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天下醉(上) 第三章

書名︰一笑天下醉(上)|作者︰靡靡之音|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不知不覺,紀悟言住進偏院的時間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慕容滌塵也逐漸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有個人總是笑著跟在他身後,默默微笑著研好磨,默默微笑的服侍他更衣,默默微笑的幫他把看好的書做好記號放在他順手的地方。

連原來瞧他怎麼也不順眼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善解人意。

他總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最需要什麼。往往是自己剛覺得有些口渴,一杯香茶就已經到了手上;剛覺得有些涼意,暖暖的外套就到了身上。

甚至自己沒想到的,他也總能搶先一步做好。

紀悟言身上帶的藥酒就是最好的證明,由于習武的關系,慕容滌塵身上不時就會有些淤青,常常是自己還沒注意到的時候,紀悟言就會發覺,然後幫他擦上藥酒輕輕的揉。

每到這個時候,紀悟言臉上都會露出心疼不已的表情,和平常他總笑臉迎人的姿態不同。

這就是關心嗎?

看到他的眼底的小心翼翼,慕容滌塵問自己。

從沒有人對他這般過呢!

這般的緊張,這樣的把他的一點一滴都放在心上。

回來晚了,等著他的也是精致的小菜和點心,完全看不出是出自一個才七歲的男孩子的手上。

他總會坐在一旁看自己把這些東西一掃而光,再為自己鋪好被子服侍自己睡下,刻意放輕收好碗碟後去看書。可此時的自己又怎麼能睡得著。

這一個月紀悟言和冷夕霏都還不必上武課,而紀悟言幾乎是拼了命的在讀書,真的是拼命。

慕容滌塵雖然沒說過,可心里十分清楚。

紀悟言一般都是四更天起床,先準備好師父今天要考的功課,然後誦讀慕容滌塵給他留的書,一個時辰後再叫二少爺起床,伺候他洗漱用好早點後,便和他去文師父那里。上課時,文靜傾都會考察他們昨天學的東西,偶爾也考稍微深些的東西,紀悟言開始還有些答不上來,可這幾天開始,他幾乎已經對答如流,冷夕霏已經被他落了好大一截,他如今的程度大概和清塵泠然不相上下,連文靜傾也「嘖嘖」稱奇。

而文靜傾從上次起也知道自己錯怪了紀悟言,對他心生愧疚,可見這孩子還是神色如常,對自己是越發恭敬,尊師之德直叫自己汗顏,從此對他也是多加照顧。

這些都是慕容滌塵看出來的東西,可自己身上的變化,作為當事人的他卻沒有察覺。

首先看出端倪來的是文靜傾。

每次考到紀悟言的時候,他時常覺得鋒芒在刺,慕容家二少爺的眼如寒星,直釘得他背上生疼,連雞皮疙瘩都出了來。可畢竟自己的硬氣在這里,慕容滌塵也還小,于是還能支持著問完,可結束時常常已是汗流浹背,更別提什麼教訓紀悟言的心思,連腿都軟了。

接著覺得不對的是每天到偏院打掃的下人們。

他們竟看見二少爺笑了耶,不是冷笑也不是嗤笑,是真真正正冰雪消融的笑容。

這…這…這……這真的是那個長著一張閻王臉的二少爺嗎?

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吧,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揉揉眼楮,再揉揉眼楮,又相互對望幾眼,確定在對方眼里看見了相同的訊息,大家同時露出了滑稽相,別說打掃,連怎麼張嘴都忘了。

還是紀悟言好心,在慕容滌塵發現以前忙叫他們下去。

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向外面跑去,一路上像是有鬼追一樣,即使出了偏院,那樣震驚的表情也來不及變過。

接下來的幾天,這消息已經幾乎在慕容山莊傳了個遍--有著那樣身份的二少爺笑了,不知道是福是禍?

