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帝‧黑帝篇 第六章

書名︰五方帝‧黑帝篇|作者︰天下一劍|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蕭遠臉色鐵青,不顧延綿數里的戰場,率手下親兵隊殺開血路,先行趕回大營。

一馬當先,沖進轅門,頓時被眼前的情景駭住。

中軍帥帳火光熊熊,烈焰騰空,映出一天紅。

黑發在厲風絕火中狂亂的飄舞,赤果的上身似烙鐵一般通紅,手中倒提著丈余的長矛,血從矛尖上不停地滴下。

是……白帝!

周圍橫七豎八躺了四五十具尸體,四面圍著的士卒無一人敢上前。

驀然間一聲厲嘯,長矛輪卷起潑天的白光,人如猛虎下山,撲入人團。

士卒們驚恐萬分,四散奔逃,地上轉眼又多了幾具死尸。

倏忽白帝立定,渾身都濺滿了殷紅的血,嗜殺的目光掃到哪里,哪里便引起一陣恐慌。

蕭遠大怒,立馬迎上,喝道︰「想不到是你壞我大事,這一次,我要你的命!」

白帝一動不動,目光直視前方。

夜伽忽地躍上,「不對,大將軍,白帝眼神渙散,看樣子神智不清,當是尸毒引發高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不知道做什麼?倒是會燒我的大營!說,他是怎麼放的火?」

一名參將戰戰兢兢地回答︰「這個人像是發了狂,到處亂殺,最後闖進中軍帳,踢翻了帳中的火盆,就燒起來了……」

「廢物,這麼多人竟然拿不下他。」蕭遠冷笑,下令︰「你們給我擋住宋軍。這個白帝,我要親自捉拿。」

「交給我吧,大將軍……」夜摩一掌便擊去。

夜伽一把擒住夜摩的手腕,「你敢動他?那可是大將軍要的人。」

「夜伽,你這樣維護白帝,不怕冥帝饒不了你?」

鳳目流轉,漫不經心地笑容讓夜摩失了神,「你可以去冥帝面前告我啊……」

蕭遠策馬一步步走近,目中射出冷酷的光。

仿佛看見了草原上蓄勢待發的猛虎,一種征服獵物的在蕭遠心頭燃起。

白帝毫無所覺,只是垂首而立。

蕭遠剛近身,白帝如猛獸般本能地警覺,長矛一揚,指向蕭遠。

此時大營外喊殺聲大作,兩軍戰成一團,人呼馬嘶,對峙不下。

東邊的防線忽然被撕破了一個口子,幾騎快馬狂沖而來。

蕭遠頭也不回,「夜摩、夜伽,殺了他們。」催馬而上,手中快刀疾劈。

白帝似乎什麼都沒看見,長矛卻斗然急迎上挑。

蕭遠天生神力,一刀劈下,不下千斤,長矛竟然硬生生被壓在地面。

深知白帝高燒昏亂之下拼殺良久,早已耗盡體力,蕭遠長笑一聲,一回馬,海底撈月之勢,向白帝一把抓下。

夜摩和夜伽同時迎上阻擊。

遠遠的月明和碧湖兩道長鞭左右抽來,夜摩和夜伽未及還手,那股強大的暗流再度襲來,兩人狼狽躲閃,竟無法還手。

快馬飛馳,一沖而至,那輕靈的身影飄飄而起,巨闕映著火光,在空中美妙地劃了個弧線,寒氣已逼到蕭遠的胸口。

夜伽回身軟劍疾甩,由遠而至,「當」的擋開了巨闕。

「主人,上馬……」金風看見白帝,大喜若狂,縱馬馳近。

誰知白帝如受傷的猛獸,氣息咻咻,嘶吼聲中,挺矛便刺向金風。

展昭大吃一驚,回劍一拔,撩開了矛尖。

白帝凶狠地瞪視著眾人,勢如瘋虎,氣息似火,忽地向展昭直沖過來

金風失聲道︰「主人燒得神智不清,根本認不出我們了,快讓開……」

展昭恍如未聞,只是凝視著白帝。

「皓錚……」

突如其來的呼喚聲令白帝一僵,腳步不自覺停下了,狂亂的目光轉向那沈靜清淡的面容,定定的,再也移不開。

展昭慢慢向白帝伸出了手,「皓錚,我來救你,跟我走……」

輕柔的聲音如催眠,白帝盯著渾身浴血的人,神情忽而迷茫,忽而陰郁,好像在竭力辨認什麼……

噴火的眼神漸漸黯淡……

手一松,「當」的長矛落在地上。

夜伽一驚,疾掠而上,軟劍點向白帝的穴道。

白帝,我不會放你走!

