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汪孝德休息了兩天,打了幾瓶點滴後就出院了,否則心寧一定會自責死。
現在,她突然好想回到父親身邊,就算是偷偷看他一眼也好。
而心寧的愁容滿面,卓育展一直都看在眼里,但他要心寧自己決定,畢竟這一回去,很可能改變她的一生,他尊重她的決定。
他拿了件小外套,披在她身上。「晚上,陽台上比較涼,小心感冒。」
心寧覆住他搭在肩上的大手。「卓,你明天能不能帶我去千葉人壽的總公司?」說了,心寧終于還是決定回父親身邊了。
「好。」卓育展問也不問地答應了,只是他的心里有種悶痛.
棒天,心寧依然全身「武裝」。
卓育展不解地看著她。「你不是決定要回父親身邊了,為什麼還要偽裝?」
「我只是想遠遠地看看他而已。」心寧低下頭。
卓育展突然松了一口氣,原來……哈!他咧開了笑容。
「走吧;」
到了千葉大樓前,兩人躲在大樓前庭的樓柱旁等著汪孝德出現,不用多久,汪孝德就現身了。
「爹地他頭發都白了……」心寧哽咽地看著父親從她面前經過。
「別這樣。」卓育展心疼地緊摟著她,覺得自己得為她做些什麼。
「我送你回去吧。」等汪孝德走遠後,卓育展說道。
心寧點點頭,看看父親離去的方向,又看看這棟熟悉的大樓,才舍得離去。
看著心寧依依不舍、有家歸不得的樣子,卓育展真的替她感到難過,他一定要想辦法打破這僵局。
于是,他在送心寧回家,自己到公司後,立刻撥了通電話給汪孝德,約了他在飯店的vIP室見面。
「卓先生怎麼有空約我喝茶?」汪孝德眼神小心翼翼地問道。
最近怎麼大家都要請他喝茶?就連辜老太爺也隆重地請他到辜宅喝茶,只是那杯茶,他喝得有些心虛。
因為自從他喝了那杯茶沒幾天後,就听說辜老太爺病倒了,而且滿嚴重的,還被送進加護病房里,真不知是不是因為心寧的關系。
唉,這個女兒真是令人頭疼呀!
「汪先生,听說你前幾天住院,現在身體可全好了?」
「你知道了?只是小毛病而已。」汪孝德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和心寧有些神似的眼楮笑眯了起來。
「你的事業這麼大,你得多多保重身體。」卓育展誠心地說著。相信這些話也是心寧最想說的。
「對了,卓先生不知道你約我來有什麼事?」
「有事件想和你提。」
「喔?什麼事?」
「這——」卓育展卻突然感到有些緊張,也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汪孝德听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直說無妨。」他向來就很佩服卓育展,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算是商界的奇葩。
「心寧目前和我在一起。」于是,卓育展直接把話挑明。
「心寧怎麼會和你在一起?她在哪里?」汪孝德覺得非常的莫名其妙。
「她逃婚那天躲到我住的總統套房里,所以現在和我住在一起。」
「什麼?!」汪孝德拍桌跳起。
一想到女兒名聲可能會因此受損,汪孝德氣得不得了。
「卓育展,我佩服你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還把事業經營到頂峰,結果你竟然做出這種事,害我女兒失去了幸福,也害我丟了面子。」
「心寧的幸福在哪里,她自己知道,如果你勉強她,她會非常不快樂的。」
「她快不快樂是我汪家的事,用不著你來雞婆。卓育展,我警告你,快說出心寧在哪里!」
「心寧回不回去,由她自己決定,我要表達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還適合心寧。」
「哼!」雖然卓育展也是個他極為贊賞的人才,但心寧都已經許給辜京徹了,一女又怎麼能配二夫呢?
