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才是大野狼 第10章(1)

書名︰誰才是大野狼|作者︰葉小嵐|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艷陽高照。

比晴拿下斗笠搧了搧風,這南台灣的太陽實在毒辣,她不過是讓陽光在臉上肆虐一會,就覺得痛了。

「擦防曬乳也沒有用!」她不由得碎碎念,再將斗笠戴回,扎好粉紅色碎花三角頭巾。

豐產觀光果園,位于屏東,一年四季皆有水果盛產,由于年輕人不愛農務,在園里工作的員工年紀偏長,年輕嬌俏的谷晴在一群伯伯、大嬸中更顯得特別。

「小晴。」果園的會計阿芬姐拿了一包錢袋過來,「這是你上個月的薪水,點一下,有問題再問我。」說完,阿芬姐就轉身去發其他員工的薪水了。

因為在果園內工作的員工流動量大,因此每逢五號發薪日,除了辦公室內的員工薪資轉帳,其他都是直接發現金。

比晴先看過薪資袋上的明細,再打開封口清點金額,確定無誤後,小心翼翼的塞入口袋中,隔天中午吃完便當,就到附近的銀行存款。

存好錢後,她衡量著存款簿上的金額,心想這個月可以多匯點錢,反正她在果園工作,吃住都包了,只有晚餐必須自己打理,根本花不到什麼錢——這也是當初她會選擇這工作的原因——所以存錢的速度比她想像中快。

她來到ATM前,自錢包的夾層內拿出一張紙條,上頭寫著匯款帳號,她在機器上流利的按著鍵盤,僅有在最後帳號確認時將熒幕上的數字與紙條核對,確定無誤後,按下確認,匯了兩萬五入對方帳戶。

交易明細單自右方的小洞滑出,她抽了出來,深深看了一眼,心想,照這樣的速度下去,應該兩年時間就可以把錢還完了吧。

只是到時,她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氣回去見他……也說不定到時他身邊早就另外有人了……

明眸闔下,心想就算他有了別的女人,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像她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難以收拾爛攤子只能落跑的女人,哪有資格待在他身邊!

輕嘆了口氣,她將明細單塞入錢包中,踏出銀行。

***

到底是誰每個月固定六號匯款給他?

江上望攢眉不解深思。

匯款的金額大都是一萬元整,偶爾會加碼變兩萬或兩萬五,起初他並未察覺,是某日提款卡因領錢過多無法提款,只好到銀行刷薄子時,那筆匯款剛好列在最後一行,他才發現的。

當他看往前查看,才發現這半年來每個月固定六號都有錢進來。

「喂,老大!」墨皚東踏入他的辦公室,「小陳說吳大軍他家的浴室地磚,店家那數量不夠,要再從國外進口,得等上半個月。」

「數量不夠?」江上望擰眉抬首,一臉不悅,「都開工多久了,怎麼現在才說不夠?」

墨皚東聳肩,「好像是店家的庫存管理有誤。」

「叫小陳去找別的店家調貨!」

「我就是要進來跟你拿店家資料的,小陳說東西在你那。」

江上望思考了會,「是在我這沒錯。」他彎腰翻找了一下,抽出文件交給墨皚東,「哪。」

墨皚東接過,好奇的瞥向桌上的存款簿,「你剛是不是很專心的在看你的存款簿?怎樣?是有什麼問題嗎?」

「我的帳號有筆詭異的金錢流入。」江上望將存款薄拿給他,「每個月固定都有筆錢匯入。」

墨皚東翻看了數頁,「誰匯的?」

「不清楚。」

「第一筆錢是半年前匯入的,你是有賣什麼東西,讓人分期付款嗎?」

「你以為我在搞網拍還是貿易啊?」江上望撇了下嘴。

「這是你被當成詐騙的人頭戶了?」

「你瞎眼啦?都是同一個帳戶匯進來的!」江上望沒好氣的說,「轉出轉號,一一五四七八六!」

「這人應該是ATM跨行轉帳的吧!所以沒有匯款人姓名。」

「所以才不知道是誰匯的呀!」他苦惱環胸,「就怕是匯錯的。」

「能請銀行人員查嗎?」

「不行。」他早問過了,「基于保護隱私,就算他們查得到,也不會告訴我的,除非是有犯罪情事。」且還要有警察協助才行。

「那你就當作從天掉落的意外之財吧!」

江上望白了語調幸災樂禍的墨皚東一眼,「滾!去把地磚的事解決!」

「好啦!」墨皚東拿著資料走出去。

到底會是誰呢?