金風反手揚刀,斬中軟劍。夜伽心浮氣燥之下,軟劍震得險些月兌手。

殺氣驚動了白帝。

凝滯的眼楮爆起一道冷光,快如閃電,手已掐住了展昭的咽喉,五指力收。

「皓錚,不要……」月明長聲悲呼。

展昭頓時透不上氣來,臉上露出了痛楚之色。

澄澈的雙眸仍然執拗地看著白帝,停在空中的手不自禁地微微痙攣。

那樣的痛苦映在白帝的眼中,似曾相識,與腦中深深刻印的面容合成一體……

混沌無邊的黑暗世界倏的劈過電光,心突然被什麼拔動了……

只是一瞬間的事,可是展昭卻覺得漫長無比,仿佛一生中都沒有如此等待過。

「昭兒……」暗啞的聲音緩慢響起。

強勁的手從展昭的頸間滑落,靜靜放在那修長的手中。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大手滾燙如燒,猛地握緊,力道奇大,幾乎要將展昭的手骨捏斷。

展昭心中卻蕩起一種難言的激動。

來不及理清自己的心緒了,「皓錚,我們走……」

手牽手,兩人並肩奔向了戰馬。

離戰馬只有一丈之遙。

一絲冷笑從蕭遠的唇邊浮起。

馬蹄聲突然急如戰鼓,卷起狂風飛雪。

剎時間蕭遠的馬向攜手飛奔的兩人狂沖。

近在咫尺,根本沒有躲閃的余地。

馬竟向兩人相牽的手狠撞。

強大的沖擊力,怎麼也抓不住對方的手……

展昭下意識地死命握緊,手腕幾欲斷裂……

心底只有一個聲音︰不能放,一放手,白帝便再也救不出來……

忽覺一股內力從白帝掌中送出,身子不受控制地飛起。

「皓錚……」月兌口狂呼,眼睜睜看著蕭遠的馬撞上白帝,人在空中滑過,摔在三丈外的雪地上。

夜伽驚的心髒險些停跳,一個躍撲,抱住了白帝。

火熱的身體絲毫不動,體力盡耗的人再受不住沈重的撞擊,已陷入更深的昏迷之中。

憤怒燒紅了夜伽的眼楮。

之前我一直不相信夜摩所說白帝為了展昭自投烏金絲網的事,直到今天親眼看見……

為什麼你如此維護展昭,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展昭,我要殺了你!」

軟劍凌空飛至,刺向尚未從震駭中清醒的人。

展昭胸月復氣血亂躥,失血過多的身體開始搖晃。

寒光耀眼,卻無法移動分毫。

金風和碧湖不約而同搶上,刀鞭齊出,擋開這致命一擊。

月明腦中轟響,扔下夜摩,轉頭撲向白帝。

人未靠近,一名穿宋軍服飾的人突然橫身一攔,挾起月明飛身上馬便走。

黑影如霧,稍縱即逝,倏忽間,裹住了展昭,向外急撤。

「放開他!」沖出遼軍大營,月明忽地醒悟,甩開抱著她的人,一躍下馬,追上那黑影,劈手便搶人。

黑影輕輕將展昭推過去,迅速沒入黑暗。

一層層遼兵重重逼近,金風萬分不甘心,幾度沖近,又被擊退。

「主人……」

碧湖臉色剎白,拉住了金風,「不行啊,再不走,連我們都要被抓……」

「是誰抓走了月明和展昭?」金風目露凶光。

看到碧湖無言以對,金風已經明白了。

遼軍的人牆很快便將金風和碧湖壓出了遼營。

蕭遠跳下馬,彎腰抱起了白帝,傲然而立,凝望著那神俊斑貴的面容,臉上盡是征服者的快意

此刻,從石嶺關撤回的三萬遼軍已迎頭踫上了白玉堂和李副將率領的宋軍,雙方鏖戰成一團。

朱言引軍馳援,以合圍之勢,打了遼軍一個措手不及。

遼軍因大營被燒,無心應戰,節節後退。

宋軍兩隊一合,將領們齊聚。

朱言道︰「窮寇莫追,我們必須馬上撤回石嶺關,先檢查一下損失的情況。」

白玉堂身上的白衣血汗灰塵摻雜,臉上豪情斗志飛揚,「好,那就撤。貓兒他們呢?」

人群喧嘩聲中,月明臉色十分難看,扶著展昭過來了。

一見展昭已然半昏迷,白玉堂魂飛魄散,跌跌撞撞地撲來,「貓兒,貓兒你怎麼了……」

展昭微啟雙眸,熟悉的眼神令他禁不住顫抖起來,「你……你平安無事……你的傷……」

一股溫熱水氣涌上白玉堂的眼楮。

「貓兒,我們贏了……」

深吸了一口氣,「我……我沒救出皓錚……」

幽黑深邃的眼眸中充滿自責,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顯出內心的掙扎。

「別難過,貓兒,我們會救出白帝的……」白玉堂忍不住用力將展昭抱在懷里。

劫後余生,圍攏在周圍的眾將默默看著兩個擁抱在一起的人,誰也不覺不妥,只是為他們慶幸,更覺相逢格外珍貴。

沒有經歷過戰場生死的人不會明白這種生死相依的感情。

這一場苦戰真是驚心動魄,幾乎每個人都帶了幾處傷,連月明他們也不例外。

「殺!」

一聲暴喝,數十把長刀兜頭砍下。

猝不及防!

白玉堂只來得及撲倒了展昭。

月明不及細想,長鞭疾甩一圈,堪堪揮開了砍下的長刀。

身後又遞來十余把刀,團團指住了月明。

罷趕到的金風、碧湖也驟然被刀困住。

「貓兒……」白玉堂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刀,眼看大口的血從展昭蒼白的嘴唇中涌出,整個天空都旋轉起來。

他身受內傷,又是一夜激戰,看到展昭傷重,再無力支撐。

眾將領力戰遼軍,早已筋疲力盡,又怎知情勢突變,未及還手,紛紛被長刀逼住。

朱言怒極,「龐琪,我們疆場奮戰,你居然背後暗下毒手!」

龐琪陰陰的笑,「你沒听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朱言原以為龐琪就是要算賬,也得等到回石嶺關,沒想到龐琪和手下並未參戰,保存了實力,竟乘眾將力戰歸來,一舉發難。

