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 第三章 三閑表哥藏秘密(2)

書名︰草包小福星|作者︰寄秋|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啊!誰?」

忽地被人往後一扯,毫無防備的陸青瑄倏地驚呼,小巧玉白的小臉失了血色,多了抹驚慌。

「別怕,是我。」低低的聲音暗含笑意。

「三、三閑表哥?」不會吧!肯定弄錯人了,一心只有聖賢書的讀書人怎會出現在這里。

蔣三閑笑聲略低的放開捂住殷紅小嘴的手。「借我避一下,有點小事……」

「你去做賊了?」她冷不防冒出這句。

差不多,但她沒必要知道太多。「出了點事,暫時沒辦法回去,只好和你閑磕牙。」

表情一僵的陸青瑄回頭一看,一身黑衣打扮的少年映入眼中。「三閑表哥,這是我的屋子。」

「我知道。」不是她的香閨他還不屑進。

「那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別,我十三了,不是三歲。」女子閨閣豈是他想進就能進,未免太膽大妄為。

像挑肉似的,他上下將她看了一遍。「是長大了,亭亭玉立,我見你的第一面還畏畏縮縮的,個頭還不到我胸口。」

他記得最清楚的是那雙驚惶失措的澄澈大眼,骨碌碌地像不解人事的小小鹿兒,好奇卻又膽小,只敢躲在姨母身後偷看他,他一個眼神看過去又趕緊躲起來,煞是有趣。

不過在落水之後似乎有些變了,譬如現在。

以往的她見著有外男肯定會驚聲尖叫,抱著頭往床上一躲,被褥拉得高高地裹住整個身子,露出水靈靈的雙眸與他對視,要哭不哭的抖著唇,叫他趕緊走,不許嚇她。

而此時她只是微微變了臉,鎮定的像只是發現大耗子的小泵娘,雖然害怕卻冷靜沉著,想著法子要把耗子趕出去。

這不是他認識的陸青瑄,至少非十三歲的她。

但她又是她,他最後一次見到她時的調度有方,儼然已是歷經一番風霜的明艷小熬人……

眼神一黯的蔣三閑輕輕一晃腦,晃去兩個重疊的身影,雖是同一人,卻又有些許的差別。

十三歲的她,和二十三歲的她。

「別逗了,三閑表哥,我這會兒也不高,伸長脖子僅到你肩膀,你這幾年長得很快,一下子就竄高個子,修長如竹。」她已經不記得他倆初相見的樣子,恍若隔世。

呵!不就是上輩子的事,她死時正是二十五歲生辰的前一日,所有人都遺忘了她,卻不知是誰在她枕畔放了一支小金釵,做工不是很好,瓖了一朵小金花,釵身刻著流雲。

那時的她已沒多少氣力了,但仍很珍惜地握在手中,想著若有下輩子她絕不再听大姊的話,嫁入表面風光其實根子已爛到底的慶國公府。

只是她也料想不到下輩子沒來,眼楮一閉卻回到尚未進京前,剛長開的臉還有點稚女敕,卻難掩日後的國色天香。

她的容貌救了她,同時也害了她,因為這張臉,莫名招來無數的妒恨,連她都不知道的人暗中潛伏著,就為了毀了她的花容月貌,來消弭一時的怒氣。

她不害人,人卻來害她,著實可笑,骨肉至親的姊妹傷她最深,她從來不曉得大姊對她的恨有如山一般高,就算將她千刀萬剮也不能泄恨,非要她生不如死方可罷休。

「羨慕?」他挑眉二逗。「不羨慕。」她是女子,長那麼高干什麼。

仰天看星星嗎?

