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愛是卿 第7章

書名︰惟愛是卿|作者︰千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灼心的疼痛,

在瞬間迸發,

嫉妒之色,

愛與恨並行。

銀色的針,細細長長。在光線之下散發著一陣陣的寒光,看似隨手可以折斷,卻是天君天無夜的成名暗器。

「公主,這針要收起來嗎?」湘軒之內,秋兒望著宋依顏手中的銀針問道。

「嗯,收起來吧。」宋依顏點頭,把手中的銀針遞給秋兒。雖然天無夜答應要教她武功,但是因為她已經十七歲了,身子骨過了學武的最佳時間,因此他只教了她放暗器的功夫。

猶記得他在教她的時候,曾說過,「只要在這銀針上抹上見血封喉的劇毒,你要殺我,其實並不難。」

她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在鼓勵她對他下殺手嗎?亦或是在試探她的心意?

天無夜呵,任何時候都是那般的狂傲與自信。也許在他認為,她是永遠都殺不了他的。

秋兒拿出錦盒,收起了銀針,同時望著外面的天色,「公主,已經酉時了,該去主君那里了。」她提醒著自個的主子道。每晚這個時候,主君都該是在天水閣中等著。

秋兒的話使得宋依顏不由得蹙了一下眉,「秋兒,若我今天不去天水閣,那後果會如何?」

「公主……」秋兒面有難色地叫道。

「放心,我會去的。」宋依顏擺擺手故作輕松地道。她並無意為難秋兒,況且每天晚上都去那里,也並不差今天一晚。

「那便好。」秋兒熟練地服侍主子更衣梳妝,「公主別怪奴婢多嘴,主君會讓公主每日去天水閣,便是因為喜愛公主,才會如此。奴婢在天君府幾年,從未看過主君如此寵幸過哪位女子。」甚至連公主的頭餃都可以給予。

寵幸?!宋依顏不由得想笑。天無夜每晚召她去天水閣,每晚擁著她入眠,不外乎是逗弄她的反應,欣賞著她的發顫,要她臣服于他而已。若是秋兒知道天無夜至今沒有要過她的身子,不知秋兒會做何感想。

「秋兒,若是讓你終日待在一個你不愛的男人身邊…你會覺得那是幸福的事嗎?」她問道。

「不愛?」秋兒一驚,「公主,這話你可不能隨便說啊。」即使主君現在正寵著公主,但是也該分請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為什麼不能。」宋依顏不在乎地聳著肩,她不愛天無夜,這個事實,她知道他也知道。

「因為……因為……」秋兒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明,「主君那般絕世的容顏,公主怎麼會不愛主君呢?」那種讓人醉心的精致容貌,使得多少女人為之痴狂啊。更不用說主君如今的身份地位了,只消抬抬手指,便有無數的女人趨之若鶩。

「也許吧,但是對我來說,他太可怕了。」他的狠與絕,他的冷血她都見識過。這樣的男人,她愛不起。

「只要公主不要惹惱主君,主君自然不會對公主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秋兒想了想道。

「那麼如果我執意要惹惱他呢?」宋依顏側頭望著秋兒。她的個性,本就不習慣柔弱地去依附別人。

「這……」

「所以秋兒,愛上天無夜,對我來說,該是件很難的事。」

因為他太過冰冷,不是她想要的那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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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閣內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拿下金簪,烏絲傾瀉而下。像是滿意眼前所見,朱色的唇貼近著縴瘦的脖頸,吸取著少女獨特的芳香。

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顫,雙手直覺地想要把男人擋開,卻因為被男人的手握住而動彈不得。

唇的游移,帶著些許挑逗的味道,麝香味的氣息,在她的鼻間充斥著。

她明白,這是他想讓她愛上他的一種過程。而她,若是有點骨氣,若是懂得什麼叫做三貞九烈的話,就應該早早的準備好一條繩子,以供上吊之用。

可惜她不是。她沒有把貞操看得太過重要,比起這所謂的貞潔,她更在乎的是生命。她想要活著,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想要活著。因為她無法把死看得太輕易。

