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替身 第九章

書名︰限制級替身|作者︰光澤|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耳畔吵鬧不已,或許是接下來事不關己,喻元浩反而感覺極寧靜。

他靜靜地凝視著苗艷闌,覺得心髒好像快要跳出嘴巴,內里有一種融化卻同時堅硬的感覺。

她的小臉蛋,她鞭子般強韌的身體,每一寸都傷得好重好重,他的心疼是沒有言語可以形容的。

但是當這樣看著她,看著雖然慌惶,但還是鎮定不哭泣的她,他浮現了一個想法。

人終將要面對自己的命運。

為什麼男人可以有這種柔情萬千,同時又能豪情萬丈的感覺?

女人也有嗎?苗艷闌也有嗎?

如果有,她會不會為此動容,像他此時一樣,幾欲落淚呢?

雖然一串接連發生的事故很容易被詮釋成因果,但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並不只是巧合那樣簡單的原因罷了。

如果僅只是那麼簡單,因為有了她也不凡。

當初相見時,他只認為這個女人沒有女人味,粗魯野蠻,任性撒潑,但是他愛上了她。

餅了不久後,他為了多要她一些特別的眼光而驚嚇她,發現了她懼高,而許下了要帶她飛翔的誓言。

她總是事事不在乎,而他總是事事無所謂,若沒有相遇,他們都注定要一生寂寞。

無所求的人生變了,他必須面對自己初次的欲求,那饑渴張狂的貪婪,可怕得連自己都無法忍受。

不過,一個人無法忍受的事情,兩個人一起面對也許相當甜美,丑惡的會開出美麗的花。

「艷闌,怕嗎?」喻元浩柔聲問著,一如這幾天他最擔憂的。

苗艷闌無法不去想現在的處境,但是她的天空里有他,這就足夠了。

「不怕,我不怕。」即使是黃泉路,我都不怕了。

喻元浩微微一笑。「艷闌,我好像一直沒告訴過妳,喻家最主要的生意之一,就是直升機,對吧?」

隱藏在喧鬧聲音中的男性低吟,像是直接灌入耳朵,苗艷闌雖然沒有听他提過,但是有些印象。

「溫斯頓告訴過我。」

喻元浩只一轉思,便點了下頭。

「所以在我的領地,在我的王國里,妳能將自己交給我嗎?」妳願意相信我嗎?

苗艷闌怎能不臣服。

他不只是王子,在她眼里,他已是王!

「全心全意,我相信你,請帶領我到我不知道的世界去,那麼,我就可以無所畏懼。」

喻元浩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他偎向了她,望著她直率、純真,沒有閃躲的視線,在背後,手下一個用力。

一聲極脆、極響的聲音在耳邊爆開。

苗艷闌不是第一次听見這個聲音,大吃一驚。

「元浩!」不由得驚呼出口,她不敢相信他做了什麼。

他的神情未變,嚴格說來,眼楮連閃都沒閃過,背後的手微微動作之後,他轉過身,雙手重獲自由之際,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用力按下左右兩側,在機門旁邊的按鈕。

一瞬間,機艙門同時打開,卻在剎那間變更了方向,形成了阻斷機艙內部的牆。

在強風吹拂下,喻元浩舉起右手,朝著正開槍射擊,卻射不穿這防彈玻璃的周志,道別。

還有單雙那女人在呢!

「拜拜了,周志,你和你的伙伴下地獄去吧!」他相信周志听不見,不過,他樂得這麼說。

隨即,喻元浩拉下了原先就暗藏在天花板內的支架,薄薄的翼翅神奇地出現,他將安全索固定在身上後,一腳踩在門緣。

「來吧。」他握住了苗艷闌的小手。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但是那並不是恐懼,而是更大的激動。

要擺月兌手銬的箝制,有一個最下下策的辦法──硬生生扳斷大拇指,松月兌的骨頭,就可以增加抽手的空間。

「元浩,你不用這麼做的!」苗艷闌哭泣的說,心疼得快要瘋狂。

喻元浩仍舊笑得溫文。

這一點點痛,他還不放在眼里,因為他有必須要完成的心願和夢想,完成了她,便是完成了自己。

「我答應過,要帶妳飛翔,請妳把自己交給我,並且絕對不要放手,給我這個榮耀,好嗎?」他不要她驚慌,柔聲的問。

她又哭又笑,沒有遲疑地撲進了他的懷里,被銬住的雙手高舉,在他的頸後交纏。

她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了他,連同生命和靈魂。

「帶我走,帶我飛吧!」帶我到天涯海角。苗艷闌在海風中,盡情的呼喊著。

不是不害怕,但是,她不要害怕!

