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宮小妾 第6章(1)

書名︰正宮小妾|作者︰余宛宛|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真相大白的這一日,他們相擁而眠。

金映兒近來總是容易累困,這一日早上亦睡得人事不醒,便連南宮嘯天隔著門和管事談話聲音都沒能吵醒她。

「……石影那里,我們真的什麼法子都想過了,他們連瞧都不瞧我們,更沒半分打算要將那三梭布的織術教予我們的打算。」洪管事說道。

「或者,我們該換個商賈氣息沒那麼重的人去談談。」南宮嘯天望著枕邊人,腦中靈光一閃。「我自有法子,你先退下吧。」

「是。」

南宮嘯天望著她嬌憨睡顏,硬是攬起她的腰,不客氣地擾醒了她。

金映兒勉強揚眸瞅他一眼,整個人又癱回他胸前,打了個大大哈欠。

「起來,要出門了。」南宮嘯天問道,指尖愛憐地撫著她臉龐。

「去哪兒?」她打了個哈欠,懶懶偎在他身上。

「先去找你爹。之後,若有時間的話,再看看你能否替我解決一些事……」

南宮嘯天聲未落地,金映兒已經一躍而下長榻。

「等我等我,我馬上去拿包袱,順便換一身輕便打扮,省得蔡利他們耍陰,我對付起來也俐落些。」她圓臉笑成一團,眼兒眯得只剩一條線,馬上就想沖回她的房間。

「你這麼衣不蔽體成何體統,從中間的浴堂走回你房里。」南宮嘯天攬過她的腰,拿過一件斗篷覆住她身子。

「好好好……」金映兒開心地嚷嚷著,一個轉身就飛得不見人影。

南宮嘯天望著她的身影,絕色玉容浮出笑意。

依照探子傳來的消息,公孫賞已經朝著這里上路,雖然行進得極慢,不過約莫再過五、六日,也必然會抵達沈香城。

只是,他這幾日必須離開城里,到外地視察米糧並簽訂幾紙合約,一來一返約莫也要三、四日時間。幸好小家伙已經決定要留下陪在他身邊,否則,他哪里放得下心,在他未向眾人說清楚她身分前,便讓她一人待在府里。

萬一公孫賞在他尚未回府前,提前登門道歉。而府內眾人不知事情原委,不懂金映兒的身分定位,豈不尷尬?而他豈能容許映兒受到半點委屈!

南宮嘯天喚來早知情此事的洪管事,交代了一些他離開後該要注意的事項。

打從上回被人擄走之後,他深感大權獨攬之不便,早已將部分監督責任下放,並給予身邊表現良好者更多分紅。當初是想倘若他出了事,至少也得讓這批忠心跟著他的人,得到利益才是。

且他如今有了映兒,在各方面都應當要更謹慎才是。

南宮嘯天與洪管事話未說完,一抹白色身影已經溜回他的屋里。

金映兒亮著一對圓眸,長發以一條綠絲緞高高束起。一身素淨白衣,肩背綠包袱,一臉笑意盈盈地像是拾得了稀世珍寶一般。

她側著頭,咧嘴朝他笑著,一排編貝美齒閃閃發亮。

洪管事說不出話來,對于她這種非男非女的打扮顯然十分詫異。

「這樣合適吧!我讓春花替我縫制的。」金映兒膩到南宮嘯天身邊,高興到甚至沒法子好好站著。

「我接下來數日不在府內,你不許穿著這一身衣服四處亂竄,懂嗎?」

「你要去哪兒?」她也想去。

「我們待會兒便帶回你爹了,你們父女倆這幾天可有得忙了,哪有空跟著我東奔西走。」

南宮嘯天握住她的手,走出房門。一逕笑著,覺得柳綠湖清、雲白天藍,無一處不好。

走至影壁處,車夫阿福上前笑著說道︰「夫人,我娘的風寒吃了您說的那劑草藥之後,已經舒服許多了。」

「再繼續喝個三日,便不礙事了。」金映兒笑著說道。

「你何時又懂得醫術了?」南宮嘯天問道。

「我就只會一道方劑——葛根湯。只要是受寒、肩頸僵直這些偏寒的疑難雜癥,都還治得不錯。重要的是,這藥喝不出人命,別人還當你是神醫!」金映兒踮起腳尖,挨著他耳邊說道。

