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見前男友 第6章(2)

書名︰見見前男友|作者︰童繪|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拍攝持續。徐光磊換上深色休閑褲與白襯衫,有別于剛才在書桌邊的造型,老弟替他抓了抓短發。就見他舒服地坐在沙發中,翻閱手中一本關于鋼筆的書。

接連著拍了三套不同照片,戴詩佳一會幫著搬燈,一會幫著移家具,空下來的時間里她為兩人準備飲料。如果再有閑下來的幾分鐘,她才會看兩人拍照,不經意看著徐光磊︰听學湛說起,才知道本來應該是黃小姐會來替他拍照,畢竟雜志風格黃小姐最清楚,他這麼大費周章聘人來家里,除了不喜歡在家中待客之外,面對鏡頭他一向很難自在。以前他們拍照,徐光磊總是一號表情,笑得傻氣,經她幾次笑鬧,他甚至變得不太愛入鏡,讓她道歉了很久。

但今天……自然的、慵懶的、溫柔的他,令戴詩佳想起兩年前的一個深夜,她也在這,葉子誠索命連環敲門,徐光磊一臉無奈卻又盡力用他們信友間的默契陪伴著。

就在這同樣的客廳里,徐光磊依然展現似乎只有在家中才有的慵懶溫柔,戴詩佳不否認她有點想念那樣的他。所以……他的提議是好的,做回朋友,或許有一日她也能和葉子誠一樣,不不,不可能像青梅竹馬一樣,但若能笑談糗事也是不錯的。

「應該差不多了,」戴詩任宣布收工時已過八點,他將相機接上筆電,「是說太陽也下山了,真的要拍的話,拍點深夜寫字的畫面應該也不錯。」

第三組照片他們是在窗台拍的,戴詩佳就坐在沙發上休息,當她听到老弟的聲音,抬起頭,徐光磊坐到了她身邊,拉過筆電看照片。

「……這也太夸張了,阿任,你是怎麼拍的?」徐光磊一連點開好幾張放大,螢幕中的他啜著咖啡、畫著水彩、看著夕陽,「小佳,你過來看,看完這些照片,應該沒人敢在交友網站上認識男生了吧?名副其實的包裝圖片僅供參考。」

他坐得很靠近,隨口喚了她小佳。不遠處老弟拆著相機上的閃燈,彷若無耳,戴詩佳眨眨眼,「呵呵……你本人也沒有很丑啦。」

徐光磊仍未發覺自己月兌口喚她小名,只道︰「謝謝。我知道自己長得很路人。」

「呵呵呵……」的確不是第一眼會覺得帥的五官組合。

徐光磊又找到幾張NG照,閉眼、失笑、整理頭發……戴詩佳在一旁看著,忽地廚房發出鳴笛聲。

「水燒好了,喝茶好嗎?」兩姊弟沒有意見,徐光磊起身。

「我好餓。」戴詩任也起身,他唉唉叫著︰「老徐,今晚就吃披薩吧,剛剛你說巷口有一家是吧?」他很自動地開了他房門,抓起錢包,「姊,口味我就自己抓主意嘍。」

「耶?等等,我去好了,你也忙了一天了,等等等等……」戴詩佳發覺不對,也沖去拿錢包,出來時老弟已出門了。垂下肩,她只好又回到沙發上,瞄了眼廚房中忙碌的身影,撇過頭,筆電螢幕是多張他的照片,其中一張似是被老弟逗得爆笑出來,雙眼眯眯的,露出一口白牙,竟是以往的傻氣。

