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一月了,一個人走在林陰路上,望著兩旁的行道樹,多多卻沒有了少年時的感傷。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詩強說愁,如今盡識愁滋味,欲語還休,欲語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一首古人的詩詞從她的腦海里冒了出來,她微微一笑,對自己的多愁善感到有些無奈。
王強回H市了,他的生意談成了,看來駱揚帆居中做了工作,而總是陰魂不散的駱揚帆也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她的生活終于又回到了她所希望的平靜狀態,。
「鈴鈴……」自行車的鈴聲自她身後響起,多多一回頭,卻看見了喬開朗的笑容,「老師,我帶你。」
多多搖了搖頭,「不行,這違反交通規則。」
喬立刻做出昏倒狀,將車子停住,「那我陪您走一段好了。」
「喬,你總是這樣的話,會讓老師當成全校女生的嫉妒對象的。」多多笑著道,喬在沁陽可是校草級的人物,每天接到情書不知有多少。
「我就是喜歡老師嘛,老師就像我的姐姐一樣。」喬撒嬌地說道。
「姐姐?不是女朋友啦?」早就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少認真的成分,多多調侃著他。
「是呵,我追不到老師,只好將老師當成姐姐了。」喬的銀眸里多了一些多多不知道的東西。
「調皮鬼!」多多輕斥道。
「老師,你為什麼不像其他人一樣對我們嚴加管教,還這樣縱容我們?」
「對付你們這樣的孩子,嚴加管教有用嗎?如果有用的話,也輪不到我當班主任了。」多多甩了甩手里的包。和喬聊了一會兒,她的心情明顯地好了很多。
「也是……」喬若有所悟地說著問。
「別說得那麼認真,你來得和我一樣晚。」多多吐他的糟。
「我不太喜歡中國的教育制度,如果不是……真是的,老師像我們這麼大時一定比我們還會鬧,否則怎麼這麼了解我們?」喬吐吐舌頭。
「如果我說我像你們這麼大時自卑又自閉,你信嗎?」多多笑道。
「不信。」喬仔細地看了多多半天後回答道。
「我也不信我會變成今天的樣子。」多多自嘲地一笑。
「老師的男朋友可真了不起,又帥又有本事。」在數次闖關不成後,喬對駱揚帆多了些許欽佩之情,卻也更想挑戰他。
「你說誰?」多多一愣,喬好像並沒有見過王強。
「駱揚帆哪,我翻了一下過去的資料,他的成績輝煌得嚇人,現在的成就也很驕人。」喬語帶敬仰地說道。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嗎?」
「不是,我們連普通朋友都不是。」輕輕搖了搖頭,多多淺笑著說道,眼里卻泛著一抹輕愁。
「老師,你晚上有事嗎?」喬忽然開口問道。
「沒有。」
「那就跟我來!」喬將自車行鎖在一旁的自行車存放處,拉著一頭霧水的多多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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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不住地玩著鋼筆,駱揚帆望著擺在自己面前的企劃案出神,原因也只是因為他看見了一個多字。
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到她了,思念的感覺比過去的八年都來得激烈,無論他正在做什麼,她的身影總是揮之不去。
她不漂亮,也稱不上溫柔,也沒有讓人折服的智慧,可就是這樣一個樣樣都六十分的人,卻偏偏牢牢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他想用各種手段去留住她。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他只知道他真的不能再忍受這種煎熬,更加不能容忍她又一次輕松地自他掌心間溜走,把他一個人留在原地。
「總經理?總經理?總經理?!」
在秘書叫過第三聲之後,駱揚帆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呃?什麼事?」
「駱老先生到了。」秘書移開身子,請出站在他身後的駱強。
駱強今天剛滿五十五歲,身材依舊保持得很好,看得出來駱揚帆修長優雅的體態和俊美溫文的容貌大多來自他的遺傳。
「爸您來了。」駱揚帆立刻起身迎接,並對秘書揮了揮手,「這里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是。」秘書躬身施禮後,退了出擊,並關好辦公室的門。
「您請坐。」駱揚帆將父親讓人沙發坐好,並親手為他倒上一杯熱咖啡。
駱強滿意地對表現中規中矩並且讓他在同僚面前很有面子的兒子點頭微笑。
