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東施 第三章 謎樣四爺(2)

書名︰傾城東施|作者︰艾佟|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閻河很快就將杜鵑的葉子拿來,秦姌月將吐子搗爛敷在左臉上,這教她已經很丑的臉更為慘不忍睹,可是,她一點都不在意,還笑得很開心。

「很丑是嗎?」

「沒差,你的容貌本就已經無藥可救了。」

「彼此彼此,你的嘴巴也無藥可救了。」

閻河噗哧一笑,當即招來某人冷冽的瞪視,他連忙往後一縮,可是,那雙眼楮還是沒有放過他,怔了一下,他終于明白過來主子是要他滾遠一點。

姌兒姑娘如今不再是外人,而是自己人,所以他識相地模模鼻子退下,可是退下之前忍不住又看了秦姌月一眼,真的很丑,可是越丑,好像越得主子歡心,真是稀奇

秦姌月覺得閻河的眼神很怪,還有,他不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四爺嗎?甩了用頭,這個問題不重要,她輕快的道︰「今日這麼一鬧,以後二姑娘應該不會找我麻煩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閻子驍看著她,竟然覺得這樣的她充滿魅力,令人著迷,他是不是瘋了?她完全不同于他見過的女子,無論何種情況她總是瀟灑自在,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而這也正是她動人的地方?

斂住思緒,閻子驍轉而問︰「你為何惹上二姑娘?」

秦姌月雙手一攤,「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以欺負別人為樂,要不就是她太閑了,沒事找事干,可是,為何不干正事,偏干蠢事呢?」

閻子驍唇角又是一抽,若是章二姑娘听見了,應該恨不得將她嘴巴撕爛。

秦姌月仿佛想到什麼似的拍掌道︰「我知道了,有些人生來腦子不好,喜歡干蠢事,不喜歡干正事,這不是她的錯……對不起,我忘了二姑娘是四爺的佷女。」

閻子驍仿佛沒听見似的,自顧自地問︰「你若沒有招惹她,她何必跟你過不去?」

「她大概覺得我長得太丑了,礙著她的眼。」秦姌月不解的皺著眉,「她不是應該對我好一點嗎?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丑八怪,正好可以襯托出她有點姿色,她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閻子驍似笑非笑的挑起眉,「你是不是拿她的容貌耍嘴皮子?」

頓了一下,秦姌月一臉無辜的道︰「我不過說了一句容貌是父母給的,是美是丑,奴婢都只能欣然接受,二姑娘不也是如此嗎?然後,她就一口咬定我說她丑……我真的沒想到,原來她認為二太太很丑……其實,二太太也沒那麼丑,不過是生得很普通,不會想多看一眼。」

聞言,閻子驍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秦姌月不悅的噘嘴,「這很好笑嗎?」

「你果然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麻煩精!」閻子驍伸手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她嚇了一跳,可是見他若無其事的態度,覺得是自個兒太大驚小敝了,也就拋到腦後。「我哪有喜歡惹是生非?」秦姌月很不服氣的撇嘴,「只是管不住嘴巴,不小心就將所思所想月兌口而出。」

「你不知道一個丫鬟管不住嘴巴死得很快嗎?」

秦姌月頓時蔫了,「我知道。」

今日深受其害,追根究柢就是對自個兒如今的身分沒有認知,若不是他派人救她,她就是被打死了,章清寧也不會獲罪,即使靖國公府沒有她的賣身契。

「我早告訴過你,丫鬟就應該有丫鬟的樣子,不知天高地厚,早晚……」

秦姌月舉起雙手打斷他。「知道了、知道了,別嘮叨了。」

嘮叨?閻子驍的臉都僵了,是啊,他何時變得如此多管閑事?

