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少商返家時羽衣仍在沉睡﹐于是他又出門去了﹐辦了些事後再直接開車去公司拿魏北海為他準備好的東西。
當他拎著大包小包回來時﹐屋里卻不見羽衣的蹤影。
「羽衣﹖」聶少商房間一間尋過一間﹐卻找不到她。
他急躁地在屋內踱步﹐不經意地看向窗外﹐一抹白色的影子在半空中招展著﹐使他的思緒驀然中斷。
「羽衣﹐你在做什麼﹖快下來﹗」他推開陽台的落地窗時驚呆了半晌﹐而後恐懼地朝她奔去。
「我在看風景。」站定在陽台邊緣的羽衣輕巧地轉過身子﹐翅膀微張著﹐注視他的眼神里有著滿足的笑意。
「站在那里看太危險﹐你先下來。」聶少商緩慢地走近她﹐唯恐驚嚇了她會使她失足。
「我不怕高。」她揚著笑意回答﹐白皙的小腳穩穩地踏在圓形橫欄上﹐悠哉地在上頭來回走著﹐起風了﹐她墨色的發絲迎風翻飛﹐像一名果足的天使正優雅地漫步。
「我注意到了﹐把你的手給我。」聶少商感覺冷汗從額際滑向頰邊﹐他小心翼翼地朝她伸出手。
「我喜歡站在這里﹐這里離天空好近。」她仰著頭望向天際﹐小小的身子在風中回旋﹐素白的衣裳隨風飛舞﹐似乎隨時將凌空飛起。
「你離危險也很近。」想到她的腳下便是離地將近二十樓的高度﹐他更是心驚膽戰。
「你說我來自天堂﹐我想也許天堂就在天空的那一端。」羽衣縴手指著遙遠的穹蒼﹐天際的另一邊是那樣地澄淨無雲。
「羽衣﹐這件事我們可以等你下來後再討論也不遲。」他好言地勸道﹐她若是有個萬一﹐使用不著那雙翅膀就可以直接重回天堂﹐只不過是以另外一種形式。
「你為什麼要緊張﹖你有懼高癥嗎﹖」羽衣問得認真﹐長長的發絲拍打在她的頰上。
「我沒有懼高癥﹐頂樓的風大﹐我怕你會摔下去﹐你下來好嗎﹖」談話間﹐不時有強風由他耳邊呼嘯而過﹐他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影﹐兀自捏了好幾把冷汗﹐只消一道強風就可能將她刮下﹐尤其她還張著雙翅。
「我有翅膀﹐摔下去也不會有事。」她有恃無恐地說﹐低下頭看著底下那縮小的街道。
「你只剩一只翅膀可以用﹐若你兩只翅膀完整無缺的話﹐你要爬多高都可以﹐我絕不會反對。你想再跌一次嗎﹖下面可沒有水池可以接住你。」聶少商無聲息地走近﹐淡淡地提醒。上回她墜落在他的池子里﹐大難不死已屬萬幸﹐她不屬貓﹐沒有其它的八條命可供她玩。
「下面沒有﹖」羽衣存疑地問﹐沒注意到他的手已移上她的腰。
「沒有﹐來﹐快下來。」他雙手穩住她縴細的腰肢﹐心似油煎﹐只希望她能趕快遠離危險地帶。
「你的臉色好蒼白。」羽衣彎﹐小手按著他的肩﹐俯在他身上擔憂的問。
「正常的。」聶少商牢牢地接住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接著對她訓道﹕「听好﹐下次想看天空就站在地板上看﹐不準再爬到欄桿上表演特技。」光看她耍這一段﹐他的陽壽就足足被嚇短了五年。
「我只是站在欄桿上﹐沒有表演什麼特技。」看見他橫眉豎眼的表情﹐羽衣只好靜靜地待在他懷里﹐兩腳懸空地晃呀晃的﹐滿臉的無辜。
「或許你沒有﹐但普通人不會像你一樣在高樓頂上玩命。」聶少商在嘆息之余乘機來個機會教育。
「普通人不會這麼做﹖」听他這麼說﹐她顯得詫異無比。「不會。」「好吧﹐我盡量不再那麼做。」羽衣不怎麼誠心地回道﹐回頭又看向那吸引她前去挑戰的欄桿。
