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來孕轉 第6章(2)

書名︰福來孕轉|作者︰簡薰|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摟著他的肩膀,她問道︰「將來把虎符還回去之後,侯府也不能住了吧,我們到時要去哪里?還是住在京城嗎?或者去別的地方?」

今天之前,她沒想過「以後」。

新婚時,她覺得陸家過幾年會休了她,後來雖然感到他對自己態度轉變了,但也沒想過要一直跟他當夫妻——

闢家成平民,或者平民因罪入獄,這種關系到生活階級的重大改變,按照大黎律法,是能提出和離的。

原本打算陸家一旦交出虎符,她就打包回喬家繼續當大小姐,故對陸家的以後,完全不關心,但現在當然不同,不但得好好問清楚,還得提出意見修正修正。

「沒想過去哪里,有銀子,去哪里都不是問題。」

喬翠喜噗哧一笑,也是。「那二房呢,不可能不管他們吧,祖母會難過的。」

「他們若是安分,跟著大房倒無所謂,只是那姚氏心比天高,宋氏也不安分,只怕到時候他們會想留京,甚至自請襲爵也未可知。」

「不會吧,你甩了燙手山芋,他們還特地去皇帝跟前撿回來?傻子都知道別撿人家不要的東西。」

「權貴迷人,京中想不開的又豈止是他們,看在同支血脈的分上,該提點的爺自會提點,但若是二房不听,也沒辦法。」

喬翠喜將下巴靠著他寬厚的肩,心想也是。

每天早上去陸老夫人房中盡孝,丫頭端茶時,那一聲聲「夫人請用茶」、「少夫人請用茶」、「二太太請用茶」、「大女乃女乃請用茶」,真是赤果果的階級劃分,夫人活生生高了幾個檔次,以現實面來說,如果她不高興,還能讓姚氏這個長輩跟她下跪呢,因為她是官夫人,而姚氏只是民婦。

一樣是陸家女人,一樣是嫡子正妻,姚氏跟宋氏要是能甘願,那才奇怪。

「母親有沒有跟你提過許家表妹的事情?」

「三王爺的兒女甚多,哪個許家表妹?」許氏出身雖是三王爺府上的嫡出郡主,但三王爺實在太了,侍妾一堆,兒子女兒加起來二十來個,幸好皇家賜田不是生越多領越多,而是固定頃數,不然孩子多成這樣,三王爺早被皇帝去勢。

「說是雲初郡王的女兒,許詩冬。」

「原來是詩冬表妹,怎麼了嗎?」

听到「詩冬表妹」這四個字,心里有點不太爽,但听到「怎麼了」,莫名又覺得他們兩人好像不太熟,「母親跟我說過,許詩冬年方十五,還沒說親,等夏天的時候,希望能讓她過門當平妻,一來給開枝散葉,二來也是給她做個伴。」

男人笑了出來,「你是摔糊涂了,前幾日不是說過,怎麼又提了一次?」

唉,那就是前幾日還沒墜入愛河,婆婆交代的事情傳達一下而已,但現在墜崖的同時也墜入愛河,她當然不願意了,也是自己性子急,當天听到,當天傳達,早知道憋著,別讓他知道有人等著進門。

