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了相公 第四章

書名︰綁了相公|作者︰凌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成何體統,你可知道外面的人傳得多難听?」老父難為呀。荊齊修怒視正坐在書桌後的無雙。

無雙自帳冊中抬起頭,停下後批,「秋菊,替我把這些帳冊送回各商行,至于金額交代不詳細或流向不明的地方,我已經用朱筆圈起並附注,叫他們重新謄寫再送來。」

隨侍在側的秋菊一福,抱起帳冊退下。

「你到底有沒有听我說話?」

無雙擱下筆,雙手交疊于膝上,背舒服的貼上錦織的椅背,「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那麼清閑一早來找我就是要說教的話,恕我沒空奉陪,或者你是對我這一桌從各地送來的帳冊有興趣?」

「我哪有閑,我現在正為你婚姻大事……」慘了!說溜嘴了。

「婚姻大事?」

無雙揚揚眉,「看來你還是不死心。」

自從蘇州荊二少傳出只愛女人不愛男人的傳聞後,上門作媒的門可羅雀,男人卻步,女人想委身倒不少,著實讓荊齊修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已經無法可想,不著望她會安分地為人妻、為人母,有哪個書香門第或大戶人家能忍受作風放浪形駭像男人的妻子來敗壞門風,就連尋常百姓也無法接受有個成天跑妓院的媳婦。

荊齊修長嘆一聲,「你到底想怎樣?」養一個聰明過頭的女兒是自找活罪受,她太精了。

無雙啼笑皆非,「這話應該是我問爹你。」她心眼壞壞,勾魂一笑,「不是有人上門提親說媒?」

荊齊修咆哮,「女人娶女人成何體統?」

今天竟然有一戶千金小姐看上她而違禮的派人上門說媒,他震驚之余勃然大怒的轟走媒人婆,這事已成為街坊上茶余飯後的新笑料。

荊齊修真不知有如此俊逸的女兒在女紅妝之間吃香為傲還是悲,如果她是男的也罷,但她偏偏……唉。

「我問你,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嫁?」

「爹,為什麼我不能娶而非嫁不可呢?」無雙皮皮一笑。

「你嫌鬧的笑話還不夠多嗎?你已經讓爹我在街坊鄰居面前抬不起頭了,難道你要讓爹連門都不敢出?」對這女兒,他已經放棄了。

「有嗎?爹,不知是艷娘嬌,還是鄰村寡婦方大嬸媚?」無雙如輕描淡寫的話卻讓荊齊修臉色紅如豬肝。

「我去哪關你什麼事?我是你爹,你是女兒。」為什麼她明明不在府中,怎麼對他的行蹤了若指掌?莫非有人通風報信?荊齊修轉口,「不提這個,听說你在倚紅院還藏了個男人,這是不是真的?」他抱著一絲希望。

無雙依舊優雅的微笑著,「藏男人?爹,這無聊的消息你從哪听來的?」柳柳,你好樣的。

「別問我從哪听來,這是不是真的?」荊齊修不好意思說這消息還是他花兩百兩買來的。

「是真的又如何?」

「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綁架誘拐可是犯罪。」荊齊修老眉打上好幾個死結。天哪!他怎麼會生出這瘋狂又叛經悖禮的女兒?「你趕快趁消息沒有傳開之前把人給放了。」再用正當管道來「追求」。

「就算我藏個男人又如何?別人怎麼想那是他家的事,這樣一來不是如了你意。」無雙曖昧的語氣讓他一愣。

那表示他女兒還正常的!荊齊修幾乎喜極而泣地要感謝蒼天,表面假咳的清清喉嚨,隱藏內心的激動,他刻意裝出老成持重,「算了,隨你要綁幾個男人都無所謂,你喜歡就好。」此刻他不求多,也不管她用的手法是否正當,只求能將難搞的她出清。

「我的確喜歡。」他的美貌。

荊齊修眼中不掩竊喜,表面神色自若地道︰「既然如此,你有空就把人帶回家給爹瞧,別把人藏在妓院里,徒惹大家非議,而且妓院蛇龍混雜終究不是什麼好地方,家里很多空房間,爹不介意讓他住,只不過是多一張嘴吃飯,或者安排他到爹名下蘇州城郊那棟空屋去住,爹不會計較他是干什麼的,家世背景是什麼,乞丐也罷,販夫走卒都好」

「爹,你確定你沒說錯?」要是讓他知道那人職業是殺手不知會怎樣?