總結出來的原因有二--

一是因為紀悟言;二嘛……還是因為紀悟言……

因為慕容二少只在對著紀悟言的時候笑過。

這個消息自然傳到了紀悟言的耳中,卻仍然只是有些無奈的笑著,做好自己的事,善待每一個人,並不見有什麼表示。他性子好,有什麼事情從來也沒計較過。府里上至總管,下至馬夫,都不會想為難這個身世堪憐又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孩子。再加上他生得好,看他溫柔似水的笑容常常能讓人高興上一整天,大家疼他都還來不及。

可沒過多久,連慕容興德和衛流霜也略有耳聞,兩人卻是另一番心思。

****

照空鑒大師的說法,「孽」「贖」相生相克。

難道滌塵和悟言就是大師所預言的「孽」「贖」嗎?--如果是真的,那麼誰又是「孽」,誰又是「贖」呢?

若真是如此,他們中,有一人是天煞孤星;一人則是十年前那魔頭的轉生,需流盡一身鮮血償還前生罪孽。

煞孤星將克死所有親人,一生只得一人陪伴;轉生之人,將重新掀起武林浩劫。

十年前正邪一戰,黑白道均是元氣大傷。

若果是預言成真,真不知道又要起什麼樣的禍端。

可這一切卻都不是他們能阻止的了。

把剛滿月的滌塵一人放進偏院,又在他七歲時給他招來伴讀,一切都按囑咐進行。

而慕容滌塵的笑容,傳達著另一個信息--下一步計劃必須開始進行了。

在紀悟言成為慕容滌塵伴讀後的一個月又二十三天後,他即將開始學習被江湖上引為奇崛的「慕容功法」。

但願我們的孩子無事,但願天下無事。

慕容興德握緊妻子的手,許下這個願望。

名滿天下的「慕容功法」其實本身並不是一種武功,而是名屬「慕容」名下的十八種武藝十八般兵器。

分別是︰一弓二弩三槍四刀五劍六矛七盾八斧九鉞十戟十一鞭十二簡十三槁十四棍十五叉十六鈀十七綿繩套索十八白打。每種兵器下又分十八種陣勢,陣勢下又分招式內功運氣之法。龐雜紛繁,是傾慕容家百代之力,取眾家之長,才有了的成就。

和拾月宮聞名江湖的--赤玉簫、鐵琵琶、驚天鼓、鳳尾琴、斷腸笛、勾魂箏。「六音奪魂」並行齊名于四海。

慕容興德更是親自教授孩子們武功,讓他們從小打好根基,按照內息調養,以防日後走火入魔。

慕容興德自己擅長的是掌法,走得是宏大浩正的路子,招式沉穩恢弘,起手落手光明磊落,不愧為一代白道宗師。

他的婦人衛流霜也是名門千金,出嫁前慣使鴛鴦劍,一對秋水灩泓的劍下也不知死過多少婬賊采花魔。不過自嫁入夫家後,和慕容興德伉儷情深,從此兵不血刃,可一身武功也從未放下。但自從生了慕容滌塵,听了空鑒大師的預言,弄不清自己的孩子是「孽」是「贖」,加之外面的傳言越來越盛,竟對慕容滌塵心生畏懼,身體也一天天的變差。

盡避如此,她對自己孩子們的要求較之慕容興德也是只高不低。

有這樣的父母,慕容公子們的壓力可想而知。

看著穿著緊袖口的小孩子們都精神颯爽的立在自己面前,慕容興德不由滿意的點頭,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停在紀悟言和慕容滌塵身上。

按空鑒大師的說法,恐怕今後武林的命運就掌握在他們手里,卻弄不清誰是魔星誰是救星,一點辦法也沒有。

也不是沒有想過,為了武林將來,將兩人一起誅殺,可畢竟有一個是自己的親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又怎麼真正下得了手?