「您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里?」在父親對面落座,駱揚帆彬彬有禮地問。
「我來是有件喜事要告訴你。」駱強喜形于色地道。
「什麼喜事?難道你終于為我找到了一位集美麗與智慧于一身的繼母?」駱揚帆半開玩笑地說道,父母離婚很多年了,但父親一直沒有再娶,卻總是與年輕的女研究生有著牽扯不清的關系。
「我年紀都這麼大了,好不容易過上兩年清靜的日子,可不想再找一個女人來煩自己,我說的喜事是和你有關的。」駱強笑著道。
「和我有關?」駱揚帆挑了一下眉,雙手放在了膝蓋上。
「是呵,你年齡也不小了,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駱強一副憂心兒女婚事的慈父狀。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他還不到三十歲,現在談結婚好像太早了點兒,而且……透過薄薄的鏡片看著老父,他就不相信父親會無緣無故逼婚,他可不是那種傳統型的男人,想要抱孫子的願望不會有多強烈。
「而且現在公司正處在發展階段,極需投資,有許多商界太佬對你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想讓你做東床快婿。」
「哦。」是了,能讓表面上一派學者風範,私底下比他這個商人還貪心的老父這樣處心積慮的怕是只有錢了,而且是一大筆錢。
「你先表個態呀。」駱強催著看不出是什麼心思的兒子,「我雖然不是太看重錢財的人,但你畢竟是商人,有一個堅強的後盾,對你的未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見兒子還是不說話,駱強立刻擺出父親的架子,對兒子極盡勸導之能事。
「您放心,我會考慮的。」駱揚帆站起身來送客,「我還有許多事要做,這些家事,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好吧。」駱強也緊跟著站起身來,在兒子殷勤的護送下滿意地離去。
送走父親的駱揚帆坐回自己寬大的辦公椅中,拉開抽屜拿出放在里面的一張照片,照片是黑白證件照,好像是從什麼地方剪下來的,里面的人沒什麼表情地面對著鏡頭。
罷才老父的一番話讓他心中豁然開朗,他倒不是對他口中的商業聯姻感興趣,而是他所提議的結婚給了他靈感。
多多長大了,變得有勇氣了,而且會飛會跑,那麼在這個世界上惟一能讓她合法地屬于他的方法只有婚姻,雖然他對婚姻制度並不信任,也不太欣賞,但婚姻是最好的也是最適用于他和多多之間的問題的解決方式。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讓對他有比長城還堅固的防御心理的多多,按照他精心設計的軌道走下去,心甘情願地嫁給他。
「叩叩……」辦公室的門被一只有些興奮得控制不住力道的手狠狠地敲響,而敲門的人在沒有得到他的許可的情況下推開了門,讓一向重視基本禮儀的駱揚帆皺起了眉。
「總經理,我們捉到他了。」技術部主管興奮地對駱揚帆高喊。
「是嗎?」沒有他想象中的欣喜,駱揚帆不冷不熱地道。
「您看,這是他的基本資料。」技術部主管將一張磁盤放在了駱揚帆的辦公桌上。
駱揚帆將磁盤放入電腦,在技術主管的講述下認真听著關于此刻出現在電腦中的兩個高中生的講解。
「駱總,您一定不敢相信,這兩個小表今年只有十八歲,其中的一個還是中加混血兒,您更想不到的是,他們竟然是沁陽的學生,是您的學弟。」
看著電腦上的資料,駱揚帆確實有一秒鐘的詫異,這兩個人出乎他意料地年輕,而且資料上顯示,他們不但是他的學弟,而且是多多的學生。
「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小表,除了上次之外又連續七次闖入我們公司的防火牆,最近的一次只差一點兒就要得逞了,但還是被我捉到了他們。」技術部主管頗為自得地說道。
「連續七次?而你們最近才捉到他們?」駱揚帆將辦公椅向後滑去,雙手抱胸地看著眼前這位哈佛畢業的高材生。
「總……總經理……」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技術主管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不是,我們是把他們的資料完全查實了,才敢向您匯報,讓您來決定是報警還是用其他的方法對付他們,他們畢竟是您的學弟,而且是林小姐最喜歡的學生。」
「林小姐?」駱揚帆問道。
「是呵,我們派去監控他們的人說,其中的那個中加混血兒,和林小姐好像有一種特殊的關系。」發現駱揚帆對他的話產生的興趣,技術主管忙舉例證實,「就在我來之前,保安部的人還打電話回來說,林小姐和那個叫喬的小表正在夜市里玩。」
「呼」的一下從辦公椅上坐起,駱揚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與人保持距離的多多竟然會跟別人一起出去玩?
