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自配(台版名:俏格格撞上鎮國公) 第四章

書名︰紅娘自配(台版名:俏格格撞上鎮國公)|作者︰燕師卿|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姑娘,請用茶!突來的聲音把正朝那塊輕薄布料走去的輕紅嚇了一跳,她回過頭,看到一個秦家僕役打扮的年輕男子無聲無息地站在她的身後。他用托盤端來兩杯茶。一杯放在離她最近的長條幾上,另一杯放在主位旁的小幾上。他應該就是被秦誓準許自由進出誓水園的唯一侍從了吧!嘖,現在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拿東西了。

「謝謝!」決定改變作戰策略的輕紅一臉鎮定地端起茶。真奇怪,兩個茶杯的樣式和花紋不大一樣耶!這誓水園難道連一整套的茶杯都拿不出來嗎?被嚇得流了一身冷汗的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後眼楮一亮,嗯,是很好喝的八寶茶呢!溫度熱得正好人口,味道甘甘甜甜,兼之能補氣養血,對身體很好哦!忍不住又喝了幾口,一盞茶很快見了底。但那個長得很清秀的小廝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且立刻又給她注滿了杯子。無計可施的她就只能一邊喝著茶,一邊打量著這間詭異的屋子。

真的挺詭異的。依屋子里的擺設看,很明顯是待客用的廳堂。但,除了豪華典雅的家具、幾件古玩和一些名家筆墨外,屋子四面牆壁都瓖滿了鏡子!不是普通的銅鏡,而是那種西洋來的,能夠把人的全身照得一清二楚的玻璃鏡子!

輕紅與無數個自己面面相覷著,她是墜入什麼幻境了嗎?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需要如此多的鏡子?愣愣地與數個自己對望,輕紅發現自已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看清過自己,不禁下意識地整了整有些歪斜的衣襟和幾許凌亂的發絲。以鋼為鑒,可以整衣冠,那個把這里裝滿鏡子的人,大概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吧!再源一眼那件與自己咫尺天涯的外衫,輕紅緊張地吞吞口水,又向安太討了一杯茶。

就在她喝光了三杯茶後,秦誓出來了。

「秦二公子!」見秦誓出來,輕紅立刻起身。秦誓已經換了一身家常服。說是普通的家常服,卻仍是耀眼的亮色。似乎,這個男人每時每刻都讓自己成為最閃亮的一個點的樣子。不過,他這副樣子倒也不難看。

「噓——先別說話!」離輕紅有三步遠的安太突然道。

輕紅倏然地閉上嘴巴,然後,眼楮卻越張越大,越張越大。原來——這世間還有如此愛美的男性啊!

「有什麼事,說吧!」在確定自己全身上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後,秦誓贊賞地對鏡中的自己露齒一笑,話卻是對鏡中站在他身後的輕紅說的。

「啊?哦!那個——我——」

「啊!對了!安太,明天你要幫我準備那件棗紅色的袍子。上次訂做的那雙新靴子也該送來了,你到管家那里去看看,如果跟我當初要求的不一樣,立刻叫他們改!」

「是!」

「還有——」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就這樣,在將近兩炷香的時間里,輕紅完全插不上嘴。

「對了!你到底要跟我講什麼?怎麼還不開口?」事情吩咐完畢,小侍從也領命而去,秦誓終于坐在舒適的椅子上,品嘗起香香甜甜的八寶茶來,也終于想起還有一個人在這個屋子里等著跟他說話。

不是她不開口,是他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輕紅泄氣地站在那里,終于有了開口的機會,說出來的話卻與原本打算要講的完全沒關系︰「您應該多找幾個人來侍候您才是!」偌大的誓水園,除了這一主一僕,連只多余的蒼蠅都沒看到。就算是探芳居,也常常是人進人出的啊!即使誓水園在秦家的庭院中算是小巧,但到底都是由一個人來打理的埃如果她要求隨身侍候她的凝兒再把她的繡樓打理得一塵不染,那個丫頭肯定會在頭上綁著白布條,到縣衙門去抗議!

