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僕 第八章

書名︰惡僕|作者︰|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五天之後,京城最好的青樓最昂貴的花閣里——

面對著眼前笑得無比純潔的柳小鮑子,譚信南又開始後悔自己當初不听師父的教誨,仗著俊俏的外表,入了江湖做什麼不好偏要去做采花賊?做采花賊也就算了偏要去采什麼男風?男女同吃也就算了偏偏不長眼的看上了初出茅廬的柳淨雲,把虎子當作貓崽下了手……

結果就是,一個多月前他把被柳拂風留在客棧做接應的柳小鮑子當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少年,以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青澀可人的童子雞拆吃入月復,不僅下手的時候連迷香都懶得浪費了,甚至等不到天黑就模進了柳淨雲的房中!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綻開邪笑教會少年所謂的江湖險惡,就被後者輕而易舉地教會了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如果再有人問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盜——拈花公子譚信南,采花不成反被捕後最慘烈的下場會是什麼?他一定會不假思索地回答︰最淒慘的莫過于被自己下手的對象反剪著綁在床柱上,緊接著對方搬了把圓凳一臉勤學好問的乖巧模樣坐在自己的眼前,然後再用一連串足以活活逼瘋一個成熟男人的話題整整摧殘自己一個晚上……

「吶,采花賊大哥啊……你說嚴大哥親都親過我了,這就證明對方也不排斥小雲是男孩子了對吧?那他干嘛就只親親我模模我,然後就什麼也不做了呢?他要是不喜歡小雲就不會親小雲了不是嗎?既然他也喜歡小雲,男人不都是有的嗎?像我就好想好想和嚴大哥做更親密的事情,可是嚴大哥就是不肯往下做,你說這是為什麼啊?」

「……少俠……我錯了……嗚嗚……少俠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采花了……」

「采花賊大哥……你不要轉移話題嘛……!小雲是很有誠意地想請教你好不好?很難得遇到一個也喜歡抱男人的前輩嘛……對了,我偷看過府里丫鬟和長工的房事,但是還不知道兩個男人要怎麼做呢!我又不是丫鬟,我有的嚴大哥也有,我沒有的嚴大哥也沒有,那你說我用哪里才可以像女子一樣和嚴大哥融為一體呢?采花賊大哥,你告訴小雲好不好……」

「……少俠……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是東西,我真不配做人!我後侮了,我再也不做采花賊了,少俠你就網開一面,放了我吧!我保證改過自新,絕對不再為害江湖了!嗚……」

「采花賊大哥你不要哭嘛……夫子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一定可以洗心革面從新做人的!我可以放你走啦!不過你也得先回答小雲的問題才行哦!不然的話,等爹回客棧,我就把你溜進我房里想要親我模我月兌我衣服的事情告訴爹他們!」

「……少俠,你爹是誰啊?」他沒看見與柳淨雲同行的人,是問過掌櫃的確認這個清秀的小鮑子被獨自留在客棧無人照應才決定下手的。

「我爹叫柳拂風,采花賊大哥你沒听過這個名字嗎?」

「呃……」怎麼他記得武林盟主也姓柳來著,而且家住京城,听對方的京里口音難不成是——不可能的吧?他沒可能那麼倒霉的吧?哪會那麼巧︰「少俠,你爹該不會就是武林盟主吧?」

「對呀!我就說采花賊大哥久混江湖一定听說過嘛……啊?采花賊大哥你怎麼又哭了?」

「……」蒼天啊!來個雷劈死他算了!他下輩子寧可做和尚也不采花了!

「采花賊大哥……你先告訴小雲男人和男人要怎麼做嘛……」

「……少俠,你饒了我吧!不是小的不說,是這種事要怎麼說啊?也罷,跟我去找個小倌,我從頭到尾把我知道的全都演給您看好不好?」

「嗯,那樣也可以,采花賊大哥,你一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哦!」

「……小的不敢有絲一筆隱瞞,少俠放心……」

「啊!對了!還有一個問題,采花賊大哥,你先告訴我為什麼嚴大哥親完我模完我對我說他不能繼續做呢?什麼叫不可以做?我心甘情願啊,嚴大哥怎麼還會做不了呢?采花賊大哥,你經驗那麼豐富,一定知道男人為什麼會說不可以吧?」

「呃……這個……少俠的意思是彼此都想做對方卻說自己不能做是吧?」

「嗯嗯!沒錯!嚴大哥都月兌了小雲衣服了,才一臉懊悔無可奈何的說什麼自己不能?」

「那樣的話……少俠,請恕小的直言,您也喜歡的男人可能是陽剛不振吧?」

「陽剛不振是什麼意思?」

「……就是陽萎啦!」

「哦……原來如此!嚴大哥是因為陽萎才不能和小雲做的啊!我明白了,那……采花賊大哥,陽萎又是什麼呢?」

「……少俠,你還是殺了我吧啊啊啊啊啊啊——」

哀怨地望著一個多月沒見面,容光煥發比之前更加迷人的柳小鮑子,譚信南一邊確定自己逛花樓絕對是有花銀子公平交易的,一邊詛咒師父教的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害他笨到躲進京城的花樓避風頭!

