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良人到 第二章 被使喚的小道童(2)

書名︰掐指一算良人到|作者︰裘夢|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黃葉落盡,細雪飄飛,轉眼之間,由秋至冬,萬物凋零,景物蕭瑟。

益州城城高牆厚,兵強馬壯,如今益州都督擁兵自立,轄下的州府倒也治理得當,在這亂世之中殊為難得,這是雲中子師徒一路走來少有的沒有城外看到難民聚集的城池。

雲中子牽著驢緩步入城,驢背上除了穿得厚實的沈清歡還有兩個掛筐,筐中是他們師徒一路采挖的藥材及隨身的包袱。

這一路行來,賣藥材算是他們的一項主要收入來源。

經過幾個月的調養,現在的沈清歡再不是從小山村出來時的那副瘦得如同骷髏架的模樣,臉上有了嬰兒肥,眉清目秀,一雙黑漆漆的大眼楮透著幾分靈氣,讓人覺得有點兒可愛。

進了城,因為天氣的原因,街上的人並不是很多,但找人問個路還是能辦到的。

從路人口中得到藥鋪的位置,師徒兩個便直奔目的地而去。

賣掉筐中的藥材,師徒兩個轉而去找之前打听到的白雲觀。

這個觀名很大眾,沈清歡表示自己在許多電視劇里都有看過。

白雲觀在益州城里的一座山上,香火鼎盛,雲中子打算帶著徒弟到觀中掛單,好渡過接下來的嚴冬。他不打算頂風冒雪領著徒弟趕路,小九年紀畢竟還是太小了,禁不住太多的顛簸。

白雲觀的山門下有幾十級石階,看上去頗有幾分氣勢。

沈清歡從驢背上下來,老老實實地從第一個台階開始往上爬。

師徒兩個走到山門時,先各自整了整衣篩,這才慢慢朝里走去。

道觀香火鼎盛,觀中建築也頗為講究,佔地頗大。

此時的時間已是午時,饑腸轆轆的師徒用了些觀中的齋飯,然後雲中子拿銀錢打點了觀中掌事的道士,分到了一處小小的院子。

那確實是一處小小的院子,不但小,而且偏僻,但對雲中子師徒來說倒是無所謂,他們不需要太好的院落,只要單獨清淨,偏僻完全不是問題。

這個偏僻的小院可能有段日子沒人住,院外屋內積了不少灰。

白雲觀的小道士把他們領到這里就直接離開了,來的路上已經將相應的生活所需之處一一告訴他們,所以小道士一離開,沈清歡放下行李挽起袖子就開始收拾。

雲中子除了將毛驢背上的筐子提到小院,完全沒有要動手的意願,拿著拂塵站在院中閉目養神。

小院很小,只有一間屋子,還有一個小廚房,里面有一些柴禾,除了灶台等必備東西佔用的空間外,剩余的空間也只夠一個人操作活動。

灶台邊有一口跟灶台齊高的陶缸,里面有半缸不知放了多久的水,正好可以拿來打掃衛生。

沈清歡從屋里找到條帚和一個木盆,先給地上灑了水,然後開始打掃擦拭。

從始至終,雲中子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似乎已經入定,但是等沈清歡里里外外收拾干淨出了一身汗的時候,他睜開了眼楮。

「你歇會兒,我出去一趟。」說完,雲中子便邁步離開了小院。

沈清歡直接坐在屋子的門檻上歇息,雙手撐膝托臉做花朵狀,身上因干活而出的汗意漸漸干去,她的呼吸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也不知道師父去干什麼了?

很多時候沈清歡都覺得自己師父神神秘秘的,果然不虧是混神棍這一行的。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門檻上當留守兒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師徒就要在這處小院子里渡過,這大概就是名副其實地熬冬吧。

這些日子師父用心幫她調理身體,她不但長胖了,個頭也有了不少長進,這讓她很是開心,預示她正朝著擺月兌五頭身的陽光大道大步前進。

海拔太低什麼的,很傷自尊的啊。

就在沈清歡放飛思想胡思亂想的時候,雲中子提著一副挑水擔回來了。

那副扁擔水桶很明顯是白雲觀里的小道士用的,估計就跟少林寺武僧從小挑水上山有著異曲同工之效吧。

沈清歡天馬行空地想著,然後猛地像想到什麼一樣,眼楮瞪圓了。

不會吧?