「你的意思是想來侍候我?」秦誓放下手里的茶盞,笑笑地望著俏然立在他眼前的輕紅。真的很美,也真的很像那地中綻開的荷。

「不不下!您誤會了!您誤會了!」輕紅大驚失色地擺著手。天哪!在這個男人面前可不能掉以輕心呢!隨便一句話都能被他扭曲成這個樣子,她還是盡快跟他撇清關系,離開這里吧!

「等等!」看著轉身就想跑的輕紅,秦誓沒有絲毫因為被拒絕而動怒的跡象,「是你吧?」

「嗯?」沒頭沒尾的,他在說什麼啊?

「那個在馬車里偷窺我的人——是你吧!」由于對自己非常自信(自戀的褒義說法)的關系,他對自己敏銳的感覺也是很自豪的!當天有人躲在馬車里偷看他,但當時他對這些事不大在意,對那些庸俗的女人更是厭煩得很,所以並沒有對那個躲在暗處打量自己的人追根究底。但,現在不同了!

「你知道嗎?」秦香仍在微笑,仍在悠閑地品茶.之後,狀似無意地把手邊一團瑩白的物件拿起,攤開放置在他的腿上,看得出是一件衣衫。對面鏡中冷汗直冒的輕紅和笑意盎然的秦誓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見過一次的人,通常不會忘記。」更別說是留下深刻印象的。

「您——到底想說什麼?」輕紅瞪著鏡中秦誓的動作,隱忍著把頭轉過去,想走卻邁不開步子,只覺得陣陣寒氣從地底穿過腳掌直往身上蔓延。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抵死不承認東西是她的!

「荷花池的水很舒服吧?」改天他也去試試。

「您——究竟在說什麼啊?」輕紅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雙手卻開始無意識地扭絞起來。她沒看到那個人的臉,可並不代表那個人也沒看到她。

看到輕紅下意識的反應,秦誓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不知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呢!」一臉的失望,卻掩不住嘴角的竊笑,「本來我還打算把在池邊撿到的衣裳還給那個姑娘的呢!現在看來是無望了。嗯,這件衣服你知道吧?薄薄的絲,是極品呢!不過,現在的女子把這種衣裳也穿著到處走,還丟失在水池邊.真是夠大膽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輕紅幾乎是用吼的,原本青白的臉漲得通紅,「你撿到一件女人的衣服關我什麼事?我既不知道那是誰掉的,也跟那件衣裳沒關系!我承認.今天擅闖誓水園的確是我的錯,但那又如何?頂多我保證今後再也下犯這種錯!」喊了一大堆話,輕紅火氣騰騰地一個轉身,用那噴火的眸瞪著那個好像被他的怒吼嚇倒的男人。哼哼,先在氣勢上壓過他,讓他以為自己認錯了人,逃過這一劫,其他的事,明天再說!

沒想到嬌柔的花兒都是有刺的啊!丙然不愧是他秦家二少爺看中的女人,有個性!他更喜歡她了!

哎呀!那個男人是不是被她嚇傻了?他居然在笑?還是那種很夸張的哈哈大笑!被那個男人大幅度的肢體語言搞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輕紅呆站在那里,原本糾結的雙手分了開來,放在身體的兩側,卻又開始折磨起柔軟的布料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誓一手支著額,一手撫著腰月復,笑得是前俯後仰,所有的鏡子都誠實地顯示出一個大笑的男人和一個尷尬的女子。

「哈哈哈哈——本來以為發現的是一只小貓,沒想到是只小母老虎!炳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陣不可抑止的大笑。

「什麼小母老虎!即使再溫馴的貓,也是有爪子的吧?」輕紅漲紅著臉,在外人面前丟丑,實在是難堪。

「喲!原來自已說自己是貓啊?什麼品種啊?呵呵呵呵——自己說自己是貓?呀哈哈哈哈——」

被戲弄了!輕紅覺得自己的頭頂冒著陣陣青煙。

這個惡劣的男人!