只是……他那回已經拼著吐血做到自己和幾個小倌全都險些精盡人亡了,為什麼柳淨雲還要陰魂不散的找上自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柳淨雲隱含一絲憂郁的眼神,譚信南如履薄冰地陪上笑臉︰「少、少陝找在下有什麼要事嗎?」

「也沒什麼啦!只是恰好听說采花賊大哥就在京城,想請你幫點小忙……」

「呃,少俠家住京城有的是人手,還需要在下幫什麼忙呢?」譚信南可不認為對方有了做武林盟主的爹之後還能有什麼用的著自己效力的地方?

「那個啊……因為我和嚴大哥兩情相悅私奔了,所以爹這回應該氣炸了不會幫我的。」輕描淡寫地回答道,柳淨雲的口氣中,和嚴祈在一起永遠是理直氣壯的。

「……」無言以對的翻了個白眼,一向在心的采花賊是不能理解這種為了吊死在一棵樹上自斷退路的愚蠢行為的。他很想痛痛快快的拒絕陪柳小鮑子一起泛傻,但問題是他打也不過,逃也逃不了,只能在柳淨雲狀似無辜的恐嚇微笑下,顫抖著嘴唇︰「少俠,你要我幫什麼忙不妨直說吧?」

「也沒什麼啦……嚴大哥被听雪劍侯興扣住做了人質,要求我爹拿《涅盤真言》去換人。以爹的脾氣是不可能任人要脅的,何況我想他比侯興還希望看到嚴大哥送命……」

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柳淨雲也很怕面對自己的爹,但與嚴祈不同的在于,後者是因為掌握不透柳拂風的個性望而生畏,他卻是因為太了解爹的冷傲而畏懼不前︰「反正是不能指望爹會去救嚴大哥啦,所以,我想請采花賊大哥幫忙,將《涅盤真言》從柳府里偷山來。」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武林盟主的宅子——」瞪大眼楮,譚信南堅決來回搖頭,他還不想去送死︰「少俠,這麼艱巨的任務您還是另請高明吧。我只是個小小的采花賊……」況且遇見柳淨雲之後他已經浪子回頭連花都不采了改用買的︰「我不行的!我哪有本事從柳府里偷東西!」

「可是……我除了嚴大哥之外,就只有和采花賊大哥比較熟啊!小雲只能拜托你了。」畢竟年僅十六歲的柳淨雲只出過一個月的府,他能想到能依靠的,還只有那麼多︰「求求你了,采花賊大哥!我會把府里的地形畫給你的,而且我大概知道爹會把《涅盤真言》收在哪里。到時候,我負責蒙面引開爹和護衛們,你就趁機去把東西偷出來,很容易的。」

「哪里容易了!我不要!」硬起心腸不去看少年滿是乞求的目光,譚信南一點也不希望攪進武林盟主的家務事里,站起身,他準備就算被柳淨雲打斷幾根骨頭也要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而,一聲幽怨無奈的嘆息卻及時纏住了他的腳步……

「我會記得在向爹告罪時說清楚,是采花賊大哥教我怎麼和男人上床的。」

「……」

「而且正是因為被采花賊大哥襲擊,我才堅定了喜歡男人也是沒什麼不可以的。」

「……」

「采花賊大哥?你真的不願意幫我救救嚴大哥嗎?」

「……把你家的地圖給找吧。」

***

棒夜,柳府。

自從柳員外被推選為武林盟主之後,這還是第—次有不長眼的刺客來太歲頭上動上。

柳府的護院們幾乎是帶著躍躍欲試的亢奮沖了出來,一擁而上的追在了蒙面人之後。眼看寡不敵眾的來者已經被逼到了下風,持劍玉立,沉默觀戰的柳拂風卻揮了揮手︰「……撤下劍陣,讓他走。」

「老爺?」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雙眉輕蹙的柳員外,柳府的大管家毫不遲疑地喝止了動手的下人,略帶遺憾地目送蒙面人翻牆而去後,才緩緩悟出一絲不安︰「老爺?您是不是也覺得……那個人的身形相舉止,都有點像小鮑子?」

「……」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梢,柳拂風並不似大管家般牽掛地望著後院高牆,追尋已經遠去的影跡。他只是銳利地掃了一眼高度不低卻被人輕松翻過的院牆,淡漠的吩咐︰「柳福,叫人去把後牆的狗洞給堵上吧。」

「咦?可是老爺吩咐不用理會的啊?」早幾年大管家柳福就發現那個隱患了,只是柳員外不讓補,才一直放任狗洞空在那里。怎麼追刺客追到後來,老爺反而關心起狗洞的事了?

