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燭戀 第二章

書名︰花燭戀|作者︰茉曦|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你是存心鬧笑話給人看嗎?」不知何時,關雲雍唇邊呵護的笑已化為冰冷的痕跡。

「呃?」在他懷里的梁雨霏聞言,驚愕地抬起頭,雖然隔了一層紅喜帕,她也能感受到他所灑下的冷霜。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跛子嗎?」關雲雍抱著她的腳步未停,口中吐出的惡意詆毀直撲梁雨霏。

梁雨霏的自尊被這一句跛子給壓得粉碎,她從雲端轉瞬間跌落到地面上,他的話像尖銳的石子打傷她的心,疼得她臉上的血色盡失。

「無話可說?!」她的沉默,讓他愈加慍怒,難不成梁家真將他當成一個可以隨意耍弄的傻子,敢將一個跛女嫁給他,關雲雍的黑眸卷起了驚天風暴。

踢開了房門,關雲雍快步走過外室,一到隱密的內室,便厭惡地將梁雨霏丟進床鋪,隨即掌風一拍關上了房門。

梁雨霏受疼地撲倒在床鋪上,鳳冠和喜帕從她的頭上掉落,華麗的金簪成了傷人的利器,劃過她手上柔細的肌膚,滲出了血珠。

被摔得昏沉的她,還理不清怎麼回事,只能趴在床上怔怔地看著滾了兩圈才停止翻動的鳳冠。發絲散亂地披在她的肩上,紅色的嫁衣與她手臂上的血珠連成一色,皆是怵目驚心的鮮紅。

「說,你們梁家到底玩什麼把戲?敢塞一個跛子給我!」關雲雍環起胸,冷眼無情地看著床上的女人。

接二連三地被貶罵,縱使再堅強的心仍會產生裂痕,梁雨霏眨去眼眶中泛起的淚霧,默默地承受他傷人的字句咬嚙著她殘破的自尊。

「爹沒將我跛腳的事告訴你嗎?」她的小臉上有著受傷的神情,早該料到的,爹恨她,將她嫁到關家,只是為了趕她離開,以免礙著他的眼。

「不用演戲了,我若知道娶的是一個跛子,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不會考慮。」適才在眾人面前隱忍的怒意全吼向她的耳際。

梁雨霏怔楞無言地看著鳳冠上搖晃不止的珠飾,仿佛在嘲笑她還未嘗到新嫁娘的甜蜜,便先成了棄婦,就連手上的血沾上了鴛鴦錦被亦無所覺。

「是啊,沒有人會想娶個跛子為妻的。」她木然地說道,委靡的心又被劃過一道傷。

「難道你爹不怕我拿你出氣,將我所受的羞辱一一地還在你身上?」他倏地冷笑,身子退坐在梨木椅上,深沉地盯著她。

爹應早料到如此,才會將她嫁到關家,他要她在關家受苦,他要關家代他折磨她,梁雨霏眨得下眼中涌上的濕意,卻阻止不了胸口泛出的酸楚,自她有記憶開始,爹便百般嫌惡她,到了末了,還不放過她,這八年來所受的委屈開始在她腦海一一浮現,爹不曾給過她一絲的溫暖,有的也只是像刀一樣銳利的目光。

「怎麼,害怕得說不出話來?」關雲雍的長指撫著胸前的晶瑩玉佩,完美的唇瓣譏諷地勾起。

梁雨霏搖頭,下了床,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必雲雍停下手上的動作,黑眸微眯地看著她邁著不協調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

「我真的沒有欺騙你,你若要將氣出在我身上,我願意受。」即使爹對她再壞,卻仍是生她的爹,梁雨霏無怨無悔地說道。

「被你們梁家愚弄過後,你認為我還會相信你所說的話嗎?」他站起身來,目光凌厲地俯睨她瘦小的身影。

梁雨霏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龐,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回答我,你是不是把我當作傻子一樣好騙?」他步步逼近她,眉間怒意蒸騰,他痛恨她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活像他冤枉了她一般。

將她逼到床邊,他威脅的呼息拂上了她的臉,讓她打了一身冷顫,在看見她眼里流過一絲駭然後,關雲雍驀地笑了,笑得狂狷,笑得肆意。

他揚起眉,走到了桌邊,自行斟滿酒杯,一口飲盡。

「你別生氣,我願意贖罪。」她再一次幽幽地說道,心中黯然地思忖︰爹,雨霏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報答您的養育之恩了。