「慢著!」秦誓好不容易止住笑,緩緩地直起腰.「因為那件衣衫價值不菲,所以我細細地研究了一下,然後一不小心就發現了比那個東西更有價值的東西——」被發現了!輕紅再次背對著臉上猶帶笑意的秦誓,石化了般地僵立著。

「要我念念那幾個字嗎?」

「不用!」挺直了肩背,輕紅硬聲回答。

「那幫我想想該如何處理那件衣裳吧!嗯,曾听說蘇州的艾家就有那麼一個特殊的標志,只要是帶有那個標志的任何東西,在文家的商鋪銀樓都是可以當信物用的。任你要錢還是要人都可以!不過,我本人還是喜歡開個公開的拍賣會之類的,熱鬧嘛!」

「您大概是不會干脆把那件衣裳送給我了!有什麼條件,您直說吧!」已經被發現了,再裝也沒什麼意義。

「如果你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或許我會考慮考慮。」

「請問!」輕紅閉了閉眼,從牙縫中進出兩個字。

「首先,姑娘貴姓芳名?「秦誓快樂地開始我問你答的游戲。

「林凝兒!」

‘林凝兒?」泰誓有片刻的錯愕,「衣服上繡的好像不是這幾個字!」

「的確不是,事實上,那件衣服是我偷來的!」

「哦!既然如此,這東西更不能給你了,我要把它送回那個叫艾輕紅的姑娘手里去!」秦誓無所謂地聳肩。他開的是酒樓,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隨隨便便穿了身丫環的衣飾就說自己是偷兒,想騙他還是想騙自己啊?

輕紅的臉往下拉,「方才是跟你開個玩笑,是我的,我的名字就叫艾輕紅!」

「輕紅——紅兒——紅娘——」

「你怎麼知道我的乳名?!」這個男人會掐指一算不成?

「紅兒和紅娘是你的乳名?」秦誓一陣竊笑,「嗯,好名字!」

輕紅嘟著臉沒說話,真呆啊,艾輕紅!

秦誓搖頭晃腦地繼續問︰「芳齡幾何?」

「二十一」虛歲二十一,其實實歲還未滿二十,只是不想告訴這個威脅弱女子的男人而已。

「嗯!」秦誓頗似滿意地點點頭,「可曾婚配——哎!」趁輕紅正要開口,秦誓補充後話;「這個問題我可不接受肯定的答案哦!」

輕紅壓下到口的詛咒,不情不願地開口;「沒有。」不要否定的答案還問什麼問?難道他還想強搶民女啊?不過,不管怎麼想,輕紅都不敢自戀地以為這個男人看上了自己,把自己當蟋蟀耍倒是有可能。

二十一歲都還沒嫁出去,看來他們的姻緣是無定啊!

「還穿成這副模樣?」若有所思地對輕紅極不相稱的灰暗服飾上下打量一番,秦誓半是自問地道。

輕紅的笑容繃在臉上拿不下來,總不可能告訴他,她是為了某個奇怪的目的冒名頂替進來的吧!

「哦!我知道了!」不等輕紅想出合適的理由秦誓興致高昂地以扇擊掌。

「你知道什麼了?」輕紅驚得跳了起來,他不會連她進來秦府的目的是什麼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你一定是暗戀了我很久,所以一直沒嫁人,最後決定親自跑到南陽來追求我!」

噗——如果輕紅此時正在喝茶的話,秦誓的下場就是被噴得滿臉的水。這、這個男人,哪是自戀啊,根本就是不要臉嘛!

「我才不——」

秦誓悠然地對暴跳起來的輕紅搖搖右手食指,「這個問題我基本上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現在她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麼會不太平了,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想殺另一個人了,此時此刻,她就很有一種殺人的沖動。

「還有什麼問題快問!」輕紅板著臉,用力壓著肚子里的氣。

「基本上沒了,有的話以後想到再問。」秦誓閑閑地喝口茶,拿著有著唐寅真跡的扇子對著自己猛扇。

「那我的東西呢?」朝那個惡劣的男人伸出手,她打算拿回東西就走人,下是走出警水園,而是走出南陽。

「什麼東西?」秦誓裝傻,還把那件冰蠶絲衣對折對折再對折,然後收進口袋里。

「我的衣裳!」輕紅尖叫,「你說了回答了你的問題就還給我的!」

「哪有!」秦誓一瞼無事地辯解,「我只是說如果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會考慮,我考慮的結果是暫時幫你收藏。

