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令之夙敵 第三章

書名︰御史令之夙敵|作者︰|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戍啟是龍,龍向來都是種任性而別扭的生物,尤其是在生氣的時候……

半夜里莫名其妙地被榮矜吵起來,理由居然只是星空挺美。當即抓狂的戍啟隔日不管對方,再怎麼低聲下氣軟磨硬泡,寒著整張臉,沒得商量的夜以繼日,硬是把剩下的七天路程縮到了三天,拖著半死不活的榮矜及時趕到了益川府。

提著「徒弟」大步邁進臨水的客棧,戍啟嫌棄地將四肢發軟、趕路趕到月兌力的榮矜丟在最近的一張桌子上,轉頭瞪向不敢近前的店小二,冷淡的吩咐︰「給他食物。」

「客、客官……您想要點些什、什麼?」聞言,不需要學會看人臉色,光靠本能也知道該害怕的店小二,仗著兩張桌子的距離,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詢問道︰「我們店、店里的三絲鱸魚、九香茄丁都是招牌菜……」

「不用了。」不等奄奄一息的榮矜掙扎著接口,戍啟便斷然的擺手揮退了小二︰「他現在又餓又累,人在又餓又累的時候是吃不下什麼東西的,給他兩個饅頭就行,省得糟蹋。」

「這、這樣啊……」浪費了一張桌子只做成一文錢的生意,掌櫃的和店小二都面有難色,只可惜怎麼看這個紫衣的俊扮兒,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對象。喃喃地答應著,看也不看桌上某人哀怨的眼神,小二快速的端出兩顆尚溫的饅頭後,便躲去招呼離他們最遠的客人了。

見狀,戍啟也不生氣,反倒是略帶興味的坐正腰背,神采奕奕地觀賞著面前的某人,敢怒不敢言悶聲啃饅頭的窘狀。而被自己暗戀的人,看得連胃都開始泛苦水的榮矜,則把僅剩的精力都放在嘆氣上了,自然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熾熱曖昧的眸子,從他們落座後就一瞬不瞬地,死死盯著他身邊的人……直到坐在對面的戍啟莫名其妙地蹙眉改變了話題——「……好香。」淡淡地說道,戍啟仿佛被什麼吸引了似的,開始巡視四周。

「啥?」不可思議地嗅了嗅自己手中索然無味的白面饅頭,榮矜只能認為前者在評價鄰桌的菜色。然而一些青菜豆腐的家常便飯,應該是不會讓向來挑剔又是純粹食肉的同伴側目的啊?更何況……任憑他再怎麼用力吸氣,也沒有聞到一絲特別的可以稱之為香的氣息。

「戍啟……你多久沒有進食過了……」皺緊雙眉,榮矜開始有些擔心對方餓出幻覺來了。畢竟從他們出發以來,戍啟都沒有找到過覓食的機會。

「我一個半月前吃得很飽,三個月內不會需要食物的。」就事論事地反駁道,雖然話是對著榮矜回答的,但顯然戍啟分神在其他地方。

「……」笑容有點僵硬,習慣了被鄙視卻很少被忽視的榮矜不滿地捏了捏饅頭,探身順著戍啟鎖定的目光望過去,正對上一雙春波蕩漾的媚眼。怎麼搞的?外表英俊的同伴會被女子大膽示好,並非什麼稀奇的事情,但是向來對女人男人的暗示無動于衷的戍啟,怎麼居然會格外的青睞鄉下地方只多幾分姿色的村姑呢!?

「……你干什麼?」不悅地收回視線,戍啟眯眼瞪著閃身擋在自己眼前的障礙物。

「不要看了,又沒什麼好看的。」和他們在天庭看到膩的仙子仙姑們根本沒得比。

沒有反駁榮矜泛著暗酸的說辭,雖然對方好看的笑容不見了,口氣也令人听得不爽,可對于自己無法判斷正確與否的事情,戍啟是沒興趣反駁的。只不過︰「我沒有仔細看過仙子的臉,人臉的美丑對身為龍的我也沒有意義。但是她很香,我能聞到。」頓了頓,他直率的補充了一句讓榮矜笑逐顏開的評價︰「很香的味道,但是我不喜歡……」

