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事件(下) 第六章

書名︰危情事件(下)|作者︰拾舞|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好冷。

……顯……我好冷……

縱是睜不開眼、看不見四周,也能感覺人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渾身浸于一片冰冷。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波浪不斷起伏拍打、而自己飄蕩在其間,被推來送返、一陣一陣地被撞擊著。

身體的溫度漸漸散去,慢慢變得跟水浪一樣,冷冷涼涼的……

心髒揪的好緊。身體不覺得有什麼痛楚,但心髒卻好難過。

顯……你在哪里……水好多……

最後,仿佛出現了什麼不同于波浪的聲音。

顯……?

奮力張開眼,瞬間突起的水壓嗆了過來,迎面而來的浪濤高拋,不遠的地方一個巨大的黑暗掠過。

浪一舉,看見了一艘船,船上有人叫著什麼。

顯?呼…終于來了嗎?好慢…

你來了嗎?…我好冷……

好冷。

棹?

棹。

咦,什麼…誰…是棹…?

「棹!」

相原睜開眼楮,眼前出現一雙望著自己的眼眸,帶著某種擔憂而深切的情感。

誰…?誰在看我?我是誰?

「做了惡夢嗎?」工藤擔心的望著相原,伸手抹掉他滿臉的汗水。

「…嗯,好冷…」相原胡亂的點點頭,下意識緊緊拉攏身上的被子。腦袋一片混沌,想著剛剛發生了什麼事?這里是哪里?

他四處張望,窗外的天色光亮,室內卻越看越熟悉。

啊、我是相原棹。這里是醫務室,昨天晚上忘了回去了。

相原轉動視線望向眼前的工藤,想起他昨晚在醫務室睡著了,所以連自己也留下來沒回去。只是剛剛好像做了個夢,夢里又黑又冷……但是、工藤是不是出現在夢里了?干嘛出現在我的夢里?

堡藤看著相原緊揪著被、只知道呆呆地看著自己,于是露出了個溫柔的笑向他、慢慢收緊手臂把他攬進懷里。「這樣,就不冷了。」

雖是笑著,心里卻是無法抑制的歉意與難過,竟然連失去記憶的現在,直人還得承受夜里惡夢的糾纏……

會…冷嗎?你在那樣冰冷的夜海里漂流了多久?很害怕嗎?

堡藤用力擁抱著他,僅是沉默相擁。

相原乖順地依著他的擁抱,將額頭軟軟地輕靠在他肩,感受到溫暖而平穩的感覺。

許久,他才慢慢恢復神志。發現在時節尚未入秋的現在,其實一點都不冷,甚至…

還有點熱……忽然記起工藤身上的傷,相原輕推開攬住他的手臂。

「我沒事,只是惡夢而已。」

「你常常做惡夢嗎?」工藤握住他的手。

「唔…反正醒來就不記得了。」相原愣一下,輕施力想掙月兌他的手,卻不知道工藤在怔什麼,竟然望著他出神。

「…放手啦。」相原瞪著工藤,不太高興的說道。

「抱歉。」工藤勉強勾起個笑,放開了手。

「沒關系…」相原回答著,慢慢從床上爬了下來。他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昨晚是什麼時候爬上床去的。稍微拉開點距離,才發現工藤大概已經起床梳洗過了,領口半散著,有三、四顆扣子沒扣好。

堡藤順著相原的視線望下,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小力晃著被三角巾扎住的左手。

「因為單手不好扣…你要幫我一下嗎?」

在相原眼里,覺得工藤又習慣性地沖著自己流露那種誘惑般笑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卻仍舊走過去替他扣上扣子,「等你傷好一定會被我扁。」

耳邊听見他嘟喃似地咒罵,工藤只好繼續笑笑,努力克制自己別直想著低頭親吻他就在眼前晃動的發,然後在稍下挪動就能吻上他的唇。

「好了。」相原幫他扣好了扣子,抬頭正好對上工藤溫柔的目光。

那笑容、那眼眉,與他面孔的線條,甚至連親吻的感覺,就象是早就印在腦海里一樣。為什麼?

對他那種熟悉的感覺是哪里來的?