「你到底要怎麼樣?」輕紅已經氣到無力,真倒霉,把八衛派了出去,否則,偶爾叫他們干點偷雞模狗的事就什麼問題都沒了。

「也沒怎麼樣啊!」秦誓的表情更無辜了,好像現在被人欺負的是他這個可憐的男人,「只是有人不久前還說我需要再找個人侍候,然後那個人就推薦了她自己——」「我才沒有推薦我自己」輕紅小聲地咕噥,再看看秦誓裝可愛的表情,盡避心中惱怒,嘴卻有自我意識般地道︰「好啦!侍候就侍候!但這件衣服的事和我的真實身份你必須幫我保密!」不就是當丫環嘛,她那麼聰明,這麼點小事怎麼可能做不來。

「行!」

「還有,要有時限!」

「行,三個月!」

「不行!半個月!」

「兩個月半!」

「一個月!」

「兩個月!」

「一個半月!」

兩個人如斗雞地互相對視,都不再開口,因為那都是他們的底限了。

「別吵別吵」一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安太插嘴道,「各退一步,各退一步!少爺小姐各退一步!五十三天!一個月大半!怎麼樣?」

雖然都覺得吃虧的是自己,但兩個人倒還沒再為這種無聊的事吵下去。

「口說無憑,立據為證!

「立就立!」

結果,安太被拉來當證人。

「明日辰時到我這里來,不來我就拿著字據去告官!」哼哼!

「知道了啦!」總覺得自己又吃虧了,因為對方手里的籌碼又多了一個。

等那個奇怪的丫頭氣呼呼地跑出誓水園,安太再也忍不住地向那個正攥著剛立下的字據笑得張狂的主子問道,「少爺很討厭那個姑娘嗎?」否則怎麼拿與姑娘名節相關的東西來整人家?姑娘家的名節可是比命更重要的啊!但若說真討厭的話,少爺又怎麼可能讓一個不相干的人跨進自己的禁地?要知道,自從那件事以後,可是連老夫人都不敢靠近誓水園的啊!

「當然沒有!」秦誓已經開始哼起小調,墨跡未干的宣紙被他反復地翻弄著。

「那就是——喜歡?」

「嘿嘿嘿,知道就好,說出來干嗎?」秦誓笑得萬分奸詐。

哦,原來對喜歡的女孩子,就是用力地欺負人家啊!安太受教地點頭,轉念一想,「喜歡她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呢?萬一她誤會了怎麼辦?那豈不是把她越推越遠?」

「哎呀少爺我這麼玉樹臨風、出類拔萃,如果追著一個姑娘跑,豈不是太讓人失望了嗎?」說來說去,秦二少爺的面子比較重要,「再說少爺我對她那麼特別,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喜歡她?」只是女孩子家臉皮薄,不願承認罷了。

「哦!」安太再次受教地點頭,少爺的理論,總是如醍醐灌頂啊!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您喜歡的不是荷花仙子嗎?」今天他跟他談了一天的荷花妖精,害得他都以為自己的主子是不是中邪了,怎麼一到晚上就改了個姑娘?

秦誓要笑不笑地望著滿臉問號的安太,「你不會真的以為有那種東西吧?」

什麼呀,那不都是因為您一本正經地說荷花仙子仰慕您,我才會這麼想的嗎?想是這樣想,安太卻不敢反駁,只能一臉尷尬地呆在那兒。

「本少爺這麼聰明的人怎麼能帶著個奇蠢無比的侍從呢?」秦誓沒了笑容,也不是很嚴厲地說著,「今天晚上,你背背論語吧!被別人說本少爺的手下是笨蛋,我會很沒面子的。」

「是——」禍從天降的安太淚眼汪汪地退了下去。他最討厭讀那些之乎者也了。就說他家少爺性格惡劣嘛怎麼會有女人仰慕他呢?