「不喜歡就不要看了啦師父!直勾勾地看女人是會被人當成登徒子的!」心里突生的刺,被爽快的拔掉,榮矜如釋重負的舒展開眉,笑容格外燦爛,看得戍啟微微一呆。

「……是她先看我的。」

「話不是這麼說啦,師父。」頭痛地扯了扯嘴角,正當榮矜想要就勢再給對方,重上一次有關凡界禮儀倫常的課時,一聲嫵媚的搭訕蠱惑地飄了過來︰「這位公子,奴家與您一見如故,定是三生有緣,願意以身相許,長侍左右,還望公子不棄。」

「……開什麼玩笑?」瞪大眼楮,連吃醋都忘了,榮矜只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想當初他偷溜下凡那陣,凡間女子見了他的俊美連魂都酥了,但就算之後回家憔悴相思郁郁而終,也不敢當著男子的面表露心跡。可如今……

「姑娘,你這也太——」

「這里不是地方,晚上你到我房中來尋我便是了。」

「戍——師父你這是什麼意思?」剛想替戍啟拒絕美人恩,就听身後有人已做出了決定,榮矜倒抽了一口氣,險些忘了自己恪守的輩分!從愛上男身的金龍那一刻開始,他已隨時準備好,當對方名正言順的喜歡上匹配的女子時該怎麼應對了。然而事發突然,對方又是怎麼看怎麼不入眼的鄉野村婦,一時間打擊過大,榮矜竟然萬念俱灰的搖晃了一形,幸好被眼疾手快的戍啟冷冷托住了……

「我今晚住天字號上房,你去睡隔壁。」面無表情的目送著頻傳秋波的女子離開,戍啟半是扶持,半是拖拉的扯起榮矜,還順手撿起對方啃一半掉在桌上的饅頭︰「晚上你留在自己房中不要出門,我不希望被打攪。如果沒吃飽,把饅頭帶到房里吧。」

「不、用、了。」皮笑肉不笑的掛在戍啟胳膊上,榮矜牙齒磨得喀喀作響,但人還是深深地看了不為所動的對方一眼,甩步走向了派給自己的隔壁房間︰「多謝師父關心,徒兒已經吃得很撐了!」可惡,論才論貌他也不該就輸給這麼個村婦吧……難道就因為那女人很香,所以戍啟就動心了?不可能啊……他明明也說討厭那味道的啊。

啊啊啊……可惡,他想盡辦法回到他身邊,又從小到大忍了那麼久,難道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把喜歡的人,原封不動的送給別人嗎?

做神的時候也就算了。既然做了人……他榮矜這輩子就還沒那麼偉大——

「……至少我要親自確認師父和她在一起會不會快樂!」不容商量的硬擠進戍啟的房間,榮矜找了個連自己都覺得偉大的理由,不論戍啟用冷眼還是冰面孔威脅他出去,他都一概視若無睹。

「出去。」若有所思地瞪著賴在自己床上的不速之客,戍啟的瞳仁漾過金紅色的異彩。

「不!」用力地搖頭,榮矜不甘示弱地回瞪對方。要知道,他在自己屋里已經煩惱得夠久了,現在他只要確定戍啟真的喜歡那個村婦,就足以說服自己認命了。畢竟,他是愛這條龍的,因為太愛了,所以只要這條龍快樂就好了……

「你留在這里很礙事。」白了眼誓死不從的來者一眼,戍啟厭倦地嘆了口氣。

「……」會壞了你的春宵好事吧?酸溜溜地咬了咬牙,榮矜握緊拳頭,抑制住涌上心頭的名為私欲的猛獸,反覆強調自己真的只要確定戍啟是幸福的就好!但是確認了之後呢?他能就這麼心甘情願的離開對方嗎?他真的能離得開對方嗎?

