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熄滅,白晝取代了黑夜,金色的光線透過窗欞照亮內室。
紗帳內,翟穎倚在床側,閉目養神。
冷念生睡姿不良地翻身,腿跨上了某個物體,意識霎時徘徊在清醒與昏然之間,緩緩地撐開眼,赫然映入模糊不清的臉龐湊近——下一秒,冷念生抬腳踹開對方,隨即俐落地翻身跨坐在對方的身上,拔起腰間的匕首「刷」地,入地三寸。
喝!一把刀就插在耳邊,翟穎倒抽了一口氣。
冷念生緊握刀柄,啐了聲︰「是你!」丹鳳眼眸眨也沒眨,直視他瞬間寒憎的臉色,眉宇間隱含殺氣,赤紅的眼半眯,迸射狠戾的光芒。
仿佛變個人似的,翟穎的眉頭一擰,斥責道︰「你何時養成起床就砍人的習慣?」
「從剛才開始。」冷念生輕哼︰「翟大人嚇壞了?」納悶怎不干脆砍死他算了,手下留情,僅是警告。
翟穎撐起上半身,坦承︰「我是嚇到。」他真粗暴。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畔,冷念生一瞬驚然,意識到兩人的臉龐差點互踫,「閃開!」推了他一把,叫︰「滾邊去!」
刀一拔起,他離開他身上,懊惱地踹倒椅子,「叩」地敲出很不滿的聲響。
「說!我怎會跟你在一起?」冷念生一旋身,刀尖指向他,毫不在乎犯了大不敬的行為。
翟穎的眉頭糾結得更緊,瞧他那什麼態度……真該挨幾大板。站起身來,他道︰「念生,你昨夜喝醉了,我帶你回翟院。」
「喝醉了……」冷念生收刀入鞘,大剌剌地坐回床沿,蹺腳套上長靴。「難怪我覺得這廂房好眼熟。」
「這是你以前睡的地方。」曾經,也是他的房。當初繼母把翟院賣給娘之後,遂變成冷念生的。如今,前後兩位主人在房內劍拔弩張,翟穎拍掉衣袍上沾染的灰塵,約略估算了時辰,「等會兒,我要回府衙。」
「啊!」冷念生赫然問道︰「我的馬在哪?」
「闕三叔的宅院。」
「混帳,我要如何離開?」
「走回去。」翟穎那平淡的語氣,仿佛他問了廢話。
喝!冷念生的臉色一黑,他才不要跟他走在一起!
「怎麼?」翟穎瞥了一眼他惱怒的神情,蠕動的唇不知說些什麼,該不會是碎罵些不堪入耳的話?
冷念生暗惱斯文人太雞婆,「你帶我來翟院干什麼?何不讓我在闕三叔的宅院睡?」
原來,昨夜所見不是幻影……冷念生別過臉,抿緊唇瓣,隱忍著復雜的情緒,他走出房外,緊握雙拳,深呼吸、再吐氣。
「喀。」听見身後的房門闔上,他忍耐著一股沖動,沒回頭去揍人一頓。何時揍人需要考慮這麼久?媽的!冷念生從廊外階梯躍下,抬起的腳朝地上一踢,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塊登時飛入前方的樹叢。一群鳥兒飽受驚嚇,啪噠、啪噠地展翅逃難。
冷念生回頭斜睨著翟穎一派慢條斯理地步下廊階,真火大……他憤憤的思忖——斯文人一定禁不起打。萬一,他把人揍昏之後,還得扛著人去找大夫求診……呿,不干!況且,斯文人現在當官,一定會追根究底,派人將他押入大牢……臉色一沉,冷念生不悅地撇撇嘴,才不要為了他去吃牢飯。
翟穎對他露出一抹淺笑,發覺他有些小動作仍和以前一樣沒變。徑自走往庭院,將冷念生甩在身後。
冷念生瞪著他的背影,喊道︰「喂,你搞錯大門的方向——」倏地住口,已經來不及將話給收回。他管他走哪去啊?