唇終于離開了她的頸子,他的手又如同往常般的把玩著她的手。

「手又受傷了?」優雅且嫵媚聲音悄然地響起,天無夜睨看著手中把玩的細瘦手指。指尖之上,布滿了一個個的小針孔,有些是舊傷,有些則是新傷。

「嗯。」宋依顏應了聲,「練銀針的時候傷到的。」這段日子,他每每總是能發現她手指間的新傷口。

他微一轉眸,把她的手移到燭光之下細細看,「你最近似乎練得很勤快。」也許教她銀針是個錯誤的決定,他並不希望看見她的手上每天都多幾個小針孔。

「因為除了這個,我沒別的沒事可做。」天君府中任何的事情都不需要她來親自動手,她惟一的「貢獻」就是陪著他而已。

「是嗎?」他淡淡道,唇輕觸著她受傷的手指,「幸好傷口淺,不會留下疤痕,否則的話就可惜了呢。」

冰冷的唇瓣,踫觸著指尖上的傷口,「你……」宋依顏咬著下唇,扭動了下手腕,卻無法把手抽回。

手指——又不自覺地開始發燙。即使心中對他明明是畏懼與憤怒,但是身體卻總是因他的舉動而開始發燙。

而他已打開了放在桌上的小盒,從里面取出藥膏。這段日子,每晚他總是會在她的傷口處抹上這些藥膏。

清涼的藥膏,覆蓋在傷口之上,有種舒適之感。

「天無夜,你用不著每天都給我抹這些東西,我並不在乎手上多一個疤還是少一個疤。」即使舒服,但她還是口硬道。

他手上的動作不曾停止,「但是我在乎。」

他……在乎?!心猛然一頓,她並不適應他對她說這話,「像你這般沒留過疤的人,自然會在乎這事,但是像我這般從小就跌跌撞撞慣了的人,一點小疤很正常。」舌忝了舌忝唇,宋依顏道。

「沒有留過疤痕的人?你在說我,顏兒?」一聲嗤笑自他的嘴角逸出,他看著她反問道。

「難道不是嗎?」她一怔,他的白皙面龐,以及那雙如處子般光滑的手,在他的身上,她根本從未看見過有任何的傷口。更何況他的武功天下間根本沒有對手,又有誰能夠傷到他呢?

「如果我說我有呢?」他眉一挑。

「怎麼……可能。」她喃喃地道。無法想象在他的身上會有傷疤的出現。即使心中恨他,怒他,惱他,但是卻也明白他的「強」。他事事追求完美,又怎麼能容忍不完美的疤痕出現在他的身上。

「怎麼不可能。」他的眼望著她,帶著誘惑人心的氣息。

長長的黑發盡數地披散在他的肩上,一些些的凌亂,一些些的頹廢。烏黑的眸子流轉著妖美的光華,挺直的鼻梁下是那引人無限遐想的唇。白紗的衣衫在此刻更襯著他出塵的外貌,燭光下的他,似魔似魅,足以迷惑住凡人。

他——其實是美麗的。

而她……目光竟然會無法自他的身上移開。

「想看嗎?」低喃的聲音,如浮雲般的輕柔細膩,在煽動著凡人的心。

「……想……」喃喃的,她說出了連自己都想不到的話。

白色的紗衣自他的身上緩緩滑下,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寬衣解帶。她想閉上眼,不去看這眼前的情景,但是眼卻怎麼也無法合上。然後,她看見了他的身上,在那細致如瓷玉般的肌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丑陋疤痕。

真的很丑陋,與他的那份美貌比起來,他身上的那些疤仿佛根本應該存在于另一個人的身上才是。

「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她訥訥著,「疤痕」二字竟然無法從她的口中說出。

「上過戰場的人,都會有疤。」他解釋著她的疑惑。

「可是……你的武功那麼高,天下間又有誰能夠傷到你?」或者該說,他根本不會容許別人來傷他。

她手不自覺地攀上了他的身子,觸模著他身上的那些個疤痕,凹凸的觸感,全都提醒著她眼前所見的是事實。

「沒有人出世之時便有絕世武功。」而這些疤痕的存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很……痛嗎?」她的聲音有些顫顫巍巍。這麼多的疤,不乏其中許多看來是很重傷。那時的他,是怎麼熬過的呢?

他定定地望著她那有著明顯不忍的表情,該是第一次吧,她對著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手掬起了一撮她的發,他放在唇角邊廝磨,「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必心?!他的話使得她整個人驟然清醒。天哪!她究竟是怎麼了?竟然會對著他產生不忍的感覺。