「回屋里去吧﹐我有些東西要給你。」他乏力地看著她美麗的小臉﹐此時的他希望能有其它更具吸引力的東西﹐好使她打消對高空走繩索的濃厚興趣。
「好。」羽衣兩手環上他的肩﹐摟緊了他。
「你不下來﹖」抱著她﹐只覺得她輕盈得像只小鳥﹐感覺不到她的重量。
「我喜歡這樣被你抱著﹐可以嗎﹖」水盈盈的美眸正對著他的眼﹐她聲音小小的。
「可以﹐我求之不得。」聶少商以額摩搓著她的額﹐抱著她往屋內走。
將她放妥在椅上後﹐他拆開一袋又一袋的衣物和用品擺在桌上。
「來﹐這些是給你的﹐看看合不合用。」「全部要給我﹖」研究所待久了﹐不曾看見制服以外的衣物﹐此刻各式各樣的衣物呈現在她面前﹐她不禁喜形于色。
「當然是給你的﹐我屋子里可沒有另外一個女人。」聶少商開懷地看著她驚喜的表情。
「好美。」羽衣崇敬地輕撫著衣物﹐輕柔的質料像是天上的雲朵般。
「羽衣﹐我想問﹐你的衣服……都是怎麼穿上去的﹖」他有些尷尬地啟齒﹐即使衣服再美、再舒適﹐她也要能穿才行。
「跟你一樣。」羽衣漫不經心地答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後面有對翅膀要怎麼穿﹖」聶少商抬起她的臉﹐指著她身後巨大的翅膀問。
「把翅膀收起來穿啊。」她看著他正經的臉笑道﹐像是覺得他問了個好笑的問題。
「你的翅膀能收起來﹖」他反而怔住了﹐她的翅膀像天線一樣可收可放﹖「能﹐你看。」羽衣閉上眼﹐兩肩抖動了幾下﹐不一會兒﹐身後的一對翅膀即消失了。
「你把它們收到哪去了﹖」聶少商張大眼楮看她的雙翅像變魔術般消失﹐于是左顧右盼地問。
「放在身體里﹐除了要做實驗時﹐我通常不輕易把翅膀拿出來﹐這些衣服我能穿看看嗎﹖」羽衣珍惜萬分地捧著美麗的衣裳問。
少去了那雙巨大的羽翅﹐聶少商看著她時﹐有了一種全新的感受。
她那墨黑的長發垂至小腿﹐與她的冰肌玉膚相襯下﹐更顯出她的嬴弱與輕盈﹐弧度優美的縴頸透過日光的折射瑩瑩發亮﹐此時在他眼里﹐看不見那天月光下亟需救援的小天使﹐而是一個女人﹐一個真實不再虛幻的女人﹐而他是那名亟欲一親芳澤的男人。
「少……商﹖少商﹖」「什麼﹖」羽衣的聲音彷佛從遙遠的地方飄進他的耳里﹐聶少商勉強的將心神定在她的話上。
「我想洗澡換件衣服……」她不好意思的低頭拉拉身上的衣裳。
「當然可以。」他倉卒一笑﹐慌張地掩飾失態。
「謝謝。」羽衣羞赧的笑著﹐捧著衣物小步地跑進淋浴間。
看著她的背影﹐聶少商不自覺地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趁她沐浴的空檔收抬好另一間客房﹐將她的用品和衣服搬入擺掛好﹐再回到客廳翻出魏北海替他搜集來的大量書冊﹐隨手拿起一本舒適地趴在地板上閱讀。
听見她走近的足音時﹐他沒有回首地喊道﹕「我把你的房間整理好了﹐以後你就睡那間。」「你在看什麼﹖」羽衣發梢上的水珠仍不斷滴落著﹐她頭覆大毛巾也同他一樣趴在地板上。
「描述天使的書──」聶少商回頭答道﹐聲音在雙眼接觸到她沐浴後性感的模樣後﹐嗄然終止。
「有什麼不對嗎﹖」羽衣模模自已的臉問他。
「沒有……看來衣服很合身。」聶少商隨口應著﹐一雙眼仍在她的身上游走﹐在柔和的燈光映像下﹐她的臉龐鮮妍如胭脂、眼如秋波﹐風情無限﹐如他房內盛開的花朵。
「謝謝你為我這麼費心。」她綻出豐盈的笑容﹐喜愛地模著身上柔細的質料。
「你覺得舒服就好。」聶少商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手﹐不知不覺地伸向她﹐為她拭去唇上晶瑩剔透的水珠。