「對了,今日四爺為了我從燕州回來了,這會不會給四爺添麻煩?」其實她很感動,他為了干見不得人的勾當,不得不謊稱自個兒去了燕州|,如今卻為了她現身,由此可知,他還是對她很好。

「雖然我從燕州回來,但又匆匆出門了,此事左堂會處理。」

怔愣了下,秦姌月佩服的道︰「還有這樣的事?」

「我說有就有。」

「是是,誰不知道靖國公府四爺最大了,就連國公爺都排在後面,即使你回來沒打聲呼又出門了,老夫人也會體諒你的。」這個世界很現實,父親雖然擁有爵位,但兒子可直通最高權力,兩相比較之下,實力強者勝出。不過也正因為他,以後再不會有人找她麻煩了。

閻子驍挑起眉瞅著她,「你不好奇嗎?」

秦姌月機靈的搖頭道︰「不好奇,我只是個丫鬟,伺候好主子就好了。」

「若真的只當自個兒是丫鬟,你會闖進百草堂嗎?」

秦姌月干笑了幾聲,趕緊腳底抹油,「我去給四爺前藥。」雖然百草堂多得是藥童,但是她來這兒就必然堅持親自前藥,這當然是看上了百草堂的藥材房。

閻子驍也知道她的心思,不過卻由著她,因為看著她進了藥材房就像找到東西偷吃的老鼠真是有趣,而且越看越可愛,若她真的將所有藥材搬走,他也不在意。

秦姌月當然不清楚他的想法,她完全迷上了百草堂的藥材房,一心一意要將這兒研究個透徹。

看到秦姌月臉上的盛況,章清蘭驚叫了一聲,還好下一刻她想起夜深了,及時用雙手捂住嘴巴。

「姑娘又不是見鬼了,叫得如此大聲,不怕嚇死人嗎?」秦姌月輕拍著胸口,好像她真的被嚇到似的。

原本從百草堂回來,她應該直接回房,可是想到最近她幾乎耗在百草堂,沒有關心一下三姑娘,今日就早一點回來與三姑娘閑話家常。

「我真以為自個兒見鬼了,你這是在唱戲嗎?」章清蘭伸手拍了下她的左頰,秦姌月夸張的抽了一口氣,還喊了一聲。

章清蘭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拜二姑娘之賜。」秦姌月將今日慘遭章清寧圍堵的經過仔細道來。「若非左管事來得及時,我今日就死定了。」

「為何沒听說我四叔回來了?」章清蘭如今跟其它兩房都有走動,特別是大房的姑娘,她用心交好,因此消息比過去靈通多了。

「四爺當然沒有回來,是四爺的藥童求左管事出面解圍,左管事不抬出四爺,二姑娘會放人嗎?」

「這個丫頭真是可惡透了!」章清蘭恨得咬牙切齒,再仔細檢她還微腫的左頰,不由得心生愧疚,「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最近我與四妹妹、五妹妹往來密切,她見了很嫉妒,一直想找機會刁難我。」

「這也不能怪三姑娘,我太粗心了,根本沒意識到有人跟在後面。」章清寧出場向來排場很大,她竟然沒有察覺,真是自由的日子過慣了,完全忘了身分。

「你今日受的委屈,我會幫你過回來。」

「這倒不必,三姑娘只要扳倒二太太就夠了。」二太太倒了,二姑娘的日子也到盡頭了,而且依她那種被寵壞的性子,用不著花心思對付,她自個兒就會惹禍上身。

「我一直在等你,齊叔有消息傳來了。」章清蘭拉著秦姌月在榻上坐下,「你應該知道二伯母是忠勤伯府的姑娘吧。二伯母自幼就是出名的才女,名聲、人品都是無可挑剔,听說當初皇上還是太子之時,先皇屬意的太子良妾有她,可是如今的太後不喜歡名氣太過響亮的姑娘,大慨是怕她的風頭壓過太子妃。連先皇都說好,你可想象有多少名門世家爭相娶她為媳婦,不過,她卻從眾多權貴世家之中挑上我靖國公府。祖母覺得自個兒撿到寶了,尤其宗婦就應該像二伯母這樣的女子,可惜大伯父早就訂親了,祖父最重承諾了,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換人,最後二伯母當然只能嫁給二伯父。」

「二太太為何找上靖國公府?」若沒有四爺,靖國公府已經沒落了。

略微一頓,章清蘭有些難為情的道︰「說是我祖母教養孩子有方。」

秦姌月傻了,可能嗎?

