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姝謀夫 第4章(2)

書名︰惡姝謀夫|作者︰井上青|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見他袖子染紅一大片,顧青衿慌亂地道︰「趙大哥,你忍著點,我去找大夫來。」

她起身欲出門去,被他一把抓住。「不要找大夫,我受傷的事別張揚。」

他雖未被當場逮著,順利逃月兌,但將軍府絕不會就此罷休,將軍府的侍衛長狠刺他一刀,極確定他受傷,接下來只要嚴加盤查京城內外的藥鋪,找到手臂受傷者,便不難找出夜探將軍府之人。

「呃……」她怔了下,隨即認同的用力點頭,自以為地道︰「噢,對,千萬不可以讓人知道你受傷的事,萬一被搶的那人找上門認出你來,屆時你說不定會被官府抓去關。」

趙文樂好笑的勾起嘴角,也罷,就讓她這麼誤會下去吧。

「可是你的傷看起來挺嚴重的。」顧青衿定楮一看,慌急的喊,「趙大哥,你的傷口還在流血,怎麼辦?」

「青衿,妳願意幫我嗎?」

「我當然願意。」她用力點頭,睜著圓滾滾的大眼,認真的瞅著他。「趙大哥,你快告訴我該怎麼做。」

凝視著她的晶亮雙瞳,深邃黑眸不自覺流露情意,見她真誠關心他,心焦如火的模樣,令他內心無比悸動。

「趙大哥,趙大哥?」輕搖著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趙文樂,顧青衿一臉慌亂無助。

昨晚趙大哥受傷回來,礙于他的身份特殊,不能請大夫,她只好照著他教她的簡單步驟,先替他清洗傷口止血,還去廚房拿了一壇酒,看他含酒朝傷口噴灑,她想,他應該是在消毒吧。

本以為只要血止住就沒事,她坐在床邊守了他一夜,最後不小心睡著,清晨她醒來,發現他不太對勁,手往他額上一探,這才發覺他的額頭好燙,不只額頭,全身都燙。

她想,許是他的傷口沒上藥,發炎導致發燒,昨晚他還嘴硬的說「這點小傷,無妨,睡一覺醒來就沒事」,誰知道睡一覺醒來,事情就大條了。

「趙大哥,趙大哥!」

見他沒反應,顧青衿想再這樣下去不行,心急如焚的她跑出門外,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都要請大夫來幫他看一看,可再一想,萬一昨晚被搶的受害者不甘心,還在找劫匪並且報了官,那她這一去,不就自投羅網外加引官兵入室?

原本急促的腳步躊躇頓下,她杵在門外發愁思忖。

倘若請大夫來幫趙大哥醫治好傷口,但趙大哥很有可能會因此被抓,縣太爺給趙大哥安的罪名不只昨晚搶劫那一條,或許連之前那些沒破案的搶劫案子,全都推到他頭上,說不定會判他死刑。

但如果不快點請大夫來醫治,再拖下去,趙大哥若撐不住,一樣必死無疑,橫豎都得死,那……

呸呸呸,趙大哥不會死的。

「唉唷,我到底該怎麼辦?」

猶豫不決之際,顧青衿不經意瞥見前面空房有一抹鬼祟人影,她馬上便知是姑母派來監視她的阿九,這阿九也真是,前幾日她無聊得發慌他不來,今日她為趙大哥的事愁得團團轉,他來湊什麼熱鬧呀他!等等,或許她可以讓他去幫忙抓藥?

這樣的念頭一閃過,她就要伸手喚阿九來,但手才舉到一半就又縮了回來,此舉萬萬不可行,讓阿九前去抓藥,同樣會惹猜疑,萬一笨頭笨腦的阿九被跟蹤渾然不知,不也同樣會引兵前來?且若讓阿九受傷直接到藥鋪請大夫開藥也未必可行,倘若官兵誤以為阿九是搶劫的土匪,錯將他抓去關,那可怎麼辦?

想來想去,現下草木皆兵,男人受傷定會馬上遭疑,若是女子受傷,且傷的是腳,便不會有這層顧慮……目光落在自己的布裙上,再移至不遠處的柴刀,那刀要往她白女敕的小腿上砍下,肯定痛死,可她沒時間考慮了,趙大哥若一直高燒不退,繼續拖延下去,就算沒死,恐怕也會燒壞腦子,屆時,說不定又不認得她,那可比重生還慘。

不再遲疑,顧青衿撩起裙襬,往柴堆走去,拿起柴刀,閉著眼,牙一咬,用力往小腿肚割了一道。「啊!痛死我了!」

原本躲在空屋想打個盹的阿九,一听到她大叫,驚慌地拔腿奔來。「表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我的腳流血了,快點送我去看大夫。」她痛叫著。

「表小姐,怎麼會這樣?」阿九想看個仔細,繞到另一邊,原本慌張的表情驀地一愣。「表小姐,妳的腳……沒流血呀。」

「蛤,沒流血?」顧青衿往自個兒小腿上看去,腳當真沒受傷,難怪她喊得用力,卻不覺得非常痛,她再定楮一看,她腿上套著襪子,而且柴刀拿反了,就算她使盡全力也割不出血痕。

「表小姐,柴刀危險,妳別拿。」阿九把柴刀自她手中取下。「大夫人最近為了齊姨娘的事頭疼得很,妳可千萬別受傷,這樣會讓大夫人更頭疼。」

她的全副心神全專注在柴刀上,沒注意听阿九在嘟囔什麼。

「表小姐,沒事的話,我先過去了。」阿九指著空屋說。

大夫人不舍表小姐,想接表小姐回家,沒想到原本柔順的齊姨娘態度丕變,不只不許大少爺娶表小姐,更不許他接表小姐回家。齊姨娘不過是妾,大夫人自然是容不得她胡來,可她偏在這時有喜了,一生氣就狂吐吃不下,到底肚里懷的是大少爺的骨肉,大夫人顧及這點,暫時只得順著她,可也因此氣悶出病來,躺在床上好幾天呢。