「只要你有個好歸宿,爹什麼都好。」荊齊修願意奉上白銀千兩、黃金萬兩當嫁妝,只要她肯嫁,但對象一定要是男人。「爹有事先出去了,你慢慢忙吧。」準備去籌備婚禮。

爹似乎想得太遠了!無雙沒忽略他老臉那期待的表情,爹為了把她們三姐妹出清還真是無極不用。

腦海中毫無預警的浮現冷飛那沉魚落雁的容姿,每天看個漂亮的男人似乎也不錯。

如果是他,她或許會考慮娶親。

oo

夕陽西下,雲娘在天邊畫眉勾勒出醉人的嫣紅。

「二少,來,吃顆葡萄。」以嘴喂食。

「二少,我喂你喝酒。」以吻哺酒。

「二少,我幫你抓龍,舒不舒服?」縴縴紅酥手挑逗的把玩她胸前盤扣。

無雙倚臥美人膝,坐擁倚紅院三大紅妓,消受美人恩。

「二少。」門被撞開,一朵女敕蕊沖進來。

「小蓮,你真沒禮貌,沒敲門就進來,你只不過是柳柳姑娘的丫鬟,敢在這大呼小叫,二少哪是你能叫的。」

「別這樣,小蓮年紀小。」

無雙吻一下嗔怒的艷姝。

「二少,你太寵她了,她當年要不是二少你收留,早被那群七八十變態的老翁買去當童孿,哪能有今天那麼逍遙?」

小蓮臉色一青一白,無法否認倚紅院大姐前輩們說的事實,當年被嗜賭的父親賣進妓院,立刻被一群貪婪童戀癖的老頭看中搶標,就在她以為這輩子完了時,風神俊逸的二少出現了,以天價標下她的初夜。

當時,她還真的怦然心動,哪知二少竟跟她一樣是女紅妝,不過這一點不影響她的愛慕之情,她相信她在二少心中是特別的。否則也不會甘願損失一大筆錢還因她開罪許多官商。

「是啊!二少,你安排她到倚紅院來,卻只讓她做丫鬟,這于情于理是不是說不過去?倚紅院可不是開難民收容所。」

「憑她不怎樣的姿色,若是裝扮一下還是有人要。」不屑小蓮年輕又得二少歡寵的紅袖道。

「你們吃醋啦?」

無雙噙著妖魅的動人微笑。「你們應該知道我最討厭動不動胡亂吃醋的女人。」

「二少,我們沒有。」

三人花容變色,爭先恐後的搖頭。

「沒有最好,現在通通給我下去。」無雙依舊是笑容如春意盎然,但言詞透露不怒而威的攝人嚴厲讓三位紅妓倉皇一福的退去,在臨去前還惡狠狠的白一眼小蓮。

「二少,我們家小姐有事找你,正在蘇苑等你。」小蓮表面溫馴婉約,內心掩不住竊喜自得。

「告訴她我今天沒空。」

無雙掛記著那個藏在倚紅院密室里的劍魔,據看守他的人表示他最近非常的配合。

態度好到令人覺得不對勁,或許她該去瞧瞧。

「可是我們小姐說今天一定要見到你,否則她今天開始就不見客。」蘇柳柳是倚紅院的大紅牌,若是不見客會讓倚紅院損失三成的財源,而二少又是倚紅院的幕後大股東。

「她在搞什麼?」無雙翻翻白眼,「回她說酉時的時候我會去找她,叫她準備好酒菜等我臨幸。」

「是。」小蓮一福,心中百味雜陳。

小姐跟二少關系之親密是蘇州城逼近皆知的事實,通常她們兩人在蘇苑就不允許她靠近,沒有人知道她們獨處時在做什麼,讓倚紅院其他姐妹們眼紅,羨煞一群妒婦,也讓小姐的江南第一名妓聲望歷久不衰。

