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縈猛然睜開眼楮,望著頭頂上雪白的天花板,所有恐怖記憶立刻排山倒海涌向她。
「寶貝,醒了嗎?」東方母美麗的面孔透露出濃濃的擔憂。
「我……」可縈試著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極為沙啞。
「別急,妳已經昏迷了好幾天,醫生說,只要妳可以醒過來,一切就會沒事。」東方母雙手撫著胸口,大大的松了口氣。
可縈的視線在VIP病房里到處梭巡。
沒有﹗東方賦沒有在這里?他人呢?如果他的情況樂觀,一定會待在她身邊才對。
東方母追逐著她越來越焦慮且不安的目光,心里很清楚她到底在找什麼,眼神瞬間一黯。
「先不要想太多,妳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再睡一下,等妳再醒來,吃過一點東西,稍微恢復一點體力後,我就帶妳去看他。」
東方母溫柔的聲音像催眠,令可縈才剛睜開沒多久的眼皮,又開始變得沉重。
「他……」可縈用盡全身力氣問,「沒事?」
她突然好想哭,發現自己連「他是不是還活著」都沒有勇氣問出口,如果他有萬一,她的世界無疑崩塌了。
「活得好好的,只是目前不方便來這里,妳放心。」
東方母說完,可縈便體力不支,再度昏昏沉沉地睡去。
昏睡前,她滿腦子想的全是他在撞擊發生時,全力將她擁入懷里的堅決表情——
千萬不要出事……絕對不要……否則她的生命將會變得一點意義也有……
在她第二次徹底醒來的第二天,東方母攙扶著她,一步、一步往東方賦的病房前進。
東方母原先並不打算這麼快讓他們踫面,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修養,而非情緒激動。
最終,在可縈滿臉淚痕的請求下,東方母終于心軟答應讓他們相見。
寶貝兒子的傷都是外傷,最嚴重的莫過于右腿骨折,不過醫生說他身體基底很好,完全復原的時間可以比一般人更快。
東方母比較擔心的是可縈,她腦部受到撞擊,身子骨又不比她壯得跟熊沒兩樣的兒子,萬一準媳婦看見兒子包了一堆白色繃帶的可怕模樣,又哭出來,身子沒養好再加上情緒激動,她很擔心可縈很可能會再次昏倒。
「我們到了。」東方母站在病房外,給她一點時間做心理準備。
「嗯。」可縈輕點頭。
終于可以看見他了,在經歷過這場意外和幾天的煎熬後,她終于又可以回到他身邊。
這一次,不管他變得怎樣,再也沒有人可以把她從他身邊拉開。
東方母輕敲門板兩下,讓里面的人也有一點心理準備後,才緩緩推開門。
「哈。」
可縈一走進病房,立刻看見他半躺在病床上,俊顏露出同樣迷人的微笑,正笑看著她。
她沒有回應他的招呼,直接走到他面前,很仔細的、把他從頭到尾好好看過一遍。
「你的腳」她屏住呼吸地問。
「只是一點小骨折,沒什麼,醫生包扎得比較夸張一點。」東方賦輕笑著,臉上的表情很輕松。
一點小骨折?
可縈抿緊唇線,如果真的只是一點小骨折,怎麼可能包成這樣?他的右腿該不會從此……
「骨折就是骨折。」東方父雙手環胸,想起老婆為任性妄為的兒子痛哭失聲,心中便緩升起不悅情緒。
「爸。」東方賦冷聲警告。
難道老爸沒看見可縈已經拚命在忍住眼淚了,干麼故意說這種話來嚇她?
