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騙身 第6章(2)

書名︰夫人騙身|作者︰葉雙|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她當然知道,自見到柳素真在房里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事跡已經敗露,可即使只剩一線生機,她也不能放棄。

她的手下意識撫向自己的肚子,現在唯一能夠給她力量的,只有她的孩子了,深吸了一口氣,肖天恩知道自己只能撐下去。

「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因為貪圖明雲舞的美貌,又想結合她的勢力,所以才這樣陷害于我。」她哀哀切切地說道。

既然她已經黑了,那就大家一起黑吧,攪混了這水,她才有機會翻身。

听到肖天恩的話,柳素真唇畔微微上勾,彷佛只要听到明雲舞的名字,他就會覺得很愉悅似的。

見狀,肖天恩恨極了,他從沒在自己面前笑得那樣溫柔,她可是他的妻子啊!她努力這麼多年都得不到,為什麼那個姓明的女人卻能輕易擁有?

她銀牙緊咬地瞪著他,正想說話,他卻先一步開口。

「是,我是對明雲舞有心。」

「爹,你听听,他自己都承認了,是因為他對旁的女人有情,所以才設計我的!」

肖天恩扯住案親的袍子,期望能得到他的認同,可剛剛的情況肖老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拉得下老臉同女兒一般胡攪蠻纏。

「各位叔伯,你們也都听到了,他竟然為了別的女人而拋棄糟糠之妻,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我不像你那麼無恥,既然已經移情,就該有勇氣來找我談和離,可你卻貪戀我柳家的富貴,和羅致遠暗通款曲,還珠胎暗結,最後甚至想置我于死地,我是對雲舞有心,但我也會先與你算清這筆胡涂帳,然後才會三媒六聘的求娶。」

肖天恩震驚不已,原來當冷情的男人情動時,竟會表現得如此熱烈。

「你……」環視著眾人,肖天恩悲哀的發現,就算她再做任何垂死掙扎,只怕也不管用了。

因為她與羅致遠的那番對話,她的惡在他們心中已經根深蒂固,她忍不住轉頭看向早已被請回來的羅致遠,心中哀切不已。

「各位叔伯,肖老爺,方才他們說的話,我相信你們都听得一清二楚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了,只想請各位族老和肖老爺做個見證,我會寫和離書,原因便是

夫妻不睦,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並非我柳家骨肉這點……」

「這樣的孽種自然該打掉,免得污了我們兩家的名聲。」肖老爺冷酷的道。此話一出,柳素真的眉頭不由得皺起。

羅致遠在下人的壓制下憤恨的大吼,「柳素真,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我的命,我沒有二話,可是孩子何辜?」

「既然知道對不起我,那好,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願意按照原定計劃帶著肖天恩遠走高飛,我願意放她離去,和離書我也可以不寫,就說她因病而死,也好堵住眾人悠悠之口,以免傷害了柳家和肖家的聲譽。」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原本已心灰意冷的肖天恩驀地張開了眸子,眸中也透出了一抹希冀,羅致遠卻是抿唇不語,滿臉懷疑的瞪著他。

自己兩次下毒手害他,可他竟然這麼容易就放他們一條生路?

「素真,這怎麼可以?」

雖然這樣寬大的胸懷讓人敬佩,可事關柳家聲譽,那些族老哪里能夠容忍,對他們來說這對奸夫婬婦就該浸豬籠,連那孽種也不可存活于世。

「是啊,絕對不行!」

對于族老們的反對聲浪,柳素真並不意外,一開始他也是恨不得殺了他們以祭枉死的亞冬,可後來他想清楚了,這事他也未必沒錯,若非他無法愛上肖天恩,總是淡然以對,她或許也不會犯下大錯。

在還沒有認識明雲舞以前,他總覺得夫妻之間未必要有情愛,只要相敬如賓、各司其職便已足夠。

可當他的心牽掛著明雲舞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是他的冷漠對待讓肖天恩痛苦,才會起了異心,既是如此,他自然有責任。

包何況就算殺了他們,亞冬也不會回來,肖天恩月復中的胎兒更是無辜,思及此,柳素真便決定放他們一條生路。

一抬手,他堅定地制止了此起彼落的反對聲,他成為家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自然知道該怎麼應付他們,只見他氣定神閑地道︰「這事若是做得狠了,雖然能大快人心,可卻會傷害到柳家的聲譽,咱們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咱們族里那些公子小姐們想,一旦丑事外傳,只怕他們也要愁嫁、愁娶了。」

「這……」這些族老們最重視的當然就是家族聲譽,畢章柳家在雲州可是百年望族,所以被柳素真這麼一說,倒覺得若能壓下這事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是家主受到傷害,他們難免心有不甘,于是故意推托,沒有爽快的答應。

肖天恩內心仍存有一絲能留下的希望,她滿眼祈求的看向柳素真,誰知他卻是冷冷的別開了頭,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在這一刻,她才真的死心了,于是她將目光調往羅致遠身上,然而將她方才舉動都看在眼里的羅致遠心也涼了,可是一想到她肚里的孩子,終究還是不忍拋下她不管。

抬眼,羅致遠望著柳素真肅穆的道︰「我會帶著她遠遠的、悄悄的離開,還請你高抬貴手,放我們一家三口一條生路,無論你有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

柳素真也不想逼得太過,只淡淡的說︰「你們今晚就走吧,但我要你們答應我,今生都別再踏入雲仲一步。」

「好!」羅致遠鄭重頷首,起身來到肖天恩的身旁,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撐起了虛軟的她,抱著人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柳素真也沒了心思應酬族老和肖老爺,只是吩咐了幾個妥貼的人親自護送他們回家。

至于他這陣子不在府中所積下的事務,倒不急于一時半刻處理,更何況他現在也沒那個心思,他的一顆心早就飛到玉荷坊去了。

方才他不讓她跟來,想必這會兒她已經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了吧?

