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的僕兒 第4章(1)

書名︰爺的僕兒|作者︰連清|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三年後

「于家莊」,「天遠閣」。

日頭落下時刻,夕陽光線灑落在樹葉上頭,晶瑩光芒不斷在葉隙中閃爍著,為一天的最末綻放出絢爛的光彩來。

很美、很漂亮,極佳的景致,百看不厭,這也是于攏雲堅持要把浴池設于戶外露天之故,因為日可觀景,夜可賞星望月,一天的辛勞在沐浴時刻全都洗滌掉,是人生一大享受。

而此刻,于攏雲就是浸泡在設于露天之下的橢圓形浴池里,欣賞著夕陽美景。

在于攏雲十歲生日之際,「于家莊」的當家主人于老爺就撥了塊地給第四個兒子于攏雲使用,為他起造成年之後可以獨住的樓台廳房,並且取名為「天遠閣」,而「天遠閣」的建造風格全按照于四公子的意思作決定,自然地,于攏雲就依循自己的喜愛構築出自己的天地來。

于家老爺妻妾共娶五人,恰巧每位妻妾各出一名兒子,所以當五位兒子成長後,于家龐大產業未來將歸誰來掌舵?是要集權抑或是要分家?由誰掌管多少商號?又由哪一房支配財產?林林總總、各式各樣的繼承問題成了百姓們私下討論的焦點,倒是于老爺子一直以來從未表露過財產分配的答案。

身為第四子的于攏雲雖然多年來因病而休養,不過于老爺對于攏雲依然相當的重視。

唰~~水聲揚起。

于攏雲忽地從浴池中央站起,水深及腰,露出淡銅色澤的上半身來,健康的他這幾個月來已是常常自由外出,體態因此變得更佳,那緊實精壯的胸膛、毫無贅肉的月復肌,在在都印證著他已經有著最佳狀態。

他走到浴池邊緣,抓了條巾子擦把臉後,又坐進池里。

這寬大且可游水的溫泉水池是用美麗的晶彩石砌圍而成。

于攏雲的視線忽然移至浴池左前方的一大片花園區方向,其實在三年前,花園並非種植花朵,而是由數十棵桃花樹圍繞著,不過當他從「花蝶谷」返回「于家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桃花樹全都移除,而且也真從數十棵正常的桃花樹中找到一棵與神醫蝶花所形容的一模一樣的變異桃花樹,就種在溫泉水池的不遠處。

神醫蝶花說了,被桃花蠱蟲寄宿的桃花樹,花瓣上會產生一條淡白顏色的線形,這棵桃花樹在春天開花之際,就會散發奇毒,飄散到一丈之內的距離,而浴池,便在花粉飄散的範圍內,也因此他會把「一線桃花」吸嗅進體內。

而偌大的「于家莊」,主子與奴僕群加起來三百余人,卻僅有他染上這怪毒,也是因為毒樹只種植在「天遠閣」的池畔,而他,從不讓奴僕進入溫泉池服侍他,哪怕中毒的五年光陰里,他身體虛弱,除了無法動彈、躺臥在床而得靠男僕擦拭身子外,若他體力較佳時,仍是獨自一人沐浴,不讓任何人進來服侍,也因此造成僅有他一人吸進「一線桃花」之毒卻不自知。

只是「一線條花」會出現在溫泉水池邊是巧合還是故意?

其實桃花樹是他娘親親自購置數十棵讓下人種植在池畔邊的,娘親當年特意選擇栽植桃花樹,是想替他驅邪避凶再加上招桃花,娘親疼兒立意沒錯,他也順從娘親之意,讓桃花樹種植于此處。直到神醫蝶花說了「一線桃花」之毒正是出于這一片桃花樹林時,他當然移走且暗中毀去那一棵帶毒桃花樹。娘親疼他,接受了他想換風景的理由,也就同意兒子移走桃花樹的決定,不過娘親仍不知道他中毒之事,他完全沒有告訴家人他是中了毒,僅說是生病。

當然,他絕對不會去懷疑娘親有陷害他的企圖。

那麼,又會是誰弄來這「一線桃花」,且隱藏得這般縝密?