「您……您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保安部的錢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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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擁擠的小吃攤上吃著羊肉泡饃,多多吃得紅光滿面,笑容一直在她的臉上。不吃羊肉的喬微笑著看著她,此時此刻,兩個人之間的年齡好像顛倒了,多多一下子年輕了十歲,喬也像是忽然長大了。
「老師從沒來過夜市?」
「沒有。」多多搖了搖頭,雖然她生在B市長在B市,但因為從小案母管教極嚴,像小吃、快餐這些被他們認為是垃圾食品的東西,她根本沒有吃的機會,長大後她又沒什麼朋友,而且也不愛出門,自然無緣品嘗這些美食。
「你終于高興了。」
「什麼?」喝下一口湯,多多抬頭看著忽然變得老成了許多的喬。
「我是說,我在路上踫到的是一個憂傷的你,現在的你,才是真正快樂的你。」喬老氣橫秋地說道。
「你說的是什麼呀,別裝酷了好不好。」多多低頭又喝起了湯,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有些僵硬。
「老師,你知道嗎?有人每天都在祈禱著你能夠幸福快樂。」
「你嗎?」沒有了再吃下去的心情,多多用紙巾擦了擦嘴,拿起錢包,「老板,結賬。」
「不是我,而是本該坐在你面前的那個人。」輕撫自己的胸口,喬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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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離兩人不遠的地方,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隔開了兩者之間的距離,搖上車窗,坐在副駕駛坐上的人面沉如水。
「總經理,您……」技術主管聲音微顫地說道,自己的頂頭上司一向以溫文爾雅而著稱,可現在的他卻像是剛從地獄里出來的魔鬼。
「這個小表如果再搗亂的話,就讓他進來好好地搗亂個夠。」駱揚帆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走吧,老錢,好好看住他,從今天起我要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
「是。」坐在後座上的不起眼的中年人說道,推開車門下了車。他剛把車門關好,汽車便發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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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下午是洗衣服的大好日子,從一點多一直忙到快四點,多多幾乎把所有能洗的東西都洗了一遍。
坐在陽台的藤椅上,多多滿意地望著在陽光下接受洗禮的床單和被罩,深深地吸進一口帶有洗衣粉香味的空氣。
「好累。」愛干淨的代價除了差不多一包洗衣粉和無數的水之外,就是腰酸背痛,現在的她只想好好地躺在這里享受秋日的陽光,並且好好地睡一覺。
就在這時肚皮傳來一陣陣的抗議聲,她這才想起她好像從早晨到現在只吃過一餐飯。
抱著肚子來到廚房,卻只發現了一包泡面。唉,實在是懶得做飯,撕開包裝啃起泡面,多多決定就這樣解決自己的晚餐。
拿著泡面走回客廳,多多打開電視,讓自己的屋子里有點兒人氣,在一低頭間,她忽然發現了那封被冷落了很久的信。
放下泡面,多多將信拆開,還沒等細看里面的內容,門鈴便如同催魂般響起,看來按門鈴的人從一按到門鈴就沒有松過手。
「誰呀……」多多拿起對講機。
「是我,快點兒,多多。」門外傳來老同學王琪英焦急的聲音。
「怎麼了?」多多打開門,王琪英在同學中算是和她比較好的,但平時的來往也稱不上熱絡,事實上這是她回B市後,她第一次登門。
「啊!你怎麼是這個樣子?」王琪英尖叫道,為了干家務方便,多多把長發盤成像老婆婆那樣的揪揪,身上是洗得泛白的運動服,還帶有水漬的圍裙,臉上脂粉末施,樣子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我這個樣子怎麼了?」星期六在自己家里難道要穿禮服不成?