江上望望著第一筆匯款資料的日期,那是某人離開兩個月後的事了,難道會是……

不!他搖頭。

他是想太多了,她既然把戶頭的錢領光,還賣了車子與機器,意圖已經顯明,怎麼可能事後才分期一筆一筆還?

小晴絕對不可能騙你的錢!她這個人笨笨呆呆的,都是被騙的份!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了!

向瑤因激動而漲紅的小臉在他腦中浮現。

不可能啊!小晴很乖的,她怎麼可能騙你的錢!我不相信!般不好是她被騙了,所以錢才會不見了的!

彼絲竹也不斷的表示,只有谷晴被騙的份,沒有她騙人之事!

難道說,真有隱情?

但是她與游巡揚同時間離開,卻也是不急的事實……

他煩燥的將存款簿丟進抽屜里,勒令自己別再想了!

「工作工作!」他打開mac,逼迫自己在公事上專心,別都事隔半年了,還將「騙子」放在心上,如此的念念不忘,連他都覺得自己蠢了!

***

到銀行刷了薄子,那筆詭異的匯款已經不再出現了。

整整兩年!

這兩年間,同樣的時間,不曾間斷的匯款,金額自一萬到三萬不等,直到對方不再匯款的那日,總金額正好是四十萬,與某人逃離他前帶走的金額一模一樣。

江上望拉開右手邊的第三個抽屜,自文件最底層拉出牛皮紙袋,抽出里頭的文件與相片。

相片里頭,是一個全身包得緊緊,在果園里辛勤工作的女孩,唯一露在外頭的一雙大眼純淨無雜質,閃動令人心悸的光芒。

捏相片的手指微微用力,在尖角處產生了皺摺,就好像她在他心上留下的痕跡,怎麼也無法撫平。

翻過了幾張同樣場景的相片,接下來出現的場景很明顯是在銀行外部的ATM前。

她背對著拍攝者操作,相片右下角的銘黃色數字,印著——990606.

再下一張——990706.

第二一張——990806.

他只要求徽信社查詢她這三天的行動,就為了證明心中的猜測——錢,是她匯的。

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她的動機。

既然偷了錢逃走,為何又要按月償還?

若她拿錢是有苦衷,為何不告訴他?

他是那種見她有困難不伸援手的人嗎?

他不是啊!

她也應該了解才對,她又為何不說?

她與游巡揚之間究竟又有什麼秘密不讓他知道?

還是說兩人同時間的消失,僅是巧合?

畢竟征信社的人也說過,在她身邊並沒有相處親密的男人。

將相片甩上桌,江上望兩捏著發緊的太陽穴靠向了椅背。

在她第一次停止匯款時,他以為她會出現,但事實不然,枯等了兩個月,也不見她有任何音訊。

只有他去找她了!

要解謎,也僅有這個辦法。

***

強烈寒流來襲,即使是溫暖的南台灣也得裹上羽絨服外套抵御一下刺骨寒風。

在袖子外頭的小手有著健康的淡淡咖啡色,未受低溫影響,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摘采紅艷艷的草莓,就怕草莓有任何踫傷,壞了賣相。

「小晴。」會計阿芬姐站在草莓園外對她喊道,「有人找你喔。」

「誰?」未戴口罩的她轉過頭來狐疑的問。

她在這工作兩年多的時間,從沒有人來找過她啊,因為她並未告訴任何人她在哪,僅定期告知父母她一切安好,不用擔心而已。

「一位陳先生。」

陳先生?

她蹙著眉頭猜想有哪個陳先生會過來找她。

思考了一會,想不出個答案來,她只好抱著滿肚子的困惑起身,走過田埂,來到辦公室的會客區——那是在大門左手邊的解落,旋轉著一張圓形玻璃桌與兩張椅子,而那位「陳先生」正背對她而坐,低頭翻閱果園的DM.

「陳先生?」這背影感覺很熟悉,但她還是想不起有哪個陳先生跟這背影是合在一塊兒的。

那人聞聲站起,緩緩轉過頭來,同時拿下了臉上的墨鏡。

她驚愕的倒抽一口涼氣,小臉發白,呆立無法動作。

江上望微眯著眼楮瞪視她明顯驚訝過度的小臉。

他怕她月兌逃,才故意用了一個大眾化的姓氏。

她一定沒想到他有能耐找到她吧?