也想過要試探,可如果錯殺了「贖」,那武林便無人可挽救,到時候只怕是蒼生涂炭。

事關天下,慕容興德縱是想了千種辦法,也沒有一樣萬無一失,只得按照大師說的,傾盡所能教他們一切,靜觀其變。

知道紀悟言和冷夕霏沒有任何的武功底子,慕容興德把他們帶到一旁,先叫他們扎馬步,從最基本的練浩下盤功夫開始。

「兩腳分開要與肩齊寬,上體正直,收月復挺胸,提拳……對就是這樣,」慕容興德微笑的幫他們擺好姿勢,又駐足看了一會,才道,「別看這小小馬步簡單,可如果要一動不動的站上兩三個時辰,沒有幾年功夫也是做不到的,今天先教你們最簡單的。」

囑咐完他們,慕容興德朝旁邊準備的武師微一點頭,大約十八個人走進了空地里,運身亮劍,擺出了陣勢。

一看這架勢,慕容清塵總是嬉皮笑臉的面皮馬上成了慘白,竟成了要哭的神氣;慕容泠然也是有些畏縮的退了退;只有慕容滌塵還是冷然望著。

慕容興德有些不忍心,模模自己小女兒的頭道,「別怕別怕,不要你們今天就闖過去,能堅持多久就是多久。」

可這話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慘白的照樣慘白,發抖的一樣發抖。

其實怪不了孩子們。

原本就是這個陣勢大大的有來歷--它的原身本身少林的奇陣「十八銅人陣」。

「十八銅人陣」陣勢的精髓是十八條經絡,十八個方位,十八種步法,十八種變化,種種不同又渾然一體,心相克,神相聚。

這套劍陣就是取自這個道理。

雖然訓練時日不長,可威力仍是十分駭人。莫說在這下面討得便宜,就是保命都困難得很。

即使知道叔叔們都會手下留情,可刀光劍影的,仍然足夠小孩子們嚇一陣子了。

而且慕容清塵他們,已經曾在這陣下吃過不小的虧了。

慕容興德看看苦著臉的長子,搖頭一笑,扭頭道,「滌塵,你先去吧。」

听了,慕容滌塵也不說話,只提劍走向陣中,留下不遠處紀悟言擔心的注視。

他在為我擔心呢。

剎那間,熱流淌過慕容滌塵全身。

要慕容滌塵先去闖陣,其實並不是慕容興德偏心,只是他太明白自己的這三個孩子。

清塵,精靈有余,沉穩不足,做事吃不了苦,總想取巧,可心眼好,對人也是極大方。

以後朋友一定是不會少的,也討人喜歡,卻成不了大事。

泠然,看似柔弱,內則剛強,雖然有幾分小姐脾氣,也不失為一個好女子。

只盼她平靜一生,莫出什麼大事才好。

滌塵……

自己和流霜虧欠他太多,而今要補償,看了他冰冷的態度卻不知道要如何說起,更何況流霜還怕他,不可能把他接到後院來和一家人同住。既然什麼也改變不了,那麼說什麼都是枉然。

可他天資高,小小年紀已經氣勢過人,恆心毅力都不缺少。唯一的缺點是冷然的個性,容易失盡天下人。

****

但在慕容興德心中,他的次子,才是自己最出色的孩子,對他的期望也最高。

可由于種種原因,這卻是幾乎永遠也沒辦法說出來的話。

那麼……他不說出來,慕容滌塵又怎麼知道?

所以他永遠也看不到,慕容滌塵冰雪覆蓋的外表下,是怎樣的一顆火熱的心。

或者說,除了紀悟言以外的其他人,誰又能看到?

當然,慕容滌塵也不屑讓他們看到。他只是默默的握住劍往劍陣走過去。

那個孤獨寂寥的背影把紀悟言的眼楮扎得生疼,竟連酸麻的腿腳也忘了,只能愣愣的看著。

很多年以後,紀悟言也看到了相同的背影。

不過,幸好那時候他已經不是無能為力的小孩子了,那時的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掌握住自己和愛人的命運,甚至可以扭轉乾坤,跺一跺腳地動山搖……

咳咳……說得過頭了,我們還是回到他們七歲的時候……

紀悟言看見慕容滌塵走進了陣中,于是一片刀光劍影中,哪里還看得到他的影子?