他不敢讓大夫人知道表小姐已經發現他,只好照著秋菊教他的,說他隱藏得極好,表小姐沒發現他,至于表小姐就住在陋巷里一間久無人居的矮屋,靠著一個好心的鄰居「婦人」接濟。

他自然是不敢依實情稟告,說表小姐住在一個土匪家旁,這事要讓大夫人知情,怕不氣壞。

先前,土匪還沒回來時,是秋菊偷塞一點紋銀給表小姐,怕大夫人知道會生氣,才挑斜岔兒,說是鄰居善婦接濟,誰知沒多久竟出現一個土匪鄰居。

原先他還提心吊膽,怕表小姐被土匪給殺了,猶豫著要不要向大夫人實情稟報,但前陣子府里忙著齊姨娘進門的事,大夫人也還在氣惱表小姐不听話,沒真要听他稟報表小姐的事,他也就沒多提,這一沒提,拖久了,他更不敢開口。

大夫人今兒個精神好一些,命他來守著表小姐,他便尋了上回的空屋待著。

「啊,好痛,我的腳流血了,痛死我了!」

阿九才走離不到五步,顧青衿再次大叫,他嚇一跳連忙回過頭道︰「不,表小姐,我剛才確認過了,妳的腳沒流血。」

「是真的,我的腳真的流血了,好痛,而且流了好多血,你看。」她側過身,把已月兌掉襪子且鮮血直流的小腿肚秀給他看。

方才,她專注的盯著柴刀看了許久,終于鼓起勇氣,下定決心,襪一月兌,刀一劃,成功割出一道傷痕,這會血真的汩汩流出,痛得她都飆淚了。

見狀,阿九瞠目驚呼,「表小姐,妳的腳真流血了,怎會這樣,我不是說那刀危險,把它放回去了,妳怎麼又玩刀?」

「別唆,快點帶我去看大夫!」

「是,表小姐,妳忍著點,我馬上請大夫來。」

「不行,不能請大夫來。」

「為什麼?」

「呃,你沒看我的腳一直在流血,當然要直接帶我去藥鋪給大夫醫治,要不等你帶回大夫,我的血已經流光了。」

阿九一臉愕然,還在思索她這話對與否,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彼青衿倏地怒喝,「阿九,你還不快點背我去藥鋪,想讓我坐在這里等死呀!」

「不,表小姐,妳千萬不能死,我馬上背妳去。」說完,愣頭愣腦的阿九馬上背著她跑。

「輕點,慢點,我的腳好痛,痛死我了……」

她響亮的叫喊聲傳入鄰屋,也傳進高燒昏迷中的趙文樂耳里,他雖然身子極為不適,可心中卻相當清楚她為何弄傷自己的腳,他不自覺輕喃道︰「青衿……」

從藥鋪回來,等阿九煎好藥,打發走他後,顧不得腿上的傷,顧青衿踮著腳,一跛一跛地將藥端進屋里。

「趙大哥,起來喝藥了。」她坐在床沿邊,拿著小木匙舀起碗中湯藥,吹涼後送至他嘴邊,無奈昏迷中的他無法順利喝下,喂了幾次,湯藥悉數從他嘴角流下。「趙大哥,你不可以不喝藥,再不喝藥,你會燒壞腦子的。」她焦急的對昏迷中的他喊話,「你看,我為了你,劃傷自己的腿,那個大夫給我裹了這麼大一包,不過也是我自己把傷勢說得很嚴重,他不得不慎重些。」

她想,他的傷比她腿上這一刀嚴重多了,她自然得說嚴重些,大夫開的藥才能對癥醫治。

為了治療他的發燒癥狀,她硬是要大夫給她加開退熱藥方,說怕萬一夜里發燒找不到大夫就慘了,阿九也擔心她有個萬一,無法對姑母交代,她說什麼,阿九緊張之余也頻點頭,要大夫開最好的藥。

大夫被他們主僕倆煩透了,即便只是小傷,還是依她的意思開了藥方,也恰巧這郎中就愛錢,有錢好辦事。

不過她倒是眼尖的發現藥鋪外頭有人守著,一听她受刀傷,還進藥鋪里看個究竟,見她是女的,傷在腿上,才又繞出去。

她想,那人肯定是官府的人喬裝的,等著要抓趙大哥,還好她機靈,以身試刀取藥,要不,若真傻傻的去請大夫過來,這會怕趙大哥已被官兵抓走了。

「趙大哥,你快把藥喝下,千萬別……欸,怎麼又流出來了?不行,再這麼下去,湯藥都白白流光了。」

彼青衿瞪著藥碗發愁,想著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讓他順利將湯藥喝下。

迸代也沒有棉花棒,要不倒是可以用棉花棒吸附湯藥,一回又一回地耐心的壓在他舌上,雖是個蠢法子,但能喝多少是多少,總比一滴都沒喝進去還全流光強多了。

半晌後,依舊徒勞無功,盯著他的唇,她想,只好使最後一招了。

啜一口湯藥含著,她緩緩俯身,唇對唇,將嘴里的湯藥緩緩注入他嘴內,鼻頭踫觸到他發燙的臉,瞬間像被感染似的,她的雙頰倏地燙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