「前輩!」砰的一聲,高橋沖了進來,打斷了他們的凝視。

「什麼事?」相原小退了一步,轉頭溫和的望著高橋。

但工藤回頭時的目光卻幾乎讓高橋不敢出聲。

「唔…啊…我…課…課長找你們……」高橋支支吾吾越說聲音越小。

相原不禁疑惑,「悟郎,你干嘛?」

「沒事,他早上都這樣,你先過去吧,我等會過去。」工藤走過去用力拍拍高橋的肩。

「喔,那我先過去了。」相原聳聳肩,拉起了外衣。

臨出門前,想了想、回頭對著高橋喚了聲︰「悟郎,你一起來。」

「前輩,我會一輩子跟隨你的。」高橋仿佛得救似地趕忙奔了過去。

堡藤好笑地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醫務室。這熟悉的戲碼在三年前,幾乎每一天都要上演這麼一回。到底是什麼毀了他原本擁有的這一切?工藤非常明白。

竹中正治!

堡藤收起笑容、冷著眼,望向窗外藍藍的天空,單手點只煙。

你不會在有任何機會傷害直人的。

我發誓,絕對沒有。

相原帶著高橋回到搜查課,立刻就被等著他的武田課長招到桌前。

「為什麼沒有立刻跟我報告?」武田課長習慣性的凝起眉心,望向立在眼前的相原。

「因為時候太晚了所以沒有馬上跟您報告。」相原站的一身挺直,看來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

「我是指你第一次被襲擊的時候。」武田課長頓了一下,抬頭望著相原。

「…那是因為…當時我並不覺得那是被襲擊,感覺起來只是個普通的意外,我來不及抄下車號也沒有證據證明,所以沒有紀錄在報告上。」

「為什麼連口頭報告也沒有?」武田課長沉了聲。他在擔心……

謗據高橋的報告,竹中正治回到了新宿,而現在的相原並不認得他。我明敵暗的情況,對相原而言,非常危險。

「……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相原微行了禮向武田課長道歉,他知道眼前嚴厲斥喝自己的長者,是在擔心而不是在生氣。

武田課長略松了眉心,隔著相原,瞥見左手臂上扎著三角巾的工藤自後方走來。兩人互望了一眼,交換一個眼神,武田課長才又看向相原,「在家禁閉三天,不準出門。」

「課長……」相原睜大了眼楮,還來不及抗議,就听見一旁的高橋大叫了起來。

他回頭,就看見高橋慌慌張張扶著彎下腰的工藤,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搜查課的。

「前輩!你不要緊吧!」高橋緊張地問。

「不要緊的…小傷…」工藤微彎著腰,有違平時的悠然自得,一臉蒼白的倚在桌旁。

「…很痛嗎?」相原忍不住擔心又內疚,「你早點回家吧。」

武田課長也抬起頭看看工藤,「工藤,快回去吧,受了傷別亂跑。」又轉向相原,「正好,你送工藤回去就別出來了,三天以後才準復職。」

「課長!」相原不滿的嚷了起來,「為什麼……」

武田課長隨手揮了揮,「別羅嗦,快回去,好歹工藤是替你受傷的,你要仍下他不管嗎?」低下頭擺明不接受相原的抗議。

「……」听到課長這樣說,相原一時間也無話可說。雖然滿心不甘願,但工藤的確是為了他而受傷的。

相原只好長嘆了口氣,伸手拉起外衣,扶著工藤,「回去吧。」

堡藤笑笑站起身來,向武田課長點頭致意後,和相原一起走出搜查課。

全搜查課的人都靜靜的望著他們出門,下樓,這才一窩蜂的沖到武田課長桌前,七嘴八舌的嚷了起來。

「課長!竹中回來了是不是!」

「悟郎!你有沒有看錯!」

「沒有!化成灰我都認得那個混賬!」

「該死!他還敢回來,看我怎麼對付他!」

「好在直人有活著回來,不然我一定宰了他!」

「沒錯!」

「咳!」

武田課長輕咳了聲,全課再度靜下來。他深吸了口氣,望著眼前的部署們。

以往在課里,櫻井就是最受寵的,也因為這樣,三年來沒有一個新人能待得住,但是現在…相原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就算告訴相原他是櫻井直人,他八成也不會願意接受。武田課長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以後別提起櫻井了,如果相原自己沒有想起來,就當沒這件事了。人活著回來就好,別老掛在心上了。」