妻妾制度好討厭,但又不能避免。

是,說句不害臊的,等她懷孕,他一定會有平妻、貴妾,好負責給他暖床。

但如果她不懷孕,能一直給他暖床,他也會有平妻、貴妾,好負責給他開枝散葉。

不管她能不能生,一定會有姊姊妹妹,而且會越來越多。

唉,不想了。

天這麼冷,只怕再一兩個時辰就要日落,還是先想想今天晚上要怎麼過吧——

丙林的確會有農忙時的住處,但果林很大的呀,如果不是農夫,根本不知道小屋在哪個方向,只希望陸蔚英的直覺準一點。

雪花飄得看路都不清楚,天氣太冷,風這樣大,即使是他檔在前頭,她都感到寒意透骨,得有屋子才能活命。

不得不說,陸蔚英當年能以十四歲的稚齡剿了水匪,還真的不是幸運,他野獸般的直覺太厲害了。

進了果林,他就是低頭走,她也不敢吵他,然後默默的,她就看到不遠處有個點點,隨著越走越近,那點點越來越大,真的是間小屋子啊啊啊啊——

門只是用拴子拴住,因此一拉就開,屋子里有張通鋪大床,桌子跟幾張椅子,還有灶,旁邊幾捆干柴。

他把她往床上放下,打開灶門,扔進一些干柴,又找了一下,從灶旁模出火石火種,三兩下灶口就出現火光,就看到男人輕輕的吹了氣,挪動干柴位置,小心翼翼地用手掮著,火,終于慢慢大了。

有火就不怕。

女人忍不住拍手,「世子爺真厲害。」

陸蔚英沒說話,但臉上就是很得意。

就看到他拿起鍋子去外頭鏟了一些雪,燒起水來,灶旁的碗筷杯子,拿出去用雪刷一刷,便干淨了,馬肉切一切扔進去,又添了些柴火,原本冷冰冰的屋子一下有了熱氣,還有香氣。

別看他是侯府世子,卻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那種,煮飯生火這麼俐落,行軍時肯定都是自己來。

喬翠喜也很想幫忙,但她的腳踝真的好痛——感覺鞋子都緊了,要復原肯定有得忙。

雖然是不能走,但在床上爬爬倒是可以。

于是她把角落幾床被子抖開,把大床鋪好,那幾張椅子看著太冰了,還是坐在床上吃比較舒服。

沒多久,他就端了碗給她,「這里沒鹽,將就些吧。」

「你也別忙了,坐下來。」

陸蔚英卻是沒听,回去把湯鍋拿起,又放了兩塊柴火進灶,關上灶門才過來吃。

喬翠喜自然是等著他拿起碗,這才動筷子,熱呼呼的湯一下肚,真覺得活過來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的就是她吧。

听到「有落石」嚇得魂飛魄散,但現在卻一直處于開花狀態——她以前雖是有跟喜歡的男同事主動示好過,但現在想來,並沒有真的喜歡對方,而是覺得「他好像不錯」、「應該可以發展」,心里沒有枰坪亂跳的感覺,被拒絕後,也只覺得自尊心受創,沒有傷心。

但她從破廟醒來後,就一直處于少女心狀態,陸蔚英背著她走了那麼長的路,加分;在分不清方向的枯林中找到屋子,加分.,手腳俐落的做了晚飯,加分,如果能以動畫的方式呈現,她的背景就是一片柔焦花園,而且還有星星繞邊……

「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你倒是心寬。」一般女子遇到這種情形,只怕要哭個沒完了,她居然邊吃邊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不過,就是因為她不像一般女子,他才覺得跟她相處舒服,那些女子不是唯唯諾諾,就是求寵求愛,有什麼意思。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還活著,當然值得笑啦,等回到京里,茶樓的說書先生肯定會編一段我們的段子,例如說我們前世是王母娘娘身邊的仙童,偷吃靈丹所以被眨下凡,要輪回三世才能回到天庭,雖然遭遇劫難,但畢竟是仙童元魂,所以歷劫不死,這時候大家就又會說,唉呀,平海侯府的世子十四歲就能打仗,原來是天庭之人下凡,仙童元魂,還吃過靈丹,難怪,難怪。」

听她這麼說,陸蔚英忍不住笑了,「胡說八道。」

「朝中文武百官中,我祖父跟祖母特別愛說平海侯府的事情,每次招說書先生進府,都得听上幾個平海侯爺的軍功段子,還有世子剿水匪的事情,我也听過,什麼皇帝只給三千兵馬,可是羅溪沿岸高山的水匪卻有四千余人,明明是剿水匪,卻只給馬匹不給船,是以世子爺如何繞山奇襲。說書先生講得好像親眼所見一樣,我雖然知道那大部分是編纂出來,不過有件事情是肯定的。」喬翠喜頓了頓,「你當年領兵出征,肯定辛苦吧?」

陸蔚英卻是沒想到會听到這句,一笑,「世上哪有白享的富貴。」

听他這麼說,她就知道是真的辛苦,拉過他的手,「還好世襲府第的世子十二歲就能上朝,你也能勸得侯爺開始陸續裝老裝病,不然陸家現在只怕早就傾覆了……」

「我爹畢生戎馬,他是真的沒想過皇帝對陸家忌憚至此。」

斑門宅院,再怎麼小心都是隔牆有耳,此刻在這深山小屋,倒是不用擔心,兩人說得也就直接了。

「公公能裝舊傷,但你卻不行,我剛剛突然想到,反正我們都掉下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他在笑?