「喂,干嘛不回答?」不太習慣自己是話多的那方,戍啟閉了嘴,四周的氣氛一陣低靡。默立了片刻,見榮矜低頭不語,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湊上前去,探身揪起了霸佔自己床鋪的榮矜︰「對了,還有……你從進客棧開始為什麼都不笑了?」

「……笑不出來。」先是餓得半死卻只有饅頭啃,緊接著暗戀的對象又看上了別人……就算他榮矜的氣度再大,恐怕也扯不出半個好看的笑容了。

「……我不喜歡。」

「啥?」呆了呆,正在和自己內心的自私掙扎的榮矜迷惘地抬頭,正對上戍啟一本正經的雙眼。

「你不笑的時候很難看,我不喜歡。」斬釘截鐵地說道,戍啟一手揪著榮矜的領口,另一只手欺上去,自顧自地推拉著他的唇角,想要找回自己記憶中溫暖的弧度。

「哇!停、停手啊!師父——嘴會被你扯破的——哇啊啊……」狼狽不堪地推開撕扯自己嘴巴的罪魁禍首,榮矜心有余悸地縮了縮,手腳並用的倒爬到床鋪的更內側︰「師父啊,拜托你也講點道理好不好,我是凡人,不高興的時候自然笑不出……」當然,神不高興的時候,應該也笑得不怎麼能看就是了。

「你為什麼不高興?」聞言,戍啟皺起俊美筆挺的雙眉思索,眼中的金紅色華光更盛。他已經如約找到了這家伙的轉世了不是嗎?自從他找到之後,十年來,這家伙不是一直都整天樂呵呵地圍著自己繞東繞西的嗎?已經高興了十年的人,為什麼說不高興就變臉了呢?他想不透……龍不善于思考。

「還不是因為你要娶師娘的緣故。」幽怨地抱怨道,榮矜有點不敢直視對方異彩流光的銳利眸子。戍啟的眼楮太澄澈,因為沒有多余的雜念,因為他的純粹而霸道的清澈。而此時此刻,那清澈得過頭的眸中,現在正倒映著自己,離得太近,只倒映著自己——

這種認知讓他心神經不住一陣蕩漾……

「師娘是誰?我為什麼要娶她?」

「咦咦?你不是喜歡上今天下午的那個村姑了嗎?就是你說很香的那個。」

「我什麼時候喜歡她的?」

「啊?你不是說她很香的嗎?還約她今晚來幽會……」

「她確實很香。至于我今晚約她的緣故嘛……喂,你就是因為她而不爽的嗎?」

「不要岔開話題啦,師父!」有氣無力的扯開戍啟掐著自己下巴的手,榮矜剛準備追根究底地問下去,猛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緩緩停在房門外。不等那嬌美的喚門聲響起,戍啟就目光一凜,出手迅速地拉過棉被,將不知所措的榮矜用棉被遮掩住推到了床的里側,自己則端坐在床邊,掩去他的身影。

「師……」

「想活命就別出聲,我已經不想再分心了。」

「……」很少被戍啟用嚴厲的口吻命令,榮矜不假思索的閉嘴,乖乖屏住呼吸蜷縮在床內,只留一雙晶亮的漆黑眸子,透過被縫密切的關注著屋中的動向。反正戍啟的行為再怪異,也總不會是留自己在這里親眼目睹風月場的吧?

「公子!奴家依約而來了,嘻嘻……」

一聲柔媚入骨的巧笑打斷了榮矜的胡思亂想,不知何時下午的那個姑娘已經推門而入,濃妝艷抹的正站在坐得筆直的戍啟面前,擺著自以為誘惑的姿勢︰「嘻嘻,沒想到這種窮鄉僻壤能見到公子這樣的驕物,奴家的心一直怦怦地跳個不休呢,公子要不要模模看?」挑逗地聳起薄衫下的玉峰,女子扭著柳腰正要投懷送抱的撲入戍啟懷里,卻見寒光劃破如水的月色,猝然間看不清出手,回過神時戍啟的利劍已經直刺入女子湊近的胸膛,無情地狠狠穿透了女子的身軀——

「呀啊啊啊啊……」一把掀開棉被,事態瞬息萬變,震驚中榮矜忍不住喊出了聲來。

「為……什麼……難道你不是因為也想要我才約我……」不敢置信地低頭望著胸口穿刺而過的劍刀,女子扭曲的面目開始改變,嬌美的聲音被與絕望撕得沙啞︰「為什麼——難道你不想要嗎?」

