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途似錦下堂妻 第十一章 一麻袋好東西(1)

書名︰錢途似錦下堂妻|作者︰陳毓華|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你娶了我就只能有我一個妻子,我很小氣,不與人分享丈夫的。」在這古代,這樣的要求近乎無理,習慣三妻四妾,把女人當把蔥買的男人都不會答應。

「沒有別人,只有你。」他的眼楮除了她,再也看不進別的女子。

當他的眼楮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會是他的,沒有誰可以替代。

樂不染長長的睫毛輕輕眨了下,好像是要藉著這一眼,仔細看清對方的神色,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那樣。

連彼岸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感受他沒有變過的心跳。「這便是我的答案。」

餅了片刻,她忽然笑了。「我信!」

因為這短短兩個字,連彼岸方才提起的心立刻落回了原地,臉上浮現欣喜若狂的顏色。

他用力摟住懷中的女子,再也無法克制心中的愛意,喚著她的名字。「阿染、阿染。」

「阿岸。」她喊。

兩人相視一笑,只覺得彼此間的距離又近了幾分。

她面上難得閃過幾分羞澀。「別怪我把難听的話說在前頭,我知道自己的個性,我做不來你們男人要的賢良淑德,我也不會要求你當了人家夫君就該有什麼夫君的樣子,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這婚事來得突然又倉促,還有種草率的感覺,若是有時間能相處了解,那就更好了,但是比起隨便讓老太太安排自己的婚姻,也許和他能相偕到老也說不定。

也是,他除了不愛說話,人冷了點,大體上說起來也沒什麼缺點。

「如果你不是你,就不是我想要的你。」連彼岸笑了起來,眸色轉深,這話翻過來的意思是撿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可一朝看上了中意的枝頭,哪能放過?

樂不染一雙彎彎的月亮笑掛在臉上,連彼岸眼色深邃黝黑,「我明日讓官媒送庚帖過來合八字,就近再挑個好日子,將聘書送來。」

要是婚事定下,便不會再發生變故,婚禮的日子便可以等他從淞州府回來再議。

他厭煩這些程序,巴不得明日便把人娶回家,但元嬰說只要是女子都注重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儀式,他心里再急,這些也不能省。

「這麼趕,是有事?」

「我不放心你在這里。」他並不在意滅了那個老太婆子,以絕後患。

「這里的事不過就是一些婦人之爭,我自己就能應付,老太太要是再來找碴,我就回雁子胡同那邊的宅子,你安心去辦你的差吧。」

她把手覆上他的,他驚喜的一把摟住她的腰,將胸膛貼上她的,完全不管合不合宜。

「從淞州府回來,娶你,一道回京城。」他不是很情願的拉開兩人距離,可也就一根小指頭的寬度。

大雨積水成災,淞州、燕州、陵潭、武順四府汪洋一片,大水淹城二月方退,浮尸蔽江,疫情嚴重,與他同行的還有太醫暑的太醫們,除了追究全責,安撫難民,更要將瘟疫壓制下去,都是當下之重,所以他只能在平遙縣稍做停留。