究竟是有個「不知名的惡人」利用他娘親而種植帶著蠱蟲的桃花樹?又或者只是娘親不小心地恰巧選中了這一棵帶著蠱毒的桃花樹?

于攏雲至今仍是無解。

他曾懷疑過,是否與另外四位同父異母的兄弟有關系?

于家兄弟五人並非外人以為的齊心合力、你謙我讓。相反地,五兄弟是競爭關系,雖未明爭,卻有暗斗。

再加上五個人各有個性,有人孤僻、有人陰沉、也有細心謹慎者,當然也有擅長騙人,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行事作風弄得兄弟情分更淡薄之人。

然而,總在病中的他卻還是深受父親極度的重視,所以于家人也不敢對他有所輕忽,會不會因此而招來妒忌呢?

案親一直以來相當看中他驚人且準確的判斷能力,他就是有能力快人一步地找到利基,這是大多數人難以培養的敏銳能耐,但想當個成功的商人,判斷能力卻又極為重要。

于老爺最愛詢問于攏雲哪一項營生可做,又該如何擴展店面商號、布局生意,且每次听從他的指點後,總能很快回利賺大錢,這才深受于老爺的重視。

于攏雲雖然大多數時間都處于病中,但他並未跟外界斷絕聯系,每當身體舒服些時,就會乘轎出門,更常被太子殿下帶到全國四處游走,找尋蝶花神醫,也因此看遍各地區域百姓們的生活狀況以及了解其需求,這才能給父親提議,也為「于家莊」賺進大筆財富,這也是于家老爺疼愛且看重他這老是在生病的兒子的原因。

他會是因為于老爺的特別重視與疼愛而招來殺身之禍嗎?

桃花蠱毒之事是自家人的內哄嗎?

不過這三年間,他並沒有找到兄弟陷害的線索,所以對于真相,他更要仔細調查才是。

倒是「一線桃花」之毒,現在已經困擾不了他了。

幫他擺月兌毒害的最大恩人除了開藥方的蝶花神醫外,簡僕兒更是最重要的關鍵。

這三年來,簡僕兒天天為他熬藥祛毒,日復一日,不曾有過抱怨,這樣的盡責讓他完全無法挑剔她任何事,現在的狀況已演變成他若趕她離開于家,又或是故意與她作對,會產生一股愧疚。

這三年間,于攏雲曾以為簡僕兒決定當僕不當妻,只是做做樣子,他以為粗野丫頭在山林間長大,一進于家便會愛死優渥的生活,一段時日後她貪婪的「狐狸尾巴」便會露出來。但,她並沒有,甚至是樂于接受奴佣的工作,就當個小僕兒,從不曾顯露過想當他妻子的意思。

而他也詢問過她藥方,還以放她自由做為誘引,但她不為所動,完完全全以蝶花師父的命令為依歸,並且反過來強調這三年她會好好為他熬藥,絕對會治愈他。

簡僕兒種種謹守立場的行為讓他完全拿她沒轍。

她就只專注于熬藥這件事,以治愈他為唯一目的,除此之外的事情,她都傻乎乎地帶過。

而他,有時竟會因為她的嚴守分寸而心生不悅,她的做法刺痛了他的自尊。

噠噠噠……後方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這奔跑聲音一會兒遠、一會兒近,亂跑亂闖,像是在找尋什麼東西似的。

膽敢在「天遠閣」內橫沖直撞者,就僅有簡僕兒這個放肆的僕人了。她粗野的性子未曾變過,魯莽的個性和與他作對、敢挑釁的性格也依舊存在。

于攏雲的唇角勾出一抹笑,背對她,泡著澡,不出聲,讓她找他。

另一隅——

「在哪兒?人呢?跑哪兒去了?整座『天遠閣』我都巡過一遍了,怎麼沒見到人?不會是出門去了吧?真是的,藥都熬好了,怎麼會跑掉?」簡僕兒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但想了一想後,又抿唇微笑,還自語道︰「不過他這麼會跑,也是好事一樁,代表他的身體真的無恙康復了。」三年過去了,這三年期間,她抱持著不許他死去的念頭,天天為他熬藥,非要治愈他不可,漸漸地,治療效果顯現,于攏雲已經有三個月時間不曾再被「一線桃花」的毒性攻擊過,變得健康有活力了。「雖然看起來一切順利,不過為保安全,還是再讓他喝兩個月的藥好了,非要徹底把『一線桃花』的惡毒給祛除殆盡不可,而且只要他存活且健康平順,那麼掃把星的惡名從此也就能在于攏雲的見證下遠離了……」哇哈哈哈……差點放聲狂笑,她硬是憋住。