「……就因為發情期到了便冒充水神,索要精壯男子為祭品,吸精取氣罪不可赦,所以死吧。」冷冷宣布著開始現出原形的女子的罪狀,戍啟面無表情的抽出佩劍,將沾了污血的劍湊到鼻下嗅了嗅,漠然的蹙眉︰「原來如此,我想明白了。母獸發情時自然會產生吸引的香氣,只不過……」反手一劍徹底戳碎了奄奄一息的水獸的內膽,戍啟騰身玉立而起,略帶嘲諷地俯視著盤踞于地,死不瞑目的糾物︰「你不過是條妖,糾怪罷了,居然痴心妄想誘惑真龍交配……實在是……不自量力。哼。」

「師、師父……」門窗緊閉,屋里充斥著血腥的臭氣,想到眼前慘死的糾怪本為求歡而來,卻落得如此下場,榮矜不禁有種兔死狐悲的淒涼。對一個按捺不住寂寞的妖怪而言,龍身的戍啟猶如一場奢侈的美夢;而對于一心奢望得到這條不羈傲慢的孽龍的自己,下場又會是什麼呢︰「為什麼……非要殺她不可……」她只是找到了想愛的存在啊。

「你還看不出來嗎?她就是我們此行要來除掉的水糾。」

「即便如此……師父為什麼非要把她引到房中再除掉呢?」

「廢話,下午客棧那麼多人,殺了她就會現出原形的。」要是讓一堆人看到水怪的真身,回去之後,肯定又會被那個皇帝嗦的!眯起眼眸,不知道榮矜在憤怒什麼,戍啟用法力收拾了叫妖的遺骸後,倒是有點感觸的喃喃自語起來︰「說到底……糾亦是龍的分支。看她如此饑渴難耐,估計我的交配期也應該快到了。真是麻煩,離了天界後母龍很不好找的……」

「……你在說什麼啊!師父……」陰著一張臉,心緒還沒有平靜,就又被對方狠狠地攪亂掉,榮矜深吸一口氣昂起頭,目光復雜的瞪著一臉無辜的戍啟︰「什麼意思?如果今天的水妖,不是糾而是龍的話你就會另眼相看了嗎?」怎麼搞的,難道最後他沒被對方的真愛擊潰,反而輸在什麼該死的發情期上嗎?他不甘心啊!

「如果是龍的話,也許吧。」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榮矜提出的狀況,戍啟沒有發現某人咬牙切齒的凶殘表情︰「畢竟,身為雄龍,就算我道行匪淺,也不一定抵抗得了雌獸的香氣誘惑。只不過幾百年來,我都沒有過想找母龍交配的念頭,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夠了!不要再提什麼交配,不交配的了——」那會提醒他自己喜歡上的並非同類,只是一個幻化成人形的孽障而已,低吼了一聲,滿屋夾雜著與絕望的濃重血腥味,令榮矜的頭腦熱得有些發昏了,意識到繼續守候下去,他只能等到這頭不開竅的龍跑去找什麼母龍發情交配……他就再也不想勉強自己等下去了!

就算下場是與這條母糾殊途同歸也好,至少也該讓對方知道,他為他挨雷劈落人間的理由了!一不做二不休,榮矜不知從哪爆發出的力道,趁戍啟不備,翻身將坐回床畔的戍啟推倒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做什麼?」迷惑不解地皺眉,戍啟目光平靜無波的瞪著上方出奇堅持的同伴,發現「女人」死後對方食言了……他還是沒有笑給自己看。

「做……做剛剛那個家伙想要對你做的事情。」面紅耳赤的醞釀了一口氣,榮矜豁出去地撲咬上戍啟的嘴唇,綿長的氣息交織在一起,襲擊的人心神蕩漾迷醉了眼,被襲擊者卻莫名其妙的一眨不眨,望著近在咫尺的對方。等到榮矜氣喘吁吁的拉著銀絲分開彼此的唇時,戍啟漠然置之的疑問,猶如一盆冰冷的油,澆在了榮矜激動的火焰上︰「……喂,什麼意思?你作為人的發情期也到了嗎,榮矜?」

「……」無言以對的凝滯了動作,大口吸了好幾次氣,才平息一下就勢掐死對方的沖動,榮矜古怪的笑了笑,狡猾地含上戍啟耳後的突起。他記得戍啟就把龍角藏在人身的此處,那是戍啟非常敏感脆弱的地方……

「怪怪的……」然而,榮矜賣力的愛吮只換來戍啟皺眉的一聲冷評︰「榮矜,我不是很懂人的事情,不過你若要發情,也應該尋個人類的女子吧?」拿他湊合不就能行了?

