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天下醉(上) 第八章

書名︰一笑天下醉(上)|作者︰靡靡之音|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靜靜的幽室中,燃著淡淡的龍涎香,輕煙裊繞,仿若絕世舞者婀娜的腰肢。

空曠的室內除了放著香爐的桌子,只有一張垂著輕紗的床;透過隨風起了漣漪的紗帳,隱約可見帳中那個天下無雙的人。

隨著輕微的響聲,房門被輕手輕腳的推開,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錦衣少年步入房中。

盡量放輕腳步,少年走近了雕花的床。想伸出手去掀起紗帳,卻又在半路停下了手,一陣猶豫,又來來回回伸手又收回來,最後少年終于咬住下唇,用些許顫抖的指頭挑開了垂紗。

里面的人閉著雙眸,神情安詳,唇角還帶著一絲笑意;足以令天下人情傾的容顏,讓少年看得就這樣呆在床邊,忘了時間。

半晌,他才慢慢握住床上人裹著紗布的右手,把它貼在自己面頰上,閉上眼楮細細磨蹭。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緩緩睜開眼楮,伸出左手的食指輕放在床上人的唇邊,然後由左至右輕輕抹過他有些泛白的唇瓣。

「……嗯……滌塵……」

床上的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含笑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囈語,身子略微動了動,加深了微笑又沉沉睡去。

可這一聲卻令少年身子一震,身上錦衣無風自動,抖成一片。

咬緊牙齒,少年臉色鐵青,俯身便向那兩片柔軟的唇吻過去,卻……被一聲輕喚止住。

「雪灼,你在做什麼?」

****

現在沒有什麼能形容慕容滌塵的心情。

急切,迫切,著急,心急如焚,心若火燎……都不足以描述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不過,其實這時的他什麼也沒有想,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半,自己的身體少了一半,自己的身邊空蕩蕩的,腦子里空蕩蕩的,連心也空蕩蕩的。什麼也不知道了,什麼也想不出來了,只知道加快了腳步……離開。

對,就是離開。

慕容滌塵沒有四處去亂闖,也沒有四處尋找紀悟言的蹤跡,這時的他一切都靠本能支配著,而他的本能現在做出的決定,就是離開。

沒有辦法,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以現在的他,身體和武功都沒有救出紀悟言的能力,僅憑梅靈砂那一手吹氣解穴的功夫,自己實在差他太遠;而且對魔宮的地形並不熟悉,所以他只能……離開。

離開是為了出去,離開是為了去學驚世的武功,離開是為了集結力量,離開是為了回來救悟言,救他心愛的人。

這一出去不知道要吃什麼樣的苦,這一出去就離開了他想守護的人,這一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重新進來。

可他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也許等他練成了功夫,找到了能同來魔宮的人,已經是時過境遷,已經是一兩年,甚至十幾年後;也許等到那時,悟言真的像梅靈砂說的那樣,再不是原來的紀悟言;也許他們都不再是原來的自己。

可是,自己還是會回來,還是要回來。

因為,他的半個靈魂在這里。

沒有了紀悟言,就沒有了慕容滌塵;他若消失了,自己也將不復存在。

所以,慕容滌塵並不害怕,無論在哪里,悟言都在自己心里;而自己,也在悟言身邊。

他要做的,也只是抓住所有的時間,用盡一切辦法救出紀悟言而已;他不擔心,他知道悟言不會變的。

在分離的最後一刻,他篤定了彼此的感情,在那混亂的場面中,他只看到了那雙明亮的眼眸中溫柔似水的愛。

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隨風飄來一粒溫暖的水滴,輕輕打在自己手上,那是悟言的眼淚,那是他沒辦法說出來的愛情。

我們是愛著彼此的,我們是相愛的。

慕容滌塵默默念著,在破碎中看到了不變的真心。

衛流霜這下只知道跟著自己的兒子一路的狂奔,卻漸漸的發覺不對勁起來,他走的不就是梅靈砂指給他們出宮的方向?他說要救悟言這個孩子,卻怎麼也不見他有什麼行動?

心里這般想著,可衛流霜卻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因為只要她稍微一岔氣,就快要跟不上慕容滌塵。

其實怪不得她這樣想,其他任何除了紀悟言以外的人也都會這樣想,畢竟,這天下之大,能了解能明白慕容滌塵的人,也只得一個紀悟言。

就這樣一路飛奔著,不久,慕容滌塵和衛流霜就看到了已經在路邊等候多時的文靜傾。

「慕容夫人,滌塵……」文靜傾叫了第一句卻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一時間有太多的話要說,可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慕容滌塵冷眼看他,並不停下,仍是展了輕功繼續向外走;文靜傾愣了片刻,馬上跟上去道,「我來為你們引路。」