全課人默默的記著,雖然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大多了解了武田課長的意思。

沉默了一下,武田課長又道,「就這樣了。現在起全面搜尋竹中的下落,聯絡本廳,一定要快點找出竹中正治,有任何消息馬上回報,不要輕舉妄動。」

「是!」

眼見這群精力充沛的屬下們解散了去,個個摩拳擦掌要保護相原,武田不由得嘆了口氣。

其實他比較擔心的人是工藤。

打開桌上的公文,決定先把私人的情緒扔到一邊去。現在,還有更急需處理的事。

如果,竹中真的回來了,那最危險的人就是相原。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看著竹中接受審判,為了死去的櫻井和活著的相原。

起碼,在他退休以前,這個案子必須結束……

相原載著工藤回到住處,走進屋里,他順手鎖好門,回身在工藤窩上沙發之前一把拉住他,「上床去睡,別又睡在沙發上。」

堡藤有點訝異的望著他,相原撇撇嘴角,「別以為我每天睡得跟豬一樣,你干嘛每天睡在沙發上?」

「想知道嗎?」工藤淺笑著貼近他一點。

「不想,快點進去。」相原瞪著工藤、閃開一步,指向房門。

堡藤聳了聳肩走進房內,相原隨後跟著,站在一旁看著他困難的月兌下外衣,在解開上衣扣子。

「不幫忙嗎?」工藤瞥向倚在一邊的相原。

相原聞言,翻翻白眼走了過去,一伸手解開工藤綁在手上的三角巾,扔到一旁。「這樣就可以用兩只手了吧,月兌個衣服不會怎樣的。」

堡藤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苦笑了一聲,乖乖的自己換下衣服上了床。

相原一直盯著他上了床後,才拎起外衣說,「你好好的躺著可別亂動亂跑。」

眼見相原一副想往外跑的樣子,工藤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咕噥著,「你居然要扔下我這個傷患,自己跑出去?」

「……」相原一听不禁頓下腳步、撇撇嘴角。有些無可奈何的發現,自己的一言一行好像都瞞不了這個人。「我馬上就回來,你從現在開始睡,醒來前就會在家了。」

「你確定要扔下我一個人在家里?」工藤看來一臉可憐。

「……就說一下子就回來了嘛。」相原瞪著默默露出苦澀笑容的工藤,不可諱言,他的確勾起他的罪惡感了。

「你確定你一下子就會回來的話就去吧,反正我也攔不了你。」工藤聳聳肩、倚在床上,嘆口氣望向窗外。

相原瞪著他,出去也不是,留下又不甘心,掙扎了一陣子,才哎嘆著放下手上一直拎著的外套,「是是是,我不出去總可以了吧。」

堡藤微微笑了開來。

相原凝起了眉心,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出了神般移不開視線?

從見到這個混賬的第一眼起,他的笑容就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不論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他的笑容總是能帶給他心悸的感覺,總是能讓他失神凝望,總是那麼的…熟悉…?

「棹。」工藤見他怔怔地望著自己,輕喚了聲。

「…啊?什麼?」

「過來一下好嗎?」工藤笑著向他招了招手。

「需要什麼嗎?」相原暗嘆了口氣,走近去坐上床沿。

「我想想…給我一個吻好了。」工藤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玩笑似的用手背輕拂過相原的臉頰。

連相原自己也覺得意外的,他並沒有想要閃開或一拳揮過去的感覺,反而開始認認真真地開始思考。

很多時候,面對著工藤,心底那股悸動究竟是什麼?不論是他的笑、他的吻、他的凝視、他的溫柔,甚至…工藤從街角閃出來拿著槍對著自己的那個瞬間。

那瞬間,工藤突然跳出的身影和某個那一晃而過的人影相疊,引發強烈而猛烈的無助席卷而來,心底的難過如潮水打向自己。

是怎麼回事?

而望向工藤時,工藤的神情卻好像比自己更加驚慌?為什麼?應該被嚇到的不是自己嗎?

空穴來風,其來有因。但他卻怎麼想,也理不清自己產生這些感覺的理由?

相原坐在床緣,不由得發起怔。

「你到底要不要吻我?」

咦?相原一驚,才發現工藤正用手輕揉著他的耳垂。或許這種莫名所以的情緒,是因為工藤那混蛋的手的關系吧?