羽衣順著他的手將發絲向後撥去﹐張大眼看向他手中的書。「你說這是描述天使的書﹖」「嗯﹐你看﹐他們和你一樣都有翅膀。」他甩了甩頭使自己清醒﹐把書推向兩人之間﹐移動身子靠近她﹐與她一同分享。
「可是我的頭上沒有光環。」她看見書中圖片里的天使頭上皆有鮮明的光環。
「不是每個天使都有﹐天使有分階級層次的﹐每個天使都有他們各自掌管的職項﹐這是大天使米迦勒﹐你有沒有印象﹖」讀完書前的短篇敘文後﹐聶少商仔細的為她說明。
「沒有。我該有嗎﹖」羽衣輕輕的搖頭﹐不解地問。
「這是天使長百迦列﹐對他有沒有什麼感覺﹖」聶少商再將書本翻頁﹐指著另一個赫赫有名的天使問她。
「好象……有﹐但是卻又覺得不曾見過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自她心底升起﹐冥冥中卻又有著遙不可及的疏遠。
「其它的天使呢﹖」聶少商翻過一頁又一頁﹐但見她的娥眉慚漸蹙緊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我想幫你找出十歲以前的記憶﹐這些天使或許可以讓你喚出些記憶來。」他只手撐在地毯上﹐誠心誠意地對她說﹐一心只想為她做些事。
「我說過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羽衣深刻且艱難地說﹐那份佔據腦海已久的空白﹐她怎麼也無法將它填滿。
「他們可能是你的同類﹐你不想了解他們嗎﹖」「你認為我如果想起他們﹐是否就可以因此找出回家的路﹖」她緩緩側首凝睇著他﹐有些了解他為何找來這些書的原因。
「是有這個可能。」他低頭看書﹐不疾不徐地回答。
「你希望我離開這里﹖」一種復雜的感覺攀爬而上﹐她為自己這種新生的莫名情緒感到心悸和不安。
「不﹐我並不希望你離開﹐找來這些東西﹐只是單純的想幫你厘清來歷﹐我不想見你為那想不起的過去而苦惱﹐若你不想知道﹐那我就不再看這些。」他清楚明白地解釋﹐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又再度專注地閱讀字里行間的故事﹐不多時﹐他已讀出興味來。
羽衣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而後抬起手將他的臉靠向她﹐快速地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空氣瞬間凝結﹐兩人久久無法動彈。
在怔忡之後﹐聶少商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這麼做﹖」「表達我的謝意。」
看他的臉倏然繃緊﹐羽衣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垂下眼瞼低聲的說。「研究所教你用這種方式表達謝意﹖」聶少商扶起她的下顎﹐努力平息心頭的悸動﹐自制地問。
「不﹐是那個機器教我的。」她指著遠處桌上的電視。
「你看電視學來的﹖」聶少商眼眸一轉﹐看了一眼她所說的機器後﹐又轉頭看著她。
「對不起﹐因為我很好奇﹐而你又出去了﹐所以我就偷偷打開來看﹐我從上面學了好多新知識……你不喜歡﹖」在他的注視下﹐她努力地想把事情說清楚﹐但音量卻愈來愈小﹐最後變得猶疑不定。
「喜歡﹐但你的知識吸收得不夠完整﹐你可以謝得更好。」聶少商以手指輕輕撫模她白皙的臉頰﹐眼神透著些許迷醉和灼熱。
