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夢劍 第3章(1)

書名︰斷夢劍|作者︰煓梓|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司徒行風回到房里第一件事就是將周湘齡丟到床上,然後月兌鞋子。

周湘齡恨恨盯著他的動作,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無禮到當著一位淑女的面月兌鞋子,她還沒嫁人呢!

「你干嘛這樣看我?」注意到她不可思議的眼神,司徒行風停下拖鞋的動作,挑眉問她。

因為他無禮!傲慢!還當著,還當著她的面拖鞋!

但她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為說出來會變成笑話,她今天已經被笑夠了,不想再被恥笑。

「都已經到了你的地盤,你應該可以放開我了吧?」她考慮了半天,最後選擇最合理的理由,也充分得到回應。

「我都忘了你還被繩子綁著。」他打量周湘齡紅通通的小臉,突然有些同情她,被當面無情嘲笑一定很不好受。

他不提還好,越提周湘齡越生氣。她就像一捆麻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還能裝作看不見,並且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真個是混賬透頂。

「這樣總可以了吧!」他將周湘齡松綁。

周湘齡重獲自由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揉揉被綁到瘀傷的手腕,都擦破皮了。

「你還真是細皮女敕肉。」司徒行風忽地攫住她的手腕,打量她擦破皮的地方。

周湘齡嚇一跳,以為露出破綻,心跳都快停止。

「你才被綁了兩個時辰,手腕就擦傷了,看來我把你帶回來鍛煉是對的。」他對她一點兒也不感到抱歉,反而覺得自己做得很對。

「你還敢說!」要不是他執意綁她,她也不會受傷,現在才來說三道四,煩不煩啊?

「哪,給你。」

就在她犯嘀咕的時候,他突然從床邊的小箱子拿出一小瓶東西丟給她,害她差點來不及接。

「這是司徒家秘傳的金瘡藥,對于治療外傷很有效,你只要再傷口抹兩下,明後兩天就會痊愈。」

周湘齡沒想到他丟給她的是藥膏,不禁愣了一下。隨後想起這傷口本來就是他造成的,根本不需要感激他。

「別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感謝你,在我眼里,你仍是隨便擄人的大壞蛋!」她一邊在傷口上涂上藥膏,一邊冷哼,怎麼看都不像懂得感恩圖報。

司徒行風眯眼,看來不給她一點警告,他的隨從永遠不會听話。

「干,干嘛?」表情突然變得這麼嚴肅。「我又沒有說錯話,本來就是你綁架我——啊!」

她話還沒說完,手腕不期然再一次被他攫住,將她整個人提到面前。

「小表,讓我告訴你兩件事,你挺清楚了!」他的聲音正經道不恩呢個再正經。「第一件事,你挑戰我失敗,我沒殺了你就算你走運。」別太得寸進尺。「第二件事,在劍隱山莊,我就是老大,任何人都得听我的話,包括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表,懂嗎?」

他的臉靠她非常近,近到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的呼吸,和琥珀色的眼珠綻放出來的光芒。知道近距離接觸她才知道他的眼楮有多漂亮,遠看像水晶,近看像金色透明漩渦,一直要將人的靈魂卷進去。

「我……我才不懂。」她極力抗拒不被金色漩渦卷進去,身體拼命往後仰,想辦法跟他保持距離。「我又不是自願跟你回到劍隱山莊的,憑什麼听你的話?」

很好。這小表听不懂人話,他這是在浪費口舌。

「你的意思是,這把‘赤燕’你不想要了?」司徒行風已經懶得跟她講道理,干脆拿出她最愛的隨身物品威脅她比較省事,她果然立刻跳腳。

「我的劍!」她飛身撲向他手中的赤燕,但哪這麼容易到手啊!他早有準備,,把劍丟到離床很遠的櫃子上面。

「如果你不想要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再收集一把劍。」依赤燕劍身的花紋來看,極可能是名師打造的名劍,他賺到了。

「卑鄙無恥!」周湘齡氣憤開罵。「你根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竟然拿她最愛的赤燕來威脅她。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正人君子了?」司徒行風挑眉。「不過如果你要這麼認為,我也不反對。」