翟穎頓了下,回過頭來,說明︰「我要去拿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
冷念生杵在當下,內心猶豫著該跟上前,還是各自分道揚鑣?他懊惱了會兒,好奇心勝過一切,想知道翟院有什麼物品非常重要,斯文人該不會偷藏了什麼值錢的東西?
乍然,他想起斯文人以前當過賊,進書房偷娘的畫。冷念生氣呼呼地邁出步伐,看他搞什麼鬼!
翟穎在院落地上挖出一個生銹的鐵盒,輕拍掉盒子上的土屑,冷念生也蹲來,問︰「盒子里面藏了什麼?」
翟穎打開盒蓋,眼看內裝一只小木盒,須臾,兩人一並站起身來,翟穎才解釋道︰「這木盒里面的東西有做過防潮處理。」
他像捧珍寶似地打開,抽出一張折迭的紙。「這張紙泛黃,上頭有些斑斑點點的塊狀顏色。」
冷念生嫌他的防潮技術處理得不好。
翟穎攤開紙張,更多怵目驚心的暗紅血漬映入兩人的眼眸,他說︰「這是我爹的血。」
冷念生仔細瞧,驚愕道︰「是一張狀紙……」抬起頭來,注視他瞬間冷凝的表情,低沉而威嚴的嗓音竄入腦海——
「這是我爹死後,仍緊握在手的東西。」一股執念,奪走了一條人命。他的爹活活被輾死在馬車輪底下……
看著他將狀紙收入衣襟之內,冷念生恍然大悟,問︰「你為了這張狀紙才選擇官場仕途?」
早有預感他並非池中物,魚躍龍門的動機來自一股正義有待伸張是麼?
「這是主要原因。」其實,還有另一項理由堅定他走上仕途之路——想保護喜歡的人,明白他在道上混,難保不會惹出風波。
翟穎凝視他一身難掩的暴戾之氣,是靠這幾年的琢磨與經驗所累積出來。「念生,你須慎防樹大招風,凡事用武力解決,並非好事。」
聞言,冷念生瞪著他,「怎麼,你忌妒我繼承爹的事業,還是看不起我在道上混?」斯文人的死腦筋依舊不會變通,怎不想想道上有道上的規矩,法律有法律的規範,不要太自命清高,「你有本事就抱著朝廷律法杜絕犯罪。前提是,你得先肅清、整頓那烏煙瘴氣的府衙。」
他諷刺官商勾結,他就是其中之一,且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眼前,看他能拿他怎樣?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若是回來對我說教,可以省省了,翟大人。」
翟穎的眉頭一皺,不習慣他話里帶刺、渾身也帶刺,真像一匹野馬。「念生,我是為你好,不是說教。」他采取柔性政策要他接受。
「你算老幾啊?」干嘛,年少有成就了不起?
他雙手叉腰,抬頭挺胸仍是沒有斯文人來得高壯結實。媽的!他要去多抓幾個混帳東西來海扁一頓,練拳頭、練肌肉。以後,斯文人若是又不知死活地上他的床,他沒干脆下手砍死人,起碼也要把手無縛雞之力的斯文人給壓死算了!
這麼做,應該構不成謀殺罪吧?
冷念生想了又想︰了不起是被冠上誤殺的罪名,爹、娘應該不會責怪他的。
翟穎仿佛被雷給劈中,瞬間——遭受嚴重打擊!
原來……他在他心目中就是算老幾?
「念生,你把我當什麼?」
冷念生的眼珠子轉了轉,偏著頭——由上往下瞄,再由下往上瞄——嗯,斯文人這德行肯定會引來不少富家千金們的青睞,不知道他娶妻了沒?
