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命藥妻 第十一章 眾人期盼的孩子(2)

書名︰延命藥妻|作者︰裘夢|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看到妻子要起身,卓瑋玠趕緊伸手扶她,同時說道︰「你小心些,有身子的人了。」

「不滿一個月,不要緊。」李素月並不覺得要如何緊張。

「那也要小心的。」卓瑋玠堅持,扶著她、陪著她往亭子外走,一邊走一邊自語似的說︰「不到一個月,我算算,那他出生的月分……啊,差不多是你懷上福兒的月分啊。」

李素月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這人怎麼會對孩子的出生日子有這麼大的執念,直到現在他還一直堅持說福兒出生的日子是他們兩個初遇的那一天,非常有紀念意義。

可是她那一天根本就沒有跟他打照面,她一直不認為那也算是初遇,她覺得兩個人正式初遇應該是在紫雲觀的時候。

在初遇的時間上,兩個人一直各執一詞,誰也無法說服誰。

「那個月分可有點兒熱,坐月子的話,你可能會辛苦一點兒。」卓瑋玠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那也沒辦法啊。」她也不可能說不生就不生啊。

「阿月你辛苦了。」

「突然這麼認真,干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遇到你真好。」在她最美的年華他遇到了她,然後娶到了她。

「明天我要去三舅母府上一趟。」

「啊,你都懷孕了還出門?」卓瑋玠的注意力馬上便轉移了過來。

「說了,月分淺著呢,不影響,表哥要娶親了,我得過去看看,幫著添些東西,當初一塵觀可以算是他花錢買來的。」

卓瑋玠忍不住本噥,「我讓手下的人讓價了好多呢。」就怕那小子手里的錢不夠用,買不下那塊地。

「那是你自願的。」還有臉計較?

李素月在打理府里帳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筆買賣,追問後卓瑋玠也沒有隱瞞,她就知道了真相。

想到他當初的所作所為,李素月就不怎麼想給他好臉色,這個男人當初是怎麼千方百計地算計她的啊。

卓瑋玠討了個沒趣,只能模模鼻子,不反駁。

當初稍微不那麼光明正大了一點點,如今就是他洗不去的污點,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沒得辯駁。

「怎麼會突然去找劉老診脈啊?」他明智地換了一個話題。

李素月微微蹙了下眉,「覺得有些不對就去看了看。」

「身體哪里不舒服?」听她這樣說卓填玢立時緊張了起來。

「沒有。」李素月按住他欲檢查自己身體的手,帶了些無奈地道︰「就是梅香提醒我小日子似乎推遲了,我就找太醫看了看,也是求個心安。你也知道我有時不太注意這些。」

卓瑋玠點頭,你何止是不注意啊,你肚子里揣個娃兒都敢去騎馬,一點兒都不考慮我這個病秧的心情,也不怕我驚嚇憂心過度病發了。

看他的眼神,李素月就猜到他在想什麼了,那件事幾乎被他念叨了一整個孕期,她現在耳邊似乎都還充斥著那念經似的聲音。

「我那不是騎馬,只是溜了溜馬,讓它隨便走了走,根本沒跑起來。」她不得不又申明一次。

卓瑋玠一臉的難以認同,但他聰明的沒說話。

「反正總之就是被診出有孕了,所以就告訴你一聲,免得你從別人嘴里听到又不高興。」

卓瑋玠瞧著她依舊平坦的小骯,若有所思地道︰「這兩個孩子絕對是你親生的,最講名正言順了,咱們沒正式成親前,他們死活都不來,但你瞧,咱們成親後,接二連三的來報到。」

李素月微懂地直接把他推到了一邊,自己甩袖走了。

侯府庶長女那件事是過不去了,是吧?

梅香抱著小郡主趕緊跟了上去,最後便只剩下了安總管陪著卓瑋玠。

「老安,阿月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

安老總管笑呵呵地道︰「王妃有孕在身,難免的。」王妃健康有活力,小郡主也一脈相承,若是這次肚子里的小家伙依舊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算了,我還能跟她生氣不成。」卓瑋玠自我安慰著,急忙也追了過去。

安總管慢悠悠地也踉了上去。

丁武平的結親對象是定國公府三房的嫡出二小姐。

按理說以他現在的丁家三房長公子的身分,這樣的人家是不太可能看中他的,但是他有王妃表妹啊,這門親事就是經由李素月透過慶國公夫人促成的。

這件事讓承平伯夫人周氏很是心里發酸了一陣,念叨著都是舅舅、舅母,都是表哥,憑什麼老三那一房就能被這麼優待啊?

丁老夫人听說了,找了機會敲打了她一番。

這人有親疏遠近,許多時候關系冷淡都是當事人自找的,委實怪不得別人,當初周氏因為昔年跟小泵子的齟齬而報復在下一代身上的時候,就該有今日自食苦果的覺悟。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李素月自然是不管大舅母心里的那些酸話,她依然只對她放在心上的人好,于是丁武平成親之前,她還親自過府給了些貼補,務求婚事辦得體體面面.