喻元浩鄭重地點頭,下一秒,他轉過身,背起了苗艷闌,吃力的握住平衡桿,雙腳用力一蹬,兩人向外俯沖。

一架滑翔翼也就這麼月兌離了機身。

在幾下搖晃之後,一片薄翼帶著兩顆心,在無邊的金色大海上,朝著碧綠的海岸線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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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

看著兩人逃離,周志大聲尖叫著,用槍托重擊著艙門,他陰狠回過頭來。

「打開門,我要殺了他們!」落在他手上的獵物從沒能逃掉過,巨大的恥辱襲來,他失去理智的大吼。

但是坐在駕駛座的男人,神色卻更加驚慌,他的雙手根本沒有握在控制桿上。

「我沒有辦法控制這架直升機,它不可控制了!」別說開門,他除了坐在名為駕駛座的位子上,卻無法指揮這架直升機半絲半點,彷佛它自有生命一般。

而這一點,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周志聞言,拉長了身子,越俎代庖想要拉扯控制桿,怎料憑他的力量之大,那細細桿子仍是文風不動。

耳邊響起了完全不加節制的夸張笑聲。

眼前,機罩像是電玩螢幕般,浮現了一張螢光綠色的美艷華麗容顏。

那是單雙,正在狂笑著。

「噢呵呵呵,嗨,這是機長單雙對您發言,歡迎搭上本小姐的遙控飛機,請兩位乘客綁好安全帶,接下來的行程雖然沒有亂流,但會相當顛簸,機長忠誠的希望,您剛才沒有吃過喝過任何東西!」

話一說完,好似在印證她所說過的話一般,操作直升機超越了機能極限,以垂直三百六十度後空翻。

「再接下來,進行平行移動測試!」

罷才是垂直,這一回直升機原位置順時針轉了一圈,然後又逆時針轉了一圈。

安全帶被自動解除的男人們,活生生像在洗衣機里,歷經了前沖上擠,右搓左揉。

整個人的平衡系統完全失去作用,內髒全都像要翻出來,而腦子則變成了液態的紅豆沙!

包有甚者,在螢幕中握著像電玩搖八的女人,猛地下壓,直升機便像只月兌兔,向海面疾墜俯沖。

平衡原則也在這里被運用,當直落的重力發揮影響後,單雙狠狠地拉著搖八,直升機便在一瞬間抬起機鼻,朝著橙紅色的天空爆沖直上。

幾番惡搞下來,機艙里的兩個男人,小命已經去了半條,剩下半條交貨給黑白無常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透過隱藏攝影機,單雙覷了眼早已沾染上不知何物,十分……不,萬分狼狽的凶惡歹徒。

壞人就是這樣,反將一軍時,還不是遜得要死。

「哎,喻家出產的東西,最麻煩的一點就是品質有口皆碑,即便是我和元浩心血來潮做的玩具都性能優異,玩到這個地步,沒報銷就算了,居然連故障的跡象也沒有!」

單雙媚眸四處張望,大概是在觀察操作儀,她月兌口而出的抱怨,一點也沒有顧慮到她所說的「玩具」里,還有兩個活生生的人。

但被萬魔之王捉弄的人听著心都涼了。

「妳想怎麼樣?」周志勉強支撐著,堅決不能低頭的他,惡狠狠的問。

單雙冷哼,挑高了眉。

接著便是以不同的排列組合,更激進的測試了一回直升機的性能,才五分鐘,周志殘存的自尊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盡,被人握住心髒的痛苦,還有即將要沒頂的恐懼。

「不要再搖了,求……求妳!」

一听到求字,單雙心情大好,奉上媚笑。

「真爽快,我在心中發過誓,」她逼近了螢幕幾分,「我總有一天要你求我,要你體會這種生命被人踐踏的感覺,噢呵呵呵!」

周志已經不能再賭什麼狠了。

「妳想怎麼樣?」明明是同樣的詞句,但這一句听起來,偏偏就是卑微而又可憐。

這語氣滿足了單雙。呵,這還用問?

