘭炎松的回答是白了她一眼。這丫頭老是在壞丈夫的名聲,已經有不少耳語傳出,說神人國師選的這位夫人配不上他,還說兩人一點也不登對,真不知神人國師看上她哪一點?

這些話听進他耳里,難免讓他憂心仲仲,就怕女兒哪天被掃地出門,偏偏這丫頭不當一回事,還一天到晚嘻皮笑臉,逮到機會就做出讓他無地自容的事。

听說這丫頭昨天又在大街上向女婿索吻,女婿還真依了她,當著滿街人的面前吻了她!

這可是當場鏗鏗鏘鏘地讓街上的人掉了一地下巴——這形容雖然夸張了一點,但那一景確實教所有人瞠目結舌,神人竟然在街上公然表現出「七情六欲」,這豈不教眾人對神人清高的形象幻滅殆盡嗎?

「爹是听說了昨天那件事嗎?沒什麼的,我不過口渴,請夫君渡些口水給我解解渴罷了。」她擺擺手,不當一回事。

「渡、渡口水解渴?!」

他臉龐控制不住的抽搐了幾下,這會徹底確定自己被旁人指責的是,沒人冤枉他,他確實教女無方,汗顏啊,汗顏!

「爹,你別大驚小敝的,夫君習慣了,不會不好意思的。」她又補充再說。

他瞪著女兒,啞口無言。女兒臉皮厚得可以糊牆了,他還能說什麼?

「噢,對了,爹,下個月就是夫君的壽誕了耶,今年應該會如往年一樣,由皇上主辦吧?」話題一轉,她又往好玩的事上頭想去了。

下個月的十八鐵定熱鬧非凡,每年的這天,舉國都會為夫君慶壽,所有好吃好喝還有好玩的全都會出籠,去年有一組群獅獻瑞的表演,其中一頭獅子硬是在空中翻了兩圈才落地,精采極了,不知今年有什麼特別的玩意,好期待喔!

可惜這些都是皇上指派禮部的人去籌辦,說是驚喜,事前一點風聲都不透露,若能早點得知驚喜是什麼,說不定她還能摻上一份,一起玩玩——

「女兒啊,你給我清醒點!」蘭炎松用力拍了女兒的後腦勺。「別再老想著玩,再不求上進,當真要讓夫家受不了將你休離了!」

蘭禮秋這才嘟著嘴,揉著被拍疼的腦袋。「知道啦,人家不過是拉著夫君做些好玩的事,只想他放松點,別鎖著眉頭應付煩心的事——」

「女婿見了誰不是和顏悅色的,幾時鎖過眉了?你別自己貪玩就胡說一通。」

「我哪有胡說,我老覺得夫君人前笑,人後愁,他才不如人家所想的那麼神通啦!」她擰著眉說,她喜歡逗他笑,總覺得那笑特別的真,也特別好看。

「怎麼說?」

「爹,其實我觀察很久了,夫君只是比一般人聰明,並非像外人說的這麼神通啦。」起碼夫君就不能治好她的牙疼,嗚嗚……這點她也是近日才「深切」感受到的。

「你說什麼鬼話!你嫁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咱們東霖國里最至高無上的神人耶!」蘭炎松極度不認同。

「可是夫君並不想眾人把他供在神桌上膜拜,而是希望被當個正常人看待,別老是以為他能預知未來,就追著他問東問西,他不煩旁人都覺得煩了。」尤其她見了最煩!

每次見夫君耐心的回答完所有人的疑惑,雖然內心為他戚到驕傲,但她總覺得夫君每次遇到有人上門「求知」,眼神就會變得疲憊,盡避外人瞧見的是他和顏悅色的「神相」,可她就是知道他其實是不耐煩的,只是沒表達出來。

所以她總喜歡做點惡事惹得他牽動情緒,因為那時的夫君最真實,就算苦笑,也笑得俊朗,笑得不一樣。

「是嗎?」蘭炎松兩道灰眉糾結在一起。

神人會希望眾人將他當成正常人看待嗎?

