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俏娘子(上) 第2章(1)

書名︰掌家俏娘子(上)|作者︰沉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吳氏說殺雞就真的殺雞,灶上燒了水,準備待會拿來燙雞毛,芸露出去的時候她正抓了一只公雞,見到她喊她過去幫著提雞腿,不讓雞跳。

刀起刀落,吳氏在雞的脖子上割了兩刀,等血流的差不多,那雞也不動彈了。芸露就放下了雞腿,吳氏把死了的雞扔在一旁,等水開了燙燙毛就可以拔毛了。

吳氏快把飯做好的時候,芸露的大舅二舅以及大舅媽都才從外面回來了,同回來的還有她三個表哥以及在當夫子的她外祖,這三個表哥都在私塾里讀書,而私塾老師就是她外祖,這一家子生活倒也寬裕。

她大舅二舅是有建房子的手藝,這方圓百里的,哪家建房子不請她兩個舅舅的,她大舅媽就跟著他大舅去當小工,也有一份工錢,只是沒那麼多罷了。她二舅媽也想去來著,但想想她也去了,家里就幾個孩子和老母親了,誰去看地,誰照顧小孩子,就沒去了。

她外祖小時候愛讀書,家里人一直供著,可惜一直沒考上秀才,後面兩個兒子也大了,就不考了,但是讀了那麼多年書,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就去私塾當了夫子,每年都有些進項,後來他的三個孫子和供自己讀書的大哥家的孫子都被他帶去讀書了,還免了束修。

芸露一一喊了他們,都和她寒暄了幾句,問了她最近的情況,她一一作答,孫氏听得心酸,每日干那麼多活,還撿柴種地,明明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啊。

她三表哥高隆小跑到芸露身邊,大聲喊了一句︰「表妹。」

高隆和她同年,只不過高隆是四月出生,她是十月,說起來,過陣子就是她生日了,過了生日她就十三歲了。

芸露捂了捂耳朵,她這個三表哥的嗓門還真大,每次來都來這麼一下,心髒有些受不了。  

「哎呀,你又捂耳朵,我上次給你的那本書讀完沒。」

芸露這輩子是學過字的,上輩子她只會簡體字,看繁體字連蒙帶猜能認個半全,這輩子她娘認字,在她兩三歲的時候就教她認字了,之後她娘去了,字也認得差不多了,畢竟有基礎在,只是寫就勉強了。她家買不起紙,買不起筆墨,只能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

也不是說買不起紙,她爹在的時候還說買過一些草紙的,差些的筆墨也有的,但是等他爹被抓了壯丁,她就沒有了。

高隆嘴里說的書是一本游記,他外祖的收藏品,之後就傳給了他們哥三,芸露說不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就想看看外面世界的描述,高隆就借給了她,那書她還沒看完,這段時間很忙,沒時間看。

「沒有看完,很多字我不太熟悉,還有一些句子我理解不了,所以我看的很慢。」

高隆只是隨意說說,並沒有讓她還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嘿嘿的笑了幾聲。

「沒事,你繼續看,不懂的可以問我,不會字也來問我,我都教你。你三表哥我可是要考狀元的。」

高隆話音才落,他的就被人踹了一腳,踹他的是二表哥高浩,她大舅的長子,因為她大舅二舅沒有分家,故而兩人的娃都按照年齡統一排了序,高隆是她二舅的二子,長子叫高毅,亦是老大,比高浩要大了八個月。

「嗷,二哥,你干嘛踹我,很痛啊。」

高隆驚呼出聲,一蹦跳開了好遠,圍觀的幾個姐妹都笑了,掩著嘴。連一向嚴肅的高毅都笑了。

高浩哼了一聲,「就你那半吊子水平,還教表妹,還是我教吧。」

高隆立馬反擊,「你和我差不多好嗎,你明明比我大兩歲,水平卻不比我高,好意思嗎。」

被說到了痛處,高浩立馬提腳又要踹一腳,高隆迅速跑了,兩兄弟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趕起來,還差點撞到端著菜盤子從廚房出來的吳氏。