「我要你作證!」

周志並沒有拒絕的余地,低下頭,不言不語。

奸計得逞的單雙,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

「講到底,那麼多年沒犯案的你,也退化了嘛!」她嬌音鈴鈴,毫不在意的抖出真相,「你對于新興產業沒有涉獵喲!為了化明為暗,我找了我在紐約開的綁架設計公司干部來演這一場戲,沒想到你被騙得一愣一愣,自曝行蹤,把自己送到我的眼前呢!」

這個時候最是爽快了,單雙頓了一會兒,看見周志不可置信的表情。

「沒料到吧!我把自己親身的經歷拿來賺錢,在紐約的富豪之間,可說是相當受歡迎,我還準備接著要在法國成立新公司!一次逼真驚栗、絕對刺激的綁架體驗之旅,可是天價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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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在耳邊呼嘯。

背對著夕陽,底下所有的東西,無論山河平原大海,還是人造的道路建築都像模型,由上而下鳥瞰,是多麼的壯觀又多麼的渺小,就像人在這世界上的定位一樣。

苗艷闌趴在喻元浩背部,神思飄搖,強大的海風迎面而來,她卻不覺寒冷。

總有一天,在某一個人心中,自己會成為英雄,也有一個人,必定成為自己的英雄。

「元浩……」她忘情的呢喃。

喻元浩並沒有听見這被風帶走的話語。

苗艷闌吐出一口大氣,然後,又自行再向前了一步。

「元浩,我……」

人會有無窮的,卻沒有對等的勇氣,苗艷闌的話含在口中,並沒有完成。

其實也已經足夠了,她不需要將它說出口。

有時候,無法傳遞的痛苦,比不上不用傳達的甜蜜,而且這份情不該變成他的負擔。

他已經背負著她飛越了天空。

突地──

喻元浩猛地回過頭。

「艷闌,我們接近陸地了,我們在那片平地迫降,好嗎?」

苗艷闌柔柔微笑。又何必問她呢!

「我相信你,就那里,由你決定!」沒有終點的旅程,夢都太短,尤其是最美的夢。

由高速乘風飛行到漸漸降低高度盤旋減速,以一種緩沖的速度降落地面,背負著女人的男人,彷佛沒了力氣,在踫地的一剎那,隨著慣性運動連人帶翼摔進柔軟的草堆里。

在男人背後,看不見男人的臉龐,苗艷闌從自己的感動中回神,著急的大喊著︰「元浩,你還好嗎?元浩!」

一聲輕笑傳來,他在她的臂膀內轉過身。

「很好,我只是想就這麼放掉一切,隨便怎樣都好。」喻元浩說出了最真誠、沒啥打算的想法。

有她在,他有一點神秘的相信,神會眷顧他,不會讓他摔死。

苗艷闌急得半死,沒想到卻只是一個無厘頭的原因,她有一點羞,有一點氣,更多的是憐。

念頭一動,她放開了眷戀不已的男人,改而捧起他已經紅腫發脹的左手。

好心疼,好心疼,無數的心疼!

「會有一點點不舒服,忍耐一下。」苗艷闌和他四目相對,如同他在折斷時做的一樣。

喻元浩笑著點頭,下一瞬,劇烈的痛降臨了他,不能控制地咬破了唇。

將月兌位的骨頭喬回原位是一種很難說明的痛,說不定比弄斷時還要痛上幾倍。

但苗艷闌為了喻元浩好,即便心疼,還是心一橫地硬推了回去。

喻元浩在草地上閉上眼,渾身打顫。

「好了,這就接好了,不會再痛了!」苗艷闌不住地道,緊握著那根手指,加壓止痛。

許久──

喻元浩氣短地長吁。

「真丟人,我的遜樣被妳看到了。」痛到閉眼不敢面對,渾身發抖,還真難看呢!

苗艷闌猛地搖頭。「才不遜,一點也不遜!」

喻元浩可沒辦法這麼想,還掛著手銬能動的右手,撩開了她的額發,讓他一覽無遺。

「妳剛才在天上飛,一點也不害怕,和妳比,我還真沒用呢!」哎,她怎麼這麼強悍,強到令人佩服呢?