「那時候妳昏過去了,大概沒印象。」東方父冷著臉,打算把兒子做的蠢事全盤托出。
可縈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東方賦則用眼神冷冷警告父親最好適可而止,至于原本想制止老公的東方母,思緒猛然一轉,不說話,帶點奸詐的微笑在她唇邊慢慢漾開來。
「你們的座車被吸食了毒品的癟三撞個正著,整個翻覆,反應不及的司機當場死亡,有個不要腿的笨蛋抱著妳,一路從車子里爬出來,雙手還因此被碎玻璃劃出一堆慘不忍睹的傷口。」東方父冷著臉陳述。
「爸,」東方賦說話音調極冷,嚴肅表情寫滿認真,甚至透露出冷峻的威嚴。「這些事都過去了,沒什麼好說的。」
東方母見狀,立刻跳出來緩頰,「寶貝的腿是有比較嚴重一點,不過,相信很快就可以復原。」
這些話听在可縈耳里,自動轉化成極度嚴重的暗示,霎時,她的心情猛然一沉,表情也凝出一絲嚴肅。
「可縈。」東方賦開口喚她,成功將她的注意力轉移。
「嗯?」可縈茫茫然的看向他。
「到我身邊來。」東方賦朝她伸出一手,可縈見狀,立刻緊緊握住他的手。
「听說妳醒來幾天了。」他握緊她的手,察覺冰涼的小手正隱隱發抖著。
他就知道,老爸那席話肯定嚇到她了。
「我恢復得很快,不像你這麼嚴重。」可縈低下頭,在他手背幾條細碎的傷痕上,輕輕落下一吻。
「我是『看起來』比較嚴重。」東方賦一再強調。
可縈笑了笑,沒有反駁。
「妳知不知道我好慶幸。」他永遠都知道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慶幸?」她困惑地眨眨眼。
她不懂,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慶幸的?
「慶幸我老媽之前跑來我的公寓,騷擾過我們,讓妳好歹見過她的臉,我很擔心,當妳醒過來時,身邊完全沒有一張熟識的臉孔時,心里會有多慌。」東方賦臉上瀟灑的笑容里有著濃濃的疼惜。
聞言,可縈好不容易硬忍住的眼淚差點決堤。
這個傻瓜,明明傷得比她還嚴重,卻還在為她想這些有的沒的,他怎麼就不會為自己多想一點?
一想到這里,她就心疼得直想掉淚。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哭出來,堅強——是她現在唯一可以為他做的事情。
「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我知道妳很堅強,可是還是忍不住會擔心。」東方賦扯唇一笑,抬起手,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在她吻過的地方重新落下一吻。
瞬間,她紅艷了雙頰。
「醫生到底怎麼說?」可縈終究還是問了。
「還不就那樣。」他四兩撥千金。
「那樣是哪樣?」他越閃爍其詞,她對自己心底的猜測就更加篤定。
「一堆復健正等著我。」東方賦笑開,只要她沒事,做一些復健還難不倒他。
「我會陪你一起做復健。」她承諾。
「謝謝,」聞言,東方賦開心地笑開。「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傻瓜,這有什麼好期待的?」可縈感覺喉嚨又是一緊。
「妳本人可能比較不清楚,先前妳願意撥給我的時間,實在少得很可憐,本來我打算趁這次過來這里,在眾親友的護航下,跟妳求婚,把妳綁在我身邊一輩子。」他見求婚計劃告吹,干脆自己直接招供。
「跟我求婚」她詫異了雙眸,隨即一想到他原本的計劃,立刻詢問︰「你準備戒指了嗎?」
「當然,就在我那件可憐的西裝外套里,現在則在我身邊的抽屜里,想看看嗎?我設計的。」東方賦從容的表情正淺淺笑著。
這件事他已經謀劃很久,會想要自己設計,是因為唸了藝術設計相關的研究所,卻一直苦無表現機會。
現在正好,由他設計婚戒,不但更具意義,同時還能小展身手,重點是——他們就是在唸研究所時認識的。
如此一來,兩個小小的婚戒更顯意義非凡。
「好,我等一下再看。」可縈回應著他的微笑,心中已暗下一個決定。「不好意思,我想離開醫院一下。」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要求,其余人皆有些怔然。
「妳想去哪?」東方母率先跳出來掌控全場。「讓我老公載妳過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向來不喜歡麻煩別人的可縈,這一回居然沒有拒絕。
「叔叔,不好意思,可能需要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