「表妹,你真的挺大方的,這比當初我買一塵觀那地方多多了。」知道表妹貼補了多少的時候,丁武平真心誠意地向她表示了感謝。

承平伯府雖然不缺錢,但分家的時候他們三房其實並沒有分到太多的家財。

而分家之後,一大家子的嚼用,下面還有兩個弟弟要娶親,這些都要自己支出,父親不過是個四品武官,俸祿有限,而他也不過蔭封了一個武職,說實話手頭是有些緊的,表妹給的這些補貼,算是及時雨了。

可面對表妹如此的慷慨大方,丁武平感激之余,又忍不住擔憂了下,「你這樣明目張膽地貼補我們家,福王殿下不生氣嗎?」

李素月微微一笑,「我用的是我的嫁妝銀子,他敢有意見?」

丁武平噎住,想想表妹的嫁妝都是怎麼來的,他頓時就覺得自己白擔心了,甚至還有點同情表妹夫,福王殿下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但想想表妹被迫嫁給他這麼一個隨時可能掛掉的人,他也說不上什麼不容易。

丁武平的心還是更偏向于自家表妹,表妹夫什麼的必須是要往後排的。

他見她心情尚好,就忍不住試探地問了句,「表妹,你對懷表弟他們一點兒都不想念嗎?」

李素月沒有絲毫動氣的跡象,只是語氣特別平淡地說道︰「談不上,論跟他們相處,侯府里的那些庶女比我和他們更親近。阿闊一直不是都稱呼李玉蓉庶姊嗎?」

丁武平剩下的話都堵到了嗓子眼兒。

李素月滿不在乎地笑了,「事情總會傳到別人耳朵里去的,除非你不做。」

丁武平默然,在這件事上其實他和懷表弟都說過闊表弟,但闊表弟一貫溫和有禮,在有些事便顯得多少有些沒有原則起來。

李素月依舊在慢慢地說著,不帶絲毫感情,「人跟人的感情是相處得來的,我不怪他們跟那些人更親近,只是我也做不到將他們跟你一視同仁罷了。現在這樣互不打擾挺好的,應該是最適合我們的相處方式了。」

丁武平裝都裝不出來笑容,總覺得自己這一番話特別的傷表妹的心。

「你不懂,有些人虧欠別人久了,心態就變得好像被虧欠的人欠了他們似的,他們心中的內疚和害怕會讓他們變得不敢見被虧欠的人。」

窗子外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撞到了似的,發出異樣的聲響,丁武平略有些緊張地朝外看了一眼,李素月卻似乎一無所察般,繼續說下去。

「那種帶著討好式的相處,他們累,其實我也挺累的,不如不見。」

不如不見,這就是姊姊對他們之間關系的評價。

李懷和李闊從不知道他們那些微妙的心態會被姊姊看得清楚明白,甚至于他們自己以前都沒有察覺到,是直到姊姊這麼一說,他們才全部明白了過來。

覺得虧欠,想彌補,卻又害怕見,久而久之的便見得越來越少,總覺得每見一次都像是經歷一次良心的拷問,問他們真的是親姊弟嗎?為什麼會過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李素月的眼神變得有些悠遠起來,語速變慢,「你還記得我以前有段時間特別胡作非為嗎?」

丁武平用力點頭,他當然記得,當時女扮男裝的她簡直都要榮登京城紈褲榜首了,舉凡斗雞走狗,打架斗毆就沒有她不敢去做的,而且大多數還讓他背了黑鍋。

那段日子他人生簡直暗無天日,家法軍棍都不知道挨了多少,往事不堪回首。

「對于我的處境,我其實也不平過,也憤怒過,可是發泄過後卻又覺得一切沒必要,別人總歸無法替我過日子,生活還是得我自己去過、路還得自己去走,所以我荒唐過那麼一段時間後,就放開了。」

她放過了自己,卻並不想就此原諒那些虧欠她的家人,可她又不想報復他們髒了自己的手,讓自己也變成一個惡心的人,索性便當陌生人吧。

再者,她現在有了家,感情有了依歸,那些殘余的怨憤糾葛,不知不覺便也煙消雲散了,她現在只想好好守著自己在乎的人過自己的日子,那些不相干的人沒什麼好說的,相見不如不見。

丁武平看著她,沒說話,原來竟然是這樣的嗎?