還是她外公大聲喊了句別鬧了,兩兄弟才停下來。

菜做的差不多了,兩個葷菜,一道雞,一道紅燒肉,還四個素菜和湯菜,一道清炒豆角,一道炒冬瓜,一道清炒莧菜,還一大碗絲瓜湯。

每道菜上都可以看到油,是實實在在放了油炒的菜,不像她家,炒菜都只放一點點油。飯也是大米飯,沒有放紅薯,沒有放豆子,沒有放玉米,就是大米煮的飯,還不是糙米。

聞著香噴噴的飯菜,芸露深吸一口氣,難得吃頓好的啊,聞著那香味都要流口水了,而芸霜已經流了口水了。  

席氏看見芸霜芸露的模樣又要哭了,還是她外祖呵斥一句,才又止住了淚意。

高朱已經盛了幾碗飯,高橙在一旁幫著端,大舅母孫氏給芸霜芸露兩姐妹碗里一人放了一只雞腿,輕聲招呼著吃。

雖說芸露很想大口咬這肉,還是咽了咽口水,忍住了。

「舅母,我不吃,吃肉是一樣的,給橙妹吧。」說著,芸露就要把雞腿夾出來。芸霜見芸露這麼說也不敢吃了,愣愣的看著姐姐。

孫氏瞪了芸露一眼,又把雞腿放回她的碗里,「給你吃你就吃,跟舅母客氣啥。」

端著碗飯的高橙也樂呵呵的說︰「我不吃,表姐吃。」

芸露還想推辭,待看到她外祖不悅的眼神,要說話之時,忙點點頭,「謝謝舅母表妹,那我吃了。」說完就用力咬了一口。

這是這一個月來芸露第一次吃飽,甚至吃撐了,平時在自家能吃個半飽就好了,每日的糧食就那麼多,分到她嘴里的也就那麼一點,她又是長身體的時候,每天都餓,若不是有野果果月復,她真懷疑自己這小身板會餓的面黃肌瘦。事實,她也餓的面黃肌肉,席間,她的兩個舅母,她的外婆都給她兩夾了好幾次肉,說她兩還是太瘦了,多吃點。

兩姐妹在外祖家待了三天,期間又學了很多字,芸露還去看了她外祖的藏書,當然,只是看,並沒有帶走一本。

回去的時候是吳氏送她們的,讓兩個小女娃抱著一個小女乃娃爬那麼遠的山誰也不願意,生怕出了什麼事。

她們去的時候拿了一布袋板栗,回來的時候還背了一小袋米,得有十來斤,她外祖說是今年的新米,還磨了兩三斤細米粉,給雲霖煮米糊糊的,她祖母又給了她十幾只蛋,說是給雲霖吃,她大舅還給她割了兩斤肉,半斤鹽巴讓她帶著回家,兩個舅母給她們一人一身新衣服一雙鞋子,還有給雲霖的,早已經做好,穿都穿過了。

一行三人加上在吳氏背上的雲霖,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到谷山村,吳氏沒有久待,把雲霖送到,又喝了口水,歇了半響就走了,連午飯都沒吃,芸露祖母範氏想留都沒有留住。