「小蓮,等等。」

無雙喚住走到門口的小蓮。

「二少,還有事?」

小蓮眼底的驚喜一閃而逝,但為了怕被討厭,她必須非常小心隱藏內心的傾慕。

「你今年也十八了吧?」

「是,未及笈就被賣到妓院。」

「時間過得真快,你也長得亭亭玉立,剛才那些姐姐們的話你別介意,她們是直腸子。」無雙淺笑的安撫。

「小蓮不會介意。」

她心中還是有我。小蓮心兒激動的猛跳。

「沒你的事,下去吧。」她甩甩袖。

「是。」

斂去臉上羞澀,小蓮喜孜孜的退下。

無雙深思的目送小蓮,不是沒察覺她藏不住的一點心思,只是沒有點破,不過,看來是該讓她自立了。

門帶上不久,窗外飛進人影。

「他的情況如何?」

「按二少指示,會在出發前于他的飯菜里添加千日醉。」

千日醉,好好睡。「很好,這樣到時應該不怕他跑掉,夠讓他睡到雪山。」

黑衣人一揖,「師尊來信問二少何時啟程?」

「急什麼,會把人送到就好。」無雙嘴角微彎起一抹邪惡,看得黑衣人的背脊都不禁竄過涼意。

「放心吧!我會準時把完整的人交到她老人家手里,一手交人一手交錢,然後看她是要把劍魔挖眼珠割舌頭,切耳朵剁鼻砍手剁腳,絞成碎肉喂老鷹都隨她老人家高興。」

黑衣人打個寒噤,臉色略白,「小的告退。」逃也似的離開現場。

身後傳來無雙惡魔似的笑聲。

中中中

琴音絛繞,清香燃身,卻無法平靜下無雙的心神。

「你在彈招魂曲嗎?」佛開珠簾,無雙甩開手中紙扇,優雅從容的步進柳柳的香閨。

「是啦,招你這小人的魂。」按下收尾的琴音,柳柳白了氣定神閑走到她面前的無雙一眼,「我道是你荊二少已經去跟閻王爺拜年,要人三催四請還見不到人。」

「我這不是來了嘛!」收扇,以扇挑起柳柳螓首,無雙一雙勾魂的桃花眼火熱熱的注視她,釋放邪魅的魔力。「我不知道你那麼想我,被江南第一名妓柳柳日思夜夢真是我的罪過。」

惡夢!

瞪著無雙放肆的手,柳柳輕挪開她的紙扇,「你的手似乎很不安分,需要我找人替你的手治療嗎?我們院里正好來了個跌打損傷的師傅,或者我可以請他免費管你診治。」荊二少那熾烈攝魂的眼神也許可讓一般姑娘臉紅心跳,可惜她蘇柳柳不是一般人,早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

「你真沒良心,枉費我對你一往情深、一片痴心。」無雙從容自若的攬椅坐到柳柳身邊。

「哼!你少來,你會動情?天要下紅雨了嗎?」或許她留連百花叢的百無禁忌,縱情聲色犬馬,可是旁觀者清,她知道這都是無雙為了躲避她老爹的逼婚而設的一種障眼法。

「柳柳,你好無情呀!」無雙裝模作樣。

「柳柳姑娘,我送茶點來了。」小蓮在門外低喚著,輕敲一下門。

「我會被你害死。」小蓮是無雙的頭號仰慕者。柳柳撫額,冷淡的開口,「進來吧。」

小蓮推門而入,斂起眸底的愛戀和對柳柳的不滿,退立一側。

「不需要你伺候,下去吧。」柳柳揚起手,對小蓮視若無睹。要不是她有功夫護身,警覺心夠,否則早不知被她的愛慕者害得死了千百次,全都是因為這個禍根的西貝貨,而肇事者還置身事外的喝茶。

「怎麼那麼無情?小蓮好歹跟了你好些年。」元雙淺啜口茶,對黯然的小蓮投以溫柔的微笑,「小蓮,你這茶泡得真香。」

小蓮綻開幸福的笑靨,「謝謝二少。」彎腰一禮後羞赧的離去。

「既然她對她那麼滿意,干嘛不帶她回家去?」柳柳從不用小蓮送來的杯子,徑自自櫃中取出自備的生活必需品,杯盤碗筷樣樣俱全,說是她小人度君子之月復也好,殺手的天性就是如此。

「你在吃醋嗎?」又不是吃飽撐著帶女人回家讓流言成事實,讓街坊鄰居增加茶余飯後的話題。

「哼,對你,我還想長命百歲。」柳柳送她一記大白眼,

「老實說,你把他藏在哪?」翻遍整座倚紅院,劍魔就像是從空氣中蒸發似的,或者她這奸詐的女人只是好玩在整人,要人輾轉難眠。

「我不是說過了嗎?人在倚紅院,你就算找遍荊家大小院落也沒用的。」無雙氣定神閑。

「你……」柳柳真的不該小覷她,深呼吸一口氣,「好吧,說出你的條件,要怎樣才肯把他交出來?」

「怎麼大家都想要他的命?他又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人,只不過殺生比普通人多一些。」

朗朗乾坤,大至爭權的皇帝,一言十族滅,動輒血流成河;小至殺雞殺鴨,踩死螞蟻的市井百姓和販夫走卒,哪個人沒犯過殺孽?

「有人跟你討劍魔?」柳柳一凜,那意味著這倚紅院已不是久留之地,遲早會有人發現她血玫瑰。

「不多,黑白兩道都有,用手指數來幾百人有吧。」無雙一副漫不經心的看自己白皙如蔥的工指,可是看在柳柳眼里可是心情益發沉重。「所以不用你趕,過幾天我就會把他帶走,還你安靜清修之地。」

在妓院清修?柳柳沒好氣,「那我該如何感激你荊二少的大恩大德?」還清修!她都要跑路了。

無雙眼中黠光一閃,「不必多,給我一個吻。」冷不防的無雙欺近她,她一個忡怔,嘴便被她偷去初吻,回神那惡女已飄出門外。

「荊無雙!」

蘇州城突然冒出天搖地動的吼聲貫穿倚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