她明明是恨著他,明明是知道他是個多麼冷血無情的人,但是她竟然只是因為看見了他身上的傷痕,而……

或許,是他的傷口太多了,或許是她根本沒有想到這些會存在于他的身上,或許真的是她太過驚訝,所以才會讓她在那一瞬間,有一種想要去呵護他的沖動。

哦,不!猛然地甩著頭,她試圖把剛才腦海中所想的一切都甩開,「我沒有。」她重重地否定道。

「你有。」他捧住她左右搖擺的頭,俯子,朱色的唇湊向了她的小巧的耳垂,吐氣幽蘭,「即使你再如何敵視我,但卻還是會關心我,或者該說……你愛上了我。」

「我沒有!」愛上,怎麼可能。她不可能會去愛上如此冰冷無情的人。他的冰冷,根本就沒有她想要的溫度。

「真的要如此堅持嗎?」他的氣息,再一次充斥在她的鼻間。

「天無夜,我沒有愛上你!」她的手,重重地推開了他的懷抱,朝著天水閣外奔去。

而他——沒有去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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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天無夜,怎麼可能呢!她怎麼可能會去愛上一個她努力想要去逃避的男人呢?

奔跑的腳步不曾停下,直至撞上了他人的懷抱。

「啊!」過度的沖擊力道,使得宋依顏整個人仰天而倒,在背部即將要踫觸到地面之時,一只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腰,把她整個人托起。

「沒事吧。」淡雅的聲音,響起在她的頭頂上。

「紫月!」宋依顏聞聲抬頭,驚魂未定的她連聲音都顯得異常敏感。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紫月奇怪地望著宋依顏道。一臉的緋紅,夾雜著驚惶與無措。這樣的她,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沒……沒什麼。」她用力地搖著頭,語帶支吾地道。

「是嗎?」他的眼定定地看著她,而她,則回避著他的目光。

手,不自覺得拽著裙擺,她的頭壓得低低的。

「是因為主君嗎?」他的目光自她的頭頂游移到了她緊張的手指上。披散的發,有些凌亂的衣裳,以及那雙赤足,她的奔跑顯得太過匆忙。

「哎?!」她的頭猛一抬,臉上有著慌張,「你……怎麼知道?」

「這個時候,你本應該在天水閣的,不是嗎?」在此時,她該是待在主君的懷中才是。只是為何想到這個事實,便讓他的胸口有著一份壓抑。

「是啊,的確應該在天水閣……」她喃喃著。腦海之中,盡是天無夜剛才所說的話。

她關心他嗎?她沒有,她剛才流露出來的,至多只是同情而已。是的,是同情,因為他身上的那些傷痕太過丑陋,太過多,所以她才會在那一瞬間無法再去恨他。

是的,她沒有關心他,更加沒有——愛上他。

紫月看著宋依顏喃喃自語的樣子,清明的眸子微微一斂,「既然你沒事的話,那麼該回主君的身邊了。」他繞過她,面朝著天水閣的方向,為她開路。

主君想必還在天水閣中等著她吧。

「別!」她的手猛然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攔下了他的腳步,「別走,我……我不想回天水閣。」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後幾乎听不見。

莫名的,他幾乎能夠听見她聲音之中濃濃的鼻音。「怎麼了?」他回轉過頭,望著異樣的她。她哭了嗎?亦或是在強忍住想要哭泣的情緒。

「我……我……」宋依顏緊咬著唇。鼻子有些酸酸的,紫月的出現,似乎總能讓她的堅強一點點地瓦解。

她不想要回到天水閣,因為她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去向對天無夜。現在的她,想要的是紫月的陪伴。在他的身旁,她總可以得到一份屬于自己的寧靜。

「你這是……在哭嗎?」

他的聲音,還是如此的平靜與和煦。可是紫月,你可明白,我的哭泣是因為你的到來。

握著他衣袖的手心,感受到的是從他身上所傳過來的溫暖。她……她想要的該是……「我……我……」她的唇咬得更緊了,終于,像是下定決心般的,她朝著他,像是用盡所有力氣道︰「我……我喜歡紫月!」是的,她喜歡他,喜歡這份溫暖,更喜歡他給予她的那份平靜,鼻頭更加酸澀了,像在預告著什麼似的。

「你——」頎長的身子猛然一僵,紫月震驚地望著宋依顏。她……喜歡他?!