南宮嘯天大笑出聲,笑聲引來僕役們的一陣側目。

「你可別揭我的底啊!」她吐吐舌頭,見一旁僕役們直盯著她瞧,便回以一記笑。

「上車吧。」南宮嘯天摟過她的腰,忽而有些惱她對誰說話都這般笑意可人。

金映兒踩上小凳,跳上馬車。

馬車里錦緞鋪座、環以雕花木桌,還有紅漆果盒一只,里頭擺了些甜品瓜果。

她東踫西模,拉拉椅子抽屜,嗅嗅盒中瓜果,忙得不亦樂乎。

「還沒習慣這一切嗎?」他握住她的手,扯她入懷。

「就怕太習慣。」在這里養尊處優慣了,將來怎麼浪跡天涯。

「什麼意思?」他長指挑起她的下顎。

「沒什麼意思,隨口瞎說罷了。」她拈了顆核桃塞到他唇邊,自個兒則吃了三、四顆。

馬車往前駛動,鎏金獅頭大門整個被拉開。

「老爺、夫人啊,給點賞銀吧!」一群乞丐站在門外,大聲地叫喚著。

金映兒胸口一緊,立刻撩起轎簾往外一望——

爹!

她爹似乎瘦了一些,一臉落寞地被拖在蔡利身邊磕頭。

她心一疼,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

「你們再擋住我家老爺的路,別說賞銀沒有,全領你們去官府見人。」車夫大聲喝道,門內亦走出幾名護院,上前便要趕人。

「停車!」金映兒突然大叫一聲,回頭看著南宮嘯天。

南宮嘯天一挑眉。

金映兒放下轎簾,附耳對他說道︰「我瞧見我爹了。你一會兒別作聲,看我如何花最少銀兩把人帶回來!」

金映兒推門下車,直接走到她爹面前,雙膝一彎,便抱住了爹。

「義父!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怎麼淪落至此?」

金佑寧會意過來,馬上也摟著女兒,放聲大哭起來。

「義父不才啊,一場無情大火逼得我淪落至此,老天有眼,讓咱們相遇啊!」

兩人相擁,哭得淒淒切切好不可憐,哭到蔡利愣在一旁,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他原本是來打探情勢,想說金映兒為了掩飾真相,至少會拿些金銀出來打發他們的。沒想到……

案女兩人相擁而泣,金映兒一邊掩面哭泣,一邊跟蔡利小聲說道︰「毒藥我沒放。不過,我夫君甚是寵愛我,你若不揭穿我騙人的秘密,日後便可靠此吃喝無虞。」

蔡利賊眼一亮,馬上一語不發地退到一旁。

「怎麼一回事?」南宮嘯天走到他們身邊,居高臨下地望著人。

金佑寧一看這個玉般美男子,先是一愣,繼而對上那對銳利如刀眼神,立刻畏縮地低頭,不知所措地望向女兒。

「這是我女乃娘的夫婿,也是我義父。」金映兒緩緩起身,滿臉哀戚地望著南宮嘯天。「無奈造化弄人,他竟落得行乞維生下場……」

「來人,將老先生帶回府宅里,好生伺候。」南宮嘯天命令道。

洪管事連忙上前,扶起老先生。

「多謝你照顧我義父。」金映兒取下手腕上兩只金手環,遞到蔡利手里。

「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我要對南宮嘯天不利,簡直易如反掌……」蔡利以一種只讓她听見的音量說完後,領著一票乞兒們退下。