章清蘭當然清楚她的想法,「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除了不受管教的四叔,我爹和兩位伯父都沒什麼作為,甚至可以說是平庸。」

「平庸不見得不好,最怕沒本事卻想做大事,害死自己還拖累整個家族。我只是覺得二太太能越過世子夫人執中饋,將國公府管理得有條不紊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怎可能因為如此簡單的理由看上靖國公府?」

「二伯母為何要撒謊?」

「難說她看上靖國公府的公子嗎?」

章清蘭怔愣了下,「你是說,二伯母看上二伯父,想嫁給我二伯父?」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上二爺,但絕對是對靖國公府的某位爺芳心暗許,才會從多的求親者當中選中了靖國公府。」靖國公府的四位爺都生得好極了,一般姑娘一見傾心是很正常的事。

仔細一想,章清蘭同意的點點頭,「沒錯,若不是見過我爹或兩位但父,二伯母應該挑選包好的世家門第。」

不過,這也看不出來她跟三房有何仇恨,即便二太太看上的是三爺,她要嫁誰,這也是雙方父母定的事,她不至于因此就怨恨三爺,還遷怒三太太和三姑娘。

「我娘也說了,她不曾得罪二伯母。」

「三太太性子好,凡事與人為善,確實不會得罪人。」

章清蘭沮喪的垂下肩膀,「這豈不是白忙一場?」

「不急,四爺的藥童答應幫我。」

一頓,章清蘭深深的看了秦姌月一眼,「四叔的藥僮會不會對你太好了?」

「這是應該的,我幫他的可多著呢。」

「他對你真的沒有企圖?」

「三姑娘看看我的樣子,有什麼值得人家圖謀?」李姌月一想到「四爺」那張俊美非凡的臉孔,很堅定的搖搖頭,還自嘲的比著自個兒的臉——如今一半的臉還殘留杜鵑葉子的汁液,離開百草堂時,「四爺」還對她皺眉,大概無法理解她為何不將臉處理干淨,然後揮手叫她趕緊走人。

「你懂藥材、懂醫術。」

「他也慬藥材、懂醫木啊。」

「也是,不過他肯定不如你。」

「他確實不如我,可是他絕不會承認,」秦姌月擺了擺手,「三姑娘別亂想了,四爺的藥童在我眼中都只是孩子,就跟陽哥兒一樣。」

念頭一轉,章清蘭也覺得自個兒胡思亂想了,遂一笑,「好啦,你趕緊回房清理干淨,別再四處閑晃,免得嚇死人了。」

「這也太不禁嚇了,若是鬼,兩只腳能著地嗎?」不過,秦姌月還是起身快步離開,不只是臉,全身也黏黏的,她要趕緊洗個熱水澡。

餅了一夜,秦姌月就見識到手上有沒有人脈的差別,齊叔口中的二太太美好得無可挑剔,而「四爺」查到的二太太卻是手段了得的厲害人物,從最不起眼的三房姑娘一路往上爬,最後成為伯夫人最寵愛的孫女,而她的好名聲可以說是伯夫人一手創造出來的。

對此,秦姌月並不奇怪,一個人的名聲好到滿城皆知,絕對是人為操縱,要不,養在閨閣的千金又不可能四處趴趴走,如何教眾人皆豎起大拇指?

