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一顆相思豆 第3章(2)

書名︰騙你一顆相思豆|作者︰季可薔|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人人都說結婚是件很累的事,往往一天折騰下來,頭昏眼花,筋疲力盡,只恨不得能立刻躺上床補眠。

但錢多多不會。

她覺得很快樂,很好玩,想到自己能穿上那麼漂亮的婚紗,還有一個帥到沒朋友的男人當新郎,她幾乎感到此生無憾了。

「錢多多,就算這輩子你嫁不出去,有今天這場婚禮,你都值回票價了。」

她望著鏡中自己洗盡鉛華的素顏,因方才沐浴餅後的熱氣蒸騰,還暈著淡淡的粉紅色。

雖然不足以傾國傾城,但也算是清秀好看的一張臉。

「那家伙能娶到我,也是福氣呢。」她笑著伸手拍拍自己的雙頰,接著又撫上自己的胸,深深地順了幾口氣,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出浴室。

這里,是周爺爺特地為孫子購置的新房,位于內湖的豪宅公寓,約莫五、六十坪大,隔成四房兩廳,從落地窗往外望去,遠山近水,景致悠然。

內部裝潢看得出是設計師精心規劃,采用精致典雅的歐洲貴族風格,家具皆是名牌精品。

錢多多果著縴足踩在涼涼的大理石地板上,耳朵貼上主臥房緊閉的門扉,房內悄無動靜,她那個名義上的老公大概還在洗澡吧!

她放下心來,更加放肆地在屋內閑逛。

原本周在元想讓她睡主臥房的,她很客氣地婉拒了,畢竟是假結婚,她又不是真正的女主人,怎麼好鳩佔鵲巢呢?于是她選擇了一間連著戶外露台的客房,水晶台燈,飄逸的紗簾,乳白色的家具,粉金淺綠花紋壁紙,讓人一看就有好心情。

好軟的床啊!

她在客房床上滾來滾去,禁不住吃吃地笑。

她長到現在,還是第一次住這麼華麗的房間呢!

在客房內不舍地流連一番後,她繼續探險,客廳、廚房,四處模模瞧瞧,最後來到書房。

維多利亞式的古董書桌,雕工細膩,抽屜上的銅扣泛著潤亮的色澤,桌上擺著周在元的筆記型電腦以及幾迭公事上的文件資料,看樣子他已經在這里工作過。

她瀏覽屋內,看看書櫃,嗅嗅那新做的木頭清香,好奇地玩了會兒頂級的豪華音響,按下播放鍵,流泄出的是一曲氣勢磅礡的交響樂。

原來他愛听古典樂啊,倒是很符合他那故作淡泊明志的個性,呵,假正經!

錢多多戲謔地撇撇嘴,翩然旋身,又回到書桌前,細細看這張書桌的造型,忽地,她在桌上瞥見一只鳥形銅制紙鎮,鳥嘴里餃著一顆玻璃珠,玻璃珠內鎖著一粒紅豆。

她怔怔地凝視著那粒被密封的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她低低地念著詩,一面小心翼翼地從鳥嘴里取出玻璃珠。

透過玻璃珠看,那經過歲月消磨已然有些褪色的紅,像一顆朱砂痣,點在情人胸口。

「原來到現在他還留著這顆相思豆啊。」她輕聲呢喃,胸口也不知怎的,有點噎著,感覺悶悶的,隱隱地痛。

有一天當你遇到一個很喜歡的人,就送他一顆紅豆,這樣他就會永遠記得你。

遙遠的記憶里,媽媽曾經對她如是說。

于是她將這顆紅豆給了他,可他一直思念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一陣跫音由遠而近,漸漸在耳畔敲響,錢多多一稟,連忙將玻璃珠扣回鳥嘴,快步遠離書桌,隨手從書櫃里取出一本書,若無其事地翻看著。

「你怎麼進來了?」周在元俊拔的身影在門口出現。

她回過頭,盈盈一笑。「你洗好澡了啊。」

周在元走過來,目光一轉,看了眼她手上的書。「世界建築經典圖鑒?你對這個有興趣?」

「無聊,隨便看看嘍!」原來是圖鑒,怪不得拿在手上這麼重。錢多多吐吐舌頭,將這精裝大部頭的書本放回去。

她似乎放錯格子了,周在元眯了眯眼,伸手將這本圖鑒重新安排好位置。

她皺皺鼻子。「你這人挺挑剔的嘛。」

「這些書都有順序的,我不喜歡東西亂放。」他一臉嚴肅。

「是,是,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亂動你的東西了,OK?」她舉起雙手表示誠意。

俏皮又無奈的模樣令他止不住嘴角微翹。

他笑了?