忽見月明唇邊掠過了輕蔑的笑容,心中一動,冷冷地問︰「你想怎麼樣?」

「你們是我龐琪的好兄弟,我不會對你們怎樣,只要你們以後忠心於我就成了。至於展昭……」龐琪面露殺機,「殺無赦!」

一揮手,長刀疾揮。

「乒……」斗大的頭顱飛上半空,一腔血噴起一丈多高。

掉落在地的頭顱滾了兩下,一雙死魚似的眼楮直直地瞪向黎明的天空。

「龐琪!」眾將齊聲驚呼。

如狂濤怒潮般,巨大的氣流席卷而來,數十把長刀全部飛起,在空中踫撞,剎時間幻化成片片電光,「噗噗噗」一連串疾落,排成一個圓,將所有的龐琪手下圈在刀陣中。

眾人無不嚇得目瞪口呆。

黑色的身影似鬼魅一樣倏然閃現,容貌絕美,眼神冷厲寒冰,緩緩走近,殺氣凜冽,震懾得眾人寒透骨髓。

盎有磁性的聲音優雅地響起︰「知道你們的龐將軍是怎麼死的嗎?」

朱言哆嗦了一下,立刻機變地回答︰「龐將軍身先士卒,力抗蕭遠,不幸殉國……」

「很好,你們有沒有看到過別的人?」

朱言馬上明白這是為展昭開月兌,「我等全是石嶺關將士,並未見到其他的人。」

「果然是聰明人,前途無量。」轉向月明,冰冷的臉忽然化成了溫柔的春水,「滄海,我們走吧。」

月明面寒如霜,一語不發,和金風碧湖扶起那兩個重傷的人,當先便走。

朱言忙道︰「展大人和白大俠傷勢沈重,先隨我們回石嶺關救治,怎樣?」

冰冷的聲音猶如刀刺,「你想讓展昭落一個擅奪軍權的罪名嗎?」

朱言不敢再多說,只能遺憾地目送他們離去。

恍惚間,只听那黑衣人的聲音傳入耳中︰「你準備留著龐琪的手下進京告狀嗎?」

朱言一凜,目光飛快地和眾將一踫,彼此心領神會。

一聲令下,早已恨之入骨的士卒們一擁而上,頓時將龐琪的親信全部砍翻在地。

朱言沈痛地道︰「龐將軍為蕭遠所害,大家有目共睹,咱們萬不能抹殺了龐將軍的功勞,先向龐太師告捷,再報喪吧,可得大大宣揚龐將軍是如何英勇戰死的事跡。我們這幫活著的兄弟也要效仿龐將軍的精神,再接再厲,打敗遼軍,哈哈哈……」

轟笑聲中,宋軍整隊返回石嶺關。

朱言向展昭等離去的方向投以最後一瞥,心下甚是戀戀不舍,「展大人,多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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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太陽照在無邊的雪原上,紅白相映,分外妖嬈。

帳篷中,月明用蘸了水的白布輕輕擦拭著展昭血肉模糊的傷口,再敷上藥。或許因為太累,那清俊的面容始終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

苦笑了一下,月明伸手便去拔那十枚銀針。

一只手飛快地攔下了她。

火氣「蹭」的冒起,凌厲的目光直射向黑帝,「你到底想怎樣?連我救展昭也不允許嗎?」