文靜傾心中要解釋要說明的話有千言萬語,可看到這原來是自己學生,如今卻被自己害慘的慕容二少,實在是開不了口;更不好意思去看原本和自己同輩,現在卻成了岳母的衛流霜。

于是就這樣,三人誰也不說話,文靜傾跟著他們指點路徑,自然也看到了慕容滌塵身上顏色越來越深的血漬,這下書生柔軟的一面又冒了上來,況且這十幾年的相處積累起來的感情不會說變就變,即使要忠于宮主,可慕容家的這場禍事至少有一半是他的責任,自然也會良心不安,覺得對不起他們。

慕容滌塵和文靜傾各自心里有事,可衛流霜卻漸漸忍不住了。

再怎麼說慕容泠然也是她的女兒,天下哪有不疼孩子的母親?何況女兒是母親貼身的小棉襖,泠然也一直貼心得很,這次雖然犯下了大錯,跟錯了人,可叫衛流霜完全不去管不去擔心,她肯定是做不到。

這樣想著,慕容夫人已經問出了口,「泠然怎麼樣了?」

她神色不善,可怎麼也掩不住擔心。

文靜傾忽听她問出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良久,才澀然道,「她還不知道……」

這五個字卻已經有了千言萬語。

****

不知道什麼?

不知道文靜傾的身份,不知道慕容家現在的情況,不知道慕容滌塵和紀悟言的分離,不知道自己的愛人抓了自己的母親,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不知道自己成了幫助拾月宮調開慕容山莊力量的工具。

說了這句後,文靜傾也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衛流霜在心里仔細掂量著也不知道下句說什麼才好,是要罵他,指責他拐走了女兒,騙了自己的孩子,還是……種種念頭,文靜傾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可現在卻一件也做不了,只好大家閉上嘴巴都不說話。

就在這樣的沉默中又不知道走了多遠。衛流霜只知道文靜傾帶著他們七拐八拐,又領他們上了轎子蒙了眼楮,不知道走了多久,等他們下轎的時候已經來到了一片草地,離慕容山莊也已經不遠,可也不至于讓慕容家的人發現。

她來時被點了穴道,所以對前面的事情沒有記憶,可慕容滌塵卻知道他們走的不是和進去時一樣的路,而且坐了轎子照樣讓人辨不清方向,看來魔宮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

到了這時,慕容滌塵卻突然開口說話了,他道,「對泠然好點。」

引得文靜傾再看他時眼中已有掩不住的感激,原來相信自己對泠然感情的人,竟然是平常自己以為冷心冷情的孩子。

文靜傾眼中一時酸楚。

要知道他的確是和慕容泠然真心相許,雖然也在計劃之中,可愛上就是愛上了。繼而又想到到時候泠然若是知道自己對她的欺瞞,不知道是否會原諒自己……一時間真是要落下淚來。

可文靜傾畢竟是文靜傾,他還是忍住了眼淚,轉身帶著手下離去。

沒有轉頭看文靜傾他們離開,慕容滌塵拉著母親繼續飛馳,不久便看見慕容山莊的大門,卻在進入山莊的一刻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

錦衣少年,也是就麗雪灼,一听這聲音,仿佛是被針狠狠的扎了一下。等他扭過頭去,看到的,正是他的師父,也是拾月宮的宮主--梅靈砂。

梅靈砂信步走進來,面上沒有難堪也沒有惱怒,只是看著自己的這個二弟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不過麗雪灼顯然沒有他這麼瀟灑,他怯怯看著自己的師父,過了好一會才試探的叫道,「師父……」

梅靈砂搖搖頭,心知自己的這個弟子做事雖然陰狠利落,可在很多地方還是個小孩子,也並不怪他,只道,「你先出去吧,為師想和紀悟言單獨待一會兒。」

這「單獨」一說出來,麗雪灼立即臉色煞白。

他知道自己師父偏愛男風,如今紀悟言又這樣毫無防備的倒在床上,自己怎麼猜不出來他要做什麼,心里急得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可對著這個對自己恩同再造的師父,他卻怎麼也不可以違逆。

于是又叫一聲「師父」,語音中滿是懇求之意,只盼他能就此放過紀悟言,可梅靈砂又怎麼會听他的?