「所以,我沒有去關心天無夜,更加沒有愛上天無夜,我沒有!」淚,終于止不住,從她的眼眶中紛紛滑落。這是她第二次,在紫月的面前哭泣了。哭得大聲,哭得徹底。她只知道,在他的面前,她可以不顧一切的哭。

眼淚,自她的臉上滴落到了他的手指間。他怔怔地望著手中的淚珠。灼熱而滾燙,仿佛要燃燒了他的手指一般。這就是她的眼淚麼?從來沒有想過,她的眼淚竟然是如此的燙,如此的多。

「不要回天水閣好不好。」她情不自禁地把身子投向了他的懷抱,淚水浸濕了他的青衫袍子。她想要這份平淡而詳實的守候。現在的她,想要待在紫月的身旁,「我喜歡紫月,所以……我沒有愛上天無夜,我沒有……」她的頭埋在了他的懷中,喃喃的哭泣語音在空氣之中,不斷地擴散著。

他靜靜地站著,雙手微微抬起,想要去推開她,卻也想要去抱住她。終于,一聲輕嘆,他的雙手輕輕垂落在了身側。

依顏,若是你喜歡的人是我,那麼你愛的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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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哭了,竟然又一次流下了該是屬于脆弱的眼淚。眼淚掉得莫名其妙,莫名得讓她自己都覺得訝異,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如此輕易的哭泣。

是因為那天晚上自己的思緒太過混亂吧,所以拼命地想要得到紫月的慰藉。而在那天之後,天無夜似乎還是一如往常般地對待她,只是她總覺得自己對于他的那份情緒,開始復雜了。

按雜,是因為她自己都無法理清。

「公主,可要吃桂花膏?」丫鬟秋兒端著剛從廚房拿來的桂花膏,問著宋依顏。

「放著吧。」整個人趴在窗沿邊,宋依顏望著窗外的景致。藍天碧空,發黃的秋葉,一片片的自樹上開始剝落,惟有那楓葉,卻在這個季節越發紅艷。

「公主,這里風大,不如換個地方歇著。」秋兒好意地提醒道。

「我想要吹吹風呢。」宋依顏淡淡道,下頜靠在了手臂上。她所想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公主的名分與地位,豪華的衣飾與食物。天無夜幾乎給了她一切。但是她卻依然得不到滿足。

是自由嗎?撇去天無夜的束縛,她基本上還是該算行動自如。

還是說,她想要的,其實是……

驀地,一抹身影躍入了她的眼簾。

是紫月!頎長而略微縴瘦的身子站在那一片的落葉之中,秀氣的面龐仰著,而那份目光則是……望著她。

但是,只是一瞬間,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對視,紫月低下了頭,朝著別處走開。

「等……等等!」

叫聲,驟然從宋依顏的嘴里發出,使得正待在一旁的秋兒嚇了一跳,「小姐,你怎麼了?」

「沒……沒事,我突然想自己去廚房拿些糕點吃。」宋依顏邊說邊朝著湘軒外奔去。

「哎,可小姐,這些桂花膏怎麼辦啊。」秋兒追問著道,只是,沒有聲音再來回答她。

紫月,紫月,為什麼紫月要避開她呢?

一路奔出湘軒,宋依顏望著不遠處的那抹青色的身影,「等等!」她喊著,但是前面的人腳步卻絲毫沒有停下來。

「等等,別走!」她跑得更加賣力。終于一個箭步地跑到了他的面前,整個人呈大字形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為什麼要避開我?」宋依顏直直地盯著面前的這張熟悉的容顏問道。自那天之後,他便一直在躲避著她。許多時候,即使她看著他,他也會裝作沒有看見。

「我沒有。」紫月別開頭,淡淡地否認道。

「你有!」她肯定至極,「為什麼要避開我?是因為我說喜歡你嗎?還是因為我在你面前哭了?」她受不了他的躲避,這個在天君府中惟一能夠給予她溫暖的人的躲避。

「我……沒有。」他還是堅持地否定著,只是語氣之中,已開始變得不那麼確定。

「你有。」她伸手抓過他的衣襟,使他面對著她,「告訴我原因難道也不可以嗎?」她想要知道的是其中的原因,而非是他一味的躲避。

他望著她的眼,晶亮的眸子,帶著一絲譴責的目光,竟然讓他無法做到回視。垂下眸子,紫月抿了抿唇,「你所喜歡的人,該是主君才對。」她是主君所執意要的女子,這個事實他比誰都清楚。因此他更不該和她有所牽扯。

懊是?「該」嗎?只因為天無夜是天君,只因為天無夜說過,她的性命該是屬于他的?!「但是不是,我所喜歡的不是天無夜。」宋依顏大聲地道,「不管是乞兒也好,公主也好,不管身份究竟為何,我只知道,我喜歡的是紫月。」

喜歡,所以她明白地告訴他自己的心情,「若是你對我沒有那份心情的話,那麼也請明白的告訴我。」起碼讓她知道,這份溫暖究竟屬不屬于她。

「我……」秀氣的眉輕輕蹙起,紫月無語了。她太過坦白,坦白得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隱藏。