他微微側頭,閃過工藤的撫模。

「恩?」工藤低啞的聲音帶著誘惑,原本輕劃著他耳廓的手,催促性的撫上他的後頸。

相原俯,輕輕觸踫了他的唇。稍稍退開,猶豫了會,在一次輕吻上他的唇;左手扶著他後頸,用拇指磨蹭著他後頸削短的發根。

停留在他唇上的時間漸漸的拉長,當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吻也越來越深。

相原不由自主的把手纏上他結實的臂膀。

靠在他懷里,就像靠上那個老是出現在夢里的平穩的懷抱。

雖然,在夢的最後,他總是被扯離那個溫暖的懷抱,在由高空直直的摔到冰冷的地方,又冷又孤單……

隨著加重的吻,工藤滑落到他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將相原整個人拉進懷里,緊緊纏吮著的舌相粘。其實傷得不太重的右手隔著薄薄的上衣輕柔的滑動著,輕緩的揉撫過他胸前的定點,確定懷中的人全身戰栗,索性翻過身來將他壓在身下。

幾乎喘不過氣來了。相原清楚的感受到完全被挑起的,緊貼的身軀,隔著薄薄的布料散發熱氣。纏吻、,任他溫熱的手撫過他身上每一處敏感的部位。

「…顯……」相原申吟著,不由自主的攬住他,直到工藤扯開他皮帶的環扣,相原才猛然頓了呼吸,扯住他的手,「等…等一下……等一下!」

「等什麼?」工藤輕吻著他的臉頰,有些無奈的停了手上的動作。

相原喘著氣平復高漲的,還滾燙著的身體貼覆著另一具同樣炙熱的身軀,理智還在掙扎著,為什麼那麼容易會被一個男人挑起?那麼無法自制的……

任他落下無數的輕吻在唇上、頰上?

…不能否認他的吻、和在他的懷里的溫度,都是無比的熟悉與舒適。

相原深吸了口氣伸手輕推著工藤的肩,工藤略退開了些,隔著一點距離望著他的臉,那是迷惑卻又渴望的神情。工藤不由自主得又伸手輕撫他的臉頰。

不想放開他!

他知道他也不想離開他。所以工藤雖然猶豫,卻也有沒有放開手。

許久,還是相原先掙著想離開他的懷抱,「…你看起來傷得不太重嘛…」

「現在喊痛大概也來不及了吧。」工藤笑著,不但沒有放開手,反而趁相原轉身時從後將他一把扯進懷里。

「喂!別鬧了。」相原回頭瞪著工藤,卻不太敢大力掙開。

「你不亂動的話,我就不亂來。」工藤笑著,抱著他,在他耳邊說話。

「……你三歲呀,還要人陪睡…?」相原低罵了聲,卻也沒有再動。

又掙扎了一陣,相原嘆了口氣放松身子讓自己靠在工藤懷里。

靶覺著身後傳來的平穩呼吸,慢慢的也就跟著他的呼吸同調,緩緩睡去了。

也許不會再做惡夢了。

至少,在今日。

相原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痛快了。

舒舒服服地,自睡眠中自然轉醒。沒有任何惡夢,也沒有一絲一毫因為睡不好,而引起的酸痛或不適。這種經驗,很是愉快。

而且就算不睜開眼楮,也知道什麼溫暖正環抱著自己。那是讓自己安眠的理由吧?

雖然感情還處于不斷抗議的階段,相原卻清楚的知道,當眼楮睜開時候,就無可選擇的必須回到現實。現實不是可以一直偎著某人的……

所以他沒有睜開眼楮。

只是短暫的放縱自己,享受這個溫暖,慢慢的思考。

自己對是似乎是糾葛了三年的夢,並沒有多好的記憶。印象所及,應該都不是什麼甜美的夢境,不論場景如何的不同、內容怎樣的變換,全染著悲傷色彩。

以前並不特別在意,但也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他們都是惡夢。

而且全是相連接的,同一個夢境。

夢里都有著同一個模糊人影,面容看不清晰,自己卻知道他總是笑的溫柔,不論在何時何地,有他出現就有溫柔的笑容和溫暖的懷抱伴著自己。

也沒有例外,夢的最後,所有的溫暖皆會在瞬間離開。自己被扯出那個原本依偎著的懷抱,周遭變得冰冷而令人無法呼吸。

接著而來的夢,整個是無盡冰冷與無涯黑暗。

老爹是在三年前撿回自己,認己為子的。于是相原棹,出生了三年。

這三年在佐井村中平穩而愉快,托了老爹友人的關系,弄好自己的身份給了自己高中學歷,順利選定警察作為職業,為了準備警員甄選而努力念書。

若是夢中的場景是自己真實的過去,那必定不是相原棹的吧?不是身為相原棹的自己的。

到底三年前的這個人,被迫離開或是失去什麼?