只一眼便叫麗雪灼低下頭沉著臉退了出去,看他在退出去的時候踉踉蹌蹌,一定是去找地方哭去了。

梅靈砂到也不說破,只目送他出了門,便回身把門扣緊,這才邁步到了紀悟言床邊,撩起紗帳坐下,借著傍晚昏明的光細看他的臉。

可真是美麗無雙呢!細瞧之下梅靈砂也忍不住靶慨。

此人確是只應天上有,可如今確就在自己面前。

好像,好像自己的師兄,也是這樣的美麗,也是這樣讓人深陷的神采。

罷剛他還昏倒,大概是很不想和那個慕容家的二公子分開吧!對了,師兄也是這麼痴情。

輕輕吸口淡淡的體香,梅靈砂按捺不住的低頭去做剛剛麗雪灼未完成的動作。

梅靈砂把兩手撐在紀悟言身旁,緩緩彎子,卻在半路遇到了阻礙。

一根雪白的指頭伸到了他眼前,頓了片刻,然後左右搖了搖。

「不可以哦。」床上的人先笑起來,睜開眼楮,再沖他搖搖食指,「我似乎不可以吧。」

紀悟言這一笑仿佛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斷心傷情,一如春風般醉人。

見他醒了,梅靈砂也不尷尬,只偏著頭瞧他道,「是麼?可如果我硬要呢?」

笑容不變,紀悟言拿開梅靈砂放在他身邊的手,掀開被子,徑自下床站了起來。

梅靈砂也不攔著,只看著他的動作,眼神中盡是痴迷。

紀悟言現在身上僅套了一件極薄的月白單衣,雖然衣料與樣式都很普通,可他穿起來就是有種讓人噴鼻血的效果。再加上吹進窗戶的風不時的撩動著單衣松動的襟口,他雪白起伏的胸口、鎖骨上方淡淡的陰影也同時若隱若現,實在是可以引得人春夢無限。

梅靈砂也是人,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年紀尚小,可畢竟是真正的男人,見了這樣的美景也不免有些激動。

紀悟言自己卻似乎沒有察覺,他只繼續朝梅靈砂淺笑道,「宮主,如果你想要我,我自然無法拒絕,可是……我似乎不是你真正想要的那個人吧。」

乍聞這話,梅靈砂神智立即清晰起來,看著紀悟言的眼楮也充滿了戒備。

「宮主這樣看著我,恐怕是在想著另一個人吧。這又何必呢?如果真的這樣做,未免對死去的人太不公平。原來宮主是要找另外的人代替他的位置呢……」紀悟言一邊說一邊小心的看著梅靈砂的動靜,果不其然看到他的神情漸漸痛苦,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不過這痛苦也只是轉瞬即逝,連紀悟言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自己贏了。

紀悟言心道。

早在梅靈砂認定自己是「孽」的時候,紀悟言就看出了端倪;而現在,賭的就是那個人在梅靈砂心中的分量,看來這位拾月宮主的心中還是情多與欲。

「宮主,我和他真的相似嗎?」紀悟言又添一句,卻勾起梅靈砂無限回憶。

不,不,師兄和紀悟言其實長得一點也不像,可自己卻總會把他們重合起來,一樣是絕世的美顏,一樣是絕代的風華,一樣是鎮定的泱泱大度、神情自若……

不知不覺中,梅靈砂已被紀悟言引導了思想,等他驚醒過來,已是一身冷汗。再看紀悟言的眼中已隱現殺機。

「宮主,我們像嗎?」紀悟言步步緊逼,梅靈砂卻在此刻知道自己輸了。

他殺不了紀悟言,也不願意傷害他分毫。

因為像自己心愛的人,所以下不了手傷他。

因為他不是自己心愛的人,所以不會踫他。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紀悟言已經把他這個拾月宮的宮主,武林黑道的至尊縛住了手腳。

「你剛剛真的睡著了麼?」梅靈砂苦笑道。

紀悟言不答反問,「宮主說呢?」

真的除了苦笑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看來紀悟言是早就醒著,就要等自己意亂情迷把他當成師兄的時候才戳破,真的是心機深沉。

又想想文靜傾這十幾年給自己提供的消息--紀悟言,慕容家二公子伴讀,生性溫柔善解人意,貌美而心和,個性收斂,心思單純。

這些胡話都是怎麼說的?生性溫柔?個性收斂??心思單純???

真是見鬼了!

好像一不在慕容滌塵那個小子身邊,這紀悟言就像換了個人,說話不看自己的臉色咄咄逼人不說,每個字都是步步為營,絲毫看不出他這個年紀應有的生澀。

離開了慕容滌塵的他,倒也真是像自己的師兄呢……

****

一天一夜,慕容山莊燈火通明。

罷剛回來的二少爺,也是目前慕容家唯一的孩子,未來的白道盟主,一直處在深度的昏迷中。

原本僻靜的偏院卻是人聲鼎沸。臉色灰白的慕容滌塵此時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也已經換上了干淨的衣服,傷口也同樣做了處理,只是眼楮緊緊的閉著,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的身邊圍了大概七八個人。

妙手回春江文錦把著他左手的脈搏;千指華佗雲中轉把著他右手的脈搏;閻王不留秦小西和聖心觀音蘇雨兒夫妻倆,分別捏著系上慕容滌塵雙手的銀線,懸絲診脈;慕容興德和還有些虛弱的衛流霜則擔心的注視著。整個房間進進出出所有人忙得不亦樂乎,比這十幾年來進出偏院的人加起來都還要翻幾翻呢。