喜歡她嗎?若是不喜歡的話,自己又怎麼會屢屢在意著她的一切呢?在意著她,在意她的微笑,在意她的哭泣,在意她的命運……他對她的感情,只怕是已經超越了那份所謂的喜歡吧,但是……她卻是他不該踫的人啊。

幽幽的秋風中,他望著她,而她也望著他……

遠處,小聲的嘀咕聲悄然響起︰「小姐,你有听見宋依顏剛才說的話沒有?她喜歡的居然是紫少。」蘭兒咋咋舌,腦子里還在消化著剛得到的信息。

「蘭兒,你該稱她公主才是。」舒弄舞瞥了眼對立而站的那兩人。她沒有想過,竟然會在無意中听到這樣的事兒。宋依顏居然沒有愛上主君,而是喜歡紫少。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在她看來,主君對于宋依顏的寵愛,已經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了。而宋依顏,竟然能對這份寵愛無動于衷。

「這個封號,還不是她耍著手段,讓主君給封的,不然憑她一個小小的乞兒,又怎麼能坐上公主的位置。」蘭兒帶著一絲不屑。本就是個身份連她都不如的女人,居然可以靠著主君,而穩坐公主的寶座,實在讓人心有不甘。

「不管如何,她終究是公主。」轉過身子,舒弄舞朝著一旁的回廊走去。也許宋依顏愛的不是主君,但是主君想要的女人卻是宋依顏而非是她舒弄舞。

一個早該認清的事實,但是她卻怎麼也不想要弄清。

「哎,小姐,你這是去哪里?」蘭兒急急地跟上自個兒主子的腳步。

「回舞閣。」

「什麼?小姐難道不打算把這事告訴主君嗎?」蘭兒詫異道。若是告訴了主君,宋依顏那女人愛慕著紫少的事情,鐵定能讓她有苦頭吃。說不準還會被主君趕出天君府。

「蘭兒!」舒弄舞呵斥了聲,蘭兒眼中的那份眸光,讓她覺得有些可怕,「這種事情,不是我們該去管的。如果你想要在天君府中平安地待下去,那麼最好是置身事外。」得不到主君的心,要怨的只能是自己。即使沒有宋依顏,主君恐怕也不會對她有所寵幸。

「可是……」蘭兒還想繼續說點什麼,卻因為迎面走來的人而噤住了口。

「主君。」蘭兒和舒弄舞同時欠了欠身子,朝著來人行著禮。

「嗯。」輕瞥了眼前的兩人一眼,天無夜朝前走著。

「主君,前面……公主……」蘭兒出聲道,然後仿若像是記起什麼似的,住了口,沒再說下去。

「顏兒?」墨黑的眸子微微一轉,天無夜回頭盯著蘭兒。

「是……是公主和紫少正在前面的說著話呢,奴婢怕……」

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天無夜走到了蘭兒的面前,「你看見了什麼?」

「奴婢剛才只是剛好路過,所以看見了一些。」蘭兒心中暗暗竊喜,表面上仍故作不經意地道,「奴婢看到公主攔住紫少,問著紫少話,還听到公主說……說她喜歡紫少呢。」

喜歡紫月?手猛然一緊,天無夜渾身一震,消化著突如其來的信息。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去喜歡上別人的可能。她說她沒有愛上他,難道她真正喜愛的是紫月麼?

她——背叛了他?

「真是的,公主明明該知道她自己一心一意要服侍的是主君,居然還去勾引紫少。」蘭兒仍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說著,「而且公主剛才還拼命地問著紫少,是不是也喜歡她……」

「蘭兒!」舒弄舞想要制止蘭兒繼續說下去。但是卻被一聲骨裂的聲音而打斷。

蘭兒的身子,猶如破敗的布偶,被一掌打飛撞向了旁邊的梁柱。

忙不迭地跑到了蘭兒的身旁,舒弄舞觀察著蘭兒的傷勢。還好,還有氣,只是骨頭應該已經斷了好幾根吧,蘭兒呵,真是的。何苦一定要說呢,若是不說,又怎麼會給自己帶來這災難。

「主君,蘭兒剛才的話是無心的,還請主君原諒蘭兒,放蘭兒一條生路。」舒弄舞朝著天無夜跪求道。

沒有人回答,空氣之中,只有蘭兒的申吟。

然後,舒弄舞看到了天無夜的臉上,有著她從來未曾見過的表情,是憤怒,是嫉妒,還有著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愛意。

主君……愛著宋依顏嗎?

血,一滴滴的滴落在了那白色的袍子上,純白的白紗袍子,使得那血更為鮮紅。

他的手指,掐破了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