「你去吧,我等你,不管做什麼都要萬事小心。」

「是。」他俯身吻了她的額,再吻她的唇,真不想離開。

因為這樁婚事,樂不染只能以待嫁女兒的身分在樂家住下來,住的是原主以前那個小院子。

連彼岸一離開,她便讓溫棠回去雁子胡同傳話,說她得在這里住幾天,讓女乃娘不用擔心她,也讓女乃娘給素問說一聲,日暖留下來跟她作伴了。

楊氏高興的給她張羅新被褥和一應用具,忙得活絡,體虛的神色倒是明朗了不少。

女兒回來了,就算住不了多久又要嫁人,但看得著,模得到,總好過之前連面都見不著,也不知道她流落到哪去,想起來就揪心的好。

從家塾下學回來的樂淺曇一听母親說姊姊回來了,立刻奔過來樂不染的小院,見到人就紅了眼眶,嗚咽的抱著樂不染不撒手,歪纏在她身邊許久。

這也難怪他情緒激動,三房就他們兩個孩子,樂啟釗不管後院的事,楊氏的身體又不好,兩個孩子從小便是互相護持著長大的,樂不染對他來說就像另一小娘親,感情自然深厚。

自從老太太把樂不染趕出家門之後,他心生反感,也不太往正房去了,平時的請安也能避就避,乍听姊姊回來了,顧不得其他,一溜煙就過來找人了。

難得下廚的樂不染去廚房做了他最愛吃的心太軟,當她在做這些吃食的時候,樂淺曇就搬張小凳子坐一旁托著下巴看她,笑得小嘴都合不攏。

紅棗去硬籽,用蜂蜜泡軟,填上糯米餡,餡里摻了白芝麻粉,吃起來甜糯香軟還帶芝麻的特殊香氣,他吃得眉開眼笑,哪知吃了幾個,樂淺曇才知道姊姊回來竟是要備嫁的。

心底不開心,東西也不吃了。「我就知道祖母讓你回來肯定沒好事,你又要嫁人……倒不如不回來算了,一個人在外頭也得了個自在。」

「這回是姊姊自己願意的,你那未來的姊夫看著……是個不錯的人。」

樂淺曇仍不高興,樂不染便轉移了話題。「不說這個了,姊姊買了莊子和田地,那後山還有個小瀑布,莊子的池塘也有大肥草魚可以抓,改天等你放假,姊姊帶你去玩可好?」

左右小舅子和姊夫之間的關系要如何處得融洽,要合得來,這得看那個姊夫的手段了,讓連彼岸自己去發愁吧。

樂淺曇畢竟還是個孩子,听說莊子里有好吃好玩的,立刻就上心了,樂不染從弟弟口中得知父親的生意起起落落,頭寸常常周轉不靈,一旦拿不出應該給祖母的利錢,祖母便要發一頓脾氣,罵父親無能。

也因為銀錢不便,狡猾的程氏便以樂啟釗沒有拿錢回來當藉口,拖延不發幾房的月例。

為了這件事,二房和四房沒少和大房發生齟齬,四房更是月兌口說要分家,祖母沒有對四房說什麼,卻把二房斥責了一頓。

「你小孩子家家的不專心在自己的學業上,打听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做什麼?沒得分心了。」樂不染只是嘴里嘀咕,卻沒有半點責怪弟弟的意思。

老太太對四房雖然不似對大房無底限的寵溺,但若和二、三兩房一比較,哪邊高哪邊低,誰都看得出來。

樂淺曇低下頭,表情有一抹倔強。「姊姊不在家,我們家就我一個男丁,我要不注意著這些,哪天我們要是被趕出去,看怎麼辦?」他倔強的捉著嘴。

姊姊不曾經也是家人嗎?可祖母二話不說就把人趕了出去,要是哪天祖母覺得三房一點用也沒有,還是礙著了她什麼,被趕出家門這種自斷臂膀的事情,祖母也不是做不出來。

「你別擔心這些,別忘了還有姊姊呢,真走到那一步,咱們就搬出去自己住,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爭氣的走出一條路,別讓那些人小看了咱們!知道嗎?」這個烏煙瘴氣的家她也不稀罕,家族什麼的听起來很了不起,彷佛只要你乖乖听服听話,做好這個家庭的一分子,就能得到想要的庇蔭,其實不然,像她父親這種不受父母看重的孩子,在家族里不過是個無舉足輕重的人,人家憑什麼把大好資源給你用?

家族願不願意拿出資源庇蔭你這個人,是得看你有沒有能力,能替家族掙臉出頭你就是光宗耀祖,要是平凡的讓人過目即忘,被人當成了累贅,不肖子孫也不是不可能。

說來說去,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得到什麼,自己去掙比較實在,若是不想為他人欺負,便要自己強大起來,唯有如此,才能站在他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令他人仰望。

樂不染這席話彷佛一粒小小的種子,播進了樂淺曇還懵懂的心間,等破土而出的那日到來,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樂不染又模了模弟弟的頭,姊弟倆聊了許多,樂淺曇知道姊姊會在家里住上一陣子,加上天色也晚了,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折騰了一天,她實在也累了,日暖就著三房的小廚房做了飯,三菜一湯,都是家常菜色,她這時候才想起來,連彼岸離開前留下兩個暗衛給她,說是放在暗處,有事召喚,無事就不用管他們了。