「阿任出去了?剛在拍照的時候就說想吃披薩,巷口那家是窯烤的,還不錯。」徐光磊手中三個馬克杯,蹲低身放在茶幾上。

「法國的茶包,同事出差帶回來的,之前都沒機會開。三種不同口味,大家踫運氣吧。」

「謝謝……」深藍、白色、水綠三個不同圖案的杯子,戴詩佳選了深藍,拿近聞了聞香氣,柑橘的清新,應是伯爵的茶。

「對了。」徐光磊身上穿的仍是拍攝的最後一套,深色polo衫及刷白牛仔褲,進房又出來時手中多了個紙袋。他回到她身邊坐下,「給你。」「給我?」

徐光磊點點頭,將她手中的馬克杯放到一旁,從紙袋中拿出一個長形紙盒打開後交到她手中。

戴詩佳低頭看著盒中躺著的那支霧黑的筆。

「我還在想,寄去給你的貴賓卡跟dm會不會寄丟了,還是你有收到但直接扔了?前兩天一群學生到杉墨的文具部,一個男生拿你的卡出來結帳才解了謎。」回想起來,她對學生們向來很有親和力,他也極度配合,優惠照常,還送了一張包裝卡,讓他們包裝材料任挑。徐光磊將筆拿出,握在手中一按,筆前端露出鋼筆尖。「它叫黑武士,是不是跟你很合?我幫你選了F尖,寫中文不怕筆劃糊在一起,也不至于過細,怕埋在你那些文件海中看不清楚,18K的筆尖彈性很好,寫起來順暢不太刮紙。里頭我幫你灌了極黑的防水墨,輕微的潑水什麼的也不會暈︰墨寫完了就像這樣轉開筆身,」長指旋開筆身,他又從紙袋中拿出一瓶新墨示範著,「把筆頭浸進去,輕壓這邊吸墨就可以了。忘記怎麼做的話可以打給我……或是這邊有圖解說明書。」

戴詩佳靜靜听著,靜靜看他遞來的紙張,根本就是他自己畫的步驟圖,那字跡她認得。或許他就是料準了她不會打來吧,所以才多費心思。

「本來我也想過給你卡水就好,就是那種用完拔掉,插進來直接可以用的墨水管,但……」徐光磊停頓語氣。

但什麼?

鎊人的用筆用墨方式他一向不去評論,對新入手鋼筆的人來說,從卡水開始容易一些也方便一些。他的話停在一個但字,因為想起了在櫃上挑墨的時候涌進的念頭︰卡水是一樣隨人隨處皆可買、用完即丟的東西,吸墨器上墨雖要些技巧,但以後用慣了,可隨心情上墨’換色、洗筆享受用筆樂趣︰而這些樂趣需有人領進門。

簡單來說,挑墨時徐光磊正視了自己的私心,想要與她保持聯系的私心。就算明白鋼筆使用、保養的資料到處都是,他不是戴詩佳的唯一求教對象。

「謝謝。」他沒再說下去,默默地將旋開的筆還原。戴詩佳道謝後揶揄著︰「你就這麼見不慣我用熱炒店的筆就對了。」霧黑的低調筆身,異于她印象中太過吸人目光的鋼筆,按鍵式開關也比一般旋蓋式的更符合她的使用習慣。

「真的,是你逼我出手的。」他一笑,「你也幫你那些客戶想想吧,他們跟你開會時看著熱炒店的筆能專心嗎?」

「知道啦。」戴詩佳睨他一眼。

「總之,筆要拿出來用。尤其鋼筆久不用墨會干。」他叮囑著,將筆、墨收回紙袋中。「如果真的干了,你再來找我吧,辦公室有一台超音波洗筆機——」眼前人膛圓一雙大眼,「怎麼了……」

發覺她瞪的是自己身後,徐光磊轉身望去。

沙發側後方的牆上釘著幾個層架,架t堆疊書籍和擺飾小物,最低的層架下方一個方框相框,里頭瓖著四幅水彩小卡,左上是身著劍道服的兩人蹲踞,右上是兩把竹劍交劍,左下為出擊之後背對背的姿態,右下……摘下面具的女劍士側臉。這幅圖就放在那麼明顯又那麼隱密的地方,站著時被層架擋著看不見,她在這待了一整天也沒發覺,坐進沙發中是扭著頭跟他說話才瞄見。