若是沒有,等他哪天娶妻,他絕對不去幫他擋酒,讓他在新婚之夜醉死……呵呵……唇瓣彎起一道弧線,冷念生笑得賊兮兮。
乍然一見,翟穎恍然失神。
丹鳳眼眸自然流露一絲不為人知的情緒。默默地喜歡著,管不住心思去想著,有計畫的安排著——只為了回到他的身邊。
冷念生很認真的思忖︰他還能是什麼?不就跟自己一樣都是爹娘收養的孩子。斯文人八成是念了一堆之乎者也,硬邦邦的腦子都壞了。
斂了笑容,他撇撇嘴,一副索然無味的表情。
「我對爹娘是心存感激之情,我和手下們是兄弟之情,對于不平、不凡的交情是好哥們。至于我跟你……志不同、道不合,什麼都不是。」
暗自壓下心頭因他一番話而泛起的受傷情緒,能奢望他們倆也像爹娘一樣麼?翟穎輕嘆息……簡直作夢,腦子在想什麼。
斂去貪戀的目光,他踏出沉重的步伐,肩上扛著一宗冤案,府衙內還有許多重要的公案待處理。
翟穎不禁自嘲——算老幾?
不是親人,不是兄弟,連當朋友都沒沾上。
愕,冷念生瞪著他的背影,納悶他怎悶不吭聲地走人?
跩什麼!
頭一撇,望著馬廄的方向,驀然,兩人第一次相處的畫面浮現于腦海——
就在城郊外的小溪畔,等待衣裳晾干……
***
愛衙。
「大人,您昨夜沒回來。」府衙的官差——邵軍擔心了一夜,因為大人從未發生整夜不回府衙的紀錄。
「你別擔心我的安危。」身在爾虞我詐的官場,他秉持只要為人處世行得正、坐得直,即使走夜路,也不怕踫到鬼。
穿上官服,戴上紗帽,裝整完畢。翟穎拿出兩張畫像,命令道︰「邵軍,立刻派人將這兩幅畫像復制張貼在各大街小巷,即日起,緝捕這兩名嫌犯。」
「大人,這兩人犯了什麼罪?」
「竊盜。」
「告狀之人是……」
「我爹。」
昨日,早在參與喜宴之前,他先回宅院探視長輩,得知大伙近況,念生目前住在城內,離翟院不遠。
即使如此,也改善不了兩人之間所產生的距離。
心煩意亂,翟穎走出房外,繼續交代跟在身後的屬下,「邵軍,另外派人手去收購字畫的地點和當鋪,務必詳細詢問誰曾收購畫壇鐵生公子的墨跡,凡是贗品,極有可能是贓物,一律帶回驗證。」
邵軍道了一聲︰「是。」隨即領命而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燒不得、急不得、說不得……翟穎頗感無奈。須臾,將自己埋在堆積如山的公務里,試著忘卻惱人的心事。
***
賭場。
「老大,你沒回老家啊。」闕不平分別到冷念生的老家和私人宅院這兩處找人,最後才在賭場找到冷念生的蹤影。瞧他發什麼呆?將身子探出二樓欄桿外,闕不平居高臨下地環顧場內——賭客聚集,震天價響的吆喝聲此起彼落。
「看來,有一桌的賭客似乎玩得太過盡興。」回頭見冷念生仍呆坐著,不在乎賭客鬧場?