錢多多打量他,剛剛洗完澡的他很隨意地穿著T恤和棉質休閑短褲,發綹微濕,垂在額前,比平常更多幾分性感。

她笑咪咪地望著他,愈看眼神愈亮。

「干麼這樣看我?」他沒好氣。

「看你帥嘛!」她毫不顧忌地說實話。

他楞了楞,劍眉一擰,正想說什麼時,她突如其來地握住他的手。

「你做什麼?」他直覺想甩開。

「別動。」她緊握著他的手不放,軟綿綿的小手揉撫著他的掌心,感覺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以及指月復上那細微的粗礪。

模著模著,她臉有些紅,心韻有些錯亂。

他被她模得不自在,有點惱。「你這是在輕薄我嗎?」

听出他話里的怒氣,她心跳更快了,可一轉眼,瞥見書桌上那鳥形紙鎮,想起餃在鳥喙間的那顆紅豆,她深吸口氣。

「周在元。」她軟軟地喚。

她自己或許毫無所覺,但這樣綿軟的嗓音和她平常清爽甜脆的聲質很不一樣,帶一點點嬌,一點點柔,一點點危險的誘惑。

周在元下巴不覺微微緊繃。

「周在元,你知道說謊的訣竅是什麼嗎?」她仰頭問他。

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他皺眉。「是什麼?」

「我告訴你,完全虛假的謊言是不會有人相信的,最有效的謊言是在九分虛假中有那麼一分真實。」

「喔?是嗎?」

她看得出他並不怎麼同意自己的話,忽爾嫣然一笑。「周在元,你覺得,我有沒有那麼一分喜歡你?」

他沒反應,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問,一時無言,唯有星眸異樣地閃爍。

她笑意更深。「你覺得有,對吧?呵,像你這樣的男人一定認為每個女人都會迷戀你。」

周在元盯著她,這女孩其實長得並不特別漂亮,但一雙異常靈動的眼眸總是莫名地吸引著他,她的表情也豐富,時笑時嗔,變化多端。

他從她嬌俏的笑顏看到她身上那件端莊保守的連身裙睡衣,以及裙擺下楚楚的縴縴玉足,她看起來就像一塊可口的女乃油,隨時會融化,並且隱約綻著某種清淡的甜香。

周在元心一緊,驀地收回視線,微窘地清清喉嚨。「我不否認我有過那種想法。」的確很少有女人能抗拒他俊美的容貌,她們見到他通常都像蒼蠅見到蜜糖,嗡嗡地惹得他厭煩。「不過我好像從來沒在你眼中看見過對我的痴迷。」

從一開始他跟她要紅酒,到耶誕夜那天她故意將他的征婚鬧成笑話,他不覺得她對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好感,甚至可說有些輕蔑。

這也是他決定跟她談交易的原因之一,他可不希望惹來一個愛他愛得要死要活的女人纏著自己不放。

「嗯,我確實沒那麼喜歡你。」她點頭同意他的看法,淘氣地扇扇睫毛。「在我眼里,鈔票比你迷人多了。」

「你不必刻意強調這一點。」他黑著臉。

她笑了。這男人,別人看他孤高冷傲不好相處,她怎麼愈看他愈可愛呢?

「周在元,你希望你爺爺認為我們是彼此相愛的夫妻,對吧?」

「是又怎樣?」

「可是連我牽一下你的手,你都會不自在,這樣可不行啊!」

什麼意思?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最有效的謊言是虛假中帶著那麼一點點真實,在別人相信以前,自己要先相信。」