「你以為以辜京徹的力量,他會找不到心寧在哪里嗎?其實他早就知道心寧在我身邊,只是,他因為放不開那個替代的新娘杜舒庭,所以才會默不作聲。」
汪孝德馬上想起那天拍賣會結束後,辜京徹和杜舒庭這對假夫妻,恩愛地推著爺爺的樣子。
「我不相信!」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還沒上場,竟然就被三振出局了。
如果那天女兒順利嫁給了辜京徹,那麼辜京徹一定也會愛上心寧的,都是卓育展一手阻攔的!他瞪著卓育展。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執意要找到心寧,再把她推給辜京徹,心寧只會不斷地躲,不斷地逃。」
汪孝德看著他。
卓育展說的都有道理,但是這場婚禮是他當初和辜京徹協定好的,他相信,只要找回心寧,把她送回辜京徹身邊,說不定辜京徹在見了心寧之後,就會愛上她。汪孝德對自己的女兒,一直有著極大的信心。
「你不說,我也會自己找的。」
「就算找到又如何?辜京徹和心寧各自心有所屬,他們絕不會再接受這樁婚姻的。」
「接不接受,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事,這件事還得看辜京徹怎麼說。」
為了女兒的幸福,他還是非常執意女兒得回到辜京徹這個愛家的好男人身邊。
「汪先生,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愛心寧的機會嗎?」
「你是很好,但你出現得太晚了。」汪孝德只能這麼說。心里感到遺憾,也有小小的驕傲,畢竟卓育展的確是個杰出的男人.
「我會爭取到底的。」
「你這是在向我宣戰?」
「不敢,我只是把決定告訴你而已,下管你答下答應︰心寧這輩子我是要定了。汪先生,你請便吧。」
看著卓育展堅定直挺的背影,和他那堅決的眼神,說真的,卓育展的勇氣和堅決,已經讓他動搖了。
卓育展是位個性非常Nice。的男人,外型和女兒也滿配的,好脾氣的他,應該比較能應付任性的女兒吧……
唉呀!他在想什麼?女兒既然和辜京徹有婚約,在未解除婚約之前,她都還是屬于辜家的媳婦。
他得趕緊把心寧找回來才行,否則日子一久,真會讓杜舒庭坐穩了辜家夫人的寶座!
「什麼?!你怎麼能去跟我爹地說,我在你這兒!」
在卓育展的辦公室里,心寧不敢相信地大叫,但心里卻也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奸像他已經替她將最難開口的部分解決了。
「我不希望看你天天愁眉不展,我會心疼的。」
「可是……」
「寧,事情總得有解決的一天,懸在那里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可是……爹地听了有沒有很生氣?」
「不但氣得拍桌子,還大聲對我吼。」
「我爹地會拍桌子?我不信!」
因為從事壽險業,所以父親從來不對員工或外人發脾氣,他的銘言就是——和氣生財。
「不由得你不信,他還要我立刻把你交出來。」
「你怎麼說?」
「我當然死都不肯嘍。」
「這才對嘛!」雖然她也很想回家,但不是現在。
叩叩——
「請進。」
周秘書急急地開門進來。「總裁,這是台南分公司傳來的緊急信函。」
卓育展快速地看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周秘書看了心寧一眼,欲言又止的,畢竟這關乎到飯店名聲。
「沒關系,她不是外人,你說吧。」卓育展說道,心寧聞言,又因他這一句話而感動。
「總裁,南部的分店,不知是否有心人士散布謠言,說我們飯店住了一個SARS帶原者的客人,造成飯店未來這半年的預約訂房,全退了。」
「真的有這個客人嗎?」
「我們查過了。那位客人只是一個單純從中國來台灣玩的旅客。」
「好。立刻對那位名譽受損的客人表示歉意,並將他在飯店的所有消費轉為招待。還有,替我召開記者會,安排一下我的行程,我要立刻下台南。」
「是。」周秘書急急地又走了出去。
「心寧,我……」
「不用說了,我了解,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卓育展感激地吻了她的額際。「我大概會出去兩、三天,如果不方便外出,有任何需要你可以去找常烽。」
「你不吃他的醋了?」心寧感到非常訝異。
「我只在乎你過得平不平安,有沒有餓著,如果常烽能夠暫時照顧你,為了你,我願意忍受醋意。再說,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的魅力。」
「真是自大。」她理理他的領帶,又感動了。「好啦,早去早回。」
「謝謝!」卓育展不舍地再緊擁她一下,才匆匆地拿起西裝外套離開。
在卓育展離開心寧懷中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心頭好空,還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慌張。
她是怎麼了?戀愛中的女人,真的一刻也離不開心愛的男人?
