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嘆息橋 第6章(2)

書名︰日落嘆息橋|作者︰馥筠|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她不要?是嫌不夠還是他想錯她了?她並不是吝于多假裝一刻,而是為了制造自己無辜假象的煙霧彈?

眉心擰得死緊,皇甫爵一語不發的睇凝著寧盈翾,本以為她會以落淚來強調自己無辜的立場以博取同情,卻不料她只是木然的瞪視著手中文件,眼中一點淚光也沒有。

「我一毛錢都不要,那筆錢該屬于誰,我全數奉還。」

再次重申要將皇甫霽寧遺贈的金錢全數退還,寧盈翾仰起了頭,瞥了皇甫爵一眼。

「好啊!那你就想辦法離開這里」

這句話一出口,皇甫爵的心猛然一陣抽痛。

痛得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希望他所有的猜想錯得越離譜越好。

離開這里?

他的意思是要她現在在意大利就從他跟前消失?

他怎麼能?難不成他只當她是個笑話,所以那天才會吻她?才會對她說出那句話?

她一廂情願的愛上了一個她干不該萬不該愛上的人!

「這恐怕有點困難。董事長的遺囑里寫明,若是盈翾不願意接受這筆遺贈,那麼爵也毫無選擇權利的必須放棄繼承,所有的遺產捐作公益慈善,公司股份則平分給所有員工。」

寧盈翾拒絕接受遺贈,早在皇甫霽寧的預料之中,正因為他明白寧盈翾是這麼樣的一個女孩,才會希塑她成為自己的媳婦。也才會在自己的遺囑里寫上這一條但書,希望能夠將寧盈翾留在兒子身邊,直到兒子自己開口要求寧盈翾下嫁。

「什麼?阮叔叔,這應該有別的方法,我不能……」

她不拿那筆錢是天經地義,怎麼還必須連累皇甫爵?

他都當她是個笑話,巴不得她立刻消失了,她要是還拖累他,她這個笑話豈不成了禍害了?

「一共是兩億八千萬,你確定一毛不要?」

她是沒看清楚上面的數字嗎?若真是假裝,那演技也太過逼真了些。

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

從初見面,她就不費吹灰之力的揪扯他的心,還讓他愛上了她;如今,知道了她不是他的「繼母」,他卻不知道該怎麼看待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停止去猜她的動機與為人。

「我或許是因為錢才會來到這里,但兩億八千萬還不夠買我的人生。」

瞪視著皇甫爵,寧盈翾完全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怒氣,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只覺得耳畔、腦中嗡嗡作響,讓她完全無法思考。

她承認了?她是因為錢才會接近他老爸的?

可是卻沒想到他老爸還沒活到願意把所有一切送給她的那一天?

「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盈翾你結婚,那麼所有的遺產無條件歸皇甫爵繼承,當然包括那些現金。」

但書的但書,也是皇甫霽寧的最後一個錦囊妙計。

「是嗎?好,我會想辦法把自己嫁出去。」

撐起身子,寧盈翾將手中文件交還給阮富巍,一臉哀戚,但唇角卻掛著一抹笑,像是在嘲笑自己,嘲笑她愛上皇甫爵的那顆心。

「在那之前,董事長要我將你欠款的借據資料還給你,從此盈翾你的債務一筆勾銷。」

又拿出另一份文件資料,阮富巍叫住旋身要離去的寧盈翾,要將那八千萬債務文件交還。

寧盈翾還沒伸出手,才回過身睇了一眼阮窗巍手中的文件,一個人影已靠了上來,一把將那些文件從她眼前抽走。

「在你把自己嫁出去、並且把那「買不起」你人生的兩億八千萬歸還給我之前,我就是你的債主。」

他才不會那麼輕易就放定她。既然她可以隨口說出要把自己嫁出去的話,那麼他倒要看看她要怎麼嫁!

她那樣回吻他,讓他以為她對他也有著同樣的感覺,結果卻是拿他當小丑耍?

看著皇甫爵手中揮舞的借款文件,寧盈翾感然一笑。

她愛上的男人成了他的新債主,而且對她說出要她離開之外的另一句話就是要看她把自已嫁出去。

嘆息橋下的吻只有她是真心,卻充滿著他的嘲諷?