金映兒哪把他的威脅放在心里,她如今不費吹灰之力,便救回爹,心里一塊大石頭頓時放下,小臉盡是笑意,一手拉著爹、一邊握著南宮嘯天的手,高興到一刻也沒法子好好站著。

「您先回府內好好休息,我帶她外出辦事,一會兒便回來。」南宮嘯天對岳父說道。

金佑寧見南宮嘯天對他態度甚為恭敬,又見女兒與他雙手交握,心里約莫有了譜。

「莫擔心我,有事便快去。」金佑寧笑著說道。

「那就煩請管事好好安頓我義父。」金映兒對著洪管事一福身。

「夫人,請放心。」洪管事說道。

金映兒朝著爹一笑,這才真正放下心來,歡天喜地地跟著南宮嘯天一塊搭上馬車。

★★★

一路上,金映兒因為太開心,始終嘀嘀咕咕地直說話,說到口干舌燥時,南宮嘯天便會為她遞茶;談到激動處、滿臉通紅時,他便會為她掀開轎簾,透進涼風。

她偎在他懷里,享受著被疼愛的感覺,好幾回都忍不住窩進他懷里,像個小娃兒一樣地撒嬌。

「快點夸獎我哪,得來全不費功夫呢!」她笑呵呵地倒在他懷里。

「你啊……」南宮嘯天捏了下她鼻子,眼神盡是寵溺。「以後別再這麼風風雨雨了,安心待在我身邊便是。」

「不如你跟著我行走江湖,你一定不知道外頭世界多有樂趣……」

「還記掛著要行走江湖?你心里莫非一直想離開?」南宮嘯天捏住她的下顎,目光直視入她的眼里。

「唉呀,我不過是說說玩笑話而已。」金映兒一看他神色嚴厲,圓臉上的笑意黯然了幾分,索性把臉埋入他胸前,來個眼不見為淨。

即便是皇宮內院,只要不能讓她自由來去,她便會覺得喘不過氣。就算公孫姑娘不回來,她離開應當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只是,從來隨興得像風的她,怎麼一想到要離開他,便心痛到想捶胸頓足呢?

「在想什麼?」他抬起她的下顎,緊迫盯人地問道。

「在想你怎麼還沒告訴我,我們究竟要到哪里?」她仰頭望著他光潔臉龐,閃開了話題。

「附近一位石娘子善于三梭布新織之術,你身上穿的衣服便是此種制法。這種織法布質稠密若絲,成本卻較絲綢低廉許多,我一直希望能取得這門技術好教導農民。」他撫著她發絲,淡淡說道。

「你不是靠販賣米糧為生嗎?」輕薄兩下他光滑明亮的肌膚後,卻又愛不釋手地留連著不放。

入手潤滑,哪是個男人皮膚?!

南宮嘯天彈了下她額頭,抓住她頑皮的手,卻不阻擋她迷戀眼神。

「我現在雖是糧商,但之前旱則資舟,水則資車的預測經驗,讓我知道未雨綢繆的重要性。我下頭養了些農民,若是真有乾旱來臨,我也希望他們還能有其他技能,畢竟能多掙些收入、過好日子總是好事。是故,才想請那石影娘子釋出這門織術。」

金映兒坐正,一臉佩服地看著他。「要是天下商人都同你一樣好心腸,百姓便不致窮困到無立足之地了。我听春花、秋月說,你還替府里想讀書的孩子們付學費。」

「識了字才能翻身,這是我的切身經驗。不如,我改天也請個師傅回來教你讀書吧。」南宮嘯天望著她淘氣小臉,突然低笑起來。「你這丫頭若再翻身,就爬到我頭上來了。」

「我哪敢那麼囂張,你可是我心目中視如天的夫君啊……」她嘴里巴結,身子卻跳到他腿上,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啊——停車!」

金映兒的目光突然定在車窗外。

「怎麼,又認得另一個義父了?」他戲謔地說道。

她朝他吐吐舌頭,半邊身子都探上車窗。「這些高粱長得挺怪。」

「睫高穗厚,何怪之有?」他挑眉問道。

馬車一停,金映兒馬上跳下車,跑到高粱田里伸手抓了幾穗在手心里打量。

「色澤不對,穗尖亦不甚飽滿,是虛胖呢!」她嘟著嘴,又跳到前面抓了幾株高粱。

「這又是打哪兒學來的?」

「一名老農教我的,我人緣好唄。」金映兒朝他眨眨眼,剝開外殼。「啊炳……果然有問題!」

金映兒把高梁穗遞到南宮嘯天面前,但見高梁穗里頭數只小蟲。隨後,她又在旁邊折了幾根,亦都是同樣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