苗艷闌不知該搖頭還是該點頭,左右為難。

半晌──

「你要我為你勇敢,而你則是為我承受了傷痛,所以你才不會沒用。」因為他,她才能夠飛。

喻元浩定定的凝視著她。

他能夠相信,在她眸中流動的情意吧!

赤果果,沒有虛偽,和真理一樣不言自明的情意吧!

和他相同,並且相向,像契約成立時的要件一般的情意吧!

心一動,正要說話,突然之間,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還有救護車的鳴笛聲都在靠近。

「有人來了。」喻元浩第一次想變成馬,踢死礙他好事的人。

苗艷闌點頭,方才那一驚,已經讓她鎖上了曾為他打開過的心。

女人和男人在互相扶持下起身,從草堆還有滑翔翼中鑽出來,迎面而來一陣好強好強的狂風。

「元浩!」

嬌聲凌空而至,一名璀艷的女人襯著最後的陽光跑來,親熱之情,全融化在她的呼喚聲中,讓听見的人也要融化。

苗艷闌只一眼,便全身僵硬。

夢不可能沒有盡頭,那是瑪麗葉.羅森……

她真美,美到驚人,雖然和自己有一點相像,但她能理解為什麼薇兒莎和喻元浩會感覺她很細致。

她現在完全同意這個說法。

又長又卷的眼睫毛搧呀搧地,蜂蜜色的細滑皮膚能夠黏住人的目光,精巧的小嘴像是寶石,眸光如同星辰,更別說她所流露出的氣質,那高貴而優雅從容的態度,除了阿拉伯公主,她沒有別的形容詞了。

苗艷闌的夢醒了,但是卻笑了。

真的,這樣最好了,她很開心很開心,雖然她也確實想落淚。

但該慶祝的時候,她不會哭的,她會祝福喻元浩。

她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並且因此驕傲,所以她可以俯仰無愧的面對這個女人,這個得到他所有疼愛的人兒。

而站在心思百轉的女人身旁,喻元浩迎向好友的歡迎。

「瑪麗葉,妳怎麼來了?」他無奈地道。要她待在飯店,她怎麼不听話呢!

瑪麗葉.羅森一得到單雙的消息,早就忍不住了,怎麼可能還待在飯店里空等,她要親自來接人啊!

「對不起,我好擔心你們。」她溫柔地道,同時望向苗艷闌,露出無比感激的神情。

苗艷闌看著她的眼,就知道她和喻元浩是同一種人,她無法討厭的人。

鳴笛聲愈來愈近,又听到副隊長叫人的聲音,知道分離的時刻到了,一切也該畫下句點。

念頭一轉,她將男人的手交給了瑪麗葉.羅森。

「羅森小姐,請趕快讓喻先生接受醫療,他被抽了約莫三百C.C.的血液,左手拇指我做了臨時的處理,還是讓醫生看一下比較好。」

瑪麗葉.羅森握緊被交付的手,但她擔心的眸光並沒有移開。

「苗小姐,妳要不要也一起來?妳好像傷得也不輕哪!」

苗艷闌搖了搖頭,她回過頭,看見了驅車前來的單雙和靜默。

「我跟隊長和副隊長回偵十隊,她們會幫我安排醫療的,請不用擔心我!」苗艷闌笑著說道,了無遺憾,她轉向男人,「喻先生,再見了。」

語畢便要轉身,但她突如其來被人扣住肩膀,她未受傷的那一邊,不得不回頭,喻元浩笑得極溫柔,如春風。

「艷闌,我還有一事相求。」喻元浩懇求的說。

苗艷闌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這個男人。

「喻先生,還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嗎?」

喻元浩點頭,極鄭重的,不可能再更鄭重的說︰「請妳明天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一定要來,沒有等到妳,我不會舉行婚禮的!」

苗艷闌燦笑著點頭。「沒問題,我一定出席祝福你和羅森小姐的。」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被留在身後,瑪麗葉.羅森吃驚的摀著合不攏的唇。

「我們」是多麼曖昧的詞啊!

「天啊!元浩,你……」他剛才該不會是在……

喻元浩笑而不答。

他的目光追隨著那翩然離去的女人。

他美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