「你忘了今天是同學會的日子嗎?」王琪英一邊說著一邊往里面闖,直奔多多的臥室。
「什麼同學會?」多多跟在她後面疑惑地問道。
「你不知道?」王琪英眼角的余光一掃,終于發現了那封剛被拆開看的信,「這不就是。」王琪英將信封里面的紅色請柬拿出來,打開給她看了一眼,又很快合上。
多多被她搞得無所適從,以為自己真的錯過了什麼事,當她拿出請柬後,她反倒鎮定了,「同學會?我先前真的不知道有同學會這回事,就算是知道了我也不打算去。」
她和班上的同學都不熟,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聊什麼。抬頭看了一眼高高飄揚在陽台上的衣服,她穿得出去的當季服裝大概也都洗了,難道叫她穿這身衣服去不成?
「不行,你非去不可,你的衣服我也已經帶來了。」王琪英從一進門便沒有松手的袋子里拿出一個盒子。
盒蓋被打開之後,露出一件淺粉色的小禮服,「我本來還想這個顏色不太適合皮膚有點兒黑的你,沒想到你在H市待了幾年,皮膚一下子變白了。」
王琪英一邊說著一邊拿出禮服,多多簡直被嚇呆了,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同學會嗎?用得著這麼隆重嗎?還禮服?她這才注意到王琪英也是一身盛裝,其夸張程度不亞于那些參加頒獎典禮的明星。
「發什麼呆呀,還不快穿上。」王琪英到最後索性動手扯起她的衣服來了。
「等等……我跟你說了,我不去。」多多死命按住自己的衣服,這位老同學還是那麼霸道。
「你不去?」那我的獎金怎麼辦?身負重任而來的王琪英如同采花賊一般粗魯地扯開她的衣服,多多細致的頸項上被刮了一道紅痕。
「呀!」王琪英立刻放開了手,現在多多可是她的財神爺,受不得半點兒損傷。
「好了,好了,我去還不成嗎?」不知道她的心思的多多無奈地說道,「但這種來歷不明的小禮服我可不穿,我去找找看有沒有能穿出去的衣服。」
費了好半天的力氣,多多終于在自己的衣櫥里挖出一套干淨的粉藍色套裝,她剛回來不到半年,帶回來的衣服本來就不多,再加上最近沒有心情逛街,她的衣服除了陽台上的那幾身之外,就只有這套了。
蓮步輕移地走到她跟前,王琪英挑剔地-亡下打量著多多,這麼多年不見,多多的變化只可以用毛毛蟲變蝴蝶來形容。
原本土里土氣的長辮子被修剪成時髦的長發,略黑的皮膚也白皙了許多,原本一件又一件雖然樣子很漂亮但很不合適她的衣服也不見了,現在的她變得有品味多了。
只是和她比起來還是沾不上美人的邊,頂多只能算清秀佳人,現在身上穿的衣服雖然很適合她,而且質料不錯,但看得出是去年的樣式。
「好了,就這樣吧。」王琪英終于點了點頭,拉著多多便向門外走去。
「等等……」多多不斷地嚷著,拼命拖住她的腳步,但最後也只不過為自己留下了關上電視機和鎖上門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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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停下,多多被王琪英拉下車,不由分說地來到二樓的一間宴會廳。
一走進會場多多就驚呆了,這……這哪像是高中同學聚會,國宴也不過如此吧?