雖然待在「于家莊」這三年時間,沒人敢當面嘲笑或指控她是掃把星來著,可她還是不小心制造過一些禍害。

像是熬藥時不小心睡著了,廚房給燒掉;又或者太急躁,害人因此而受了傷。

另外,有些僕佣對她很有戒心,因為她是四公子親自帶回來的僕人,但,他們倒也不敢直接與她對上。

不過她自個兒很認分,完全以僕人自居,也做僕人的工作,而且這三年期間她從來沒做出勾引于攏雲的動作,這也讓人少了碎嘴的機會。

是啊,就別去貪圖于攏雲,她在踏進于家大門的那一刻,就把師父的婚配說法拋諸腦後,完完全全不去回想這件事了,哪怕這三年間,她其實是對于攏雲有著特別的情緒,像是關心、想照顧他,尤其當他毒發時,她為他煩惱焦躁也心疼,可她都壓抑得很好,不顯露于表面,深深埋于心中,沒有人看得出來她心里真正的情緒。

呵呵,她可是打贏了自個兒的莽撞天性,很成功地保持住平常心,會這麼壓抑,全為了三年時間到了時可以爽快走人。她一直想要的自由啊,在她十八歲之時,終于可以得到了……

驀地,她停下腳步。

浴池那里,有人在沐浴嗎?

氤氳熱氣不斷地裊裊上升,顯然有人在池子里,而能使用這個露天溫泉池的,也唯有主子于攏雲而已。

「原來在這里啊!」她撇了撇唇,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簡僕兒想起三年前她初到「于家莊」時,就被「于家莊」的宏偉給嚇一大跳,豪門富戶呀,而屬于于攏雲所擁有的「天遠閣」也氣派好看得不得了,連戶外溫泉池都精心設計過,那建造出「天遠閣」的人物還真是厲害,而且橢圓形浴池還大到可以用來游水玩樂呢!

隨著她愈來愈靠近浴池,繚繞的熱氣也愈濃,不過于攏雲那忽而清楚、忽而模糊的背部線條還是讓她的心弦騷動了起來。

扁只是見著背,她就想流口水。

她能阻止自己愛上他,卻控制不住自己垂涎他的身體。

就當作是福利,就僅是自娛吧,反正于攏雲也不知道她會偷看他,還會逮著機會踫他、模他,誰教他的身體太迷人了,而她既然沒想當他的妻,且過陣子要離開他了,有機會就多加欣賞,記在腦中,可以回味啊!

簡僕兒邊走邊欣賞他的果背,僅是果背就夠讓她目不轉楮了,美之物,人皆愛之,所以口水差點流下來應該也沒啥大不了的……

「你急著找我什麼事?」于攏雲開口說道,沒回身的他已感覺到她在他後方。

簡僕兒烏溜溜的眼珠子仍然鎖著他的背部沒移開,不過還知道回答他。「我急著找你喝解毒藥啦!雖然已過三年期限,照理你的毒已經祛除完畢,但為了安全起見,你最好再喝一陣子藥汁,非要把毒清干淨不可。」

他听著她找他的原因,又一次以治愈他為目的,好像只除了這件事以外,其他的事情完全不重要。

受創的感覺又出現了,他對她的「冷淡」愈來愈不舒服。

「何必再喝藥,我覺得我已痊愈康復了。」他突然很想知道在治愈他之後,她下一步要做什麼?

「我其實也覺得你已經痊愈,因為你的身子足足有三個月時間不曾再被『一線桃花』的毒侵襲,不過為求安全,我還是決定讓你再喝兩個月的藥汁,如果能夠持續不發作,我也就可以放下責任了。」

「放下責任?」于攏雲的身子輕輕一震,她的話有些奇怪。

「對啊,你本來就是我的責任,而我盡責地把你體內的毒都祛除了,責任已了。」她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