***

「歇—姐?小姐?小姐!」

「啊?嗯?怎麼了?」輕紅停下腳步,恍然回神,一臉問號地面對著叫喚她的凝兒。

「您到底是怎麼了?」凝兒疑惑地問道,她已經踏了整整兩個時辰的樓板了。

「沒啊!」輕紅回答著,眼神卻沒有焦距地注視著窗外潺潺的雨。仿佛是應對她的心情似的,雨是從昨晚開始下的,頗大的雨勢使燠熱的天氣迅速涼爽起來。今晨的雨勢雖然小了很多,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不過,比起傷心的雨來,要真正應對她的心情的話,現在應該是狂風驟雨更適合吧!她整整一宿沒睡,越想越不對,如果被人知道艾家的大小姐去當某個男人的丫環,她個人是無所謂,若是整個艾家的名聲因此受到影響,以死謝罪都不能抵消她的過失啊!

還是——干脆現在偷溜,東西也不要了,就說是半路上不小心丟失的。可——唉,早知道就不立那什麼爛字據了,偏偏那字據還是她怕對方抵賴,自己要求立的。而且這件事還不能讓凝兒知道,以她那容易大驚小敝的性子,肯定會把這件事夸大了傳回去。唉,那個男人叫她辰時過去,現在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了,她除了在原地踏步子,什麼也做不了。頭好痛哦!

「可是您一直在看雨,雨里有什麼嗎?」凝兒把頭探出窗外,中邪似的頓了一下。

「小姐——那、那是什麼?」

「外面有什麼東西嗎?」輕紅走到凝兒身邊,然後渾身一震,表情呆若木雞。

「天哪!那個男人在干什麼?竟然站在院子里淋雨!凝兒嘴上嘖嘖稱奇,「耶?好像是接我們來的那個二公子哦!他來這里干什麼?」凝兒困惑地嘀嘀咕咕,那個男人不是為了躲她們而死不回家的嗎?

輕紅困難地吞著口水,他,應該不是為了她才到這里來的吧!注視著秦誓的眸光做賊心虛地收了回來,順便把臉隱人窗後。

「小姐!」推推有些閃躲的輕紅,凝兒在她耳邊悄聲道,「他的眼神好恐怖哦!’像是來找誰算賬的。

「眼神恐怖?」輕紅面色蒼白,卻強裝鎮定地道,「誰知道這個男人在發什麼病!」縮縮肩膀,打死也不能告訴凝兒她昨天跟這個男人簽了賣身契。

「這。這樣嗎?」凝兒的心開始涼涼的,沒想到一個發病的男人竟有如此驚人的氣勢呢!但,他若是真發起狂來,會不會傷害她們這兩個柔弱女子啊?

「艾輕紅——下來!」

耶?

啊?

兩個小女人面面相覷。

「他在叫你耶!」小姐什麼時候跟那個男人認識的?她怎麼不知道?探照燈似的兩只眼楮掃射在輕紅的身上,她這個主子,有時候是很會給人添麻煩的!

「你說——他為什麼要叫我下去?」輕紅怯怯地往一旁的陰影中移了兩步,在昏暗的光線中瞄了那個男人一眼。美麗的頭臉上滿是狼狽的雨水,灰暗的衣裳貼在頎長的身軀上。這樣一個樣貌狼狽的男人,看起來卻像個戰神!那氣勢,仿佛眼前縱有千軍萬馬,也敵不過他一個眼神!是人都懂得趨吉避凶的道理.所以她根本就不會傻傻地下去送死的(實在是沒膽)!