這也是當然的,畢竟他現在還沒有任何的武功基礎。看得到那才是有鬼。

但慕容興德是看得清楚的。

他看到的,是慕容滌塵在劍陣中很悠閑的游走。

所謂的悠閑,是說他每踏一步都是陣心,順著陣勢的方位前進。

其實在幾次看過哥哥闖陣後,慕容滌塵已經大致猜出了這個陣的陣意--這十八人代表的恰好是佛教中的業力輪回中共十八世的轉生,而他每次站的位置則恰好是在每次轉生的入口,這就扼住了這陣的七寸。

否則如果這陣真正運行起來,生生不息,一人不足自有其他十七人補上,就連慕容興德要破陣,也得大費一番功夫。

可紀悟言看不見,只覺得一顆心幾乎要蹦出來,卻也只能扎著馬步,看漫天被劍氣旋起的飛揚塵土。

就在這時,慕容滌塵出手了。

凜冽的寒光迅速把劍陣劃開了一個口子,行陣之人皆覺得手上一麻,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劍,然後「叮叮咚咚」的聲音不絕于耳,十八把劍陸續的摔在了地上。

慕容興德眼中豪光一盛。慕容滌塵是乘著新一輪回開始之際,以極快的速度在所有人虎口上用劍背各擊一下,逼得他們棄劍。這一氣打過來,節奏捏拿得十分準確,找的正是陣勢訓練時日不夠、默契仍然不足的缺處。

慕容滌塵破陣後,也不謝禮,也不說話,還是默默走回了自己原來站的地方。

和來時一樣毫無聲息。

慕容興德雖不喜他這樣的無禮表現,可心下的確是欣慰非常。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孩子。

紀悟言也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回頭看冷夕霏,卻發現他清秀的臉上神色緊張了起來,竟和剛才的自己一般無二。再朝前面的幾人看去,原來是輪到了慕容清塵。

慕容清塵哭喪著臉站在場子中央,先對前輩行了禮,然後便抱劍而立,到有幾分架勢。

可陣勢一旦發動,他卻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原本就沒想過像二弟那樣破陣而出,可怎麼也不能弄得太難看吧。

冷夕霏可就在旁邊看他呢!

如果真的輸的見不了人,那自己這一個月以來,費盡心機建立起來英雄形象怎麼辦?

越是這麼想,腳步就越亂,心思更是無法集中。原本練得不錯的幾套劍法也都忘了,最後竟真的成了胡亂揮劍,真真是慘不忍睹,連慕容興德都頻頻皺眉。

這清塵的表現也未免也太失常了些。

這竟連紀悟言、冷夕霏這樣的外行人也看了幾分出來。

陣中混亂,他們本看不明白,可慕容清塵混亂的步子,幾次在劍下險象環生,他們兩人還是看出來了。

冷夕霏本來就水汪汪的眼楮里又開始波翻浪卷,眼看就要破堤而出。

看他們如此,紀悟言又怎麼會不著急?

罷才看著慕容滌塵雖然擔心,可在心底深處畢竟是相信他的,知道他的能力;慕容清塵卻不是。

經過幾個月的接觸,紀悟言也已經知他幾分,又怎麼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再加上他幫過自己很多,手里的小石子就不由自主了扔了出去。

紀悟言出手之際並沒有想那麼多。

是真的有些急了,連自己扔個石子管什麼用都來不及想。

可他一扔進去陣中形式卻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那塊小石頭真的撞上了一個人的劍,因為小孩子的力氣不夠,只是讓他劍鋒微微的偏了偏,卻不知怎麼的,朝著旁邊人的破綻處去了;第二個人連忙躲閃,卻沒想到他唯一躲過去的方向,竟是對著第三人的破綻;而第三人又是刺向第四個的破綻……

如此下來,一圈循環,在慕容清塵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這劍陣已經破了。

不僅他不清楚,行劍的人也是面面相覷,都是一臉無法致信。

只有第一個人暗自咬牙,都是這該死的石子,怎麼偏偏扔得這麼巧?