在場的男女都是一身正裝。男的西裝革履,就算她再沒見識也知道他們身上穿的都是動輒上萬的名牌;女人更是爭奇斗艷,從頭到腳都修飾得金光燦爛,相比之下自己就像是一個誤闖入這里的乞丐。
隨著人流不知不覺走入宴會大廳,多多在食品台前站住,模了模咕咕叫的肚子,終于想起自己的干泡面也才咬了幾口而已,現在肚子正餓得緊。
不管了,反正這里的人她幾乎都不認識,雖然他們應該是她的同學。拿過一個盤子,揀了幾樣吃的,多多找了個位置低頭靜靜地吃著盤子里的東西,準備吃完就走。
罷吃下一個雞翅膀,一個人的手便重重地拍在她的肩上,「多多?你怎麼來了?」一個高挑亮麗的女人驚呼。
「惟一?你怎麼在這里?這不是我們D班的同學會嗎?」多多起身說道,惟一身穿黑色緊身晚禮服,姣好的身段和明艷的容貌使她在群芳競艷的宴會里仍然顯得很突出。
「D班的同學會?誰告訴你的?再說你們D班有這麼多人嗎?」惟一皺起了柳眉。
「我以為是可以攜伴參加的。」一人帶一個伴不就有這麼多人了嗎?如果說這是同年級的同學會,那麼來的人又有些少了。
「現在還沒到時間,到時候你就知道有多少人了。」商界新貴--當年的學生會會長做召集人,當年的學生幾乎全都準備參加。
多多的心思此刻卻沒在她的話上,全年級的,也就是說駱揚帆很有可能會出現,不,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他剛回來的時候不就說要舉辦同學會嗎?
她以為早已經辦完了,而且是在A班的小範圍內,沒想到……
「唯一,我得走了。」多多四下看了看,決定趁駱揚帆沒來之前開溜。
「別走呀,好不容易來了。我現在幫爸打理生意,忙得不得了,你又不愛回家,咱們姐妹好像很久沒聊了。」惟一拉住了她。
多多只得坐下,惟一招手向侍者要了兩杯果汁,遞給她一杯後,坐到了她身邊的位置。
「上次你是怎麼跟爸說的?他好像很快就沒了脾氣。」惟一說道。
「沒什麼,爸的脾氣本來就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其實爸爸並不是愛發火的人,在商場上素有老狐狸之稱,其老謀探算的程度,恐怕還在駱揚帆之上,只是一遇到她的事,便很容易失去控制。
「可是他又開始不回家了,听說他又迷戀起一個剛畢業的女學生,那個女學生和你長得倒有些像,你說,他是不是有戀女情結呀。」惟一心直口快地說道。
多多手一顫,杯中的果汁差點兒灑出來,惟一還是注意到了是嗎?其實爸爸不是戀女,而是無法忘情于她的生母。
「瞧你,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惟一笑著道,多多也跟著干笑了幾聲。
「多多,你怎麼跑來這里了?」王琪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多多附近,微笑著跑了過來。
「琪英你來了。」多多起身和她打招呼,其實這個問題是該由她來問才是,一進宴會廳王琪英便不見了人影,到現在才忽然出現。
「這位是……」琪英眼尖地注意到了親熱地坐在多多身旁的女性,以她的眼力來看,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是法國名牌,身上僅有的飾品雖然只是一條項鏈,但仍可看出價值不菲。
「這位是A班的林惟一……」多多剛想介紹她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但王琪英已經自作聰明地搶先答道︰「她是你的親戚對吧?你們都姓林。」
「也可以這麼說。」多多轉頭看了一眼明顯有些不悅的惟一,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走了,你們聊吧,多多,等一下宴會結束時我們一起回去。」惟一不想和王琪英多聊,現行離去。
「噯,等等。」本想乘機結交一下權貴,但惟一的離去讓她頗有些失望,不過她很快將注意力轉到她真正的目標人物林多多身上。
「你看見她了嗎?」王琪英指著一個身穿紅色禮服的女人八卦地說道,「她身上的禮服一看就是租的,珠寶也是假的,哼,跑到這種地方來現眼。」
多多低垂眼簾喝著自己手中的果汁,她只想趕快離開這里,現在這里人越來越多了,雖然那個人還沒有出現,但他隨時可能來到這里。
「你看……駱揚帆來了。」王琪英激動地抓住多多的手臂,卻沒有發現多多在駱揚帆出現的那一剎那身體僵硬了許多。
駱揚帆好像也很快注意到這里,在和身邊的人一一打完招呼後,便向這邊走了過來,多多阿Q似的將一張面紙擋在臉上,並且移動身體想離開這兒,但王琪英卻緊緊捉住了她的手臂。