「老——大——」闕不平拉拔嗓門叫。
嚇!冷念生一瞬瞠然回神,立刻破口大罵︰「你鬼叫什麼!」
闕不平一副飽受冤枉的委屈相,提醒他,「老大啊,今兒是憐兒的歸寧之日,你怎沒回老家?」
「呃。」怔了怔,冷念生也驚訝。「我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不可思議……
「踫!」他猛然一捶桌面,杯盤「匡當、匡當」地落地。站起身來,燃起一肚子火氣仍無處發泄。
闕不平在一旁猛跳腳,怎會這麼倒楣,又被濺濕了衣袍、靴子。甩甩下擺,他哀嚎︰「我特地穿這身新衣……」
冷念生沒搭理他鬼叫。雙眼一眯,視線鎖住樓下的一桌賭客,有兩名男人正大打出手。
「好樣的,敢來場子鬧事!」啐了聲,冷念生登時躍上欄桿,整個人順勢攀著梁柱下滑至一樓場內。
闕不平也跟著抄捷徑下樓,看來,老大要親自動手擺平。揚手比個手勢,遣退幾名跟上前去的手下。
冷念生悄然無息地來到鬧事者身後,探手一抓,緊扭住對方的領子。乍然回頭,鬧事的漢子「哇」的一聲,粗壯的身軀飛到隔壁桌上,「乒乒乓乓」連人帶椅皆倒。
「唔……」他捂住吃痛的鼻梁悶哼,鼻血泛流,染紅了手。
「冷冷……二……爺……」
另一名漢子像見鬼似的話說不好,冷念生替他把話接下去說︰「你叫爹也沒用,我正好缺人來給我練拳頭。」
說罷,眼看對方的拳頭迎面揮來,冷念生低頭閃避的同時,抬腳將人給踹飛出去,再順手抄起長凳砸往漢子的胸口,隨即听見一聲悶呼,倒地的漢子比另一名漢子的下場還慘。
場子內,登時鴉雀無聲。
賭客們皆知冷二爺不好惹,誰來鬧場的下場就像這兩名漢子一樣,討打。
「來人啊,把這兩人丟出去!」
手下們得令,立刻過來收拾殘局。
冷念生淡掃眾人一眼,把善後的工作交給闕不平處理,他再度回到二樓,等闕不平問明賭客鬧事的原委。
餅了半晌,闕不平來到身旁說明︰「老大,那兩個家伙是生面孔,咱們的莊家說,這兩人賭紅了眼,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叫囂,到最後就莫名其妙地打起來了。」
「哦,就這樣?」
「是啊,就這樣。」
冷念生納悶了一會,問︰「這兩人是吃飽撐著討打,還是專程來找死?」誰敢在他的場子鬧事,真有種!
闕不平猜測︰「他們八成沒听過咱們的名號,所以走錯路,鬧錯場。」
冷念生輕哼,「是嘛?」他瞪著闕不平的蠢腦子,再問︰「剛才,其中一名漢子叫我什麼?」
「冷二……啊!他們知道你是誰。」
冷念生揮開他的手,警告︰「別指著我的鼻子,當心我揍人。」
老大這兩天的脾氣真差啊……他立刻轉移話題,一手拉著冷念生,急催︰「走走走,我們快回老家,我爹交代我送酒呢。」
若是沒達成任務,準是又被爹給罵得狗血淋頭。
冷念生反掌推了他一把,「走就走,拉著我干嘛,欠揍啊。」若不是看在交情多年的分上,他會一腳把人給踹下樓梯。
闕不平咕噥︰「我若是不催你,等我們回到老家宅院,天都黑了。」
冷念生赫然想起忘了回宅這回事,臉才綠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步下樓,突然來了一群官差將他們兩人團團圍住,其中一人威嚴十足地發話︰「將他們兩人拿下。」
啥?!闕不平愣怔當場,不明所以干了啥壞事?冷念生一眼就認出了來人,他咬牙,昂首闊步地走到發話者的眼前,語氣平板地說︰「你們要請我去府衙作客是吧?好啊。」他倒要看看斯文人究竟搞什麼鬼?
***
那家伙,出了他的視線範圍就惹事生非!翟穎瞪著被抓回來的兩人——冷念生和闕不平。
鮑堂之上,衙差們分站兩旁,個個的表情嚴肅,仿佛一尊尊的神祇。「啪!」驚堂木敲上桌案,立刻引起兩旁的衙差們異口同聲︰「威武——」
翟穎發問︰「堂下之人冷念生和闕不平听清楚了,有人擊鼓鳴冤,狀告你們兩位惡意傷害。在你們身旁的兩位苦主已將事件的來龍去脈說明,而你們兩位可如對方所言,動手將人打成重傷?」
「這是哪門子的胡說八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干闕不平啥事?大人要抓人來府衙,怎不先搞清楚狀況!」他若是讓闕不平陪他一同吃上官司,怎對得起闕四叔。「闕不平,你有沒有動手打人?」
「有又怎樣!我願意跟老大一塊坐監。」好哥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冷念生一翻白眼,罵︰「你是笨蛋啊,你說這話分明陷我于不義,沒做的事,何必來趟這渾水。」真是蠢……
「言下之意,此事和闕不平無關?」
「沒錯。」
「老大,你……」
「閉嘴。」他不可能為了一己之私,拖人下水。
瞧老大冷然的神色,闕不平的神經再粗,也察覺到這公堂之上,氣氛不同以往。
新官上任,有模有樣的威儀,想嚇唬誰?哼!