他擺明了說風涼話,周湘齡氣得牙癢癢的,卻也找不到任何話反駁,只能漲紅了一張笑臉,氣得發抖。

「總算不必用布塞住你的嘴,就能讓你閉嘴。」看見她的反應,司徒行風不禁微笑,很滿意她安靜的模樣。

這個該殺千刀的男人……

司徒行風不客氣地笑出聲,起身下床把櫃子上的赤燕拿起來,打開門對外喊了一聲︰「李勇!」

李勇馬上應聲而到,氣喘吁吁地問他有什麼吩咐。

「把這把劍拿到‘劍房’收好。」他把赤燕和劍房的鑰匙一並交給手下,要他將赤燕歸入劍房,等于是判了周湘齡死刑。

「你敢拿走我的劍!」她要跟他拼了。

「有什麼不敢的?」他抓住她的手腕,臉色倏然轉為陰沉。「我什麼都敢做,甚至是殺人。」

這是他第一次明確威脅她,周湘齡不禁听得頭皮發麻,知道他不是隨便說說,必要時他真的會殺了她。

「看來你已經听懂我的意思。」原來他還是會怕死的嘛!他還以為他多勇敢,不過就是會耍嘴皮子而已。

周湘齡不想被瞧不起,不過在他們的實力懸殊,體型……體型也是懸殊的情況之下,不宜輕舉妄動,以後再找機會在他的飯菜里面下毒好了,讓他知道她可不好惹。

「我想洗腳了,去端盆水來幫我洗腳,我不甘心的隨從——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司徒行風冷不防探听起周湘齡的身世,害她差點反應不過來。

「我叫……周、周葛亮。」她慌亂地說道。

「周瑜加諸葛亮?」司徒行風瞪大眼楮。「你的名字還真是有趣到令人想捧月復大笑——哈哈哈……」

可惡,她干嘛挑這個名字啊?就算胡亂拼湊也要用點腦子,現在糗了吧!

「我還是叫你小表好了。」這麼好笑的名字他喊不下去。「小表,現在就去打水,別偷懶。」

他存心找她麻煩,先是奪走她心愛的劍,現在又要她幫他洗腳!

「如果我說不要呢?」她想試試看他能拿她怎麼樣。

「那你立刻會被丟到後山喂狼,我可不是在威脅你,後山真的有狼群,你等著被分尸吧!」

可惡,還說不是威脅她,這個討厭的偽君子!

「快去,我可愛的隨從。」他笑得跟個賊一樣。

一會兒說她不甘心,這會兒又說她可愛,這個惡心的男人才該丟到後山喂狼群,他說有狼群的事,八成也是在騙她。

只不過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好暫時先委屈一下,等找到機會再逃出去。

「先說好,我要熱水,別想隨便端盆冷水敷衍我。」趕了一天的路,他可不想再被虐待,她最好別耍花招。

「知道了。」就會威脅她,卑鄙小人。

「很好。」司徒行風心情愉悅地看著周湘齡的背影,不明白自己干嘛非整她不可,只知道跟她斗嘴很有趣,她幾近愚蠢的舉動可以幫助他放松。

她的好處多多,可周湘齡一點兒都不明白自己的好處,只覺得自己倒霉透了,劍沒搶成,還落到當隨從的地步。這劍隱山莊大得跟座迷宮似的,沒人帶路根本找不到廚房,更別提打水了。

「小表,你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快把水端進來!」

她已經夠煩惱了,司徒行風那壞脾氣的家伙還在房里大吼大叫,到底要她怎樣?

沒辦法,她只好隨便抓個人問路,誰知道一抓就抓到靖翰,司徒行風最信任的手下。

「呃,對不起,你是……?」她認得他,一路上他都在跟司徒行風開玩笑,本來她以為他也是壞人,可他還會關心她需不需要休息,顯示他其實為人不錯,他遂大膽請教他。

「我叫李靖翰,跟李勇是兄弟。」他要她不要慌,有事慢慢說,周湘齡覺得他真是個大好人,只是說話稍嫌犀利了些。

「那個混賬——莊主說他想洗腳,請問哪里有熱水?」她忍不住就想把對司徒行風的不滿說出來,幸好幾時打住。

「澡堂那兒就有熱水。」李靖翰為她指路。「直直走,再拐個彎就到了,很好找的。」

「在那兒嗎?我知道了。謝謝你。」周湘齡道完謝就直奔澡堂,走了幾步後又折回來。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他一直很好奇。

「什麼問題?」

「大家都叫司徒行風莊主,為什麼唯獨你叫他大當家?」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

「這完全是個人習慣。」他還以為他要問什麼事,原來是這件事。「我有時候也會叫他莊主,視情況而定。」

「原來如此,我懂了。」就跟人家有時稱她周小姐,有時叫她周姑娘是同樣的道理。

「你還有別的事情問我嗎?」李靖翰覺得他很有意思,雖然沖動了點兒,卻很有活力。

「有,劍房在什麼地方?」周湘齡點頭,「我的劍被司徒行風沒收了,我想拿回我的劍。」

看樣子大當家為了留住他只好先扣留他的劍,真奇怪,大當家何時對一個小表如此感興趣?無法理解。

「劍房在——」

「小表!」

她好不容易剛要掌握到劍房的線索,司徒行風又在鬼吼鬼叫,還她都快問不下去。

「不好意思,你剛剛說劍房在……」

「小表,快給我端洗腳水過來!」這回司徒行風不只是吼,還差點把屋頂給掀了。

一連串的巨吼使得周湘齡的表情尷尬不已。李靖翰莞爾一笑,她再問下去,恐怕大當家就要出來抓人。

「算了。」別問了,「就算我告訴你劍房在哪里,你也拿不到劍,除非奉命,否則任何人都不能進出劍房,只有大當家和二當家有鑰匙,外人不能隨便進去。」劍隱山莊畢竟還是司徒家的資產,無論司徒行風有多信任自己,一樣進不了劍房,說了也是白說。

「這樣啊!」周湘齡听了十分泄氣,她還以為他能夠幫她呢!