「更好﹖」貼在臉上的手指甚是冰涼﹐使她覺得恍惚飄然。
「像這樣。」他將她輕壓在地毯上﹐低首吻上她玫瑰花般柔軟的唇瓣﹐挾帶著狂野的火苗襲向她﹐迅速燃燒。
「真的﹐是更好了……」羽衣喘息地喃喃﹐雙唇微啟﹐承迎著他更加深烈的吻。
吻勢稍歇﹐聶少商擁著她柔若無骨的軀體﹐將臉深深埋入她如子夜般的黑發里﹐她的發如同一泓幸福的流泉﹐徐徐將他浸沒。
他執起她攀附在身後的小手﹐靠在唇上﹐看著她迷離又嗔喜的眼瞳。
「因為你﹐我開始相信這世上有神的存在。」離開了研究所的羽衣像名新生的孩子﹐對外界的事物有著深深的探索心和好奇心﹐而她學習觀摩的第一個地點﹐就是聶少商的家﹐她能嘗試、研究的東西很多﹐例如聶少商屋里擺著的家電用品和廚具。
星期一﹐她趁聶少商外出購物時﹐對高級CD音響做了點研究﹐當聶少商回到家時﹐那台音響也剛好在羽衣的研究下壽終正寢了。
星期二﹐羽衣在燒開水時燒穿了一只茶壺、兩個咖啡壺﹐熱水澆熄了爐子上的火苗﹐使得屋內瓦斯四溢﹐若不是聶少商動作快速的打開所有門窗﹐帶著她沖到外頭﹐他們倆可能已經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星期三﹐因為羽衣對冰箱的冷凍庫覺得好奇﹐不明白冰塊是如何形成的﹐于是將冰箱打開了一整天觀察﹐除了耗費電源、使所有的冰塊融化外﹐也讓聶少商買回來的許多食物宣告陣亡。
星期四﹐微波爐只需要在幾個按鍵操作下便能烹煮食物﹐羽衣覺得這是項科學發明的奇跡﹐在不可思議的心態下﹐她在微波爐里放入許多材料﹐還隨手把聶少商沒喝完的罐裝可樂也放了進去﹐來不及阻止的聶少商匆忙將她拉離現場時﹐分秒不差地目睹了一場微波爐爆炸的奇景。
星期五、星期六、星期日……聶家依然災難頻傳﹐而且愈演愈烈﹐屋內的東西壞的壞、殘的殘﹐使得聶少商家中有米無法炊、有水沒法喝、電燈不亮、電視不能看﹐仍堪使用的東西所剩無幾。
僅僅一個星期﹐聶少商屋子里的家電用品、廚具、食物等便大半宣告不治﹐需得重新補貨買過﹐破壞的禍首只有一個人﹐就是那個他從水池里撈出來的天使小姐。
但是聶少商還是很感謝羽衣﹐因為她只在屋里搞些小災難﹐還沒把他的窩給燒了﹐至少她還留了個地方供兩人居住棲身。
不過東西破壞光了﹐羽衣的娛樂也就減少了。
聶少商好不容易把屋內還原後﹐在所有家電上貼上使用紙條供她閱讀﹐並且嚴格限制她能踫、能動哪些物品﹐成天陪著她讀書、看風景﹐或是出門四處旅游。
只是羽衣不習慣外出﹐也對屋子以外的世界有著某種程度的恐懼感﹐聶少商只好帶著她再回到家里﹐重新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當聶少商還在想辦法時﹐羽衣比他還快地想到另一個打發時間的方法──高空走欄桿。此舉屢屢讓聶少商嚇得心髒無力﹐連連白了數根頭發。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在原本就有個水塘的陽台上蓋起花園來﹐栽種美麗的植物供她欣賞﹐期盼能減少她走欄桿玩命的次數。
要造一個花園很簡單﹐因為一盆盆再枯萎、再沒生氣的植物﹐只要一擺在羽衣的視線範圍之內便會旺盛的生長﹐像屋內的植物一樣不分季節地開花﹐久久不凋﹐輕而易舉地讓聶少商的陽台成了空中花園﹐蔚為奇觀。
花園是蓋好了﹐但是單單欣賞花朵是無法消耗羽衣過剩的精力和好奇心的﹐于是為了防範羽衣再玩高空走欄桿的絕技﹐聶少商只好再想其它的法子。