「補上吧。」雲淡風輕地轉身離開,柳拂風的人和劍總是冷漠的,像是不甚關心什麼︰「……那個洞,已經沒必要了。」

***

三天陵,縣城外的小樹林里。

與侯興在一起度過的十天宛如熬過了十年,敵強我弱的嚴祈有苦說不出,一肚子脾氣全都算在了柳淨雲的頭上,遠遠看到對方領了人來,想也不想地高聲抱怨︰「太慢了吧!你也不想想把我一個人留下來做人質有多凶險!哼!只是回府取本書你也要十天?再晚點說不定就只能來撿我的骨了!真是的,這點小事也辦得亂七八糟的,出去別說你是找的小弟!」

全部心思都放在戒備柳淨雲帶來人身上,侯興倒是沒有注意嚴祈隨口帶出的奇怪稱呼,況且他趾高氣揚的態度擺在眼前,二人的尊卑立現,由不得他多想。

「對不起,我來晚了,讓嚴……呃,少爺受委屈了。」心急如焚地揪著草草裝扮成柳拂風的譚信南往前走,柳淨雲一心掛在嚴祈的安危」,生怕侯興喜怒無常閑來拿前者磨刀!看見對方還能活蹦亂跳脾氣暴躁地指責自己,柳淨雲繃緊十天的弦立刻松了不少,笑容也燦爛了許多︰「嚴……呃,少爺您不用怕,《涅盤真言》我帶來了,馬上就把你換回來,相信侯前輩不會人前失信,你很快就能安全了。」推了推听得一頭霧水的譚信南,柳淨雲把二人好不容意弄到手的冊子從後者手里抽過來,壓低聲音背對著侯興擋住對方的視線,小聲叮囑︰「采花賊大哥,我不知道听雪劍究竟有沒有和爹打過照面,為了以防萬一,《涅盤真言》由我拿過去換人,你就站在這里假裝我爹威嚇對方,離得遠些侯興看不清臉孔不會起疑。」

「侯興這個人向來隨心所欲,沒什麼道義可講,你自己小心點。」點了點頭,譚信南已經被趕鴨子上了架,也只有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氣魄了。只不過︰「……你確定那個一臉凶悍、態度惡劣、不知好歹的小伙子真的就是你口中的嚴大哥嗎?」那個會讓柳家公子放段,厚著臉皮為了他向外人打听龍陽之道,甚至不惜為其逃家出走的深愛之人?

「呵……沒錯!那個就是我的嚴大哥。」不無驕傲地悄然笑了笑,柳淨雲攥緊秘籍,瞥向心浮氣躁的嚴祈的目光格外的溫潤多情。見狀,譚信南除了感慨之外,實在無話可講。

「……少俠,恕我多嘴……你挑人們眼光……真的很差。」

「……」

與侯興交換的過程比柳淨雲他們想象中的容易。也不知听雪劍是忌憚不遠處的「柳拂風」還是完全被拿到手的武功秘籍吸引了注意力,驗證了一下柳淨雲遞上來的《涅盤真言》幾個傳說中的細節,確認無誤後侯興倒是很爽快地推了一把嚴祈,把後者踉踉蹌蹌地推到了瘦小的柳淨雲懷中︰「滾吧,臭小子!」

「嚴大哥?你還好吧?」自己也有些搖晃地扶住嚴祈,關心則亂,柳淨雲也忘了該假裝的身份,擔憂溢于言表,一雙手不管不顧的上上下下把對方模了個遍,生怕還回來的人缺了什麼似的。

「……亂模什麼!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嗎?哼!」俊顏微紅,嚴祈被折磨了十天本有一堆的怨氣,但是叫柳淨雲這麼擔驚受怕的一模,除了尷尬中有些惱羞成怒外,哪里還發得出火來?反觀奔波了十天的後者明顯憔悴許多的面色,嚴祈胸口一緊,心疼地扶過對方的窄腰,心虛地望了望沒有發話的「柳員外」,又大起色膽捏了捏柳淨雲垂在一側的手掌︰「喂,你這次回去,你爹有沒有為難你?這麼快就說服了你爹來救人,你沒有背著我答應他什麼以後不會和我在一起的條件吧?」反正柳淨雲就算答應了,嚴祈也有信心叫對方背信忘義的和自己二度溜走。因此後者吞吞吐吐的模樣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不管怎麼說,我們趕快離開這吧!那個侯興真不是什麼東西,哼,有機會老子一定要找他把這十天的帳算回來!」

「嚴大哥……你先听我說……」眼看兩個人就要走到「柳真外」面前了,柳淨雲偷偷扯了扯嚴祈的袖子,示意對方看清自己暗示的眼神。可惜,嚴祈在走近「柳員外」十專小離葉就繃緊丁皮咬緊了牙關,剛剛還抬得挺高的頭下必提醒就矮了卜去,任柳淨雲拍了幾次都沒敢抬頭正視被自己拐走兒子的武林盟主。他至少還記得自己當初之所以會到柳府為奴是為了報答柳員外對他們嚴家的救命之恩,只是報恩報到害恩公斷子絕孫的份上,就算是嚴祈也會感到理虧詞窮的。

真正促使嚴祈猝然抬頭的,其實是身後安靜了許久的侯興突如其來的一聲怒斥!幾乎是在後者咆哮︰「秘籍是假的——!」的同時,嚴祈看清了喬裝的譚信南……

「啊?你不是柳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