女人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慢著,那不是你設計的吧?」

「當然不是。」男人拉下她的手,「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拿命來賭這個可能性。」

也是,弄不好兩人就都掛了。

「我也是落下後才想起來,或許可以藉這個機會開始裝身體不好,我爹老了,我身體又不好,大房已經沒有其他兄弟,二房從不上戰場,自是不能接下如此重擔,那麼交還虎符就是理所當然,皇帝收下是體貼臣子,不會落人口實,而且父老子病,肯定另外有賞賜,到時候我們變成平民之身,對皇帝再無威脅,便不用再日夜擔心。」

喬翠喜听得眼楮一亮,「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身體不好?」

陸家一直有種壓抑氣氛,許是知道宮衛在監視,所有人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園子雖然美,人卻歡快不起來,家里真的無憂無慮的大概只有無腦的宋氏,加上陸蔚驥的三個孩子。

「家里大概三五天內便能找到這里,等听到找人的聲音,我便躺床不起。」

「那我就裝哭,說你已經昏迷好幾天。」

「到時候說是經過的流浪獵戶幫忙安置。昭然寺這里山群綿延,流浪獵戶極多,不會有破綻。說來我陸家並不貪戀權位,只是遇到心胸如此狹隘的皇帝,也真令人頭痛。」陸蔚英露出一絲苦笑,「當年你太爺爺推辭爵位,不知道多少人笑他傻,現在想來他才是最聰明的,退一步,保子孫綿延。」

喬翠喜唉嘆一聲,「但我祖母跟我爹沒這麼聰明啊,尤其是祖母,曾經見識過官家的排場苞威風,念念不忘,跟我爹說得要多美好多美好,我爹也開始向往,拚命想讓我幾個弟弟捐官,好光耀門楣。他們要是知道有人這麼想把官位扔回皇帝那里,肯定不信。」

「不上朝的官倒是無妨,要上朝可就是拿人頭在搏……你呢,我若把兵符跟朝服還回,你就是一般人了。」

「我本來就是一般人而已,對夫人的稱呼也從不希罕,有銀子就行了,銀子就是里子,里子充實了,人生就充實了。」

陸蔚英被她逗笑,「你從小就這麼胡說八道?」

兩人又是一陣說笑。

眼見天色要暗,他連忙把碗筷收拾,也是拿雪擦干淨。

這種農忙時住的屋子自然不會有蠟燭跟油燈,只能把灶火當燈用——要維持一整夜有火是不可能的,但搭弄得好一點,讓火維持個兩三個時辰不是問題,有火,屋子就暖。

正想跟她說趁著吃完熱湯身體熱著,快些睡,省得晚點太冷睡不著,一轉身,卻發現她躺好了。

半張臉在被子里,就眼楮露在外頭,直勾勾的看著他,雖然灶火不怎麼亮,但還是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他心里有貓爪撓過似的——大喜之日,她緊閉眼楮一臉等著受死的樣子,讓他十分不快,大爺什麼人,堂堂侯府世子,多少女人求著他,她不願意就算了,將來有得她後悔。

可是現在……現在……

這女人相貌不過清秀,可是他真喜歡她那生龍活虎的樣子,總覺得她不管站在哪里,那里就是晴天一樣。

雖然說話老不正經……

男人月兌了鞋子,朝她被子里鑽了進去。

這一晚,喬翠喜沒有在床上繃跳,沒有跑上跑下的搖床柱,沒有死命丟枕頭,但她還是徹底體會到什麼叫做累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