小卡的原稿她是見過的,如今框進相框中的已上好顏色,藍衣、黑發,還有緋紅的頰,躍然于紙上。

「還是被你看見了。本來……我是想收起來的。」徐光磊循著她的目光也看著那四幅水彩,「但又覺得只因為要拍雜志照、因為阿任要來就把它收起來,似乎又太過刻意。」他尚未回頭,只輕嘆,「不過如果知道今天來當助手的是你,大概我會改變主意,至少反過來掛吧。」

當他從水彩畫里她堅定的表情中抽離視線,回過身來,戴詩佳依然驚訝得雙眼有些發紅。

他頓時心中微緊。徐光磊可以對任何人說謊,甚至對鏡中的自己,他可以打死不認對戴詩佳仍有感覺,可以辯稱分手後能做朋友。然而家中大掃除多少回了,閑來無事躺在沙發里看書時余光瞄見,掛在那個位置的畫怎麼也收不起來。如同她從來就不可能在腦中被消除掉,除非失憶,否則那鮮明色彩無法輕易抹去。

微紅微濕的眼眸緩緩轉向他,戴詩佳不發一語,那表情像無助又或無所適從,像下定了某種決心又被徹底影響,無論如何地努力掙扎都宣告無效……他胡亂地猜測,不可抑制地揣摩她的想法,更瘋狂地渴望她就如他想的,因為那也完全是他自己的心情。

「如果是黃小姐來拍照呢,你也會把它收起嗎?」她發誓,她的嘴完全不受控制,像律師這種生物的反射動作,被訓練得要先發制人,問那些最艱難的問題。戴詩佳後悔地咬咬唇,她在干嘛?一句話可以泄露太多心事,徐光磊會怎麼想?黃穎紋?徐光磊眉間輕皺,為什麼這名字會出現在他們的對話里?她若問起黃穎紋,是不是代表他也可以過問那個在白人節吻她的大男孩?

但,他們真的要把所有的是是非非都攤開來說嗎?說了,又怎樣呢?說了他們就能回到過去,從此相親相愛皆大歡喜?

如果有這麼容易,當初又何必分手?

整日關于他的思緒轉不停,轉到她暈頭了,不該說的話也月兌口。此刻再看,什麼成為朋友、什麼過去的讓它過去,只是種催眠。

戴詩佳十分後悔,十分、十分地後悔,她實在不必那麼敬業,近來工作量增加,上星期小溫先生也說了,她若抽不出時間,暫時可由童秘書去參加早餐會;她也不必強逼自己去成為老弟口中那感情成熟的人。戀愛學分不及格又如何?她天生不聰明伶俐,注定只能一次做好一件事,現階段該在新部門好好表現,其他會影響心情的人事物,若學不會不放心上,是不是該眼不見為淨?

她輕輕別過臉去,幾乎要直接去拿包包走人。

而像是算好了時間似地,戴詩任在這時在門外吼道︰「快幫我開門!我沒手——」

阿任又再拍門,徐光磊只有起身將門打開,迎面而來的是層層疊疊的食物跟「會嗎?我很餓,一定吃得完。」徐光磊幫他搬走上層的飲料,戴詩任將披薩紙盒放到老姊清出的桌面,只是她始終低頭,藉搬東西背過身,他空出手一把拉住,「姊,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

「我……我想先——」想先回去。話才說到一半,戴詩任狐疑地看向徐光磊,急診室跟警察局的畫面登時在腦中重播,戴詩佳倏地振作精神改口道︰「我想先吃了!我快餓死了,剛才點心時間你們還有吃巧克力餅干,我可是什麼都沒吃。」她瞬間換了語氣,掀開其中一盒披薩,拿起一塊豪爽地大口咬下。「好吧,那就吃吧。」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樣片刻,戴詩任聳聳肩,很自動地拿起電視機遙控器按開。「老徐,來吧,我叫了老板推薦的夏威夷、女乃油龍蝦跟香草肉九,這邊還有薯塊。」