「所以呢?」他還是不懂。

她眼珠一轉。「呵,這可是‘沙必思’,不收錢唷!」語落,她忽地踮起腳尖,蜻蜓點水的親親,讓他足足呆了好幾秒。

而她看著他呆楞的模樣,乍然感到嬌羞,低回星眸,軟軟嬌哼。「哼,讓你吃便宜豆腐了。」

吃豆腐?周在元總算回過神來,方唇一抿。「我怎麼覺得是自己被佔便宜了?」

她別過臉,不敢看他,嘴上卻倔強。「總之,只要我們習慣這種肢體接觸,自然就能在別人面前表現出夫妻的親密了,也不會被你爺爺識破我們在演戲。」

「……我看這都是借口吧?」

「啊?」

大手扣住她下頷,強迫她轉過臉來直視自己。「其實你並不是為了說謊順利,只是想借機跟我親近而已。」

他含笑凝視她,那麼深、那麼亮的眼眸,看得她心韻跳漏好幾拍。

「你……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她跺跺腳。、

見她又羞又惱,他忍不住笑了,這回換他雙手捧住她的臉,不客氣地吻她,咬她下唇,含她上唇,然後將她櫻桃小嘴整個包容,重重地吸吮。

這樣的親吻並不帶……或許只有一點點吧!包多的是調戲與捉弄,他用這種方式回擊她剛剛的偷襲。

雖然如此,她仍是被這個戲弄的吻弄得頭暈腳軟,嬌喘細細,整張臉紅透了。

他這才放開她。

她抓著他臂膀,勉強站穩。

「你喜歡我的吻。」星眸熠熠。

她听出他得意的口吻。「喜歡……又怎樣?」

「今天中午的婚宴,你也是故意弄掉那顆小番茄的,對吧?」他繼續逗她。

「哪有!是不小心掉的!」

「呵。」

「周在元,你這自戀狂!你真以為每個女人都會為你瘋狂?」粉拳懊惱地捶他胸膛。

他笑著抓住那不听話的小手。「回房睡吧。」

「什麼?」她怔住。

「還不想睡嗎?」他似笑非笑地睨她。「或者你還想做些什麼特別的運動?」

她一凜,領會他話中涵義,慌忙轉身。「我要睡了!晚安!」

看著她像兔子般跳躍逃逸,又好氣又好笑,高大的身子尾隨她來到客房,看她已經整個人跳進被窩里,將自己包得緊緊的,只露出一張臉蛋來。

「干麼這麼緊張?」他好整以暇地倚在門邊。「不是說我們要習慣夫妻之間的親密接觸嗎?今天晚上理論上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要不就試驗一下?」

「誰要跟你試?」

「你不是說,成功的謊言必須連自己都說服嗎?既然要演戲,干脆假戲成真?」

「去你的假戲成真!」

「我只是听從你的建議啊。」

這男人……這男人!居然還裝起無辜來了。

錢多多狠狠瞪著立在門邊優哉游哉的男人,氣得磨牙,話說她長到現在還沒在男人面前吃過虧呢!

她一咬牙,陡然松開被單,伸展雙手。「好,來吧!」

「什麼?」他一愣。

「你不是要假戲成真嗎?來吧,我跟你上床。」她一副慷慨就義的姿態。

他不可思議地瞪她。「你……瘋了!」

呵呵,就知道這男人只是逗她玩的,真要上了床,說不定他還覺得是自己被強了呢!

她冷哼,這就是跟一個太受歡迎、外表太俊帥的男人在一起的下場,說她被騷擾了都沒人相信。

周在元也看出她是故意反擊自己,搖搖頭,認栽了。「你這女人真的很厚臉皮。」

語落,他轉身正欲離去,她驀地揚聲。

「周在元,我們搬回去吧!」

他愕然回頭。「回去哪里?」

「回你爺爺住的地方。」她解釋。「那才是你的家。」

他神色一凜,沉吟不語。

她放柔了語氣。「這些年來,你都一個人住在外面,對吧?本來想趁著這次結婚搬回家里,沒想到你爺爺居然幫你準備了這間新房,你心里是不是很懊惱?」

軒眉一蹙。「沒有。」

「撒謊。」她笑。

他冷冷瞪她。

她沒被他凜然的氣勢嚇退,依然笑盈盈。「明天我們就搬回去吧!你爺爺生病了,你忍心讓他一個人在家里嗎?」

他咬了咬牙。「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管家跟佣人照顧他。」

「管家跟佣人怎麼能跟自己的親人比?你是他孫子啊!老人家生病,是該盡盡孝道的。」

「……」

「別逞強了,現在不是有個現成的借口讓你用嗎?你就說是我想搬回家住,想好好學習怎麼擔起一個宗婦的責任。」

她的聲音好溫柔,笑容澄澈剔透,像清晨綴著露珠盛開的花朵。

周在元盯著她,說不清漫上心頭的是什麼樣的滋味。「錢多多,你……」

見他欲言又止,她主動嬌嬌地接口。「我很善解人意,對吧?」

他眯了眯眼。

「是不是很想給我加薪?我不介意你多給我一些獎金之類的。」

「你就作夢吧!」他冷 地丟給她一句。

「哼,小氣鬼。」她對他扮鬼臉。

他笑了。「去夢里拿你的獎金吧!晚安。」

晚安。

她目送他俊逸的背影離開,無聲地以嘴形回應。

想起方才兩人惡作劇般的親吻,她雙手抱起枕頭,將半邊臉蛋埋進去,偷偷地彎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