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之傷(下) 第二十二章

書名︰海鷗之傷(下)|作者︰邪鈴|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等到傍晚回來,聶岩已經玩得臉色通紅,一只手拼命的扇著扇子,另一只手拿著從夜市中買來的各種甜食,邊跨進軒文閣,邊不斷的大叫著︰「熱死了,熱死了。」而飄盛跟在後面卻是一臉的清爽和輕松。

「為什麼我已經熱成這樣,你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帶著憤憤不平的表情,聶岩嘟著嘴轉過頭看著飄盛。

「如果,我閑著沒事逗著一群人亂跑,也許我也會感覺熱。」開玩笑,飄盛想著今天夜市上被聶岩捉弄的那個調戲買花女的公子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可沒有逗,你看他一身的肉,不練一下,我怕再過幾天,豬都要長嘆即生他何生我了。」聶岩剛還帶著嘻笑的表情看著飄盛,卻轉眼間變得低沉︰「盛哥哥,有件事我要說。」

「是不是,你偷偷跑出來這事。」笑了笑露出潔白,飄盛說道。

「咦,你怎麼?」

「不要忘記了,你會寫信,你父親不會寫嗎?」

「那你知道原因了?」聶岩聲音突然變得很小,望著飄盛的眼楮帶著異樣的光︰「我不想成親。」

看著本來無憂無慮的表情現在卻帶著憂郁,飄盛嘆了口氣︰「你再不願意也不可離家出走,要不是知道你是跑我這里來,聶叔叔他不是擔心死。」

「你什麼都不明白?」聲音更低了,那年輕的臉上帶著焦躁和不安,眼楮中是淡淡的愛戀和痛苦。

沒有明白聶岩的意思,飄盛一臉的不明。

「對了,盛哥哥,我忘記說了,我可是除了錢什麼都沒有帶就來了。」臉像是陰轉晴一般恢復了往日的快樂。

「你呀,春青。」無可奈何的看著聶岩,飄盛叫著春青。

「大少爺,什麼事?」一直站在邊上,候著的春青向前走上問道。

「去給聶少爺找二件換洗的干淨衣物,打些水來。」

「回大少爺,聶少爺的衣物,已經準備好了,二位少爺淨身的水也準備好了,放在大少爺房間和聶岩少爺的房間里了,還有清熱的酸梅湯,青春一會端上。不知大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春青必恭必敬的回話道。

「沒有了。帶聶少爺去他的房間。」

「盛哥哥,你的人就是不一樣,那像我家的僕人,大鼓,敲一下響一聲的。」聶岩笑嘻嘻的邊說著,邊跟著秋橙上了樓。

飄盛也有些意外,想是她們開了竅,便沒有問什麼,只問了句︰「阿泥哪里去了?」

「陳少爺,我在這里。」一個聲音突然從樓階上傳出,不一會便看到武京走了下來。

「你的手怎麼了?」飄盛一眼就看到武京包得像饅頭般牢牢實實的手。

武京苦笑了一聲︰「本來沒有什麼……」

「什麼沒有什麼,大少爺。」還沒等武京說完,春青已經插話了︰「剛才那血流得滿地都是,阿泥哥還說沒事。」

「哦,讓我看看。」一把抓住武京的手,飄盛輕輕的扯開了包扎的布,深吸了一口氣,手指上無數細小的傷口,還有二道大大的裂口血跡斑斑,個別的指甲已經斷裂。「你這是怎麼回事?」眉頭已經皺在一起了,飄盛責怪般的看了一眼武京的臉,轉過頭對著春青叫道︰「快去我房間里,將衣櫃中的包裹拿出來。」

武京低著頭,看著那雙溫柔而堅定握著自己手的手,手指微微的顫抖,他的手還是那麼漂亮,修長的手指,漂亮的手骨,溫曖的手掌,這雙曾經牢牢抓住我胳膊的手。無法相信曾經這雙手的主人在自己懷中,哭過,笑過,怒過,叫過,曾經自己能牢牢的將他抱住,但現在……

武京已經神回當年,直到抹在自己手上的藥刺痛傷口,武京才猛得反應過來,飄盛正拿著自己的手細細的涂抹,那種被人細心呵護的感覺涌上了心中,心又亂又甜,武京陣腳大亂,分不清是因此而幸福,還是因此而害怕,害怕那突然的溫柔,嘴中叫道︰「……陳少爺,我自己來。不勞……」

「別說話,阿泥。你看你的手,不上點藥,這天熱捂著傷不加重才怪。這藥對外傷很有效果,別動。」沒有答理武京的話,飄盛一邊嚴聲說著,手中的動作都毫不停下。

這時武京才發現,春青早已經不再了,整個房間中只剩下二人,垂下眼簾,偷偷的看著面前滿臉不耐煩卻依然仔細的做著的飄盛,心笑了。他還是跟原來一樣,稍麻煩不如意的事,就會變得不耐煩,不過原來他會發泄出來,若是以前自己受了傷,飄盛他會如何做……他……會拉著我的手細細的吮吸,武京又想起了那個早上,那個改變了一切的早上,臉上帶著夢幻的幸福笑容。