約莫一株香時間後,江文錦、雲中轉、秦小西和蘇雨兒,這天下四大名醫同時直起身子,互視一笑。

江文錦道,「我調陰。」

雲中轉道,「我調陽。」

秦小西道,「我醫表。」

蘇雨兒道,「我醫里。」

四人同時出手如電抓過紙筆,急速在紙上寫著自己開出的藥方。待到寫完後,幾人合起來一對,大家又是一笑,這才把四張藥單交到慕容興德手上。

四人中最年長的雲中轉走近慕容夫婦道,「令郎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身上的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又過度勞累,加之憂思氣淤、心中郁結,才會昏迷不醒的。只要放寬心,再加上我們開的這些藥調理一兩個月,自然沒有問題。」

慕容興德連忙謝過眾人,吩咐下人先送幾位神醫到前廳休息,又要人按著方子去抓藥,剛把幾人送出門,就听自己夫人驚喜道,「塵兒,你醒了?」

忙三步並作一步的跨到床前,看到慕容滌塵已經睜開了眼楮,慕容興德這時才松了一口氣。

那天他們追查泠然和文靜傾下落不果,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明,可萬萬也沒想到看到的會是一個血流成河的慕容山莊。

當時慕容興德兩眼通紅,在一具具尸體間發狂的尋找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任誰也拉不住,最後終于听到消息,說是麗雪灼和文靜傾一起把衛流霜三人帶走,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正想著要怎麼救他們,卻沒有想到會在一天傍晚听見下人驚惶來報,說夫人和二少爺回來了。

雖然最後的結果是衛流霜身體有些虛,慕容滌塵不省人事,可畢竟兩人都還活著,這對慕容興德來說便已經夠了。

至于紀悟言,既然這些年發覺他資質駑鈍,那便不是空鑒大師說的「贖」、「孽」;而且衛流霜後來又提到滌塵對他不一般的心思……如今他人留在的拾月宮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後來衛流霜又說了些泠然的消息,慕容興德也只是不住嘆息。

「父親……」慕容滌塵沙啞著嗓子喚著,讓衛流霜覺得一陣心酸,這孩子從來只叫他們「父親、母親」,竟連一句「爹、娘」也沒有喚過。

「塵兒,要什麼你盡避說。」慕容興德連忙湊過去。

「告訴……我……拾月宮……要找……什麼……」慕容滌塵說完,慕容興德卻猶豫了,他已經大致猜出魔宮是要做什麼,可那個預言到底說還是不說呢?

沉默半晌,和妻子交換一個眼神,慕容興德終于下定了決心,道,「這話要從二十年以前說起……」

****

梅靈砂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毫不知覺紀悟言扶他到床邊坐下。

看著這陷在回憶中的人,紀悟言的臉上滿是溫柔平和,黑玉似的的眼瞳讓人覺得像在夢中。

「有什麼想說的話就說吧,我會在這里好好听你說的。」他輕輕靜靜道,聲音也是氤氤氳氳,朦朧的能使人看見那淡去的晚霞,縹緲再也回不來的雲煙。

仿佛是著了魔,梅靈砂不由自主的開口了,說起那些已經被隱藏的往事--

「他的名字,叫鳳若兮。

從小我便和他在一起,從我有記憶開始便再沒有分開過。

也就是那個時候起,我的眼里就再沒有了別人。其實只要是見過他的人,眼里就會再沒有了他以外的人。

他的身姿,他的容貌,他的才情,已經不是一個「美」字可以形容的。再美的人,再優雅的風姿,再傾城的絕色,到了他的面前都是人工雕鑿的媚俗。

所以當師父宣布由他繼任宮主時,我一點不樂意也沒有,我是從心底里高興,因為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比他更適合這個位置,我心甘情願的匍匐在他腳下。

可他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那個時候,我卻還是滿足的,因為他的眼里也沒有其他任何人。

而我是他的師弟,我是最接近他的人,我甚至一度以為就這樣就好了,因為我是男子,不可能和他相守也不可能讓他喜歡上我,就這樣過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

可我沒想到的是,在他成了拾月宮主後,竟然愛上了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所謂名門正派的男人……」

****

慕容興德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下去,「麗天良,也是麗雪灼的父親,是我那個時候認識的。說起來,我們當時認識的原因,就是因為都要發誓誅除拾月宮。麗天亮的身世卻又比我淒慘,他的父母被拾月宮所殺,家道中落,從小指月復為婚的妻子的父母也因為嫌棄不讓他們在一起。我們那個時候還年輕,常常意氣用事,天良尤其如此,可我怎麼也猜到,他為了報仇,居然去沾染了一個永遠也不該沾染的人,拾月宮主鳳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