在一個有雲的午後﹐聶少商搬來一堆鐵制的器材和一張藤椅﹐在屋外陽台上的一角施工。
「你在做什麼﹖」羽衣在花園里走來逛去﹐花園里的花朵沒有他來得有趣﹐于是好奇地跑到他的身旁問道。
「蓋秋千。」聶少商揮去額間的汗水﹐將秋千的支架穩穩地架釘在水泥地上﹐然後再將藤椅裝上去。
「秋千﹖」她蹲在他的腳邊看著這會搖擺的奇怪東西﹐滿頭霧水地思考這個新名詞。
聶少商在藤椅裝好後﹐拿起旁邊柔軟的椅墊一一鋪上﹐再三確定秋千的牢固度後﹐他對蹲在身旁的羽衣說道﹕「來﹐坐上去試試。」羽衣坐上去後藤椅便輕輕晃動﹐她興奮地拉著聶少商﹐「很好玩耶﹐你也上來。」「我還買了許多電動玩具、健身器材等等﹐你想動腦或運動時只要告訴我一聲﹐以後就不會再覺得無聊了。」他坐在她身旁看著她開心的笑臉﹐有了這麼多東西後應該多多少少可以減少她的無聊感﹐不會再老想著要去走欄桿了。
「和你在一起我不覺得無聊啊﹗」羽衣環住他的手臂說道﹐快樂地享受這新奇的玩具。
「不無聊你怎麼老是去玩欄桿﹖」聶少商看著陽台邊緣的欄桿問。
「那只是習慣。」她笑著回道﹐隨性地擺動懸空的玉足﹐感受涼風拂過腳底的感覺。
「習慣﹖」在高處玩命是一種習慣﹖聶少商很難理解羽衣話中的意思。
「我在研究所時﹐他們在玻璃籠的高處放了根長長的木頭﹐好讓我站在上頭休息﹐有時候我也會蹲在木頭上睡午覺。」「他們把你當成烏來養﹖」聶少商驚訝地大叫。
「有嗎﹖」羽衣疑惑地看著他。
蹲在木頭上睡午覺﹖聶少商簡直想為她起立鼓掌了﹐她怎麼會有這般奇怪的習慣﹖「請你盡可能忘了你以前不正常的生活習慣﹐如果你改不了﹐還是很想站在木頭上的話﹐我可以在屋子里也幫你裝一根﹐但就是不要在陽台上玩命﹐別再讓我三天兩頭為你操心好嗎﹖」聶少商扳過她的雙肩懇切地說﹐他情願在屋里裝根大木頭解決她的習慣問題﹐畢竟讓她在屋里玩遠比讓她在外頭要來得安全多了。
「你很擔心我﹖」羽衣望著他緊皺的眉頭問﹐聲音輕輕的﹐像是充滿期待。
「我很為你的安危擔心。」她視生命如鴻毛﹐讓他怎能不為她的安危擔心﹖「我弄壞了你那麼多東西你不生氣﹖」羽衣支著腮﹐思索地看著他。
「不氣。」在那些破壞下她整個人還能完好無缺﹐他已經很感謝老天了﹐哪還敢生氣﹖「你對我真好﹐我還以為在我破壞了那麼多東西後﹐你會把我趕出去呢﹗」她的容顏瞬間光彩煥發.笑容像朵美麗的芙蓉般緩緩盛開﹐迷眩了他的眼。
「我舍不得讓這麼美的天使走。」他撫著她那花瓣似的臉頰喃喃道。
被他看得兩頰生暈﹐她不禁輕吐﹐「謝謝……」「不用另一種方法表達謝意了嗎﹖」
聶少商指著自己的唇笑問。
「你喜歡﹖」「喜歡﹐非常喜歡。」他痴痴地看著她。
為了他的眼神﹐羽衣著迷地湊上前甜甜地吻著他。
聶少商配合著她的吻﹐收攏她的雙腿將她抱至自己的腿上﹐一手插入她濃密的長發里﹐一手環著她的腰﹐盡情吸納她口中的甜蜜。他沿著她的唇線吻著﹐再返回她的唇際﹐徐柔的侵入她口中﹐一一熨燙她尚未完全蘇醒過來的唇舌﹐促使她為他活躍起來。
「我也喜歡。」在聶少商轉移陣地吻著她的額時﹐她喘著氣說道。
「我的吻﹖」聶少商兩眼垂了下來﹐貼近她問。
「不只﹐還有更多。」她淘氣地笑道﹐自動地靠在他的肩頭上。
「說給我听。」他在她耳邊誘哄道。
「我喜歡你看我的眼神﹐喜歡你將我抱在懷里的感覺﹐喜歡你的笑容等等﹐還有很多﹐我一時之間沒法子全部想出來﹐總之我喜歡你。」她歡喜地倚在他的肩頭細數﹐發現沒辦法一一數全時﹐抿著微笑的唇靠近他的頸間撒嬌道。