這都在她的預料當中,不值得大驚小敝,真正教她兩眼暴凸的是二太太的一段秘辛——

忠勤伯府當初看上的是三爺,可是二爺未娶,只能嫁給二爺。

「你確定?」秦姌月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閻子驍不屑的瞪了她一眼,「你是靖國公府的丫鬟,難道不知道二爺是個草包,而三爺好歹有個人的身分嗎?」

秦姌月當然知道二爺屬于草包等級,還,後院好些個姨娘,但因為權貴之家子弟很少人走科舉之路,而是靠蔭襲進入仕途,所以她自然以為三爺也是如此,並未留意三爺是如何當官。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哥哥未成親,弟弟當然不好搶在前頭,而且親事乃父母之命,與三爺有何關系?二太太沒道理將自個兒嫁錯夫君的事怪罪在三爺頭上,還因此憎恨三太太,想置她于死地吧。」秦姌月搖了搖頭,覺得此事真的說不通。

閻子驍伸手彈一下她的額頭,她吃痛的叫了一聲,雙手連忙捂著頭,怒瞪著他,他嘲弄的道︰「你怎麼變傻了?哥哥未成親,弟弟不好搶在前頭,但是,可以幫哥哥另挑一門親事啊。」

秦姌月怔了下,雙手很自然地放下,「對哦,若是忠勤伯府堅持女兒成親的對象是三爺,靖國公府幫二爺尋另一門親事就好了啊。」

閻子驍忽然像是發現什麼似的傾身靠向秦姌月,兩人的臉瞬間僅相隔一個手的距離,「你怎麼黑成這副德性?你臉紅是什麼樣子?」

秦姌月頓時僵成木頭人,生怕一動就教他看出異樣,「……這有那麼重要嗎?」

他沒想到近看她,她的眼楮更靈動、更明亮了,好像會說話似的,真美!半晌,閻子驍才回神道︰「我覺得很稀奇,若是深夜時分你身著白衣走在園子,會不會只見到白衣,不見你的人?」

一頓,秦姌月皮笑肉不笑的唇角一抽,「四爺的想象力驚人。」

「這不是很合理的猜測嗎?」

「四爺用不著費心猜測,我不喜歡穿白衣,白衣很容易弄髒,洗衣服很煩。」

「真可惜,我倒是很想看你穿白衣的樣子。」

秦姌月仿佛听見一群烏鴉在頭上叫個不停,不由得懊惱的伸出右手,食指抵著他的鼻子往後一推,「四爺別扯遠了,我們在說二太太的事。」

他突然覺得全身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什麼從她手指傳到他體內……心下一凜,閻子驍又恢復那張冷冽之中帶著高傲的面孔,「你可知道二爺去年年底鬧著要納妾?」

「二爺的後院很熱鬧,多一個妾少一個妾沒有差別。」二太太不只是名聲好,還是個大度的妻子,二爺想要納妾,二太太應該不會反對。

「那不是一般的妾,是個戲子。」

秦姌月一時傻住了。雖然二爺,但納的妾皆為良家女,偶爾出現一個丫鬟也絕對通文墨,換言之,二爺自認為是文人雅士的風流。

這是靖國公府的奇恥大辱,國公爺為此將二爺關進祠堂餓了整整三日,如今還在禁足,就關在前院的大書房,國公要他熟讀聖賢之言,可惜二爺是個不受教的,想方設法夜半時分出去私會佳人,國公爺逮了幾次,打了也沒用,只能明著禁足,卻任由他憑本事偷溜出去。」

秦姌月眨了眨眼楮,慢慢回過神,「昨日二姑娘可囂張了,看不出來二爺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二爺鬧事與二姑娘有何關系?」

頓了一下,秦姌月狐疑的問︰「沒關系嗎?」

「理論上,二爺鬧事,二姑娘免不了受到牽連,但二姑娘早定下忠勤伯府的二公子,若非遇到大事,這門親事不會黃了。」

「原來二姑娘早就訂親了。」

「三姑娘也定下陳家的表哥,你不知道嗎?」

這個時代怎麼如此喜歡親上加親?秦姌月不以為然地了撇了撇嘴,「我應該知道嗎?」

雖然她游走四處听八卦,若能湊上去說個一、兩句的,最多只是引導對方說得更多,但不會主動挖掘消息,就怕引起對方的警覺,這個時代的女人個個都是人精,她可不敢妄想算計別人。