事實證明,卓育展才離開她一天半,她就已經忍受不了這屋子的冶清,也忍受不了電視的吵雜聲,所有最愛的食物,也都食不知味。
她煩悶,而常烽就住在對面,但她不想找他,想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但她怎麼都提不起勁,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卓育展.
她拿起電話,拿了又放、放了又拿,反反覆覆地,就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打電話給他,打給他,會不會打擾到他的工作?
下台南快兩天,卓育展忙得連——通電話也沒空打,雖然她明白,但心里又會忍不住抱怨。
天,她真的好想他呀!
熬著熬著,天色終于暗了,心寧心急地算著,終于快過去兩天了。
可是……唉!還有漫長的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千四百四十分鐘、八萬六千四百秒吶!
扁是慢慢的數秒,也要數了八萬六千四百次,好多、好久喔!
心寧咬著抱枕,寂寞的心變得奸感傷,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深宮怨婦那樣的可憐。
她本來是很堅強獨立的,在日本沒人管的那幾年,她天天都過得非常快樂,從不知道什麼是感嘆春秋、什麼是心酸難過、什麼是空虛寂寞……
唉!她完了,沒有卓育展的話,她真的完了!
鈴!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了心寧一大跳,她瞪著電話半晌,才回過神連忙接起。
「寧,怎麼家里的電話一直佔線,而你的行動又打不通呢?」電話一被接起,卓育展立刻心急地問道。
「沒有呀。」心寧不敢多說話,她怕自己會因為太想念他而哭出來。
「寧,你好不好呢?」
心寧已經哽咽地說不出話了。
「分店的事情,可能還要再延一天,對不起。」卓育展的聲音好累、好無奈。
「卓……」
「怎麼了?」他的聲音好溫柔。
「我……我好想你喔。」
說完,她立刻掛上電話,怕自己會在他面前放肆的大哭,讓卓育展擔心她,她不要成為那種會阻礙男人事業的禍水。
心寧抱著抱枕沒來由地唏哩嘩啦的哭了起來。
直到哭累了,她就這麼窩在床腳邊睡著了。
卓育展回來,看到的就是她猶如小媳婦似的,窩在床腳下的可憐樣子。
當她哽咽地說想他時,他內心頓時澎湃不已,立刻訂了機票趕回來,迫不及待地想和她見面。
回到家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真的好心疼,他不該讓她承受想念的苦,他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還說什麼要保護她,不讓她掉一滴眼淚!他真的很不能原諒自己。
他抱起她躺回床上,輕微的震蕩讓淺眠中的心寧睜開了眼楮。
「卓?這是夢嗎?」
「不是,是我回來了。」他愛憐地吻去她的淚痕。
忽然,心寧抱著卓育展大哭。「卓,我舍不得你走……」
「我也是,我也是。」
卓育展吻住她,想平息她如狂潮般的想念,因為他知道,最深的想念是最折磨人的。
它會扭緊你的心髒,撞擊你的胸口,卡住你的喉頭,刺激你的淚腺,還會讓你如行!」走肉般地生不如死。
「卓,愛我,讓我真真切切擁有你。」心寧眨著滿是淚霧的雙眸,輕輕地說。
「你確定?」卓育展忍住欲火,再次向她確定自己沒有听錯。
心寧沒有回答他,她用縴細的玉手解著他的衣服鈕扣,微微發顫的雙手覆上他劇烈起伏的胸膛,無言地表達她的答案。
時間忽然靜止、動作也忽然靜止,她看著他,眼底是最深的愛戀。
卓育展再也禁不起折磨地狂吻著她,仿佛唯有藉著如此,才能表現出他是多麼在乎她、愛她。