黑帝低聲下氣地哄道︰「好妹妹,你用滄海月明珠有淚救人就會送了自己的命……」

月明冷笑,「你折磨得他不夠?還要他終生痛苦?」

黑帝俊秀的雙眉一揚,「怎麼會?我馬上就替展昭解千情和萬。」

懷疑的看著黑帝,「你又打什麼主意?如果你再敢傷害展昭,我……」

黑帝直叫屈︰「我要傷害展昭還用得著萬馬軍中救他出來?」

月明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救了展昭,可是卻故意不讓我們救皓錚,是不是?」

黑帝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說到底,你還是護著皓錚。對,我是不讓你們救他,因為救他的人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我!」

「你……」月明一時沒會過意來。

黑帝洋洋得意,「這一輩子皓錚只有這一次倒霉機會,我如不抓住,怎麼能叫他向我低頭?我救了他出來,他還有什麼話在我面前說?」

月明大怒,「你為了和皓錚爭高低,居然不顧他的死活,用這種手段,要是他出了事,我絕對饒不了你!」

黑帝遲疑了一下,哼了一聲,「那個蕭遠對他有興趣得很,不會把他怎樣的。」

月明瞪著黑帝,雖然這個哥哥一直和皓錚相爭,但是最後的分寸黑帝還是知道的,也不從不敢欺騙自己。

「你又發什麼好心要救展昭?可疑。」

黑帝嘿嘿一笑,「我喜歡他啊,所以要救他。」

「喜歡?」月明變了臉,「你以為搶到了展昭就勝過皓錚了?」

「你真聰明,不錯,如果我得了展昭的心,皓錚在我面前便永遠抬不起頭了,哈哈哈……」

月明想起了白帝經常罵黑帝的一句話,「白痴!」

「別做夢了,展昭會喜歡你?你對他傷害太深了,就是替他解了千情和萬,他也不會原諒你!」

「皓錚能做到的,我為什麼就做不到?再說我還沒有對展昭怎麼樣……」

月明厲聲道︰「住口!」再忍不住心中怒火,一把將黑帝推出帳篷。

走到帳外,月明才發現跪在地上的碧湖,還有陪在一邊力勸的金風。

看見黑帝出來,碧湖跪爬了幾步,「宮主,所有的錯都是碧湖的,求宮主別殺金風……」

金風怒道︰「別求他,白帝宮的人幾時怕過死?」

黑帝森然道︰「你背叛玄武宮,還敢替別人求情?」一腳踢向碧湖。

金風大驚,抱住碧湖一轉身,這一腳正中後腰,摔在地上。

月明搶上前橫身一攔,「秘道的鑰匙是我給的,我也算背叛了玄武宮,你怎麼處置我?」

周圍幾十名玄武宮的人一看這兄妹兩人又開始慣常的爭吵,知趣地退出老遠,以免受黑帝的無妄之災。

「月明,別再和宮主吵了,這次是你不對啊……」星河低聲地勸。

一想到星河挾持自己離開遼營,月明就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理會星河,只是看著黑帝︰「碧湖他們四個人少一根頭發,我立刻上白帝山。」