「好吧,反正你是他的枕邊人,看得自然清楚,但是你的作為可也得收斂點,我想你公公應當很不滿意你這個媳婦。」他憂心的提醒。

「這倒是,公公每次見到我,眼神冰得都可以凍人了。」提起公公,就讓她打了個寒顫。「不過……嘿嘿,今年不打緊了,夫君壽辰上只要我一現寶,相信公公對我的態度會轉變的。」她忽然又自信滿滿的笑了起來。

「你有什麼寶可以現啊?」他懷疑的瞧著一臉得意的女兒。

「爹,你那表情真瞧不起人,女兒怎麼會沒有寶可以現呢?」蘭禮秋驕傲的挺出肚皮,阿葛也配合的朝她肚子上舌忝了舌忝。

蘭炎松老眼一亮,馬上會意。「女兒,你有喜了?!」他喜上眉梢,聲音也不自覺的放大。

「噓,別嚷,這事得保密。」她馬上捂她老爹的嘴,還瞄了瞄四周,就擔心有人听見。

他眉毛登時打了結。「你好不容易有孕,即將生下小神人,這可是值得額手稱慶的事,干麼不說?」

泵且不說陛下得知神人有傳人會有多高興,就說那嚴肅的諸老爺,也定會在欣喜下對女兒的不良素行有所包容,這事說出來可是大喜事一件,他實在想不通為何要保密?

「當然要保密!因為這事我要當成給夫君的壽禮,怎能事先說破呢!」當夫君得知這件事後,應該會當場笑出這輩子她見過最俊的模樣來吧?!

「原來如此,爹知道了。」呵呵,女兒要給女婿的驚喜,他自然會識相的不會破壞。

***bbs.***bbs.***bbs.***

每年東霖國國師壽誕都是國家大事,皇帝會大赦天下,子民也可休憩一日免勞役,舉國齊歡,共同為神人賀誕。

而這日前來祝壽的百姓也差點擠爆了難得開放的國師府,府里內外的景象可稱之為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百姓們死命的要擠進府里,盼能遠遠眺望到神人一眼,只要一眼就是得到天大的福分,地大的恩典啊!

有了,有了,神人剛送走專程來賀壽送禮的皇帝,這會大廳清空,他獨自一人站在廳中,顯得玉樹臨風,風采奪目,眾人擠上前去想接近他,可惜的是立刻被守衛給攔住,為了神人的安全起見,眾人還是只能遠觀不能靠近他。

只見到內廳走出了一名女子,親昵地站在神人身旁。

「那人是諸夫人嗎——哎喲,干麼打我!」

「你長不長眼啊?那人氣質高貴,艷光四射,會是咱們平日在街上經常撞見的夫人嗎?那人是神人國師深居簡出、端莊秀麗的異母妹妹,諸明明。」

「對耶,就說嘛,夫人長得還可以,但若要與神人的妹子比,就差多了。」

「就是啊,瞧那諸小姐好似也有仙氣耶,分明就是仙女下凡嘛,哇!真美,神人娶的女人就該像是這樣,哪像現在這位夫人這般——」

「這般如何啊?」一道女聲在人群中冷冷冒出來。

「這還用問,當然是這般的不得體啊!眾所皆知,這位夫人素行不良,行為備受爭議,相貌普通,德容平凡,實在不足以匹配咱們天賜神能的國師……咦?我話還沒說完,你們要上哪去……啊,夫人?!」

正說得滔滔不絕的人發現身邊人個個掩面遁走,正納悶之際,赫然發現身旁多出了個矮子,矮子穿了件花衫,這可是某人最常有的裝扮,當下驚跳了起來,嚇得陝要口吐白沫。

「你話還沒說完是吧?還有什麼話盡避說,我听著呢。」蘭禮秋「慈眉善目」的盯著他。

那人兩排門牙立時格格地響個不停。「我、這個……小的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的!」咻的一聲人就溜了。

「可惡!」瞧著四周原本滿滿的人全都作鳥獸散,蘭禮秋也氣眯了眼。

真沒膽,敢說不敢當,哼!