「我以為府里可打听到的消息,皆逃不過你的耳目。」明明是個丫鬟,干的事比主子還多,他真的覺得她神通廣大,若她是個主子,手上有人可用,今日只怕不會求到他面前,「你還是少管靖國公府的丑事。」

聞言,秦姌月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這個男人怎麼比她還像局外人?他真的是靖國公府的一分子嗎?他會不會是老夫人偷偷抱回來的孩子?老夫人近四十才生了這個兒子,他生得如此俊美,說他不是靖國公的種,也不是不可能。

「你看什麼?」閻子驍再一次傾身湊到秦姌月面前,兩人四目相對,你看我,我看你,看著看著心跳情不自禁的加速。

「……我哪有看你,我只是在想四爺為何一點都不在乎靖國公府的事。」她干麼心虛?雖然他是美男子,但從醫以來她看過的俊男美女無數,對長相早有了免疫力,可是這一刻,面對這張美得令所有人然失色的面孔,她竟覺得失魂。

「每個人都有自身的責任,又不是我的妻,為何我要管他人的生死富貴?」章四在這方面的想法與他一致,要不然,章四也不會如比瀟灑地四處游歷。

細細品味,秦姌月同意的點點頭,還非常贊賞,「當你的妻子真好。」

「你知道就好。」

秦姌月這下腦子完全轉不過來,她知道有什麼好?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他為何越看越覺得她可愛極了,尤其此時傻不隆咚的樣子……抖了一下,閻子驍故作傲慢的擺了擺手,「好啦,你可去前藥了。」

秦姌月還沒回過神,可是她喜歡鑽進草藥的世界,所以沒有異議的起身去了藥材房。

雖然「四爺」提供很多消息,但是對秦姌月而言一切還是一個謎,完全看不透,只好將此事交由章清蘭琢磨。

「四叔的藥童真是厲害,連這種事也查得出來。」章清蘭听了嘖嘖稱奇

秦姌月忍不住送上一個白眼,這是重點嗎?「三姑娘還是趕緊想想,二太太為何非置你們于死地吧?」

「我也想不通,不過,章家的親事都要當事人點頭同意。」

秦姌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有這種事?」這會不會太通情達理了?

「這是因為我曾祖父自個兒決定成親的對象,且一生只有曾祖母一人,便立下這樣的規矩,正因如此,四叔二十四了還未成親,祖母也莫可奈何。」

「原來如此。」她早想過這個問題,大周男子通常二十成親,四爺顯然過了這個年紀,而靖國公府其它三個爺都早早成親了,為何他還在逍遙?這會兒可理解了,一個男人生得如此俊美,任何女子入了他的眼都很平庸,難怪瞧不上誰。

「所以,忠勤伯府想結親的對象若是我爹,我爹不點頭,這門親事也成不了。」

「如此說來,靖國公府不可能因為二爺未娶,就先讓二爺娶忠勤伯府的姑娘。」

章清蘭點了點頭,「這門親事肯定是我二伯父自個兒點頭應了,至于我爹,很早就認識我娘,第一眼就打定主意娶我娘為妻了。」

「三爺很早就認識三太太?」

「是,我爹是我外祖父的學生。」

秦姌月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若說二太太一開始想嫁的人是三爺,但三爺拒絕了,兩家卻因為利益考慮不願意放棄結親的機會便退而求其次問了二爺,二爺點頭了。而二太太很可能經由某人的口中得知此事,認為自個兒被忠勤伯府犧牲了,一直憤恨難平,不過忠勤伯府終究不同于靖國公府,她不想嫁也得嫁。

章清蘭輕輕推了她一下,「你在想什麼?」

秦姌月舉起手示意她別吵,繼續轉著腦子——

二太太嫁得心不甘情不願,而二爺偏偏又是靖國公府最沒出息最的一個,再看看三爺,好歹靠自個兒的本事得了一個舉人的身分,還是個痴心專一的好夫君,她不能恨嗎?三爺堅持不納妾,二爺卻要納戲子為妾,這樣的落差看碟在她眼中會有多痛,于是長久糾結在內心深處的怨氣、恨意、嫉妒終于爆發了,她不幸福,三太太也別想得到幸福,說白了,三太太是遭到遷怒,因為三太太嫁了她想嫁的男人。整理了一下思緒,秦姌月將自個兒的想法一一說給章清蘭知曉。