黑帝立時氣得臉都黑了。

寒光一閃,長劍已疾刺而至。

陽光下,星芒閃耀。

黑帝側身一閃,星芒融進了對方神采飛揚的眼眸中,燦亮迷人。

「白玉堂,你敢跟我動手?」黑帝優雅的聲音流露出一絲危險。

輕輕吹一口氣,星魂發出嗡嗡的聲音。

「黑帝,你給貓兒下千情和萬的這筆帳,白爺爺我要跟你算清楚。」

「就憑你這三腳老鼠的本事?」黑帝一臉的不屑。

白玉堂冷笑,「江湖快意恩仇,生死何懼,大不了同歸於盡。」

「好啊,你們只管拼個死活,誰也不用救展昭。」

一語便將轉移了勢同水火的兩人的注意。

「千情和萬有解藥?」白玉堂一把抓住月明,語音止不住微微發顫。

黑帝暴跳,抬手揮開了白玉堂,「不準踫我妹妹。」

月明忍俊不禁,如花的笑容重新綻放在清麗的容顏上,「解藥沒有,但是有解法。白玉堂,這是我們玄武宮欠你和展昭的,怎麼也要解了千情與萬。」

「有你月明這句話,我白玉堂絕對放心。」

等到貓兒的藥性一解,再想法子暗中對付黑帝,非討回這個公道不可。

黑帝也在想,先救人,日後悄悄除去白玉堂這個礙事的家夥,展昭不就歸自己了?

兩個人同時心下盤算,又彼此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臉的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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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睡的人十分平靜,呼吸緩慢而微弱。

輕輕撫上蒼白憔悴的臉,下巴上的胡須已經開始扎手了。

夜伽無聲地嘆了口氣。

雖然病重至此,依舊神姿高徹,英風清骨,叫人無法放下……

白帝……

難怪我為你痴迷十年,始終不改……

慢慢解開白帝的衣衫,一身的傷令人不忍卒睹。

強逼著夜摩交出可以解尸毒的冥綠膏,也不管他當時臉綠得幾乎可以和冥綠相比。

只要是為你,下地獄我也無所謂。

但是,永遠也想不明白,展昭哪里值得你如此付出?

綠色清香的藥膏涂上去,暗紅色的傷口很快便流出了水。

一遍一遍不停地擦拭,不敢讓毒水沾染到完好的皮膚,否則會再引起潰爛。

連擦好幾次,拔除了所有的尸毒,再敷上去腐生肌的藥膏,小心地用白紗布纏好。

「昭兒……」幾乎听不清的一聲低喃,手無意識地伸出,似乎想抓住什麼。

夜伽只覺心頭苦澀,猛地握住了白帝的手。

在高燒昏迷的時候,你居然能認出展昭,現在你還認得出嗎?

手指相纏,夜伽有點恍惚,夢里,十年前便已如此相牽……

白帝手心里盡是冷汗,手指卻無力地松開了,身體不安地掙扎起來。

夜伽震驚不已,白帝對展昭真的是刻骨銘心嗎?連身體也有這樣的感應?

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和悠閑,焦躁地壓住了那掙扎的人。

為什麼,十年等待,換來竟是這樣被漠視的結果?

假如我早點去找你,你會喜歡我,一定會喜歡我……

溫軟的嘴唇印在那蒼白干裂的唇上。

一瞬間,什麼理智都沒有了,只想獨佔他,獨佔他的一切……

昏迷的人不再有反應,氣息漸弱。

我在做什麼?

夜伽倏的醒悟,慌忙放開白帝,一掌貼在他羶中穴,真力直輸過去。

良久,白帝的脈搏重新跳得平穩有力。又是一聲低沈而執拗的呼喚︰「昭兒……」

夜伽渾身一顫,怎麼也待不住,踉蹌著奔出帳外。

一絲溫柔的微笑浮現在白帝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