這石子的速度並不多快,自己是早就看到的,可卻怎麼也躲不開。明明想到要讓過旁邊去,可陣劃到那里,卻只能往那里走。左一分不行,右一分不行,快一分不行,慢一分也不行,真是左右快慢都恰恰到了好處,所以力道雖然不大,卻有了百分之一萬的效果,也才有了這莫名其妙的失敗。

慕容興德和慕容滌塵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只有他們看明了石子的來源,這父子倆心中想的也是相似的內容。

這石子的位置,打的正好是這劍陣難以讓人察覺的死穴,而且時間方向也恰到好處……所以才看似輕易的破了陣。

再看紀悟言,他自己也是茫然。那便不是有意了?

是巧合還是直覺呢?

若是巧合,那可真是萬難逢一;如果是直覺,只怕……紀悟言便是天分極高的劍術奇才。

在他們揣度之際,慕容清塵已經出了來,雖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破陣的,至少面子保住了。和表情奇怪的前輩們互禮後,慕容清塵就直接朝冷夕霏跑了過去。

「夕霏夕霏看到了吧,怎麼樣,我厲害吧。」慕容清塵得意洋洋道。

冷夕霏卻是什麼也不說的撲過去,眼淚已經成串的掉了下來,把慕容清塵弄了個手忙腳亂,也沒顧及到旁邊的紀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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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紀悟言心中也是怪異極了。

那時候,自己明明是知道慕容老爺是絕不會傷害大少爺,可自己還是出手了。似乎不是光為了慕容清塵那麼簡單,而是自己的血液中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著,要自己扔出了那個石子。

對于慕容滌塵來說,他現下的心情也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酸酸的,澀澀的,有什麼東西冒著泡泡正在發酵。

他沒有幫我呢,卻幫了大哥。

難道……難道他更關心大哥嗎?難道在他心里大哥比我重要?難道他更喜歡和大哥待在一起?難道他不喜歡我?難道他也要走了嗎?……

無數個「難道」在慕容滌塵心中像野草一樣的長起來,又如藤蘿一樣絞在一起,越想越離譜了。

所幸的是,慕容興德也被紀悟言的這個石子攪的亂了心神,就揮揮手說今天的課先到這兒吧,也叫紀悟言他們停了馬步,明天再上。

還沒等慕容滌塵回過神來,一個人已經撲到了他身上四處模索。

「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里磕了踫了?有哪里疼嗎?」慕容滌塵站穩腳步,這才發現是紀悟言剛剛模過了自己的手腕,正在低著身子檢查自己的膝、踝關節。

「沒事沒事。」慕容滌塵不知道為什麼要笑,可嘴角就是自己作主的彎起來。

伸手把紀悟言拉起來,把他緊緊的抱在懷里,感覺他也反手摟住自己,慕容二公子覺得身體暖洋洋的。

今天的陽光似乎格外溫暖。

而此時紀悟言想的,也全都是慕容滌塵。

怎麼讓他快樂,怎麼讓他高興,怎麼讓他開心。其實從過去到現在,到將來,到不可知的一生一世,他想的也永遠是這麼一個問題。

他怎麼會不知道慕容滌塵的心結在哪里,所以心中一直放不下的是慕容夫婦對慕容滌塵的看法。

那麼今天應該是個好日子吧,二少爺的表現很好呢。

于是紀悟言做了一個決定。

松開和慕容滌塵相擁的手,紀悟言看到慕容滌塵臉上淡淡的紅霞。其實現在大家已經都走了,沒什麼好害羞的。

紀悟言對慕容滌塵說了一生中的第一個謊,他說現在要去廚房那邊看看午飯準備得如何了。

因為自己的食宿一直都是紀悟言操心,所以慕容滌塵也就沒懷疑,加上剛剛表現的有些失常,心里正不好意思,也就沒多說,直接轉身回了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