「你趕快去端洗腳水,小心大當家翻臉。」李靖翰催促她。

「嗯,我現在就去端水。」周湘齡覺得他真是個好人,願意這樣幫她。

李靖翰凝視她窈窕的背影,存在心中的荒謬感,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他會是女人嗎?

那縴細的身材……時而揚高的聲音……越看越像,然而他也沒把握,天下多的是長相、個性皆陰柔的男人,麒麟山莊就有一大堆,他不宜亂想。

李靖翰搖搖頭,下去做自己的事。周湘齡則是按照他的指示找到澡堂,發現劍隱山莊什麼都大,甚至連澡堂也大得不像話,可以一次容納三、四十個人一起洗澡都沒有問題。

老天,她也好想好好洗個澡,在司徒行風那個臭男人胸前窩了一整個下午,身體都流汗了,真想泡個熱水澡。但她不敢,因為這地方誰都可以進來,她可不想露餡。

忍住洗澡的沖動,周湘齡四下尋找木盆裝水,這點到不必擔心,澡堂內到處都是木盆,隨手便拿得到。

另一項令她吃驚的是山莊內永遠都有熱水供應,這連她家都做不到,而且就她所知,京城內也沒有幾戶人家能夠做到全天候供應熱水,難怪司徒行風這麼神氣。

用水瓢將大木桶內的熱水舀進木盆里,周湘齡不得不佩服司徒行風的管理能力,劍隱山莊好像什麼事情都井然有序,天曉得山莊至少有好幾百個人。

她賣力將注滿水的水盆端回司徒行風的房間,臉上的表情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她長這麼大以來,一向都是靠別人服侍,今天卻得反過來服侍司徒行風,想起來就嘔。

「小表,你一盆水要端多久?天都快亮。」司徒行風等到不耐煩,在房間內發火。

「已經端來了。」生什麼氣呀,不想等不會自己去端嗎?她周大小姐可不是他的專用女僕。

「幫我洗腳。」

她不是他的專用女僕,但是他的專用隨從,而且她的小命還拿捏在他的手上。

「我不會幫人洗腳。」打水已經是她的極限,再過分的要求,她可不從。

「是不會還是不願意?」司徒行風不悅地打量周湘齡,必要的話,他不介意親手教他的隨從該怎麼听話,或許就對付他心愛的劍開始。

「都是。」她這可沒說謊,身為周家的大小姐,做任何事都有僕人伺候哪需要親自動手,尤其是洗腳這麼低賤的事,不干!

「很好,你惹火我了。」司徒行風跳下床就要再開門呼叫手下。「李勇,把剛剛我交代你收好的那把劍拿去熔成廢鐵——」

「你想對赤燕干什麼?!」周湘齡聞言尖叫,「你不可以把赤燕熔成廢鐵。」簡直是要她的命。

「不想你心愛的赤燕變成一堆廢鐵就乖乖幫我洗腳。」司徒行風威脅她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

周湘齡恨恨地瞪著司徒行風,詛咒他不得好死。

「快洗!」他走回到床上,將沾了灰塵的腳大刺刺地伸進木盆里,等著她伺候。

什麼嘛,這麼髒的腳也敢叫她洗。

周湘齡有一瞬間看起來很想在他頭上倒水,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乖乖跪下來幫他洗腳,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總找到機會整回來的。

「真難得看見你這麼溫馴。」看來他的威脅起了作用,很好。

周湘齡好想摑他一巴掌。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爛男人,死了算了。

「你一張嘴巴嘀嘀咕咕的,在念什麼?」不幸他的耳朵又特別利,連她含在嘴里的報怨都听得見。

「沒念什麼。」她不甘心地幫他卷起褲管,沾濕布巾開始幫他洗腳。

她沒幫人洗過腳,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遲疑的動作又惹司徒行風不高興。

「小表——」他低狺警告。

周湘齡只好忍住把布巾丟到他臉上的動作,開始幫他洗腳。她笨手笨腳,胡亂搓洗司徒行風的小腿,意外發現他的小腿長了好多毛,不像她那般光滑。

基于好奇和惡作劇心態,周湘齡伸手拔了幾根司徒行風的腳毛,司徒行風立刻像被火燙到一樣縮回腳。

「干什麼,小表?!」他的腳可不是玩具。

「對不起。」她嘴巴說抱歉,眼神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司徒行風也看出來了。

「好好洗,再給我耍小花招,看我怎麼修理你。」他眯眼警告周湘齡,把腳重新放回到木盆里,要她認真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