「我不想要女子。」為自己選人的眼光哀嘆了一聲,榮矜倍感無力的趴在戍啟身上悶悶的抱怨道,暖暖的鼻息,隨著每一個字眼鑽進對方的耳中,癢癢的︰「在天庭時我就跟你說過的吧,不論是女人、女魔還是女仙……我都不喜歡!」

「那你喜歡男人、男魔或男仙了?」到了人間之後,戍啟根據身邊其他御史外加皇帝的狀況,推測出男的喜歡男的,也並非不可以的結論。

「不……」我喜歡的是條公龍。囁嚅著實在說不出心中的答案來,榮矜焦躁地桎梏住戍啟打算推開自己的雙臂,緩緩趨近身子︰「我喜歡的……是一個又任性,又別扭,又高傲,又不解風情的,不體貼的笨家伙……」

「那麼多毛病的家伙你也喜歡?你有病啊?」冷冷的反問道,不知為什麼,听到對方有喜歡的人,並且還那麼的差勁,戍啟有點替他不值得。畢竟在一起這麼久,又被喊了那麼多聲師父,這點同情他還是給得起的。

「沒辦法……我就是喜歡上了啊……」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榮矜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不怕死的順著心中眷戀的曲線愛憐的撫模︰「我能怎麼辦啊,戍啟,我就是喜歡上了啊!」

「那你應該去找他,而不是壓著我充數。」縱使是龍也懂,但是龍與人不同,龍和天下萬獸一樣都只是為了交配而發情,但人好像不是這樣的。可是不管是什麼情況,發而得不到舒解,都是一件光用想也知道的很郁悶的事情。戍啟甚至開始憐憫在自己身上壓抑不住顫抖的榮矜了︰「算了,他在哪里?我用飛的去替你找他來,很快的。」

「不用那麼麻煩了……」放棄般地長嘆一聲,榮矜把腦袋埋在身下人的頸窩旁,慷慨就義的吐出答案,生怕再听到他說出什麼,叫自己感激,也不是怨恨,也不是的提議來︰「你還不明白嗎?戍啟,我……喜歡的是你。」也罷,做都要做了,還怕說嗎?

「我?」

「對。」

「為什麼?我記得我們是敵人吧。」

「已經不是了,別忘了現在我管你叫師父!」

「可是人類不是管喜歡上自己的師父,叫什麼的嗎?」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我喜歡你,戍啟!我喜歡你,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了!」

「喜歡?為什麼?我是龍,你是人,你對我發情不就成了雜交了嗎?」

「……」仰天哀號了一聲,再也爭辯不下去的榮矜,索性低頭餃住了戍啟喋喋不休的嘴唇。因為知道對方一個用力就能輕而易舉地把自己推到遠處,所以死命的抱緊,用盡全力的啃吻,只要多一刻,只要再多一刻也是甜美的!

然而,戍啟從頭到尾都睜大眼楮,望著身上人的烏亮發旋,攤平的四肢絲毫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反倒是眸子已轉成金紅之色,許久,好奇的歪了歪頭,對準榮矜的耳朵認真的詢問︰「榮矜……你壓住我不放是想要和我交配對吧?」