但寧靜而詳和的氣氛卻被突然傳出的聲音打破了︰「盛哥哥,你們在做什麼?」

武京心一顫,隨著樓階而下的男孩,像是往日回眸,時光倒轉,清俊的眉目,微微發紅的臉頰,眼楮又亮又黑,那雙眼楮中的閃著的光,就如同自己回想起飄盛和聶岩的關系時從鏡中所見般,帶著嫉妒和痛苦,我們果然很像,武京的咽喉干澀,特別是穿上這件衣服時,望著前眼男孩,就如同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清新而熱情,一種可怕而寒森的感覺穿進了心中。

飄盛放開了武京的手,心顫的看著叫著盛哥哥而跑下樓的男孩,說不出的熟悉,說不出的恍惚,仿佛很久很久般,他也是穿著淡紫色的衣服,就是這里跑著下來,叫著自己。火熱的雙眼,溫柔的笑,焦慮而擔心的表情,當看著自己時,那表情突然變得幸福而憂郁,讓自己的心也變得溫馨。飄盛愣在遠地,看著聶岩跑了過來,感覺一切都像熟悉而真實的夢中。

「你怎麼了,盛哥哥。」擔心的看著面前神色恍惚的飄盛,聶岩拉著飄盛的袖邊問道。

視線微微的低下看著面前人,剛洗浴餅清爽的味道,淡紫色飄逸的儒衣,尚滴著水的黑發用絲帶松松的束著,突然間飄盛感覺眼前的男孩是那樣清新動人,天生雕做般純潔和無暇,墨黑的眼中水波蕩漾幽深婉柔,裝滿是關切和擔心,說不出的心動,說不出的心酸,飄盛呢喃的低聲︰「上輩子,我們是不是見過?」

聶岩的臉頓時紅了,紅在飄盛那迷離的眼中,紅在飄盛那悠悠的低語中。頭微微低下,小聲的說著︰「不知道,也許見過。」

武京看著眼前一切,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眼神突然哀傷和黯淡,無法抑制的妒忌之情慢慢從心底里涌了出來,緊緊握著的手,不知是因為壓抑著情緒還是因為痛而顫抖著。身體在這炎熱的夏天變得冰冷,滴著心在體內叫囂著,哭泣著,呼喊著︰看著我,看著我,我才是真正的你心中你命運中的人,他只是個替身,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別人,不要用如此的口吻對著別人說,不要不要不要,一切是屬于我的,我才是那真實存在的人……

跌跌撞撞的武京跑上了樓,他根本無法再在那里站著,默默的看著一切,怕自己無法抑制的情緒,想要撕破那張紙,想要撕裂那張與曾經的自己相似的臉,想要徹底的毀滅一切,但武京深深知道,有些一旦失去,就再也不會重來了。

夜晚,武京又如游魂般來到了那片廢墟,躺在那棵楓樹曾經在的地方。

***

一切在改變中,一種若有若無曖昧的氣氛迷漫在飄盛和聶岩之間,武京看得悲哀痛苦,而陳夫人卻看得心驚膽顫,那酷似武京的外貌,那與兒子時不時的眉來眼出,就像一根刺扎在陳夫人的心中,像一粒灰塵落入眼中般,隱約間她仿佛感覺聶岩就是當年的武京,聶岩的出現對她幾乎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幾乎是一種不詳的預感,陳夫人驚恐了,重蹈覆轍,這個詞不停的出現在她的頭腦中,終于無法忍受著,夜晚不停做的惡夢,在一天早上,將飄盛叫到了身邊。

看著母親臉色蒼白,飄盛心中一驚︰「母親,不知有什麼事吩咐孩兒?」

看著面眼帶著關心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陳夫人有說不出的自豪和驕傲,那是一張多麼英俊狂野的一張臉呀!帶著無可比擬的傲人氣度,還有那說不出的親切自信感,這是我的兒子,我那曾經一直受著苦的兒子,我不許再有人去傷害他。

輕輕笑著,陳夫人溫柔的說︰「盛兒,你的年齡也都快二十六了,你父親到你這個年齡,也都有了你姐和你了。前幾年你說要在商場闖蕩一下,現在你的一切都好了,娘也想著那一天可以抱孫子了。前幾天來的如意姑娘,你看如何?她父親和你的父親是結拜兄弟,她的母親算是書香門地出生。」陳夫人說著,表情很是滿意。

「但是,母親我現在想暫時不考慮這些。」咬了咬牙,飄盛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想法。

「為什麼,現在你的年齡也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家中有了妻子,你就能毫無後顧之憂,開拓自己的成就。」陳夫人毫不泄氣的,勸解著飄盛。

「母親,孩兒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說實在我對如意姑娘毫無任何的感覺,就請母親大人讓我自己做主吧。」飄盛目光炯炯,意志堅定。

輕嘆了一聲,陳夫人輕說著︰「孩子大了,不由娘了。好吧,這事我們稍後再說。對了,你的義弟是不是江南人?」

「對。」說起聶岩,飄盛的臉變得開朗而歡快︰「他就是江南絲綢聶府的老三。」

看著兒子的臉,陳夫人越來越感覺心慌無比。

陳夫人靜靜的呆在房間寫著什麼,一會叫著︰「紅玉。」

「夫人。」

「紅玉,你馬上找個人,將這信快馬加鞭的送到江南聶府,不要讓大少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