「心口不一。」他取笑。

「是嫉妒,個高的人看得遠。」她一語雙關。

陸青瑄在心里自我厭惡,她就是長得不高才看不見人心,一再將居心叵測的人看成好人,以為人家是真的待她好,委屈自己也要送她金屋銀樓,誰知是金銀堆砌而成的深坑,空有富貴卻刀光劍影,沒有將來可言。

「不用嫉妒,日後我牽著你的手走,有多遠走多遠。」曾經的遺憾他不願再發生,這一次他會牢牢地捉住。

「三閑表哥,你作夢還沒醒嗎?怎麼盡說些夢話。」她是很想抱緊金大腿,可細胳膊沒力,怕摔得更慘。

「你不信我?」已經很久沒人敢質疑他,久到他忘了他有過年輕的時候,也曾躊躇彷徨。

「信你什麼,別忘了半個月後就要秋闈了,這是你出人頭地的機會,還不回去看書。」雖然明知他一定中舉,但世事難料,她都能重生了,還有什麼事不會發生。

陸青瑄也擔心變數,事無絕對,在未成定局前都有可能翻盤,她希望表哥金榜題名,成為真正的金大腿。

「我能考上。」輕而易舉的事。

聞言,她噗哧一笑。「大話誰都能說,要能榜上有名才是真本事,光耍耍嘴皮子是成不了事的。」

「嘴皮子也能干別事,不一定用來說話。」蔣三閑目光深邃,盯著女敕如櫻桃的小口。感覺到他如狼的目光,捂著口的陸青瑄不自覺往後退,粉頰微熱。「你……你不要一直看著我。」

「怕嗎?」他語氣放柔,怕驚嚇到她。

「怕。」她很想說不怕,但此時她真的有些發怵,他看她的眼神並不尋常,讓她心口撲通撲通的狂跳。

「不用怕我,以後我會常來,久了你就習慣了。」他必須讓她適應他,進而依賴他。

「什麼?」她愕然。

好……好像哪里不對了,在進京前兩人的交集不多,這個時候他應該努力備考,足不出戶地與四書五經相伴。

看她驚訝又不解的神情,蔣三閑心情愉悅。「我說要娶你這句話不是虛言,最遲在年底前定下名分。」

「嗄?」她呆住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在急什麼……

急?

沒法形容的感覺,陸青瑄心里很慌,她覺得不對勁了,可又說不上來哪里出了差池,但是隱隱約約地,他似乎很急迫,被什麼追趕著。

「嗄什麼,又犯傻。」他笑著輕彈她眉心。「你……你是當真的?」他還沒放棄嗎?

她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為了救她一事負責。

蔣三閑一個箭步到她面前,以額抵住她玉額,一手托著她後腰不讓她後退,一字一字的說︰「我、要、娶、你。」

「可、可是……母親不會同意……」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語無倫次,面對他的靠近,她整個人都懵了,腦袋有點發暈,眼前一堆星子在她頭上繞呀繞的。

「我們不用經過她,姨母有時神智不清。」那個女人的心里只有自己,好妒又高傲,始終看不清楚她自個兒是誰。

已為人婦還常以平遠侯府的嫡女自居,她骨子里是瞧不起寒門子弟,端著架子高高在上。

但是她偏為一個男人動了心,自以為遷就他,那個男人應該欣喜若狂的膜拜她,對她愛重如命。

謝皎月的心里還自認是平遠侯府的人,而非某人的「拙荊」,她忘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始終以平遠侯府嫡女自傲,沒想過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是陸敬之的妻子。

就是這點令陸敬之不喜,他明明是明媒正娶娶了媳婦卻像個贅婿,成親頭兩年還住在侯府,若非他以兩人有子不便再借居為由,否則恐怕還不能搬出侯府,置屋自住,像個被人豢養的面首。