初升的太陽帶著淺淺金光,將天邊雲朵映成了一片金黃色。

擺月兌了那一場紊亂,柳素真的勁馬疾馳,好不容易瞧見了玉荷坊的後門,卻因為心中太過急切,稍有分神,直到離門十步之遙才急扯韁繩。

只見駿馬揚起兩只前蹄,高昂地嘶鳴了兩聲,這才險險地停了下來。

他利落地翻身下馬,原本該因听到聲響而出來察看的守門婆子卻不見人影,他初時不以為意,只是幾個箭步上前敲了敲門,卻始終無人應門。

敏感的察覺有些不對勁,他連忙提氣躍上了牆,驚見原本應該熱熱鬧鬧的後院竟鴉雀無聲,死寂一片。

出什麼事了?

當這樣的念頭竄起,他輕點足尖,頎長身影幾個起落,人已經到了明雲舞住的廂房。

怎麼也沒想到他匆匆趕回,迎接他的不是她的笑臉,而是一室的狼藉,還有處處殘破的家具擺設,連明雲舞慣用的精致茶具也都被砸碎了一地。

柳素真見狀心中一窒,無數種臆測在他腦海中翻騰。

憂心著明雲舞的情況,他帶著慌亂的情緒沖進內室,只見床榻上空無一人,這才想起就連平素貼身伺候著的采田也不見人影。

望著眼前這混亂的景況,借著蛛絲馬跡,柳素真猜測必是有人闖進來擄走了她。

可會是誰呢?

雖說玉荷坊做的買賣可能豎敵,但是玉荷坊的後台也是超乎尋常的硬,不但有三公主撐腰,甚至連皇上都心生忌憚,默許了它的存在。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是誰敢恣意地在道里生事?

包何況玉荷坊里雖然稱不上是高手如雲,可無論是何管事還是余大夫,他們全都不是省油的燈,即便是看似尋常的灑掃婆子也都是有點來歷的,照理說不可能這麼容易被人闖入,但現實是那些人全躺在外頭了。

柳素真沉著臉,努力地思索著,耳朵卻在這個時候听到了一陣陣細碎的抽噎聲。

循聲找人,沒一會工夫就找到了藏在床底下、三個幾乎抱成團的小丫頭。這些人他認得,她們是平素在外頭伺候的二等丫鬟,他正愁找不到人問明情況,一看到她們立刻長手一伸,將她們都拖了出來。

「我問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急急喝問,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人死命地掐著那般難受。

「嗚嗚嗚……」小丫頭們先前才受了一次驚嚇,如今又見柳素真黑著臉斥問,頓時嚇破了膽子,哪里還能說得出話來,只能抽抽噎噎的哭泣。

深吸了一口氣,向來冷靜自持的柳素真依舊壓不下心中的急切,平素看似儒雅的謫仙如今就如同修羅一般嚇人。

陣陣想要殺人的沖動涌上,柳素真覺得若再問不出點什麼他真的會瘋狂,便又冷聲喝道︰「還不快說,要是再不說清楚,以後也別想開口說話了。」

三個小丫頭倒抽了一口涼氣,也不敢再哭了,連忙結結巴巴地道︰「昨晚公子走後,突然闖進了一批黑衣人,那時小姐還氣定神閑的在屋子里頭和采田姊姊說笑,一點都不見擔心。」

以那女人大膽的性子,再加上有一群練家子保護,照常理說的確是不需要擔心,這也像是明雲舞的作風。

「然後呢?」

「可是後來不知怎麼的,院子里忽然起了一陣陣白煙,不過片刻時間,幾個婆子和修剪花木的大叔就全都倒地不起了。」

說到這里,幾個丫頭還心有余悸的哽咽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眼看那群人就要沖進屋子,小姐心善,怕他們傷害我們幾個,便連忙叫采田姊姊帶我們幾個躲進了床底下,我們才藏好,小姐剛叫采田姊姊也去躲起來,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藏,那些人就破門而入了。」

「他們沖進來之後呢?」

隨著小丫頭們的敘述,柳素真初時的慌亂已經過去,他知道這個時候必須冷靜下來,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錯過,這樣他才能用最短的時間找到明雲舞。他不能忍受她有任何一絲受到傷害的可能。

「他們進來後,小姐擋在了采田姊姊的前頭,冷靜地問那些黑衣人是不是沖著她來的,是要她的命還是要請她去做客。」「那女人的膽子究竟是什麼做的?」

听到這里,柳素真忍不住本噥了一句。在那種性命交關的時刻,虧她還能想出做客這麼文雅的說法。

「那些人倒也沒有對小姐無禮,順話說要請小姐去做客,于是小姐便說只要他們不傷及任何人的性命,她就跟他們走。」

所以那女人才會這樣乖乖跟人走,只求那群惡徒不傷人。

他相信若非是顧忌下人,以明雲舞的機靈,想要逃過這一劫不是難事,可是她偏偏要逞強。

這便是肖天恩和明雲舞的不同了,一個完全不在意旁人,只在意自己,而另外一個看似冷情,其實比任何人都重情,寧願犧牲自己也要盡力保全她所愛的人。

那個傻瓜,怎麼就不能撐一撐,只要她能再多撐一會兒,或許他就趕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