「怎麼個贖法?難不成你願意像個奴婢一樣供我使喚?」關雲雍壓根兒就不相信身為富家千金的她會如此地屈就自己。

「我願意。」在梁家,她充其量只是一個不用做活的奴婢,地位比總管還要低下。

「荒唐!」隨著一記陰沉的喝斥聲,他將手上的酒杯重重地摜至桌面,精致的瓷杯應聲碎裂。

原本只是一句隨口的輕蔑問話,可她卻甘之如飴,這令他極為不悅,臉上俱是風雨欲來的可怖神情。

「你自甘下賤是你的事,但我們關家可不想讓人說閑話。」雖不是激烈的怒吼,可那陰森的語氣卻更令人不寒而栗。

「我是真心的。」正因為是真話,所以她的語氣透著一份堅持。

他突然攫住她的一只手臂,不讓她後退,昏暗的房內,兩人的目光無言地相對,只有喜燭嘶嘶燃燒的聲音在屋內回蕩。

「既然是真心,為何怕我?」看著她眼底不小心泄漏的驚懼,關雲雍又笑了,兩簇比燭火還耀亮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閃爍。

梁雨霏無言地垂下頭,手微顫地擰緊身上的紅嫁衣,她不懂他乍然變換的情緒。

他用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頷,如所料的看見一雙不安的眼,和她臉上不自然的紅暈,看來,想羞辱梁雨霏,還有更有趣的方式呵。關雲雍勾起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漂亮的狹長黑眸閃著邪魅的光芒。「是害怕,還是害羞?」修長的指頭輕撫過她頰上的紅。

他的貼近,讓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息,空氣仿佛凝結靜止了,靠在床邊的她只能無措地望著他,在他魅惑人心的笑容中浮沉,忘了該有的畏然。他的氣息和身軀熨燙著她的身子,讓她渾身起了陌生的燥熱,雨霏不敢直視他晶亮的眸,只能像含羞的花兒般,垂下怯漾的臉龐。

「想要我溫柔地對你嗎?」他軟下聲,溫存的語調像是情人間才有的低語。

就在她迷失在他撒落的情網下,隨著他的牽引點頭時,一道猖狂的諷笑聲驚醒了她,她不解地抬起頭,迎見的卻是他戲謔的臉龐。

「憑你,一個跛子也敢想要我的愛,真是自不量力。」他不屑地甩開她,眼底是始終未曾融化的冰霜。

跌落在床上的梁雨霏,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沒有吵鬧,也沒有控訴,就這樣帶著無辜的情意望著他。

「看什麼?!」怒意迸發,關雲雍惱怒地喝道,只因她眼底流過的那股淒楚無助,竟奇異地螫著他的心,這樣的體認令他無法忍受。

她搖搖頭,閉上了眼。「你說的對,是我痴心妄想。」她蜷曲著自己的身子,背對他。

「不用裝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可以掉頭離去的,但瞧見她單薄的身軀,腳卻像有千斤重般,怎麼也無法提起。

他的話讓她的身子又是一凜,她睜開眼,失去光彩的眼眸空洞地望著門扉外的紅燈籠在微風中擺動。

手中突來的濡濕讓關雲雍擰起眉,他低下頭,攤開自己的掌心,微訝地看著上頭的血跡,這是……關雲雍蜷起掌,大步走向她。「你的手怎麼了?」他抓起她的手臂,露出了藕臂上的紅色血痕。

梁雨霏被他這一踫,已無血色的臉龐更是蒼白了,她咬著唇瓣,淚霧盈滿她清澈的眼,清麗的容顏不似絕艷的芙蓉,倒像出塵的水荷。

他的心隱隱一震,她含著淚水的黑眸,竟讓自己的腦海閃過片斷凌亂的記憶,那是……久遠的童年,一個白細縴柔的女娃兒倒臥在地上,張著迷蒙的眼,哭泣無助地望著自己,但他沒有伸手扶她,反而是狠狠地推開她。

必雲雍失神地望著她,手緩緩地抬起她的下頷——

「請你別再戲弄我了!」她別過頭,青絲被風吹拂,遮住了她幽怨的小臉。

他如遭雷擊地縮回手,心遽然一驚,他醉了嗎?怎會對她產生不該有的顫動,斂回了心神,飛揚上眉頭的是故作的跋扈。「這回,你倒學聰明了。」他訕笑兩聲,仍是撫不平心頭曾有的悸動。