「去挑水。」

噩夢成真!這副挑擔果然是給她準備的,這是要讓她效法螞蟻搬家一樣慢慢將小廚房里的那個水缸挑滿水啊。

師父,你的良心都不會痛的嗎?

好吧,大約自己的師父是沒什麼良心。

抿抿唇,沈清歡認命了。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了幸福美好的生活,她要努力。

循著觀中小道士講述過的方位,沈清歡很輕易便找到了離小院最近的那口汲水井。

井邊種著兩棵樹,樹呈合抱之勢,那口井就彷佛被兩株大樹抱起來似的。

井台上架有轆轤,看樣子平時使用頻率不低。

沈清歡將提水桶扔到井中,放下井繩,搖晃著井繩打上水,然後慢慢用力往上搖轆轤。

兩個小木桶很快裝滿水,沈清歡吸了口氣,將扁擔扛上肩。

這幾個月她的身體得到了調養,同時也一直在練功,因而一擔水的分量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無法承受的負擔,水桶很平衡,並沒有什麼搖晃。

蚌子小小,臉上帶著嬰兒肥,模樣看起來清秀可愛的小道童穩穩地挑著一擔水,步伐平衡地走過,負手站在回廊下沉吟的少年無意中瞥到這一幕,眼中不由露出幾分興味。

但也只是一時覺得稀奇罷了,並沒有什麼別的舉動。

少年一身錦繡羅衣,衣色石青,衣飾低調中透著奢華,英英玉立,豐神俊逸,乃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唯一可惜的就是少年周身氣質冷卓,給人一種無法親近的感覺。

少年原是暫居觀中的香客,趁著天黑之前四下人蹤寥寥出來走走,沒想到會看到一個可愛的短腿豆丁挑水。

有意思!

他一時也沒想往別處走動,繼續待在原處。

沒過多久,挑著空桶的沈清歡又從回廊前經過,少年的腳步不自覺地便跟了上去。

罷開始,沈清歡並沒察覺到什麼,她整個人都沉浸在挑滿水缸就可以休息這件事中。

但是時間一長,有一個人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反應再遲鈍也覺出不對了。

沈清歡停步回身,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俊美無儔的少年郎。

顏即正義!

這麼一個謫仙人一般的少年郎,讓沈清歡有種看到春天的感覺。

「小不點,你不累嗎?」

可惜男神一開口,好感便直接往下掉。

什麼叫小不點?想當初姊也是氣場兩米八的女漢子啊!

好漢不提當年勇,低頭看看自己現在這副五短身材,沈清歡這顆皮球一下就漏氣了。算了,人家現在叫她小不點也沒什麼毛病,她可不就是個小不點嗎?

沈清歡給對方一個面無表情臉,繼續自己的挑水大業。

師父,您來回頂多三趟,水缸就滿了,好嘛,非得這樣沒下限地折騰我,有意思嗎?你就不怕這樣會讓我個子長不高嗎?

小不點沈清歡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滿屏的彈幕。

「小不點,你是觀里的道士嗎?」韋孤雲繼續興致勃勃地跟著她身邊問。

沈清歡不想搭理他,雖然顏即正義,但是男神周身的陰怨凶煞之氣太濃,簡直是神鬼闢易啊,天生自帶隔離帶。

太凶殘了!小生怕怕喲。

「小不點……」

在沈清歡滿耳充斥著「小不點」的魔音穿腦中,韋孤雲跟著她走到了他們師徒暫時棲身的小院。

院子中央,雲中子正坐在蒲團上打坐,沈清歡覺得這其實就是變相地對她進行監督。

唉!