「他朝這邊走過來了……」王琪英的聲音越來越高,高到她們周圍半徑一米範圍內的人都看向這里,駱揚帆的眼光也明顯偏向這里。
眼見躲不過,多多干脆放下了面紙,佯裝鎮定地看著駱揚帆噙著似乎從來都不曾消失過的微笑,踩著穩健的步伐一步步地接近自己。
「多多,好久不見,沒想到你真的會來。」悅耳的男中音響起。
多多絕望得幾乎想尖叫,忙著平伏自己的心情的多多,並沒有注意到駱揚帆向王琪英使了個眼色,王琪英也很快意會地悄悄離開這里。
「是,是沒想到。」多多屏住了呼吸。因為駱揚帆的腳幾乎要踫到她的鞋尖時才停了下來,修長的身體前傾,梳著整齊的短發的頭貼進她的頸項,灼熱的氣息吐在她的頸間。
「有一根頭發。」駱揚帆邊說邊從她的衣領處拿起一根長發,嘴唇輕輕擦過她的耳廓。多多倒吸了一口涼氣,烏眸瞪著在大廳廣眾之下對她做著近乎騷擾動作的駱揚帆。
駱揚帆抬起頭來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仿佛在說在這里遇見她並不是他故意安排好的,所以他不算出爾反爾,剛才的動作更是純正得沒有一絲騷擾的成分。
「該死。」低聲咒罵了一句,她從他的眼神中解讀出的答案剛好與旁人相反,他是在說他根本就是故意的,甚至于這次的同學會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從剛才起就一直注意著兩人之間動靜的眾人,在駱揚帆抬頭的一瞬間,紛紛轉移了視線,佯裝自己剛才根本沒有緊盯著兩人看。
「對不起,失陪了。」紳士地向多多示意,駱揚帆移步向宴會廳的另一端走去,和一位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低聲交談。
多多認出男人的身份,他就是當年駱揚帆最大的敵人和後來最好的朋友武子風,至于他們兩人之伺的關系如何在高二的初夏有一百八十度的太轉彎,這對她來說還是個謎。
「那人是武子風,是我現在的老板。」和狩獵的目標。王琪英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多多身邊,手里多了兩杯紅色的飲料。
「他是你現在的老板?」接過她手中的飲料,多多輕輕地一聞,好香,一種淡淡的甜香讓她味口大開。
「是呵。」沒有說她得以在高手如雲的秘書遴選中獲勝,完全是因為武子風認出她就是林多多高中時代最好的朋友,而她正式上任後的一項任務,就是將多多帶來這里,並且保證她不會在駱揚帆到來之前開溜。
「這是什麼飲料?好甜。」多多贊嘆道,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喝下去。
「真的嗎?我從那邊拿的,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再拿一點兒來。」
多多毫無心機地點了點頭,在她微笑的注意下,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甜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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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秘書很有當間諜的天分。」手中端著金黃色的香檳,駱揚帆低聲對身旁的武子風說道。
「你是在提醒我以後不要隨便喝她拿來的飲料,免得酒後失身都不知道?」武子風一語雙關地說道。
「放心,我還沒饑渴到那種地步。」
「哦,是嗎?」武子風反問道,「你的小老鼠快醉了,你是等一會兒下手,還是現在就動手?」
「現在,不過你得替我絆住兩位漂亮的小姐。」揚帆指了指也發現了異常的一高一矮兩位大美人。
「心兒和林惟一?」
「就是她們兩個,拜托了。」拍了拍武子風的肩膀,駱揚帆狀似無意地向宴會廳左側洗手間方向走去,而王琪英也扶著醉得幾乎走不了路的多多向那邊走去。
在女洗手間門口,駱揚帆從王琪英手上接過了爛醉如泥的多多。
憐愛地將面頰通紅,渾身散發著酒香的多多抱入懷中,駱揚帆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這里是你的酬勞。」望著興奮地接過信封的王琪英,駱揚帆又道︰「以後不要再接近多多了。」
數錢的手指變得不太靈活,王琪英若有所思地看著駱揚帆抱著多多消失在後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