「我不想讓人知道關家娶了個跛子,你最好安分地待在大宅內,別讓外頭的人說關家的閑話。」不待她回應,關雲雍隨即旋身離去,只為了否認自己莫名的悸動。

踏出房門後,關雲雍冠玉般的臉龐已回復與來時同樣的冰冷神情,本該喜氣洋洋的新房卻仿佛被籠罩在層層陰影里。

***

听見門被關上的聲音,梁雨霏整個人松懈地癱軟在地,她的目光從桌上碎裂的酒杯,再移到雙喜的紅燭上,那兩簇火焰在她的淚眼里跳動,變得朦朧而哀傷。

她從來都曉得自身的缺陷,爹和二娘的冷嘲熱諷,早讓她不對任何人抱以期待,沒有人願意娶個跛子為妻的,本以為將在梁宅孤身終老,但爹卻用著瞞騙的法子,將她嫁給了他。

他說的沒錯,她是個跛子,沒有人願意娶的跛子,她不怨他對自己的辱罵,像他那種器宇雍容的人,合該配上更好的妻子,一股潛藏的自卑將她直往下拉,拉到一個淒涼黑暗的角落。

她的命運就和床上的鳳冠一樣,被冷落地拋在一旁,雖長在富貴人家,可她內心卻布滿了無人知的悲哀,如果可以,她願意生在平凡人家,只要有愛她的爹娘,便足夠了。

梁雨霏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走回床邊,將鳳冠放在雙喜的龍鳳燭旁,她怔怔地望著燃泣的燭淚,而她的淚亦在不知不覺中掉了下來。

這是她的新婚夜啊,不能哭,不能哭,這是不吉利的,她抹去了臉上的淚,卻擦不去心上的痕,為何沒有人願意愛她?她順從爹的話出嫁,為的便是讓爹歡心,她願意作個溫順的妻子,承受所有的過錯,可他連機會也不給她,便掉頭而去,為什麼每個人都離她而去,是她不夠溫順、不夠好嗎?梁雨霏環住自己的身子,突然覺得好冷,孤獨的寒意襲向她,她好想有人愛她……

她苦澀地端起桌上剩下的一只酒杯,對著另一只已然碎裂的酒杯。「敬你,我的夫君。」她飲下酒,也飲下永遠得不到回音的悲淚。

***

「雲雍,你的媳婦兒真這麼不堪入目,讓你在洞房花燭夜時夜遁到我戚家?」戚冠安搖著扇,靠坐在書房內的花梨木椅上。

「少*唆!」望著窗外的關雲雍里黑眸一沉,天上明亮的月照不進他的眼底,寒星似的眼透著令人生畏的冷冽。

他的腦海里都是她走路時那可笑的姿勢,放在窗欞上的手倏地擰緊,透出的內力直讓堅實的木材發出碎裂聲。

教他如何相信他娶的女人竟是個跛子,一段被人稱羨的金玉良緣,背後竟是梁家的惡意瞞騙,教他娶了個比正常人還不如的跛女,他關雲雍是何許人也,豈容得人負他,他的胸際起了亂石崩雲的狂波怒濤,冷然的臉上一陣陰晴不定。

「小心些,別把我精雕的窗子弄壞了。」戚冠安無視怒氣沖天的好友,同樣俊美無比的臉龐露出調侃的笑意。

「是這樣嗎?」關雲雍話一說完,戚冠安所謂「精雕的窗子」應聲而破。

「唉,何必怒氣沖沖,我不說便是了,瞧你氣成這樣子。」他搖搖頭,優美的唇形上,笑弧愈彎愈大。

「哼!」關雲雍冷哼一聲。

「可我實在覺得奇怪,你對小嫂子不是體貼得緊,在眾目睽睽下抱她入房,怎麼這會兒活像娶了個仇人般,憤恨不休。」戚冠安不解至極。

「不關你事。」他倏地轉身,不友善地望著戚冠安。

「雲雍,好歹她也是青州首富之女,應該差不到哪兒去——」戚冠安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打斷。

「你若想要,我將她讓給你。」

「千萬不可,我可不想奪人之妻,來,快來喝口茶,這是我特地要人沏的上好西湖龍井。」戚冠安一雙比女人還漂亮的眸子露出無辜的眼神。

必雲雍緩步走到桌邊,緊抿的唇瓣突然揚起一抹惡意的笑。「我不是生氣,我是遺憾,那女人若有你幾分的美貌便足夠了。」他存心說道,一雙眼瞟向戚冠安。

戚冠安的臉龐上有一瞬間凝上了冷戾的顏色,但只見他深吸口氣,便將怒意化為唇邊的笑。「是啊,願你的妻子是個絕世大美人,才能配得上你這個天之驕子,這段婚姻也就不會那麼難以忍受了,你說對不對?」兩人互不相讓,執意要唇槍舌劍一番。