章清蘭顯然嚇到了,「不會吧?!」

「這只是我的猜測,二太太一步步成為忠勤伯府最受寵的姑娘,可見得是多麼要強的人,如何願意自個兒過得如此不堪?後院的姨娘已經夠教人可憐她了,如今還要跟一個戲子搶夫君,她如何受得了?我想,若非二爺鬧出納戲子一事,二太太應該不會想借著安息香給三太太下毒,使三太太一輩子無子。」

半響,章清蘭終于接受了,「我娘的肚子一直沒有消息,二伯母就會鼓動祖母讓李大夫給我娘診脈、調養身子,可是,李大夫必然斷定我娘得了宮寒再也不能生育,祖母因此逼著我爹納妾……夢里的事會一一發生。」

「這位李大夫怕被二太太收買了。」

「什麼?」

「大夫如此輕易斷言一個女人不能生育,難道不怕逼死人嗎?他治不了宮寒,也許別的大夫有此本事,他怎能隨意斷了一個女人的生育之路?若說他不是得到某人指示,我絕不相信。」

許久,意清蘭才從震驚中緩和下來,「我從來沒想過李大夫會被二伯母收買,只是你來之後,我不好請李大夫給我娘診平安脈。」

「三太太出生書香門,家中人口簡單,家人彼此互相扶持。可是二太太不同,她出生在生了一堆姑娘的忠勤伯府,不斗垮別人就別妄想往上爬,家人不見得是家人,更多是她的絆腳石,或是她的墊腳石。」她相當同意門當戶對這個觀念,相同的,接觸的環境貼近,思考的方式相似,湊在一起才合得來。

「靖國公府的三個媳婦,我娘出身最不好,又不得祖母歡心,因此除了晨昏定省,她幾乎過著足不出戶的日子,她少有機會接觸二伯母,自然也沒有機會了解二伯母的為人,對于二伯母的認識是從丫鬟婆子口中得知。」

「三姑娘應該勸一下三太太,無論出身如何,如今都是靖國公府的人,畫地自封並非保護自己,而是明擺著你低人一等,這教別人如何看得起你?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正是這個道理。」

「我明白,最近因為我的關系,我娘已經開始跟大伯母走動,以後會越來越好。」

秦姌月贊許的點點頭,「二太太心思歹毒,但不表示其它人也一樣,總要接觸了才知道。老夫人那兒也是,婆媳之間從來都是敵對關系,你爹不納妾,老夫人就不可能給三太太好臉色,但你是孫女,你出去就容易多了,無論她對你的態度多冷淡,記得你們有相同的血脈,她是你的祖母,人要相處才有感情。」

章清蘭看秦姌月,真不敢相信她跟自個兒一樣十四歲。

「我所言字字珠現,你可要記住。」

「我知道,不過你懂的也太多了吧。」

「……多看點書,處事的道理就會懂。」

「哦。」

頓了一下,秦姌月忍不住問︰「你對四爺了解多少?」

不知為何,最近總會不自覺想起這個男人,他為何習醫?老夫人沒有逼著他成親嗎?他真的連個通房都沒有嗎?他有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傳聞?

「不了解,一年能見他的次數大概三次左右——圍爐團圓的日子、祖父母的生辰,不過,通常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也太慘了吧!秦姌月唇角一抽,說不定她比章清蘭更了解四爺。

「怎麼了?」

「沒事,只是景仰四爺的醫術,不知有沒有機會見到他。」

「下個月祖母的生辰,你應該可以見到,不過最多只能遠遠見上一面,絕對沒機會接近他,還不如請四叔的藥童幫你引見,說不定還能說上幾句,四叔一定很高興可以認識你,與你切磋醫術。」

秦姌月隨意的點點頭,趕緊借口回房休息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