冷念生抬頭迎視那不算老幾的東西,一古腦的火氣在心里發酵蔓延。
好哇,他教訓來鬧場子的家伙也有事。
「敢問堂上大人,我身旁這兩名漢子;一個被我打傷了鼻子,另一個了不起是斷了幾根肋骨,這也叫傷殘重患?莫非大人有眼無珠,沒瞧見他們兩人的手腳健全,還有本事來府衙告狀。照理而言,若是傷殘重患,應該是躺在床上唉唉鬼叫,甚至昏迷不醒。這惡意傷害的指控,擺明就是瞎扯!」媽的!斯文人瞎了眼——不明是非!
此話一出,堂上衙差們個個倒抽了一口涼氣。「喝!大膽刁民,你敢罵堂上的大人有眼無珠。這分明是褻瀆、藐視,犯了大不敬的罪!」邵軍可不管跪在廳堂上發話的人跟大人是什麼關系,總之,他就是看這囂張的小子不順眼。
翟穎的眼眸一掃,警告邵捕頭勿逾矩。「冷念生,我不與你計較那不敬的態度。」擺明昭告眾人,他對冷念生可以容忍到什麼地步。
沒先治他以下犯上的不屑語氣,翟穎心平氣和的口吻未減幾分嚴肅,兒女私情暫拋一邊,一切秉公處理。「你為何揍人?」問明原委,再做定奪。
「因為他們在我的場子鬧事,大人應該明了賭場有賭場的規矩,在我旗下的賭場,是合法經營。凡是前來玩樂的賓客皆知賭場的規矩,不耍老千,不鬧事,就這麼簡單,否則後果自理。這規定可是有公開張貼在場子內告知客人們,但這兩人明知故犯,分明討打。」
「張三、李四,你們前去聚賭,可知場中規矩?」
「呃……」
「這……」不容遲疑,翟穎舉起驚堂木「啪」地一震,催促兩人快答話。「怎麼,不答話即是默認。你們倆可知此事?」張三、李四低垂著頭,吶吶地說︰「知道。」
「那就是你們不對了。既然明白場中規矩,因何故意鬧事?事後,再來府衙狀告賭場的負責人冷念生,莫非你們兩人是故意?」
嚇!張三、李四大驚失色,連連喊道︰「冤枉啊……大人,小的絕對不敢。」
「是啊!大人,我與李四玩得太過忘形,一時之間不知收斂,這下場也不該是被揍斷鼻梁、打斷肋骨。」
李四撫著包扎的胸口,可憐兮兮地說︰「請大人看在小民受傷不輕的分上,嚴懲暴力相向的賭場老板——冷念生。」
兩個混帳東西,說什麼鬼話……呿!斯文人若是采納意見,可見這府衙之內,不過爾爾,依然烏煙瘴氣。
怒瞪翟穎,冷念生料想他收了對方的好處。
心里已經有個底,翟穎當下速戰速決這等小事——「你們兩方都有錯在身,本官看在張三、李四已經身受重傷的分上,不予追究你們惡人先告狀的行徑。至于闕不平,念在你並無下場動手,你可以回去了。」
「那麼,念生呢?他會怎樣?」
「賭場雖有賭場的規矩,他也不該動手揍人,念在他是初犯,判其坐監三天,好好思過。」翟穎舉起驚堂木,「啪」地一聲定案,冷念生當場被押往府衙大牢。
臨走前,冷念生回頭吩咐闕不平︰「別讓我爹娘知情翟穎判我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