「你確定難受的人會是我嗎?」他年輕驕傲的臉龐笑得詭譎不定,漂亮的眼眸盡是冷情與殘酷。

「雲雍,你的眼神很邪惡,該不會是想欺負咱們可憐的單純女娃吧?」戚冠安抿著笑,故意不贊同地搖頭。

「欺負?不,我只會讓她無法忍受,然後,我再作個好人寫封休書讓她好生解月兌。」他雲淡風清地笑道,可那抹笑卻令人不寒而栗。

「提醒我千萬別惹到你。」戚冠安收回扇,也跟著搖頭笑道。

「別提這些無聊事了,咱們下盤棋。」他從不讓任何無謂的人干擾自己,梁雨霏只是他生命中的一顆小石子,他舉足便可輕易地踢開。

兩名俊拓矜貴的年輕男子,開始在月明下對弈,他們的臉龐上有著任何人也無法並駕齊驅的自信與傲氣,猶如遨游在白雲頂端的鷹隼,目空一切,誰也無法比擬。

***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驚醒了趴在桌上淺眠的梁雨霏,她睜開睡意朦朧的眼楮,身子因整夜趴著而僵硬酸痛,困難地移動發麻的腳,梁雨霏慢慢地走向外室去應門。

「小姐,您早。」銀月手端著洗臉水,笑嘻嘻地站在門外,身旁還跟著一位胖嬤嬤。

「早。」梁雨霏退了一步讓她們走進屋內,臉龐上仍是疲憊的神色。

「姑爺不在?」銀月望著空無一人的內室。

梁雨霏輕輕搖頭,染著憂傷的眸子看向燭台上的點點燭淚,想起了昨夜令人心傷的情景。

「姑爺起得倒比咱們早些。」銀月笑道,完全未察覺梁雨霏異常的沉默。

「小姐,這是府內的王嬤嬤,她是來……收拾您床上的被褥的。」畢竟仍只是個年輕的丫環,說起這等事,仍羞口得很。

「少夫人,您早。」王嬤嬤看見了少夫人走路的姿態,眼楮訝異地大睜,少夫人的腳……可疑問歸疑問,她只是個下人,怎敢貿然發問。

「小姐,您怎麼還穿著嫁衣?」銀月將洗臉水放在梳妝鏡旁,才微訝地發現梁雨霏還穿著嫁衣。

梁雨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她開不了口說自己是個被遺棄的新娘,沒有洞房花燭,也沒有交杯合願,伴著她一夜的是咸咸的淚水。

「銀月,你這傻孩子,定是少爺太心急了。」走到床邊的王嬤嬤滿意地看著鴛鴦錦被上的血漬。

銀月羞紅了臉,嗔瞪了王嬤嬤一眼。「王嬤嬤,人家還是未出嫁的姑娘家。」

相對于銀月的嬌嗔,梁雨霏卻是苦澀的,帶著幾分凋零的憔悴容顏教人堪憐,裝作平靜的外表下,卻是難以言喻的酸楚。

「少夫人,我先出去了。」王嬤嬤捧著落紅的被褥,準備去向老爺夫人回報了。

梁雨霏眼眸微黯地看著錦被上的鴛鴦幸福地在愛情的河上悠游,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像被上的鴛鴦一樣,有個愛她的人相伴、終老,可希望總歸是希望,在她還未踏進愛情的河里,便已先擱淺了。

「少夫人?」捧著被子的王嬤嬤看著若有所思的少夫人。

「你要將被子拿去哪兒?這被子髒了。」梁雨霏回過神,想起了被上的血。

王嬤嬤掩著嘴輕笑,已過了一個洞房花燭夜,被上當然會有落紅,看來少夫人還純真得緊,還得少爺費心了。

「少夫人,您別急,我會洗干淨的,老爺夫人正等著我,我先去回復。」她堆滿了笑,微一頷首後,便退了出去。

「可那上頭染了血。」梁雨霏喃喃地自語,指尖輕撫著右手的傷,她並不曉得女子的初夜會有落紅,更不明白王嬤嬤為何喜笑顏開。

「小姐,您請坐,銀月侍候您洗臉。」站在鏡旁的銀月早已擰好了巾帕。

梁雨霏點頭,依言坐在銅鏡旁,讓銀月梳頭洗臉,她看著銅鏡,鏡里的女子也張著飄忽的眼回望她。

「銀月,我好希望娘當年能一起把我帶走,沒讓我一個人獨留在梁家。」她只記得隱約的記憶中,她努力地追著娘,娘卻不理她,跟著不是爹的男人往前跑,她追去卻跌在地上,看著娘在眼前消失,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娘是和教她讀書的夫子私奔了,爹惱羞成怒,對她的存在更是憎恨異常,每一回見了她盡是嫌惡與不悅。

「小姐,您不要這麼想,您現在已嫁入關家,是關家的媳婦,老爺和二夫人無法再讓您受罪了。」說起前塵往事,銀月忍著鼻酸,安慰著主子。

「您這會兒已苦盡笆來,可以享福了。」銀月振奮地說道。

「是嗎?」梁雨霏淡淡地扯了一道心酸的笑意。

「當然,來,您瞧瞧,喜不喜歡這梅花髻。」銀月放下木梳,看著鏡內清麗的可人兒。

「喜歡。」她木然地說道,連看一眼的也沒有。

「幫我更衣,我要向爹和娘請安去。」銀月說的對,她嫁入了關家,便得有個媳婦的樣子,絕不可因自己的心傷而誤了該有的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