「出去外面談?」俊顏往外偏了偏。

比晴的驚嚇這時才回復過來。

他找到她了?

怎麼會?

她明明將秘密守得很緊,誰都不知道她躲來屏東的呀。

見她仿佛三魂七魄跑了一半,呆愣愣的不知該如何回應,江上望索性走過去一把扯住細腕,將她拉到辦公室外頭。

她曬得好黑,膚色活像倒了太多牛女乃的拿鐵,可即便如此,仍遮掩不住她天真可愛的氣息,而且還多了種健康美。

「為何不告而別?」江上望開門見山。

不知所措的小嘴抿嘴。

即使事情已過了兩年,她還是無法坦然告知自己的愚蠢。

她蠢過好多次,被騙過好多次,就僅有這次,她無法面對。

也是從此以後,她再也不傻呼呼的輕信他人,她將自個兒賺的錢守得很緊,除了還債,還要存錢完成她未競的夢想,她再也不輕易將錢掏出去,精打細算,近乎錙銖必較的將每一塊錢用在對的地方!

見她遲遲不回應,江上望決定激她。

「你應該在我身邊待久一點。」他冷聲道,「只拿走四十萬就跑,不嫌數目太少?」

聞言,谷晴臉色驟變,眼淚啪嚏啪嚏紛然滾落。

「你說什麼?我拿……我拿你的錢跑走?」她才不是這種人!

「不然呢?你將所有的貨款都偷走,還抵押了車子跟機器,不就是詐騙集團的行為?」

「我沒……我沒有偷你的錢!」

「難不成帳戶歸零,還有地下錢莊來要債一事,都是我白目發大夢?」

「地下錢莊來向你要債?」她想起車子行照上頭寫著的是江上望的名字。

「你人跑了,他不跟我要跟誰要!」他拿出借據,丟向她,「自己看清楚,十五萬,加上利息共十七萬!」

她彎身撿起收據細看,小臉始終低垂,不敢直視他的眼。

她忘了利息這事,兩萬塊的利息並未算在還他的錢內。

「我……我對不起你……」她抹了抹眼淚,即使此舉徒勞無功,「這兩年來,我每個月都有還你錢,匯入你的帳戶內,你有收到嗎?」

「既然偷了錢走,又何必還?」

「我沒有偷你的錢!」她握緊拳頭大喊,「我是說真的!我發誓!」

「不然那四十萬,你拿去哪了?」誰會沒事偷了錢再一筆一筆分期歸還!

包何況他們又不是普通的關系,而是親密的伴侶耶!

小嘴又抿緊。

「說啊!你拿去哪了!」他咄咄逼問。

「對不起……」原由說不出口,只能吶吶道歉。

「你若是真的困難,可以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做這種偷偷模模的骯髒事?」

「對不起……」

「說啊!比晴!傍我說清楚講明白!」他要听的不是「對不起」三個字!

「怎麼了怎麼了?」果園的吳老板與其他辦公室員工早就豎耳傾听很久了,一看到陌生男人抓著谷晴的肩猛搖,又朝她大吼,立即以保護者之姿走出來。「你干嘛欺負我們家的小晴啊?」

「老板,沒事的!他不是欺負我。」谷晴連忙解釋。

「不是欺負你,會害你哭成這樣?」吳老板不信。

「我本來就愛哭,不關他的事!」她猛搖頭。

「他剛對你大吼,我們都听見了。」吳老板轉頭,其他員工立即點頭附議。

「這是我跟她的事,請不要插手。」江上望不悅道。

「小晴跟我們情同親人,她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到底是什麼事,你說啊!」吳老板擦腰質問。

「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麼事!」江上望冷睇谷晴,「你能不能說清楚?」

「小晴,你說!有什麼冤屈,我們都給你靠!」吳老板義氣直拍胸脯。

「對啊!我們給你靠!」同事同聲支援。

同事們站在她身後,如座堅定的山給她依靠,但對此刻的她而言,是令人窒息的壓力。

「對不起!」她轉頭道了道了歉,拉著江上望的袖子,快步往園區大門方向走。

「你要去哪?」同事們不解的問。

冷風呼呼吹過,沒有人給困惑的人們一個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