他對于表妹的性子變化本來還一直覺得挺奇怪的,以為女孩子到了年齡自然就會變得文靜溫柔起來,卻原來是表妹自己看開了,不想折騰了而已啊。

「而且你看,」李素月伸展了一下手臂,示意丁武平看一下自己的穿戴,「我現在過得也挺好的,拿著一手爛牌的我都能過好自己的日子,身為侯府嫡子的他們自然也能走好自己、的人生,我不需要替他們擔心的。」

「這麼說也對……」丁武平說得有些干巴巴,听表妹這麼一說,他突然就覺得自己的人生過得真是好失敗。

表妹紈褲的時候,他是背鍋的;被人推來當說和的人,他是夾心的;頭腦在兄弟中間好似是墊底的……

丁武平突然忍不住想,如果從小到大不是有表妹護著,他可能會過得挺慘的,雖然他過往的苦難大多是表妹帶給他的,但他如今竟然覺得也挺好的……這是不是被壓迫久了就逆來順受了呢?

「沒什麼問題的話,我也該走了。」

「這就走啊?」丁武平有些意外。

李素月笑道︰「你也知道我們家王爺醋性比較大,而且今天我沒讓他跟著一起來。」

「那他為什麼沒一起來啊?」丁武平管不住嘴,追問了句。

「他在家帶福兒啊。」李素月說得笑意滿滿。

丁武平︰「……」好像有哪里不對的樣子。

「那我走了。」說著,李素月便從座位上起身,一旁的菊香也趕緊抖開手里的狐皮披風替她系上。

丁武平沒有送出去,他是個外男,送人這事母親會安排的。

另一邊,一直到院子里再看不到姊姊身影,李懷和李闊才從外面走進了廳堂。

看著兩個垂頭喪氣的表弟,丁武平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安慰他們,只能什麼也不說了,最後,還是李懷朝他拱手道謝。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應該謝謝表哥你。」

丁武平搜腸刮肚了半天,到底還是擠出一句話,「其實,如果不是姑父,表妹大概不會做得這樣決絕的。」

李懷和李闊點了點頭,這點兒他們也是有想到的。

姊姊如果認了他們,那就得認父親,可父親那個人,有得選擇的話,誰想認呢?

為了不認這麼個惡心的父親,不認母親兄弟也就不是那麼難以讓人理解了。尤其這母親兄弟又不是跟她很親近的時候,就更好理解了。

李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不怪姊姊,是我們做得不好。許多事,但凡我們真的用心去做了,都不會造成那樣的結果,比如李玉蓉不會有機會去挑釁污蔑姊姊的。」

一次可以說是意外,可兩次三次呢?

沒有次次都是意外的,意外一直發生只能說明是他們沒用心。

李闊低著頭,不說話。

他曾經認為上一輩的恩怨,不應該延續到下一輩,李玉蓉好歹也是他的庶姊,她又沒做錯什麼,自己為什麼不認她?為什麼要跟她疏遠?

可是後來的事證明,他想得太簡單了,如果李玉蓉真的表里如一的話,那麼事情不會是今日的局面。

然而他明白得太晚了,晚得大錯鑄成無可挽回,同胞的姊姊徹底不再接納他們。

李懷看向沉默的弟弟,在心里輕輕地嘆了口氣,喚了他一聲,「阿闊。」

「啊,哥,什麼事?」

李懷寬慰他道︰「別想那麼多了,都過去了。」

真的過去了嗎?

李闊在心里默默地問自己,得到一個苦澀的答案,過不去。

「喲,你們三個這是做什麼呢?」

隨著一道爽利的女子聲音,丁愛的女主人程氏也出現了。

「娘。」

「舅母。」李懷兄弟倆同聲問安。

「娘,表妹走了?」丁武平問。

程氏擺了擺手,一邊說著一邊在主位坐下,「走了,看著她上了馬車。」

她打量了三人一眼,以為這姊弟三人踫到面,佷女對兩個弟弟態度冷淡,便試圖開導明顯看起來有些萎靡的哥倆,「你們也別怨你們姊姊,這些年她過得苦,心里難免會有些怨氣。」

李懷兄弟一起搖頭,異口同聲,「不怪。」

「你們回頭也幫我給你們娘捎句話,替我謝謝她,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程氏慈和地笑著說。

「能幫上忙就好。」李懷如是說。

「夫人,莊子上的人送糧食過來了。」門外有婆子過來稟報。

「好了,我不跟你們說了,我還得有忙,你們自己說話啊。」程氏口中說著,人也從椅中起身,邊說邊往走。

「送舅母。」

走到門邊的程氏又回頭看了兒子一眼,「你好好招待表弟,不許胡鬧。」

「我知道,娘。」

程氏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廳堂里的三個人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李懷兄弟倆原本是想私下安排著見個面什麼的,所以才請表哥去口頭試探,沒想到被人家直接拒絕了。

但他們想知道的事情,他們也听到了。

姊姊不願見他們,把話對他們說得明明白白。

不過這樣私下的安排,三舅母肯定是不知道的,要是三舅母知道根本不會給他們這機會胡鬧。

在維護姊姊上,三舅母其實是最用心的,所以她們的感情才好。

這麼一想,李懷兄弟就更加理解姊姊為何會對母親那樣冷淡了。

而自家母親有多疼愛李素月,丁武平更是深有體悟,他也才跟著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