徐光磊目光在她狂吃的表情上停留一會,垂下眼再抬起時,迎上戴詩任的打量,扯開笑道︰「我拿杯子來倒可樂。」

戴詩佳專心看著電視,她最愛的旅游生活頻道正巧播著義大利酒莊巡禮,是手中披薩的最佳配菜。後來他們拿可樂干杯,彷佛與電視中的畫面僅一線之隔。

她不看他’不搭話,僅僅是吃得津津有味。經過他們剛才那段被打斷的尷尬對話,徐光磊不訝異她不想和自己說話︰她從前鑽牛角尖的習慣便是如此,偏要一個人想清楚,別人說的話怎麼也听不進去。然而壓抑在心中的疑問逐漸醞釀成一種不悅,輕易令他失去冷靜,整日溫柔的表情已不復見。

老弟從小看電視時就愛評論,一下說哪種酒他喝過實際上如何如何,一下說喝酒應該怎麼配食物,還說這次有帶兩支酒回來,有空可以一起喝。戴詩佳雖然已經很飽,然而還是往嘴里塞薯塊,怕一旦嘴巴停下來會不知如何接話,對于老弟的提議,她敷衍地伸出大拇指附和。

電視節目及阿任帶出的話題令客廳不沉默,但他們兩人回避著彼此的眼神,徐光磊認為阿任不可能沒有察覺,只是不願當著他姊的面問起罷了。

手工的窯烤披薩不大,就算戴詩任買了三個回來,兩個男生加上一個爆吃的戴詩佳,半小時就吃完了。她在心里一直想著要快些離開,老弟竟然也跟她心有靈犀,茶還沒喝完就說要趕回去修片。

「我去開車,你在這邊等——」戴詩任拋了拋手中鑰匙。

「我去開吧。」戴詩佳確信自己不會听起來像在逃命,「我剛吃超多的,正好散步一下。」

「……你又不知道我停哪。」戴詩任實在很不忍心戳破她。

「你就幫老徐收一下桌子,我很快就到。」戴詩任拍拍她肩膀,眨眨右眼,「到了我再上來跟你一起搬東西。」

懊死的家伙!戴詩佳在心中咒罵,門關上了一會她才緩緩回身。徐光磊身影在廚房洗杯子,老弟不在,多虧水聲才不顯得過她真的不想再有這種反反覆覆的心情了,今天過後,她會盡量跟他保持距離,至于現在,她至少得做個好助理,以後她絕不會心軟幫老弟,但不代表老弟不能接徐光幕的case,她不會斷老弟的財路。

是了,努力努力,確定目標後付出努力、不屈不撓,這是她最擅長的。在原地許久,戴詩佳深吸口氣,拿起披薩空盒及剩一半的可樂。

「回收是放這邊嗎?」將可樂收進冰箱時,戴詩佳問著。

「嗯,放在地上就好。」徐光磊晾起洗好的杯子,正擦著手。蔚房的燈只開了一小盞,她所站之處正好在陰影之中,看見下方的書報沒綁好又蹲幫著整理,她將散下的發絲勾到耳後,露出臉蛋。整齊疊好的紙類回收物上,她發覺那綁繩過短,但使力拉緊仍成功繞了個結,稍稍上揚的嘴角是對自己的俐落收拾感到滿意。前一刻的煩躁不堪轉眼又消散,他溫道︰「謝謝。」

「喔,呵呵,跟綁護具一樣的意思。」她打趣說著。

「你還有在打劍嗎?」他順著問。

「嗯,最近一周去兩到三次,新部門不加班,館長叫我去幫忙帶學生。去道館很開心,有時我都覺得去太多次了。」戴詩佳盡量語氣輕松,好像剛才的尷尬場面沒發生過,她見到流理台邊掛著抹布,便轉開水打濕,到客廳去擦桌子。

徐光磊沒來得及阻止,跟在她身後出來。「老實說,我一直以為你是希望成為劍道老師的。」

「阿任也這樣說,」她輕笑,名正言順地盯著桌上的污點,用力擦。「我的確很喜歡教劍,可光教劍是無法生存的一所以現在這樣很好,當個業余指導老師讓我充分享受r教’的樂趣。」

他沒有回話,是因她的回答有些在他意料之外︰當他自信當年明白她的任何想法與立場時,是否也有估錯的時候?