韋孤雲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那個閉目打坐的老道,他不太喜歡老道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場,感覺有點本能的討厭。他並沒有去跟老道打招呼的意願,他感興趣的只有小不點一個而已。

那個老道士似乎也不太想搭理他,他能感覺到對方其實在自己到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但對方卻擺出一副無動于衷的態度。

哼,擺什麼高深莫測的款兒,他不吃這套。

雲中子確實在韋孤雲一到小院外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了,實在是那股無可遮掩的陰怨凶煞之氣太盛,不過雲中子倒是並不擔心徒弟,他家徒弟可是百無禁忌的命格。

去廚房倒完水的沈清歡再次擔著空桶走出來,再次踏上挑水的征程。

不過,那個神鬼易的家伙為什麼要一直跟著她啊?

沒有同情心就算了,還跟在她身邊喋喋不休對她進行听覺上的傷害,這就太過分了啊!

一路噪音相伴的走到井台邊,沈清歡放下水桶,忍無可忍地扭頭對跟在自己身邊的人道︰「你能閉嘴嗎?」噪音污染也是污染好不好。

韋孤雲不由一笑,伸手在自己光滑的巴上模了模,一臉調侃地道︰「你人這麼小,火氣怎麼這麼大啊?」

「離我遠點兒,不想跟你說話。」沈清歡口氣堅決地表示自己的立場。

小道童的聲音甚至還有點女乃音,帶著嬰兒肥的臉頰氣鼓鼓的非但沒能顯示出他的不爽,反而增加了幾分可愛。

見到這樣的他,韋孤雲自然更不可能輕易離開了,于是帶著笑意道︰「一直都是我在說話啊,你本來也沒跟我說什麼。」

沈清歡頓時被噎住了,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

深呼吸,她要保持淡定。

平復了下自己的呼吸,沈清歡決定當某人是空氣,繼續開始自己打水的正事。

她打定主意不搭理某人,就堅決貫徹到底。

最後跟著她跑了兩趟的韋孤雲最終放棄了撩撥這個非常有定性的小道童,小不點還真是說不搭理他就不搭理他,怎麼看都不搭理,也是夠可以的。

沈清歡終于恢復了耳根清靜,可以心無旁鶩地干活,等她終于把小廚房的水缸挑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到了晚飯的時間。

晚飯他們依舊吃的是白雲觀內的齋飯,飯是觀內的小道士送來的,服務還是挺周到的。飯後,師徒兩個就在屋中打坐。

現在,沈清歡已經可以正常吐納打坐,不會再像最初那樣一吐納打坐就陷入睡眠。至于畫符的話,至少已經能夠看得明自符篆的脈絡走向。

她覺得自己挺渣的,不過也在師父並沒有指責她是朽本,估模著師父也是怕打擊她的學習積極性。

吐納調息一周天,身上的疲累減輕了很多,沈清歡暗暗松了口氣,她是真怕明天一覺起來全身酸疼,那種滋味誰經過誰知道,絕對的酸爽。

進行完每天例行的吐納打坐,沈清歡便去準備洗漱的熱水,這種事根本不用指望她懶得令人發指的師父。

今天她了很多汗,其實是想泡個澡的,但是現實條件並不允許,她也能退而求其次,燒點熱水擦拭一下完事。

衣服肯定是要換的,今天天已經晚了,明天拿去洗。

不過一想到現在的這個季節的水溫,沈清歡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顫。

這真是個起床靠爆發力,洗澡靠勇氣,洗衣服靠毅力的季節啊……

沈清歡是在小廚房里擦拭身體的,灶膛里的火提供了足夠的溫度,否則她的勇氣恐怕不足以支撐她進行這樣的清潔工作。

擦拭完身體,沈清歡順便把頭發也洗了。她的頭發已經及肩,而且發質變好了不少,但發色還是有些不盡如人意。

坐在灶前烘干了頭發,沈清歡從灶膛里撿出坐一些炭火,放到火盆里端進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一張床,按師徒兩個一貫的規矩,徒弟睡床,師父打地鋪,甚至有時候師父只是在蒲團上打坐就過去一夜。

沈清歡照例給師父打好了地鋪,然後跟師父道聲晚安,便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