她讓日暖多做幾個菜,把晚飯送去給暗衛,暗衛也是人,也得吃飯的吧。

她吃了飯,本想著還要去園子消消食,卻听收拾碗筷的日暖說道︰「小姐,那位連公子留下了幾個麻袋,要怎麼處理?」

連彼岸來去匆匆,臨走前留下好幾個大麻袋,說是他從廣西、甘肅、西域搜羅來的種子,知道她買了田地,便帶過來讓她瞧瞧,因為都是沒見過的植物,看派不派得上用場。

那幾個大麻袋里有玉米、馬鈴薯和向日葵籽,看得樂不染喜出望外,在只有五殼雜糧,也就是大米小米青稞高粱和稻米的大東朝,像馬鈴薯和玉米這類的糧食,都還未見過。

樂不染推算,這個分叉出歷史軌道的大東朝是介于元、明之間,因為不管是玉米、馬鈴薯和向日葵籽這東西,據她所知,是明末才漸漸從西域引進來的。

玉米和馬鈴薯可以作為糧食,葵花籽可以當瓜子吃,可以榨油,大東朝人還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好處,倒也不足為奇了。

她手上有了這些東西,何愁不發家!

糧食一直都是國家的大問題,就算到了後代,大部分的人已經不愁吃穿,這糧食、資源卻也在越來越嚴竣的氣候改變下,變成讓掌權者不得不注意的問題。

正所謂民以食為天,百姓們日日忙得腳不沾地,為的不就是一口安穩飯?

在這生產力和資訊稀缺,還有物種劣勢,普通農家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除了繳稅、留種、剩下來的口糧不多,太平盛世勉強可以吃到開春,要是運氣差,遇上年道不好,天災人禍,又或者國家要打仗,還要額外上繳軍糧,那就得勒緊腰帶過日子了。

所以糧食的種植真是太重要卻也太不容易了。

連彼岸告訴她,馬鈴薯在這里有個名字叫陽芋,听說陝西、甘肅那邊的人都這麼叫的。

馬鈴薯的澱粉含量高,對土地的要求又不高,完全可以成為主糧的。

日暖看著小姐對那幾個麻袋看了又看,翻了又翻,她不由得也就多看了兩眼,便呀了聲。

「這是壞掉了嗎?」

瞧著馬鈴薯這東西長得奇怪不說,因為悶在麻袋里有些時日,還處處冒著小芽眼。

「這是好東西,有很高的營養價值,沒有芽眼的馬鈴薯是可以吃的,長了芽眼的就只能留下來種地了,正好,我估模著咱們地里的稻子都收割了,你瞧,只要把馬鈴薯的塊睫芽部切開,插入地里,就可以長出大量的馬鈴薯來,這叫分裂生殖。」樂不染怕日暖听不懂這些,還拿刀子照著芽眼的地方切出塊睫給她看,沒想到日暖一點就通。

這不稀奇,她爹和那些叔伯住在一起的時候,家里除了自家幾畝地,也佃了不少的田來做,對農務她也懂一點的。

連彼岸帶來的馬鈴薯會這麼快發芽,和運輸的路程有極大的關系,應該是先在潮濕悶熱的船艙住了好些時候,從產地到了京里,又從連彼岸的手里到了她這里,也不知耗費了多少時日,悶在麻袋里的馬鈴薯大部分已經發芽,看起來,明天得讓齊壯來一趟,送去給壯叔,讓他撿幾處沙地,把這幾樣東西趕緊下種才是,要不就可惜了。

她說做就做,等暗衛過來還碗盤的時候,讓其中一個跑一趟雁子胡同,說是讓齊壯明日過來一趟。

她這不是沒辦法去莊子嗎?要不然哪需要這麼麻煩。

崩模著莊子的稻子都收割了,按照她原來的打算,秋收後是冬麥,可如今手頭上有了些東西,不如先撥出幾畝地種這些作物,余下的百畝地可以把油菜花種上,來年要是都能量產,油菜籽、葵花籽油可都是好東西,盤個榨油的作坊還有米鋪都能排上行程表了。

吃人嘴軟,暗衛又是奉少君的命令要听樂不染吩咐,既然小姐吩咐了,跑一趟路,遞個口訊也不是什麼大事。

切成好幾個塊睫的馬鈴薯也不能浪費,樂不染找了個淺,裝上水,就給養在缽里,過兩天冒出新綠的葉子來,也能替屋里增添一點新意。

弄完這些,她早早梳洗,因為習慣了自己動手,速度很快,披散著了了半干的頭發,上了床。

「你也去歇著吧,腿還沒好利索呢,我通常一覺到天亮,這里不用人侍候。」她讓整天陪著她轉的日暖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