一席話令他沉默了,戴詩佳暗嘖了聲,是不是她又說錯什麼了?跟他在一起時將對話保持在一個不痛不癢不間斷的水平怎麼就這麼難呢?「關于剛才說的……」他從高處看著蹲低身擦茶幾的她。

「嗯?」

「關于你剛才問我的問題,」他看見她手頓了下又繼續擦,徐光磊直道︰「問我如果今天是黃穎紋來的話會不會將那幅水彩收起?答案是——」

「答案是什麼不重要。」戴詩佳驀然站起,笑著截斷他的話。

徐光磊看著她笑眯的眼。

「抱歉,剛剛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你不必回答。」她說著。

「你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她語氣雲淡風輕,但若真的不放在心上,又哪里會冒出那樣的問題?

「不想。」她答得很快,因為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如果我想說呢?」徐光磊不死心。

「我不必听到。」這一次她沒有逃開,與他對視,定定說道。

不必听到……

是不想听、害怕听,還是已經不在意?是因她就在那麼近的地方吧,此刻的徐光磊不想再猜,不想再武裝。「我們一定要這樣嗎?為什麼不能坦承對對方的關心?」

因為她害怕無法停在關心,可除了關心,他又能給她什麼?這一次戴詩佳將話忍住,免得一發不可收拾。「我很難想像別的前男友前女友是怎麼相處,也許阿任教我的、或者你說的從朋友做起,是真正成熟人的做法,可我發現自己沒有那麼大度︰愈靠近你、愈听見你的消息,我愈無法……無法假裝忘記我們是怎麼分手的。所以,徐光磊,我不能跟你成為朋友,我們當點頭之交吧。」他不可能從早餐會上消失,而出席露臉也是她的工作,這已是她能想到最適合的做法。「你說完了?」當他是空調嗎?冷熱跟出風大小還可以任意調節?「還沒。」他臉色不太好看,戴詩佳不著痕跡退了一步。「如果你關心我,不需要說出來,就像我會默默祝福你一樣。」

不需說出來?所以她期待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在一片沉默之中?就算看出彼此仍對對方心動,也當作沒這回事?徐光磊眼微眯。

「說完了。」被那雙深黑的恐怖眼神看得心虛起來,戴詩佳又退一步。而他跨步上前,聲音沉了幾分,毫不掩飾內心的不悅。

「說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如果你說得出口,我就會照你那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游戲規則來走,當個乖巧冷漠且永遠保持安全距離的前男友,絕對不令你為難。如何?」

大概是那天生斯文的長相又扮了整天溫柔,讓人忘了他也有絕情的一面。哼,凶什麼!說就說、說就說!雙眉輕擰,戴詩佳張口,一句話能解決的問題竟然卡在喉間說不出去。

「別忘了你說謊我看得出來。」他警告著,又往前逼近。「我——」戴詩佳堅定步伐,抬頭,迎上一雙認真追究的眼眸,瞬間又失了語言。她嘔,好嘔好嘔!為什麼要被這家伙牽著鼻子走?為什麼都已經分手那麼久了還不能擺月兌面對他時的緊張心情?她咬住下唇,好嘔好嘔、好嘔好嘔!

