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演貴婦 第4章(1)

書名︰臨演貴婦|作者︰深深|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時序進入三月,天氣漸漸轉暖,下午四點半,戶政事務所。

「易先生、易太太,恭喜你們。」

「謝謝。」易楚珩接過戶政人員遞來的兩張新身分證,心想,最終,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牽起童家家的手離開櫃台,直到兩人坐進車子里,易楚珩才把童家家的新身分證遞給她,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還來不及開口,他的手機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示意童家家等一下,「喂?」

「易總裁,我是羅伯‧貝克,很抱歉,這麼久才回電話給你。」

手機那頭傳來MST總裁羅伯‧貝克爽朗的聲音,易楚珩登時又驚又喜的差點接不下話,「貝克先生您好,您言重了。」

听見易楚珩改口說英文、又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童家家猜想這通電話肯定很重要,而打電話來的大約是一個外國人,是以,她告訴自己必須保持絕對的安靜。

「易總裁在忙嗎?」他秘密到歐亞分公司視察一個月,現在人在新加坡,想說既然已來到亞洲,就順道飛去台灣和易楚珩打個招呼再回美國,剛剛打電話進總公司詢問和易天的簽約進度,才知道這個案子的負責人已暫停了投資案。

「沒有,我……」

炳啾!鼻子突然好癢,童家家忍不住打了大噴嚏。

听見噴嚏聲,羅伯‧貝克很自然道︰「上帝保佑你。」他接著又說︰「听起來易總裁很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們改天再……」

「請等一下!貝克先生,您誤會了,那是我的新婚妻子,我們正在回家的路上。」

「原來易總裁結婚了,恭喜、恭喜,我有這個榮幸和你的妻子道喜嗎?」

「那是我們的榮幸,請您稍待。」易楚珩搗住手機,小小聲的說︰「貝克先生要跟你講話。」

聞言,童家家差點沒嚇死,她急急的擺著雙手,低聲道︰「不行啦,我的英文超破。」

「隨便說幾句就好了,貝克先生對我來說很重要。」語畢,易楚珩按下擴音鍵,「貝克先生,我妻子的英文說得不太好,請您見諒。」

「哈,易太太,祝您新婚愉快。」

羅伯‧貝克特意將語速放慢。

「Thanks,Howareyou?Mynameis童家家。」童家家非常努力的表達著自己的謝意與善意。

「易太太的聲音听起來很年輕,方便請問您的芳齡嗎?」

見豪家一臉胡涂,易楚珩立刻在聲邊小聲的做翻譯,她一邊听一邊點頭,卻熊熊想不起來二十四的英文怎麼說,只好隨機應變,「Tenandtenandfour。」

易楚珩听了險些沒昏倒,不會吧,這是小學程度的英文耶。

羅伯‧貝克楞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童家家說了什麼,「易太太一定很愛易總裁。」

「Yes,yesIlovehe。」

是him啦!易楚珩真的要哭了。

怕易楚衍的心髒會負荷不了,羅伯‧貝克很好心的放過他,「易總裁,你的妻子真可愛。」本來要掛電話了,起了童心的他又故意迫加了句,「希望下次跟你通電話時,還可以跟你的妻子聊天,再見。」

怎麼就掛電話了?童家家緊張的問︰「他生氣了?」

易楚珩不語,只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童家家,她才剛剛成為他的妻子,貝克先生就回他電話了,難道老人真不是信口開河,還是像一些命理師說的,她是一個有幫夫運的女人?

「大叔,你快回答我啊,我是不是害到你了?」

「沒有,貝克先生說你很可愛、還想再跟你聊天。」

童家家這才安下心來,但再叫她講英文絕對不行,「不要,我不要再跟他聊天了。」

當作沒听見,易楚珩再問︰「你不是高商畢業嗎,英文怎麼會連小學的程度都沒有?」這點他也感到很不可思議。

「簡單的會話我都听得懂,還有單字我也很會背,但一緊張就會統統忘光光嘛。」考試只要會听、會讀、會寫就好了,他不知道嗎?

