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女與狐狸男(上) 第8章(1)

書名︰桃花女與狐狸男(上)|作者︰莫顏|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青玉山莊的後山有座小湖泊,現在正是入夏之際,水溫殘存著白天日照的溫度,到了晚上也不會太冰涼,正適合泡澡。

以往她被冷落時,那些婢女樂得不去伺侯她,而她沐浴時有獨處的空間,也方便在身上涂涂抹抹,但自從她開始看診以來,婢女們卻突然規矩起來,受了莊主之命,連沫浴都要殷勤伺侯。

她不想讓這些人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一一毒去除後,她的肌膚恢復了以往的光滑白皙,面貌也一如當初的縴美動人,不過為了不讓人懷疑,她會故意在肌膚涂上一種樹汁,使她的膚色偏黃。

這藥汁遇水不褪,十分方便,但就像身上貼了一層皮,久了也會積垢,所以每隔幾日,她就得把自己洗個干淨,然後再將藥汁重新涂一遍,這些事,都必須私下一個人做。

為了不讓婢女發現,她已經好幾日沒有洗浴了,所以趁夜施展輕功,避過山莊巡衛,直往後山而去。

她把衣服月兌了掛在一旁的大槐樹枝上,踩進水中,湖水殘存的白日溫度,讓她舒服得吁了口氣。

她先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最後舒服地泡在水里,仰望著天上的月光,這時候的她,已經將面紗取下,露出真容,洗去樹汁的肌膚月照如玉,一頭及腰長發在水中漂浮,宛若林中仙子。

她本就生長于山林,爹娘是退隱的江湖人,爹教她武功,娘教她秘藥術,同時也會讓她明白世俗的禮教,但寧可讓她自在地生長于山林,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這才養成她獨立的個性。

爹娘雖寵她,對她的教導卻也極重視,爹告誡她江湖的險惡、人心的奸詐,並教導她如何避開小人、自保防身。

娘親則教導她女人的心思、男人的手段,還告訴她,美麗可以成為女人的武器,亦是招來禍患的源頭,她遺傳了娘親的美貌,就必須明白紅顏薄命的道理,提防美貌被人覬覦。

想到這里,她輕輕嘆了口氣。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先前被閻九覬覦美色,差點被他佔了身子,好在她逃走了,卻也吃足苦頭、付出代價,她用貞操,換回一條命。

但不是每次都這麼好運的,她告訴自己,以後她會收起任性,凡事學著低調謙虛,以慰爹娘在天之靈。

她閉上眼,讓身子放松,輕輕浮在水面上,而她的長發在水中散開,如同黑色絲綢遮掩著水面下窈窕婀娜的胴體,美得若隱若現。

在這靜謐時刻,她享受著靜好時光,白日忙碌的疲累讓她忍不住小睡片刻,又或許是因為這地方隱密,所以她感到心安。

她小睡了一下,真的,就只是小睡了一下下而已,而且偷偷到這里洗浴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這地方很安全。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她感到天上的月光稍暗,或許是被雲朵遮住了,她也不以為意,因為一切依然那麼安靜,只有晚風偶爾拂葉的輕柔,配上幾聲蟲鳴伴奏,直到她感覺到一絲異樣,美眸猛地睜開。

這一睜眼,她僵住了。

四周依然靜謐,可是在岸邊的石上,卻多了一道黑影。

那是一個男人,他立在那里,雙手負在身後,不動如山,只除了被晚風吹起的衣袍,正輕輕飄動著。

這人一雙眼正盯住她,那目光很亮,即便在這月亮被雲層遮住的夜晚,也能見到他澈亮的目光,精銳如黑暗中閃動的豹眼。

他是段長淵。

「你是誰?」沉穩的語氣,無驚無怍,不怒含威。

余小桃在乍見他的那一刻便清醒了,雖然她心中震驚,但是面色保持鎮定,沒有因為被人見到而驚慌失聲。

她沒有想到段長淵會出現,因為休息多日而累積莊務的他,此刻應該還待在書房才對。

難不成他也有偷跑到後山泡澡的喜好?