浪漫的夜,兩顆被思念折磨的心,緊緊地貼在一起。
空氣中喘息的節奏和淡淡的激情氣味,為這冶清的屋子加溫不少。
「你真的不跟我下台南?」卓育展第十五次向心寧確認。
「不了,我自己可以的。」
其實心寧也很想跟去,可是她又怕卓育展會分心。此次事件關乎到御皇酒樓的名譽和未來,她不想因她而出什麼差錯。
卓育展執起她的下巴,抓住她閃躲的眼神。「你真的可以?」
「我承認,我一定會很寂寞。但是我總不能時時刻刻都跟著你吧,如果我不學著堅強些,不就要讓你一直為我擔心?」
「心寧,你變懂事了。」
心寧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我本來就很懂事,好嗎?」
「那我就放心了。我下台南後,會常常打電話回來,你和人聊天,不要佔用電話線太久,如果要出門,手機也要開著,讓我找得到你,別讓我擔心。」
「知道了,羅嗦!」心寧不敢承認,電話會一直佔線,其實是她一直給人家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才會佔線的。
「那我走了。」
送卓育展出門後,心寧怕自己一個人待在屋子又會胡思亂想,于是她決定跑去姐姐家找她聊天。
「姐,爹地在不在你哪里?」到了心靜家前,她聰明地先撥了電話確認一下。
「爹地不在我這里。」
「好,那你幫我開門,我在你家門口。」
「你真是人小表大。」心靜開了門,行動電話還夾在耳邊。
「姐,我好想你喔!」心寧突然撲向心靜,害心靜的電話摔在地上。
「怎麼了?」心靜怪異地看著妹妹,感覺遲鈍的她也總覺得心寧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沒什麼,來找你聊天。」心寧用力地往沙發一坐。「姐夫不在嗎?」
「他去公司了。」心靜還是以怪異的眼光,看著臉色異常紅潤的妹妹。「寧,你在開心什麼?」
「有嗎?」心寧撫著紅通通的臉蛋。
「你看你,開心得連毛細孔都在笑。」
「你的眼楮是一萬倍的顯微鏡嗎?連我幾乎看不見的毛細孔都能看見。」
「那只是形容訶。說真的,你真的好像哪里不二樣了。」心靜好奇的眼楮還是離不開她,還上上下下的看著她。
聞言,心寧臉倏地燒紅,全身感到不自在。
糟了!連感覺神經最遲鈍的心靜都能察覺到她的不一樣,那剛才在來的路上,不就讓大家都看出來,她昨晚和卓育展……。
心寧又開始想太多地亂猜測著,其實只是姐妹連心,所以就算遲鈍的心靜也能比別人來得敏感。
「沒有啦,你想太多了。」
「可是——」
叮咚!
「啊!有人來了,會是誰呀?」心寧松了一口氣,實在非常感謝按門鈴的人。
「可能是收報費的,我去一下,馬上就來。」
終于月兌離心靜的疑問,心寧像是跑完馬拉松那般的累。她進廚房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邊走邊喝。
可是當她看見來人竟是父親汪孝德時,她的動作全靜止了,一口果汁也含在嘴里還沒來得及吞下去。
天!這下跑不掉了。她怎麼會這麼背呀?
「汪心寧,看你還能躲到哪里去!」終于找到不孝女的汪孝德,那憤怒的聲音像雷聲般地,差點震聾心寧的耳朵。
「你這個做姐姐的也真是的,心寧在你這里,你怎麼沒通知我?」
汪孝德轉身又罵無辜的心靜,枉他還這麼相信乖巧柔順的心靜,看來她們姐妹倆已經偷來暗去好一陣子了。
「你別罵姐姐,是我不讓她說的。」
「你沒資格說話,立刻跟我去見辜京徹!」
「我不要!」心寧嚇死了。
「由不得你!你可知道,辜老太爺已經過世了,雖然不能說是被你氣死的,但老太爺的死,我們汪家總得負些責任。
心寧感到難過,雖然辜老太爺她無緣見面,但他總算是她名分上的爺爺。
「走,跟我去見辜京徹。」
「我不要!」
汪孝德容不得她不要地大手一抓,就像提小雞似地,把她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