她站在眾人剛剛眺望大廳的位置,往大廳內瞧去。「欸?明明來了?!」她有些訝然。

她與夫君成親三年來,也只見過這位小泵兩次,兩次都是像這般遠眺,甚至沒有同她說過任何一句話。

這位小泵從以前起似乎就刻意在避她,可為什麼呢?她沒機會問上她本人,所以也無法得知。

她又再往大廳看去,只見她與夫君正說著話,氣氛有些凝重……

發生什麼事了嗎?

大廳內——

「你為什麼不願意見我?」有著驚人麗容的諸明明激動的問。

「我們約定在我生下子嗣前不相見的,你——」

「你忘了我在等你嗎?」諸明明打斷他的話,以譴責的眼神凝視著自己的兄長。

諸天日嘆了口氣。「我沒忘。」

「那又是為什麼?」她追問。

這三年來她飽受煎熬,不斷耳聞他與那女人相處的種種,都快瘋了!

他竟能如此寵溺那女人,任那女人予取予求,他則全部欣然給予?

那些獨寵原該屬于她一人的,但他卻將屬于她的專寵給了別人,他是否已忘了她?又是否愛上了那女人?這想法逼得她不得不打破承諾,在他壽辰的今日來見他。

盯著她憤然的面容,諸天日沒有回答。他們幾乎有三年不見,她容顏更艷,還多了份成熟的韻味……他異色瞳眸轉為復雜。

「爹已經告訴我,他要你休妻重新再娶的事,你終于要拋開那女人了是嗎?」諸明明淚眼模糊的問。

望著這雙淚眼,楚楚動人,與自己妻子牙痛時的哇聲大哭模樣相比,是多麼不同啊……「這事爹是跟我提過。」

「你會照做嗎?」她急急追問。三年不見,他面對她時多了生疏,這份疏離感令她好害怕,她怕他與那女人再繼續相處下去,她就再也掌握不住他了!

「我已答應爹了,我會的。」他碧瞳黯然。

「那是什麼時候?」她不讓他拖延,如果能夠,她要那女人立刻離開!

「我知道事情不能再拖,當她再次開口問我真心的時候,我就會要她離開。」時間已到,他不能再遲疑了。

「萬一她一輩子都不再問呢?」

「不會的,她隔了一段時間就會用調皮的口氣,笑咪咪地扯著我的衣袖,仰頭撒嬌的問我——」

「天日!」諸明明愕然的發現他說著這話時,臉上表情有多麼的溫柔持笑。他該不會真的愛上蘭禮秋了?!心驚之下,她慌忙大喝。

察覺自己竟不知不覺將小家伙平日的撒嬌模樣形容出來,諸天日臉色也是一凜。「總之,我會要她離開的。」聲音透著一絲緊繃。

「最好是如此,要知道留下她越久,當她知道真相後傷害就越大,如果你為她好,就該盡快了結。」

「我知道了。」他繃著臉承諾。就是因為怕傷害她,所以他才遲遲沒能主動說出口……

諸明明不安的望著他深沉的瞳眼。「我要你答應我,不管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那女人一問,你就得說出真心話,讓那女人離開!」她不放心,怕他因為心軟不願傷那女人的心而一再拖延。

他抿起唇。「我答應你。」他無奈的頷首。

「嗯,我等你!」得到他的允諾,她喜極而泣的抱住他。這溫暖的懷抱是屬于她的,她只是暫時將他借給別的女人,那女人終究得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大廳外的人兒瞧見這一幕,細眉擰了起來。怎麼回事?小泵遇著了什麼傷心的事,抱著夫君哭啥呢?

回頭得空再問問夫君去,她轉頭離開,體貼的不去打攪兄妹兩人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