「文法呢?」

「什麼文法,我不認識它。」回答得十分干脆。

「你很需要補習英文。」

「我才不需要。」今天要不是因為他,她也沒機會說英文。

他是為她好,她不領情就算了。「隨便你。」語畢,易楚珩發動引擎,將車子駛出停車場。

哼!童家家環起臂,她才不怕他的恐嚇呢。

「對了。」易楚珩突然想起,「你的手機怎麼突然打不通了?」他從公司出發之前,他們明明還通過電話。

「換號碼了。」

「為什麼要換號碼?」

「不和過去切八斷,怎麼能無後顧之憂專心做你的假老婆?」她說得好委屈。

易楚珩早被她整過了,哪還會再吃她這套,他老神在在的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把新的號碼輸入進去。」

童家家接過,解開屏幕鎖後,滑了幾下,「你竟然叫我小騙子?」

「你不是小騙子嗎?」他本來是昵稱她小不點的,後來想想小騙子更適合她,就改掉了。

見她輸入好了,他說︰「撥撥看。」

當手機一接通,他探頭過去看了一眼,「說我,你還不是叫我大叔?」

「你不是大叔嗎?」

沒再和她斗嘴,易楚珩改說正事,「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上班。」

「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去上班?」她什麼都不會跟去干麼,當他的泡茶小妹嗎?

「因為貝克先生隨時會打電話來。」

易楚珩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結這個婚的好處,以及羅伯‧貝克想和童家家再通電話的原因,有些老派的美國人非常重視家庭,貝克先生就是其中之一,因此比起未婚的他,貝克先生會更喜愛、看重已婚的他,前提是他的家庭要幸福美滿。

童家家瞥了他一眼,「他打電話給你干我什麼事?」

易楚珩簡單比喻道︰「這麼說吧,他的一旬話可以讓我上天堂或是下地獄。」

「所以我也要跟著你一起巴結他?」

「他喜歡你。」正確來說,貝克先生想確定他是不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幸好他不是住在美國,否則貝克先生一定會約他們到他家餐敘,那麼,他們假結婚的事可能就會穿幫了。

「是你亂幻想的吧,我才跟他說了幾句話而已。」

「貝克先生今年七十歲,我想,比起漂亮的大美女,他應該會更喜歡可愛的小女生。」

這倒是,對一個七十歲的爺爺而言,她確實是一個可愛的小女生,不過——「他又沒看見我,光听聲音就知道我是可愛的小女生?」

懶得和她說那麼多,易楚珩下結語,「總之,你最近二十四小時都跟著我就對了。」

「二十四小時?」童家家尖叫了聲,「意思是連睡覺時間也要嗎?」

「睡覺時間就不必了,貝克生先不會那麼沒禮貌。」

「是嗎?」童家家可不這麼想,若這個貝克先生真如他所言性情那麼古怪的話,「我要是貝克先生,就一定挑睡覺的時間打給你。」

「為什麼?」

他妖言恐嚇她,她當然也要恐嚇回去,「看看你身邊睡的是不是他喜歡的那個正妻啊。」

有道理。易楚珩非常明智的立刻接受她的諫言,「那你暫時來我房里睡。」

「你要睡沙發,還是我要睡沙發?」

「一起睡床不行嗎?上他的床很大,睡兩個人綽掉有余,如果兩個人各蓋一條棉被還不夠,就再在床中間擺上一個長形的抱枕做分隔不就得了。

「我是無所謂,你,我就不知道了。」本來只是隨便亂說的,但童家家現在想想正好,她可以二十四小時監視他,這樣他就沒法去外面玩女人了。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對此刻的易楚珩來說,什麼都不重要,只有完成和MST的投資案才最重要。

「我要以什麼身分跟你進公司?」

「嗯……」易楚珩考慮著,「就說你是我的私人助理好了。」

童家家偏頭想了想,嗯,她也該去他的公司探探路,說不定那兒也有她夢里的場景,搞清楚他身邊還有什麼人,她也好及早抓出哪些是會害他的,然後……嘿嘿,讓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好吧,就幫你這一次。」