她知道自己很美,膚色如玉,體態嫵媚,可是這些似乎對段長淵無用,因為她在這男人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驚艷之色,就連那櫻雪容也魅惑不了他,可見這人對美色有足夠的定力。

她不敢回答,因為怕他認出自己的聲音,所以她不敢出聲。

「你是誰?回答我,別讓我再問第三次。」

這一次,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壓緩緩籠罩過來,如一層黑色的網,在等著擒捕這個侵入他地盤的女人。

余小桃把自己的身子更往水里沒去,只露出一顆頭,這個動作泄漏了她想要隱藏的不安,無巧不巧,那月兒偏偏這時候從雲後冒出來,令她的身影在明月照映下,無所遁形。

她突然想到,過去她也曾在溪里諾水洗浴,然後踫到了一個男人,老實說,當時因為天暗,她也不太記得那男人的長相了,只依稀記得那雙發亮的眼如火灼,像看到獵物似的盯著她不放。

相比之下,這段長淵的眼神太冷了,冷到她不敢用美人計來混淆他,因為她才不要用了美人計後,結果人家不捧場,還嘲笑她,她不喜歡段長淵的冷嘲不屑,這幾個月來,她沒少受他的冷漠,她只想離這男人遠一些。

他面無表情,她也一樣,一雙美眸清澈無波,毫無驚羞之色,只是警戒地與他的目光對視,如同一只備戰的小動物。

她知道段長淵的警告,如同他說話算話,她若是不回答,他肯定隨時會出手縛她。

在他出手攻來的那一剎那,她猛然潛入水里,段長淵伸掌入水,要抓住那企圖游走的魚兒,不過他撲了個空,被她逃了。

徒掌抓空後,一個旋身,他以足點了下水面,最後立于一片葉上。

他輕功了得,目光緊盯水面,水面上留下適才掀起的漣漪,一圈一圈的,逐漸歸于平靜,卻只是暫時的平靜。

他閉耳聆听,運力于耳,像他這樣武功修為高的,靈識延伸得更廣更深。

葉面上爬過的昆蟲、樹梢上掉落的葉子,以及水中一絲一毫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而他,更將耳力集中在這片水域中。

一發現身後有細微的聲音,他立刻轉身朝那兒撲去,在此同時,另一頭的水邊,正有個身影悄悄往反方向游去,無聲無息地浮出水面,輕輕吸了一口氣。突然風雲變色,一股力道如風卷殘雲般襲來,直撲她的潛藏之處。

余小桃的武功尚未完全恢復,不敢力接,趕忙躲開。

破空聲中,一句低沉的噪音傳來,「好一個聲東擊西,很聰明,可惜瞞不了我。」

她驚險躲過,料不到騙不過段長淵,而目前她能依仗的便是高明的泅水術和輕功。

段長淵將她逼出了水面,便不再客氣,哪里會給她逃跑的機會,掌風挾帶著勁氣,緊咬她身後,她立即拋出暗器還擊。

他身形一轉,周身帶起的勁風將她射來的暗器全部掃開,雙掌一吸,將她困在自己盤旋的勁氣里,終抓到這條狡猾的魚兒,在她轉過身來面對他的,他的掌心正打向她胸口,卻意識到她一絲不掛,大掌猛然在離她胸口一寸之處停住。

他眉頭一擰,這是反射動作,他從不受干擾,可是見到她眼中的慌亂時,讓他有一時的遲疑。

趁這間不容發的空檔,余小桃手指如刀,朝他雙目叉去,他驚險躲開,讓她再次有了逃走的機會。

段長淵一手再抓來,扣住她的肩膀,她突然出腳攻他,被他及時格擋,手一觸及她那修長的美腿時,眉頭又是一皺,因為只消他的目光往下,很容易就會看到不該看的地方。

一個遲疑,又給她搶了先機,招招往他要害攻來,而每次他以爪成擒、以拳相應之時,仿佛故意一般,她不是以胸部對著他的拳爪,就是以一雙美腿突襲他,讓他的拳掌不得不及時收住,卻又要同時閃避她專攻要害的招式。