「算了,答案是什麼一點也不重要。」徐光磊擰起眉,低頭吻上,狠狼地壓上那被她咬得泛白的唇,非要還以顏色一般。如果在言語上對感情的坦然這麼困難,他們不必事事付諸言語。

她瞪著眼前人,手上的抹布掉落地上。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阿任。手機鈴聲一直響一直響,他還是沒有放開她。

熱騰騰的咖啡湊近嘴邊,略腫的唇上一痛,徐光磊嘖了聲,索性放下。「深焙的布魯克林,應該很是你的菜,真的不喝?」他撐著臉頰,湊近觀察好友的香腸唇。「你跟十個人說是跌倒弄的,當中有幾個相信你的屁話?」

徐光磊送他一記白眼。「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說正事。」孟學湛舉雙手投降。是自己在午休時間硬拉他出來談事情,以他的個性來說,隨時都可能掉頭走人。「上次你在早餐會講的鋼筆主題回響很好,會長想問問你可不可以做一個特別一點的活動,類似紅酒品酒會那樣,另找一個充裕一點的時間,周末或晚上,做些體驗。我幫你想過了,可以不用規劃新的,就用你們書店平常做的那些文具聚形式,我可以提供場地。」

連活動內容都想好了,大概學湛推不掉會長的要求,又怕麻煩他吧。徐光磊長指在杯緣輕敲,想了想道︰「文具聚大多是文具控才會來的,對于文具、印章、紙膠這些都有一定的使用經驗,聚在一起是交換心得為主。早餐會的成員很多資深、年長人士,不一定習慣或願意交換手帳,上次講座時你也看到了,甚至有很多人是靠電子記事。」

「嗯……」這麼一說的確是如此,雖然聚會用意在于接觸新事物,但他很難想像那群六十幾歲的總裁們刻橡皮章或剪紙膠帶拼花。孟學湛模模下巴繼續思考。

徐光磊回想著會員的用筆習慣,第一個竄進腦中的是螢光色的熱炒店贈筆。他揉揉太陽穴,試圖揉掉混亂的思潮。「還是這樣呢……我可以準備一些墨水跟透明鋼筆,活動前半讓大家調制屬于自己的墨色,後半上墨後讓大家用鋼筆寫書簽或卡片。」

「嗯。其實日本有這樣的專門店,我們書店之前談下海外代理,最近墨就會進來了,我那次日本出差就是參加初階調墨特訓,本店正式授權我們可以做簡易版。說是簡易版,也有十種基底墨可以調,我想做活動是綽綽有余。」

徐光磊翻開隨身攜帶的手帳,翻到筆記頁面,解釋幾種墨色表現。「鋼筆的話,如果會員有慣用的可以帶來,如果沒有就附一支,人門的塑膠透明鋼筆成本不會太高。活動結束後每個人可以領一小瓶自己調的墨回去。」

「听起來很不錯耶,費用方面我會說服會長贊助。」孟學湛听得直點頭,滿臉感激地用力拍著好友手臂。

徐光磊向後退去,嘴角抽了抽。「我回去準備一份簡單的提案書,包括費用細節,晚上傳給你。」

「先謝了。」孟學湛道謝,對面的家伙起身,他又問︰「你不用先跟你老板報備一下嗎?調墨的產品在書店都還沒推出吧,雖然我們活動不對外開放,但你老板會不會不高興?」

「這也算是推出前的焦點團體調查吧,試試水溫,必要的話修正行銷計劃,他有什麼好不高興?」他說得非常理所當然。

「你老板真是任你為所欲為……」孟學湛每每都想問這位文具部徐組長的權限究竟有多大。

「他欠我的。」工作範圍不同,他與老板不會天天見面,但每次提起這位老板,總會想起兩年前發生過的事。徐光磊淡道︰「先回去了,下午還有會。」

「嗯。」看了眼那杯一滴未沾的咖啡,非常反常。見好友背影快出店中,孟學湛揚聲問︰「今晚會到吧?威士忌之夜,副會長廖總的公司。」

他腳步稍停,舉手揮了揮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