晚上十一點,童家家抱著自己的枕頭和棉被來到易楚珩的房間,身上穿著一套很可愛卻起滿毛球的睡衣。

「你真的要我和你一起睡?」童家家看著半臥在床上的易楚珩。

她後悔了,她不應該恐嚇他的,並不是她怕他睡到半夜變身成大野狼,而是她自小一個人睡慣了,和人同床她根本睡不著。

易楚珩懶得浪費時間和口水與她討論這件已決定好的事,「我說過,不準你再穿那些舊衣服。」

一听,童家家心里更不痛快,「怪我嗎?是你害我沒空去買的。」真奇怪,她在房間穿,他又看不見,干麼一定要她換掉?

這分明是栽贓!易楚珩不客氣的戳破她的詭計,「你就有空換手機號碼?」他接著又說︰「把手機也換掉。」

「我的手機還很新,為什麼要換掉?」她據理力爭。

「它讓我沒面子,可以嗎?」

面子?什麼東西都要為了他的面子換成高檔貨,那他干脆也把她這個會讓他沒面子的假老婆換掉好了!童家家嘔極,大步大步往沙發走去,丟下枕頭和棉被後,她氣不過的轉身,雙手叉腰說︰「我如果睡我的房間,不關房門不行嗎?」

易楚珩想了下,搖搖頭,「不行,我匆匆忙忙的跑過去會露餡。」他其實是怕自己睡得太熟,會沒听見手機鈴聲,錯過羅伯‧貝克的電話。

「那我睡沙發?」

易楚珩味所謂的聳肩,把丑話說在前頭,「是你自己要犧牲權益,就不要到你曹姊姊那里告我的狀。」話落,等著她躺下,他好關燈睡覺。令哼,小氣鬼、愛記恨的男人!童家家暗罵著,很粗魯的把自己的枕頭靠邊擺好,再用力的拍打幾下發泄心中的怨氣,突然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問他,她一邊鋪著棉被一邊佯裝不經意的問起,「對了,你那晚說的那間小藥廠是怎麼回事?」

「並購,我決定緩緩。」

「哦。」童家家虛應,這樣就沒問題了。

「如果查證屬實,你曉得你幫我省了多少錢嗎?」

這她怎麼會知道?不過童家家絕對不會錯漏任何一個可以向他討疼愛的機會,「那我就太厲害了,還沒嫁給你,我的幫夫運就大發威。」

她這是無心插柳,不料卻正中易楚珩其中一個想法,「那我就……」

听起來似乎有實質的好處可拿,童家家不由雙眼發亮,她快

陝停下手,轉身飛撲到他的床邊,很諂媚的問︰「就怎樣?買很多、很多美甲用品送給我?」

他微笑,「就這麼小一個心願?」

听他這麼說,童家家準備大動歪腦筋,忽然響起一聲巨大的雷鳴,嚇得她趕緊抱頭躲到床下,眼神空洞的渾身發抖。

見狀,易楚珩悠閑的神色一變,連忙下床查看,「家家?」

又一聲雷鳴傳來,童家家嚇得尖叫一聲,「啊!」

二十年前,在那個風雨交加又雷聲不斷的夜里,她失去了父親,從此,她害怕打雷,哪怕只是小小的一聲雷鳴,也會嚇得她抱頭鼠竄,直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嘩啦啦,驟雨狂降,童家家緊緊捂住耳朵,拚命祈禱著雷雨趕快停止,這情景正如同四歲時,母親急著趕去見因車禍重傷送醫的父親,而把她一個人丟在家里那般。

看見童家家有如驚弓之鳥的樣子,易楚珩實在不忍,他坐在地板上溫柔地將她拉進懷里。

她的心里究竟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傷痛?

雖然他絕口不提也沒表現出來,但他們同樣是沒有爸媽陪著長大的孩子,他怎麼會不懂她的苦楚,又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情?她堅強地想一個人活得更好,但命運對她何其殘忍?

相較之下,他比她幸福、幸運太多太多了。至少她在他身邊的這一年里,他要她什麼都不缺、他要她享受自己的生活、他要她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做好準備。

如果老天爺允許,他會做她一輩子的靠山,她永遠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