當她試圖攻他下盤,往他命根子踢去時,他怒了。

「別以為我不敢下狠手踫你!」

他將她雙手制住,反力把她的身子壓向自己的胸膛,雙腿制住她的下盤,惡狠狠的警告她。

他渾身煞氣,她也是,倔強不服輸的怒顏,在月光映照下產生的明暗色澤,讓她美得驚人,臉上的水滴閃著晶瑩剔透的光芒,而因為適才的猛烈過招,她正喘著氣,劇烈起伏的胸口被壓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身子被他抱著,不該被看到的地方剛好都被遮住,就算適才兩人打斗時,濺起的水花、長發的遮擋,以及明暗陰影,都沒讓她的身子完全暴露,可那若隱若現的胴體卻又美若飛燕,令人驚鴻一瞥中留下無限的遐想。

此刻兩人姿態曖昧,但她沒有羞愧,一雙美眸只是怒瞪著他,像是不服輸的小獸。

段長淵瞪著被禁錮在懷中的女子,這樣的距離,讓他更能清楚打量她。

她適才出的每一招,不是要插他的眼,就是要切他的喉,或是斷他的根,可是他知道,她並不想傷他,因為她身上沒有殺氣,她只是想藉此避開他的追緝乘機逃走。

被禁錮在雙臂中的胴體很冰涼,身上的水滴浸濕他的衣,她身上有一種森林的幽香。

他很驚訝,她是怎麼進入山莊的?!

從適才的對招中,他知道她的武功不高,這樣的身手不該通過莊里的巡衛,必是有人帶她進來。

是誰未經允許將她帶進來,這已經觸犯了莊法,他必須查出來,否則莊里的守衛出了漏洞,會危害整個山莊的安危,這事他絕不允許。

「是誰帶你進來的?」

她不肯開口,除了目光與他較勁之外,依然不斷掙扎。

他手掌運力,將原本被鉗制在身後的手腕,用力一捏,令她痛呼,原本粉女敕的臉蛋轉成了蒼白。

「說!否則捏碎你的手骨!」他威脅著。

余小桃痛得眼眶泛紅,眼角濕潤,卻又不肯叫出聲,這樣的她,不肯示弱反倒令人憐惜,可惜段長淵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男人。

倘若他這麼容易受美人所惑,他就不是世人敬重、朝廷權貴也敬畏的段長淵了。

「哼!你最好從實招來,否則一一唔一一」他眉頭緊皺,她居然咬他。

他感到頸子一陣火辣,只好一手來到她的脖子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扳開一點距離。這個臭女人居然咬他的脖子,這一咬,力道不輕,怕是流血了。

他冷哼一聲,不把這點小傷看在眼里,就當是被蚊子叮了。

「膽子不小,你不肯說,我有辦法叫你招一一」突然,他眼前一花,暈眩來得又快又猛,他立即發現不對。

「你對我下藥?」他身上的肅殺之氣更重了,這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有機會對自己下藥?可是當瞧見她眼中的得意時,突然恍然大悟。

「你趁咬我時下藥?」

他驚怒,料不到她狡猾至此,原來她牙里藏了毒,往他脖子上一咬,毒性發得快,他失策了

他加重握住她脖子的力道,可惜藥效來得太猛,一下子抽光他的力氣,余小桃趕忙掙月兌他的鉗制,模著脖子咳了好幾聲,真是好險,差點被他掐死,她是下藥高手,牙齒里藏了一種特制的迷藥,故意咬他的頸子,就是要讓藥性又快又有效。

她揉著自己的脖子和手腕,上頭留下了紅印,她往段長淵看了一眼,那家伙正用殺人的目光瞪她。

她冷哼,在他面前走向掛衣服的地方,一一把衣服穿戴好,然後再回頭看,呵——那家伙居然還沒昏過去,一雙眼直直瞪著她。

誰怕誰呀,瞪人她也會,她也狠狠回瞪他,想到之前他對自己的待遇就火大,叫她倒恭桶?這輩子還沒有一個男人敢這麼對她,加上連日來的辛勞,都拜這男人所賜。

新仇加上舊恨,她不扳幾城回來就太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