「你不下來是嗎?好!」原本神色如鬼煞的男人突然綻出一抹艷笑,那被雨水模糊了的笑容卻讓見者從頭涼到腳。而他也果然沒讓觀眾失望,他手中那塊在雨中卻能飄舞起來的白絲讓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本少爺打算以這件衣裳為樣本,仿制個百把件的銷往全國,你覺得如何啊?」

「呀!那、那不是您的那件——您不是說拿回來了嗎!」凝兒幾乎尖叫,但回過頭,哪里還有輕紅的身影,只听見樓梯處不斷地發出「   」的聲音。

想到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的衣裳卻出現在一個無親無故的大男人的手上,凝兒也追著主子跑下樓去。

剛跑出大門,一把大大的油紙今就罩在二人的頭上。輕紅轉過身,看見大半身子都淋在雨中的安太。

安太還帶著一張詭異的熊貓臉,像是隨時都能夠睡去。

「你這是在干什麼?」他是在發什麼瘋?自己一人跑來淋雨也就算了.還活不知恥地威脅她。她昨天不是答應他的條件了嗎?他還想怎麼樣?

「跑得挺快的嘛!早知道如此,我應該一見到你就把這東西拿出來了!」抓著那件冰蠶絲衣的左手揮了幾下,右手早在第一時間抓住了輕紅的手腕,防止她逃跑。

「你要干什麼?」見自家小姐冰清玉潔的手臂被一個稱得上陌生的男人握住,遠遠跑來的凝兒厲聲喝道。

「干什麼?」秦誓做出一副很吃驚的表情,看看已經奔到眼前,正努力想把輕紅拉離他身邊的凝兒,「你沒听到她在喊痛嗎?還用力扯她?!」

「那你為什麼還抓著我家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的確听到輕紅呼痛的聲,凝兒匆忙放手,但放了手又覺得不對,只能死瞪著那個賊喊抓賊的男人。

「本少爺抓她的手關你什麼事?丑——女——人!」男人居高臨下地藐視著足足矮了他兩個頭的凝兒。

「嘶——」凝兒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氣,震驚萬分地瞠大了眼——偷偷地瞄瞄自己被淋成落湯雞的狼狽樣.再用力瞪著眼前那個說話不留口德的男人,雖然淋了一點點雨,晶瑩的雨滴卻更凸現出他深刻的美貌——被一個男人罵成是丑女人,自己卻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悲哀啊!

「喂!你說話客氣點!」不知是不是因為地勢的關系,方才從樓上看去,她幾乎被他的厲色嚇得移不開腳步,但這會兒站在這個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的男人面前,她都有點懷疑方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覺。

「凝兒是我的丫頭,不許你污辱她!」還有,他莫名其妙地跑到這里來干嗎?她又沒說賴賬不當他的丫環,只是今天下雨,暫且休息一天不成嗎?眼楮在瞄到男人左手中的東西時,心虛了那麼一下下。

不再理會捶胸頓足的凝兒,秦誓把視線移回到敢跟他嗆聲的人物身上,「你還有閑心管別人的事啊?

我不是說了以後你就住在我的園子里嗎?你還在這破爛的地方干什麼?給你時間回來收拾東西可不是讓你賴在這里不走!害得我整整等了你兩個時辰——」歪著腦袋睇著吃痛而想掙開他的手的輕紅,咬咬下唇,稍稍放松了一點點的鉗制。

感覺到左手的痛楚明顯減輕,輕紅吃驚地抬起頭來,「我答應服——听你一個月的話,可沒說要住進誓水園去!而且,你什麼時候說要我住到誓水園去了?!」沒有按時到誓水園去是她的不該,但這個男人也太得寸進尺了吧!被威脅當他一個月的丫頭已經夠慪的了,這個男人到底還想怎麼樣?

「我沒說嗎?」秦誓迷惑的表情仿若不解世事的稚子,隨即,這個在他來說不算大問題的問題就被他甩在了一邊,「算了,反正我要你住到誓水園去!你直接跟我回去好了!」說著就拖著輕紅往回走。

「喂!我不要跟你走!」如果被人發現她跟一個男人朝夕相處,她不如直接削發為尼!

「喂。喂、喂!你要帶我家小姐去哪里?」凝兒慢半拍地跟著尖叫,並且趕上去搶了輕紅的另一只手,但已經不敢再用力拉扯。于是就形成了一個男人和兩個尖叫不斷的女人拽成一串.一個有著深深的黑眼圈、不斷打著阿欠的侍從模樣的男子打著傘追著他們跑的奇怪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