等吳氏走遠了,範氏嘆了口氣,對著再給弟弟喂水芸露問:「你舅母怎麼走的那麼快?也不吃個午飯再走。」

吳氏是覺得她們一家子過得這麼苦就沒必要再留飯了,芸露也知道這個原因,只是不能這麼對範氏說。

芸露甜甜一笑,輕聲回:「舅母家里忙咧,要回去趕著給外祖她們送飯。」

範氏嘟囔幾句,倒是信了她的說辭,進廚房整理她兩帶回的東西去了。

邊整理還邊說:「你外祖也真是太好了,怎麼帶了這麼多,又帶了肉和蛋,還有鹽巴,這怎麼好意思。每回都帶這麼多東西來,哎,是薛家的福氣,有個這麼好的親家。」  

芸露兩姐妹都只听著不回話,每次都會有這麼一段,都听膩了。

按照這邊算法,雲霖已經一歲半了,實則才半歲多,還是個需要吃女乃的年紀,她們家沒女乃給他喝一般就是喝點米湯,吃點米糊稀飯,前陣子給他開了葷,又給他吃雞蛋羹。

逗了一會雲霖,芸露囑咐芸霜看好他就去了廚房。

午飯是芸露親自操刀做的,她先是把那兩斤肉中的肥肉割下來,切成塊,燒火放鍋里榨油,榨到不出油了才撈出來,油渣很香,她聞著那香味就忍不住偷吃了一塊。

又切了一點瘦肉,加上自家種的四季豆,辣椒,還放了點油渣,炒了一盤四季豆炒肉。

炒完這個沒洗鍋,直接放進一把洗好的青菜炒了起來。鍋底都是油,舍不得浪費。

環境能使人改變,有時候芸露真佩服自己,從有手機有電腦,吃穿不愁的二十一世紀到這個歷史上根本沒有記載的大宇皇朝,還是一戶吃不飽穿不暖,她五歲就開始下地干活的農村家庭,更別提如今她成了這個家的主心骨,什麼都要精打細算,還要照顧弟妹祖母。她竟然適應過來了,竟然能從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白領變成一個村里人人都夸的能干女娃。

下個月她生日之後就是她來這個地方的十三年個年頭。她剛來的時候是個不知事的嬰兒,那時候的她無法接受自己穿越了事實,還以為是做夢。因為她小時候無法接受而自閉過很久,她家里人還以為她是弱智,還是她听見她祖母說,這麼一個弱智兒,干脆拋棄了吧,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她父母不願意拋棄了她,說是自己閨女無論怎麼樣子都得養著。為著她,婆媳兩個還時常吵架。  

加之他娘一直沒生出個兒子來,這矛盾更大了,有一次直接打了起來。若說婆婆打媳婦這媳婦只能生受著,但她娘是個強勢的,吵架都還嘴,打架自然也不站著挨打。

婆媳兩人打起來了,都在生氣,一時也顧不上芸露,就把她放在了一旁。範氏本想扔她娘身上的木棍扔偏了,砸在了芸露頭上,她那時候小,那受得住這一砸,直接倒地才哭出一聲,頭又磕著地,直接暈了過去。她這一暈可把她娘嚇壞了,直接抱著她,拿著錢往村外趕。

她只是暫時性的暈,她娘走了一會她就醒了,不過頭很痛,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娘,我沒事。」

她娘見她醒了還說話了喜極而泣,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去了鎮上,找了大夫給她看了,還花了銀子開了副藥吃了。

晚間她爹做工回來听了這事還憤怒的跟範氏吵了一架。看著家里因為她雞飛狗跳的,再看看疼愛自己的父母,芸露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從哪以後就不再孤僻了,而且學著像個小孩子那樣,只是終歸心理年齡擺在哪,再怎麼裝也比同齡人成熟,她父母也就只當她早熟了。

而範氏見她正常了,且懂事乖巧,也就對她沒那麼多意見了,還有些疼愛。

做飯也是這兩年學起來了,之前有她娘在,她又小,很少需要她動手她動手,這兩年其實也是她祖母做飯做的多,她偶爾做做。還好有上輩子的手藝在,不放油的菜炒出來也有味。

範氏是個節省的人,平日里都舍不得吃肉,菜上桌,就只夾那一盤青菜,還是芸露看不下去了,直接倒了一小半的肉到她碗里。

看著碗里的菜,範氏百感交集,吃著吃著救流了淚。老人都感性,特別是想到自己兒子不知道怎麼樣了,自己兒媳婦也走了,留著她們孤兒寡母的,日子過得這麼苦。

芸露看老人流淚很是頭疼,她外婆也愛流淚,在那三天,至少哭了四五次,哭的她沒了任何想法。她祖母也愛流淚,有時候吃飯吃著吃著救流了淚,有時候是做飯,有時候是帶雲霖,簡而言之,什麼時候都容易多想,一多想就哭,邊哭還邊扒拉悲催史。

這些初听還會有感觸,听多了只會覺得煩,芸露就煩這些負能量的東西,哭一場,抱怨一場日子就能過得好了還是怎麼?不,相反,若是長久沉浸在「我活的很悲催,我過的很痛苦」這種想法下,那才叫真悲催,那日子就不用過了,每天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