因為父親過世,皇甫爵別無選擇的必須回台灣。

「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

手上抱著一個紙箱,身後放著一只不透明黑色垃圾袋,寧盈翾禮貌性的跟皇甫爵道謝。

皇甫爵沒有應聲,眉心微蹙,凝睇著她身後的垃圾袋。

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有,她這大半夜的,拉著一大包垃圾是想做什麼?

道完了謝,接下來也該道別了。既然她人已經回到台灣,自然沒理由繼續死皮賴臉的住在皇甫家,就算現在是凌晨一點半,她也沒有理由多在這里叨擾一晚。

「再見。」

蛾眉連成一線,垂首旋身,寧盈翾小聲說出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見的兩字便想離開。

再見?她這個時間是打算去睡垃圾場?所以帶著垃圾來跟他道別?

可他為什麼會在乎她要上哪去?

他不是幾乎確定她是處心積慮只想要掏金的女人了嗎?怎麼她一句道謝,還有那細若蚊聲的道別竟讓他已然確定的結果又莫名的動搖了起來?

「上哪去?」

問句一出口,訝然的不只是邁步要離開的寧盈翾,就連皇甫爵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麼一句話。

「離開‘你家’,然後想辦法不讓自己變成流浪漢吧。」

刻意加重了語氣,表示自己只是個與他無關的路人甲,只是一想到那真正屬于她、卻幾乎掛零的財產狀態,寧盈翾不禁苦笑。

流浪漢?一個有兩億八千萬現金存款的人會變成流浪漢?

而且,為什麼她這樣跟自己劃清界線,他心中會這樣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她若真與自己毫無關系,那麼他是否就沒有必要再去想她的那些處心積慮?

但倘若她真與自己無關,那麼他的心為什麼會有一塊好大的地方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上前去抽走寧盈翾手中的垃圾袋,皇甫爵拉開袋口冷冷道潮「帶著一包垃圾離開,你以為就能當流浪漢了?」「那不是垃圾!那是我的……」

又羞又怒,寧盈翾上前去一把緊抱住垃圾袋,一對菱唇好委屈的扁起。

她當初是怎麼來的,如今就怎麼離開;可為什麼這副悲慘模樣讓皇甫爵看到了會讓她在意得想要挖個洞把自己連同這些只能裝在垃圾袋里的家當-起埋了?

為什麼她總有本事惹得他哭笑不得?

每回覺得她夸張,覺得她刻意在演戲、佯裝,但結果卻往往不是那麼回事;那麼他眼前這一袋「行李」究竟是演戲的道具還是她的天真可愛?

「會作菜嗎?」

皇甫爵沒來由的拋出這個問題,臉上揚起一抹淺笑。

寧盈翾掀了掀長睫點了點頭,一臉的疑惑,完全不懂自己打算離開跟她是否會作菜有什麼關聯。

「家事?」

完全無意替寧盈翾解惑,皇甫爵又丟出另一問句出來,且臉上的笑更深了。

疑問越來越深,寧盈翮的一對黛眉鎖了起來,沒有作聲的再次點了點小腦袋。

「從現在開始,我要你這一堆「行李」無時無刻待在樓上的房間;以後這里的打掃工作跟三餐由你負責。」

不論她拉著這一袋「行李」要離開這出戲碼是真是假,他可不會這麼輕易就讓她離開。

他倒要看看,她夸下海口說要把自己嫁掉是要怎麼個嫁法。

無時無刻待在樓上的房間?意思是,他要她留下來?

心頭一股暖流漫過,寧盈翾眨了眨眼,既疑惑又感動,更有些莫名的雀躍,只因為她不需要離開他身邊。

不過,打掃跟三餐是怎麼回事?

「那個……打掃……」

她記得打掃工作有清潔公司定期負責啊。

「你不是想把遺產還給我?那就表示一點誠意吧。」

皇甫爵說完,便不由分說的拉著寧盈翾那一大袋「行李」往二樓頭也不回地走去。

誠意?她看起來像是會卷款潛逃的人嗎?

到底是誰說繼母會虐待人很可怕的?照她來看,繼子才是不折不扣的大野狼吧!

把她的心那樣狠狠地叼走,而後仰頭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