即便當自己怎麼想也想不出一點不屬于相原棹的回憶時,依然固執得再夢境中反復播放?還有那個人,不斷的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又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要什麼?是什麼?

種種疑問再腦海里盤旋。不可否認地,他早已覺得夢中那有著溫柔笑臉和溫暖懷抱的人,很像工藤……

他夢到的溫暖就像現在正環抱著自己的,一模一樣。

相原凝起眉心、睜開眼楮,事情這樣發展下去…變得有點奇怪,可是……

他眨了眨,逼自己停止思考。抬起眼,望見工藤半埋在柔軟的枕頭里,略帶卷曲的發絲垂在臉上,熟睡著,除去平日看到就覺得他那種欠扁的悠閑,特別顯出英俊。

相原忍不住伸手輕輕撥玩他垂在額前的發,工藤勻稱的呼吸讓他感覺非常舒適而平靜。

凝視了許久,相原微微嘆口氣,輕手輕腳推著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想坐起身。

沒想到工藤卻動了一下,加上力道圈緊自己。

嚇了他老大一跳,還以為工藤被自己弄醒了,連忙停下動作,半天後確定工藤還在熟睡之中,才又開始動作。

「…嗯…直人……」工藤不安的喚起櫻井的名字,下意識的再次收緊手臂,環住在懷里掙動的人。

相原听見工藤喃喃的語句後,瞪向工藤,撇撇嘴角把他的手臂抬開,徑自下了床,小心翼翼的溜出房門。

「媽的…那麼痴情的話,就不要對別的男人動手動腳的。」咕噥咕噥。

相原壓住心里不斷升起的怒氣,變穿好外衣、拾起鑰匙,準備要出門。

就在他手觸上桌上鑰匙的一瞬間,銀色鎖環上的S‧N閃著光芒、躍進他眼簾,腦子里忽然浮起一個駭人想法,手頓時停在半空。

我剛剛念了什麼…如果…那麼痴情的話…就不要對別的男人……

「開玩笑…」相原干笑兩聲,繼續揀起鑰匙。思緒卻越奔越快。

如果、如果…他到現在都還忘不了櫻井直人的話,怎麼能那麼快的接受自己?那麼毫不介意地,讓自己踏進他跟櫻井住餅的房子,睡在他跟櫻井的床上,還把刻有櫻井名字縮寫的鑰匙圈…交給自己…為什麼?

平成九年十一月六日予以停職。

腦海不能控制的浮起昨天查詢櫻井直人時,電腦上秀出的字樣。

「死了,他殉職了。」工藤是這麼告訴自己櫻井直人的下落。

今年是平成十三年,現在是八月。到年底,自己成為相原桌、與老爹父子相稱,就整整滿四年了。

「新宿署搜查課欺負新人是有名的呢,三年逼走了六個新人。」

昨天藤田笑著說出口的話,跟著出現。

為什麼三年來逼走六個新人的新宿署搜查課,能容下自己這種鄉下來的小警察?

為什麼、為什麼高橋堅持要稱自己做前輩?又為什麼他在福岡,初次見到自己那樣失態?

為什麼課長在櫻井直人停職三年多後的昨天,月兌口叫了他的名字?

為…什麼?

握在手中的鑰匙好像千鈞重,他不知不覺松開了手,鑰匙跌落地毯、彼此摩擦出小小的叮響,相原緩緩蹲下、凝視那串鑰匙。

漾著銀光的S‧N字樣,那樣刺眼的躺在他面前,相原沉默望著。

餅了許久,他才深深吸一口氣,一把抓起鑰匙、粗暴塞進口袋,起身走出大門。

不可能…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