「你喜歡我﹖」聶少商怔愣住了﹐情緒里混合著深沉的訝異與無法形容的狂喜。
「對。」「羽衣﹐你喜歡過幾個人﹖」她所說的喜歡是哪一種﹖對朋友的﹖對親人的﹖還是男女之間的﹖「你一個。」羽衣靜靜地依偎在他懷里﹐仔細地聆听他心跳的節奏。
聶少商將她的話听進心里﹐過了很久後又再問她﹕「你有沒有听過雛鳥式心理﹖」
「沒有。」「所謂雛鳥式心理就是指當小鳥破殼而出時﹐它第一眼見到誰就會認定誰是它的母親。我在想﹐你對我的感覺會不會是這種心理所致﹖」他很懷疑她這種熱情的反應只是純粹出自于本能﹐而他就是她這只小鳥第一眼所見到的對象。
「我不會把你當成是我的母親。」羽衣離開他的懷抱嚴肅地對他說。
「你是沒把我當成你的母親﹐但我認為你對我的好感是因為我是你來到外頭第一個接觸的人﹐所以你才會以感恩的心態喜歡我。」聶少商臉上有著苦澀﹐他自嘲地笑笑﹐伸手想將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撫順。
羽衣將他的手拉下緊握著﹐眼底再沒有了笑意﹐「才不是﹐我說喜歡你就是因為喜歡.沒有別的因素也沒有什麼心理。我在研究所時也接觸過許多對我很好的人﹐可是我從來沒說過喜歡他們﹐你和他們不同﹐也許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同﹐今天如果救我的人不是你﹐我不可能會對他們說出同樣的話﹐因為是你﹐你懂嗎﹖」四周只剩下微風掠過耳際的聲音﹐兩人間的氣息變得窒悶而靜謐。
「羽衣﹐你認為喜歡和愛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差別﹖」聶少商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開口問這番話﹐但心里就是忍不住想弄個明白。
「不是相同的嗎﹖」羽衣倒認為這問題的答案是等量的。
「不﹐喜歡不是愛﹐愛不是喜歡﹐它們完全不相同。」聶少商忽然覺得「喜歡」這字眼是用在小朋友身上的﹐他不願她將這字眼用在他身上﹐他要的不是這個。
「是嗎﹖可是在我的觀念里﹐它們指的是相同的一件事﹐都是一樣的。」羽衣感到迷惑﹐雖是不同的名詞﹐但難道不都是同樣的意義嗎﹖「羽衣﹐你會不會說謊﹖」聶少商抑著鼓脹的心試探性地再問。書上說天使是不會說謊的﹐而她是天使﹐不知道這個說法是不是真的﹖「說謊﹖我學不會﹐你要教我嗎﹖」她張著清澈的眸子問他。
「果然。」聶少商喃喃地笑道﹐原來傳說是真的﹐那麼她說的話也假不了。
「你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高興﹖」羽衣看不懂他的表情﹐她會不會說謊值得他高興嗎﹖「我只是很高興能听你這麼說。」他笑著低下頭輕吻她那不懂謊言怎麼說的雙唇。
「只有這樣﹖」見他只是輕點了點她的唇瓣﹐羽衣頗感失望地問。
「不然你希望如何﹖」聶少商捧著她的臉﹐心情愉快極了。
「我……比較喜歡你教我的那種……難度高一點的吻。」她紅著臉低聲回答﹐被他教過那種吻後﹐類似現在的這種小吻反而讓她有種不滿足的感覺。
「你喜歡難度高一點的﹖」聶少商揚高了眉端看她。
「不可以嗎……」「可以﹐當然可以。我願意隨時隨地提供﹐沒有期限。」他笑開了眼眉﹐雙唇盤旋在她的唇上﹐而後將她的唇整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