「……對,也不對。」深怕下一刻就被踢下床去,榮矜焦急的手指迅速探進戍啟的褻衣內,本著必死的覺悟,肆無忌憚的撫模著,撩撥著。天可憐見,戍啟變成人時敏感的部位和人類相差無幾,否則對著一條有自己百倍大的金龍,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身體漸漸熱起來,清楚的體會到單薄的人身,比皮糙肉厚的龍身要敏感無數倍,戍啟越來越焦躁,本能地屈起雙膝迎合那讓身心酥軟的。他喜歡榮矜模他的方式,而龍對自己的身體一向很誠實,所以他不打算推開上面的家伙,但同樣也不想模稜兩可的被上掉︰「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手指都塞進自己的入口了,還說不是想交配?人類還真是虛偽啊……

「唉……」無語問蒼天的苦笑了一聲,榮矜溫柔的探索著身下人的密穴,輕輕地擠壓進第二根手指,在戍啟露出痛苦的表情前,體貼的套弄起對方的根部,攪起一浪浪忘乎乎的快感,模糊了異物入侵的違和感覺︰「戍啟啊!我是想和你做啊,但是卻不是想和你交配,你明白嗎?」

「……不明白。」哪里那麼多區別啊?皺了皺眉,身體被套弄得有一種舒展般的戰栗,戍啟沙啞的哼了一聲,弓起腰肢,方便對方往更深處用力。他喜歡榮矜游走在身體內外的手指,但不欣賞對方噯昧不清的態度︰「總之,要做就快點插進來,人類交配怎麼那麼麻煩啊!?模來模去就是不進入關鍵環節,被伺候得嗓子發干,戍啟爽得有些不耐煩了。

「你——」知不知道上面的也忍得很辛苦啊?

「嗯……」遭到榮矜報復性的狠揉,戍啟的興奮得抖動了起來,然而榮矜卻咬緊牙關閉目不語,集中全身的氣力阻止,自身的精氣外瀉。但越是抵抗那爆發的想望,周身就越是敏感得發麻。迫不及待的張口喘息著,戍啟扭動著腰,胡亂地扯著身上苦心「耕耘」的榮矜,雄龍的天性讓他珍惜每一股精氣,不甘白白瀉在外面︰「洞……啊……洞給我……榮矜……快……」他要忍不住了!

「不行哦,師父……這回已經決定了我在上面了哦!」鼓足了勇氣,榮矜抱著只此一次,下回不太可能了的毅然決然,趁著戍啟被燒得頭昏腦漲身體松懈的機會,大力抱起對方的雙腿,深深地埋入自己的分身!那緊縮的後穴被驟然塞滿的感覺刺激了戍啟,輕嘶一聲迎來高潮,戍啟剛剛被頂住便顫抖著瀉在了榮矜的掌中。

「啊啊啊啊——」縱情的叫出內心的激蕩,扭動著腰身,化身為人的金龍沒有違背作為龍的坦率,當他認為那體內的撞擊令自己銷魂,便不假思索地索要更多︰「快……榮矜……再繼續……快一點……敢停我就殺了你啊啊——」

早已沉醉在那包裹身心的溫暖窄穴中,就算戍啟下一刻真的會殺了自己,榮矜也不在乎了!他已經等了兩輩子了,絕不能,至少不能把第一次的戍啟拱手讓給其他人!這條龍是他的!是他先愛上的,是他先追逐的!也應該是……他先得到的!

「我愛你……我愛你啊,戍啟……」

「啊……啊……為什麼……哈啊……」

「不知道……第一眼看到你就是這樣了……大概是因為你是你,而我是我吧……」

「……听不懂啦!別、別再搓了,已、已經沒有了……啊?哈啊……怎麼可能?人的發情可以持續這、這麼久嗎……啊啊啊!」

「戍啟……你能不能專心點……現在不是討論區別的時候吧……」

「嗚!你——第、第三次了?還、還來……可惡——榮矜你給我記住——啊……」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倒回榮矜的懷中兀自痙攣,戍啟雖然也喜歡順應身體的需求,但卻不喜歡這種被榨干的虛月兌感!可是元神都被射得散了的他,實在沒有力氣推開對方,只能懊惱地咬了榮矜肩膀一口,接著握緊拳頭陷入黑暗……

怎麼搞的!難道人一生只能做一次嗎?榮矜這家伙……他又沒說再也不許了,至于把一生的分量一次做干淨嗎?可惡啊啊啊——這家伙要做到彼此精盡人「龍」亡為止嗎?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