他深以為恥。

听到「神智不清」四個字,陸青瑄忍不住笑出聲,不就神智不清嘛!不然怎會弄出許多荒誕不已的事。「咦!不對,我的丫頭們呢?」

錦兒是母親的人,總是時不時的窺探她,將她的一舉一動回報,她在屋里做過什麼事從來瞞不了人,她在許久許久以後才知道養了條蛇在身邊,錦兒不叛主,因為她的主子不是自己。

至于若兒倒是個好的,可惜不夠機伶,當了她的陪嫁丫頭不到三年就死了,死時身無寸縷,她是被奸殺的。

而她沒法為丫頭報仇,因為奸人致死的凶手是慶國公府大爺,也就是她的大伯,死了個丫頭對他而言不痛不癢,他還嫌不夠盡興,反過來辱罵她連條狗都養不好,隨便玩玩就不喘氣。

不過不會了,這一次她會保護若兒,不叫她死得冤屈。對于慶國公府她避而遠之,絕不會讓大姊的三言兩語哄得進入坑里。

「我讓她們睡了。」他說得雲淡風輕。

「睡了?」听起來好吊詭。

「一點迷藥。」他不想讓人知道他來過。

陸青瑄眼角一抽。「你怎麼會有這種……下作的東西?」

「有銀子就買得到。」一點小事。

她牙一咬。「你哪來的閑錢?」

「是有點。」為數不少。

「母親給的月銀夠你揮霍?」不是她要說人小話,謝皎月的銀子捉得很緊,除了她自己和她所生的子女外,旁的人都掐得剛好夠用而已,誰想藏私房那是不可能的事。

因娘親的緣故,陸青瑄常收到她爹給的銀子或珍珠、藝翠之類的小玩意兒,可是她往往留不住,剛一到手,後腳她的大姊、三妹便會借故借用,她心有不舍卻也開不了口拒絕,眼睜睜看她們明搶暗奪拿走她的東西。

她的首飾盒是空的,銀子常常不夠用,連剛做好的衣裙尚未穿上身就很快地成為姊妹們的新衣,閨閣千金的屋子空得不如一名二等丫頭,她欲哭無淚,只能默默忍受。

這種事一多,她的娘親也察覺到了,後來她再有得到金的銀的飾物、上好的布料、皮毛,顧九娘馬上派人收走代為保管,她要用時才拿出去,過後又收回去,這才有不算太難看的小私庫。

「我爹是當官的,你知道吧?」沒有窮縣令,只有窮縣民。

「嗯。」她點頭。

「我爹生前累積了不少財物,他偷偷地告訴我藏在哪里,我們離開縣衙時便取出帶走了,一整疊的銀票,失火的前一天我已收拾好細軟,準備母親一入土便啟程投靠姨母,火一燒起時我隨手拿了包袱,里面全是我的身家……」

他說時眼光利如刃,冰寒刺骨,似乎早知道有那場大火,提早就葬了親娘,從火場沖出的他衣著整齊,毫不凌亂,臉上沒有半絲煙燒的黑灰,從容不迫地指揮眾人救火。

陸青瑄悄悄的咽了口唾液。「很多?」

「養得起你。」他露齒一笑,頓時春光明媚,讓人有片刻的眩目。

真好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啊!不好,她怎麼看入迷了,金大腿不是她能褻瀆的。「呃!八字還沒一撇,三閑表哥說早了。」

板著一張臉的蔣三閑給人疏遠、冷漠的感覺,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可是一揚眉而笑時,那身後像是鍍了金,滿室桃花香,金光灼灼耀人目,冷峻的面容驟然俊美無儔,宛若天上花神下凡塵。

「萬事不用你操心,你等著嫁人就好。」他話說得極滿,彷佛已見到她披上嫁衣的嬌羞樣。

聞言的陸青瑄嘴角抽了又抽,不知他哪來的自信,首輔大人的心思真叫人猜不透。「你該走了。」

「趕我?」他戲謔地勾唇。

「閑人閑話多,我承受不起。」她也怕名聲有損,世人對女子的名節看得很重,重活一回的她可不想落個滿身污泥。

他一笑,看出她的不安。「本來我是來知會你一聲,小心姨母的手伸得太長,不過你好像已曉得顧姨娘有了身孕,我枉作一回好人。」

「咦!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知情的人並不多,若非她是重生也不會知道這事。

「閑人閑話多。」他用這句話回她。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人多口雜,總有人說漏嘴。

「三閑表哥,你真壞。」她不快地一擰鼻。

他輕笑。「壞人要走了,別太想我。」

「哼!」誰理他。

「乖一點,我會再來看你。」一說完,他輕輕一躍,跳出窗外,身手如鷹隼般敏銳。

「你……你會武功?」怎麼可能,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嗎?為何身懷武藝。

「以後有空再告訴你,我真的該走了。」看看星月無光的夜空,他眉間多了一抹陰影,突地,一道暗影凌空而落,站于蔣三閑面前,視他為主似的拱手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