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梢 第十二章 是喜上眉梢(1)

書名︰喜上眉梢|作者︰雷恩那|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定榮帝下的賜婚旨意,是要毅王傅松凜與清芳縣主即刻成親。

「即刻」是有些難,畢竟該置辦的東西一大堆,總不可能今兒個接了聖旨當天就成親,但要做到「盡速」二字就不成問題。

沒想到順泰館藺家與大將軍府的親事剛定下,定榮帝會突然手癢癢來這麼一招,把人家才解除婚約不久的小姑娘家直接指給大齡未婚的毅王爺。

帝京百姓對這事兒看法頗為兩極,有人覺得霍家大小姐是撿到寶了,給人當女使當到變成毅王府的主母,未來富貴可期。

可又有人道,霍家堡自個兒底子夠厚夠紮實,早就是富貴人家,進毅王府當女使是為報恩,這下子當真報恩報到以身相許,但往後是回不了遼東過逍遙的日子羅,一進王府深似海,毅王也絕非是好咬的果子,兩相比較,還是回家當大小姐最自在。

且不管是何見解,今日毅王府大喜,身為新嫁娘的清芳縣主兼霍家堡大小姐就從自家的品藝香茶館出嫁。

整條東大街喜氣洋洋、熱鬧滾滾,霍家的席面更是從茶館里頭擺到街心上,東大街上的左鄰右舍、生意上的往來伙伴,甚至是茶館的常客等等,盡可登門一道同喜。

這場婚事雖匆促置辦,但毫不馬虎,毅王爺傅松凜親自迎娶,一身正紅、胸別喜彩的新郎館騎在高頭大馬上,迎親隊伍舉著囍牌、吹吹打打招遙過街,後頭還隨著一隊護衛的府兵馬隊,每頭坐騎的額頭上皆系喜彩,瞧著有些俏皮。

覆著紅頭蓋的新娘子是由娘家兄弟擔出來的。

霍沛堂將長姊一送送進八人大花轎內,身為霍家堡的大爺頭一回在帝京如此露臉,憑著高大俊朗的外表,一時間引來不少姑娘家側目。

花轎在吉時內被迎回毅王府。

被裝飾得紅彤彤的毅王府中亦是大擺宴席,上門賀喜之客多是皇親國戚、當朝臣工,連宮里都賜下好幾箱喜禮,定榮帝更遣宮人送來御筆親提的賀婚墨寶,就高高掛在王府正廳堂。

當著眾位賀客的面正式拜堂成親後,新娘子被送進定靜院的喜房,依著習俗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一邊听著宮里來的贊者源源不絕的吉祥話,最後再與新郎館同飲合巹酒,一切大功告成。

此際,贊者與幾位來小鬧洞房的皇家女眷們皆已退出喜房,新郎館也重新回到前頭宴席上應酬賓客,抱著一顆象征「洪福平安」的大紅隻果面向吉位坐房的霍婉清巧肩一松,終于能好好喘口氣。

雖是新嫁娘,但這座定靜院她是再熟悉不過了,此時身邊伺候的也只留下春草和菱香,即使坐房也能坐出一股慵懶姿態。

「清兒姊姊……啊,不是!」春草輕拍嘴巴一下,忙笑著改口問道︰「主子要不要喝點熱茶或熱湯?肚子餓不?需要婢子吩咐灶房送些熱食過來嗎?」

霍婉清尚未開口,卻听到外間傳來敲門聲,菱香離得近些連忙快步迎去,開了門與人低聲交談了幾句,很快便又轉回。

「怎麼了?來的是誰?」春草問。

菱香眨眨眼,歪著腦袋瓜,有些不得其解地看著春草,最後又望向坐在喜榻上的霍婉清,道︰「王爺遣人過來傳話,說給咱們一個時辰準備,要春草和咱把王妃喂飽了,還得……還得幫王妃換上外出保暖的衣物。」一頓。「王爺說,今晚要帶王妃出門跑馬。」

「嘎?」春草臉都綠了。多好的洞房花燭夜,跑哪門子馬呀?

霍婉清倒覺來勁兒,她家的爺果然不一般,洞房花燭夜都能搞出新玩法。

「來來來,快幫我卸下鳳冠珠釵,頂得我脖子都酸了,菱香快打些溫水來,我臉上的胭脂水粉也該洗干淨,抹得厚厚一層可真難受,還有春草,幫我去灶房要一碗片面兒湯,再配幾色醬菜即可。」

「主子要自稱本王妃才是吧?不好一直‘我我我’地說,那在外人面前可墜了氣勢。」菱香嘟囔著,一邊手腳俐落地將熱水兌進臉盆水里,而春草沒空叨念,早一溜煙跑去灶房。

霍婉清咧嘴一笑,從善如流。「是。本王妃受教了。」

***

到了約定的時候,下人又過來傳話,春草與菱香遂陪著王妃主子去到後院馬廄。

前頭喜宴尚未散去,眾賓客正酒酣耳熱之際,今兒個大喜的一雙新人不在王府新房里好好度過他們倆的洞房花燭夜,卻是到後院馬康「幽會」去了。

「上來。」新郎館已換下大紅喜袍,常服外頭罩著鴉色大蹩,他跨騎在駿騎背上,微傾上身朝他的新婦探出一手。

霍婉清一笑,將柔萸放進他掌心中。

十五歲及笄時他送給她的馬兒取名緋雲,就圈養在馬康里,以往他帶她到郊外跑馬皆是各乘一騎,今晚瞧來是想與她共乘。

她一下子就被拽上馬背,跨坐在他身前,鴉色大髦立時將她掩實,兩人身軀密密相貼。

待她坐穩,他口中低沉一喝,黑騎驟然沖出馬,撇下兩婢子,撇下府兵侍衛,撇下滿府賀客,他帶她馳過京中大街,許是年關時候,一片凜冽中猶嗅得到酒香與蒸糕的軟甜香氣。

霍婉清不知她家的爺是如何安排的,原本到點就該關上的城門此刻開了一道,他連停下來遞個通行令牌都不必,黑騎直直沖出城門,往西郊馳去。

出了京城,野風更為冷冽,馬兒呼出團團白氣兒,她吐出的氣息亦是團團白煙,但心口很暖,身子一陣陣發燙,因他熱燙的體溫直接熨著她的身背,他的氣息將她團團包圍。

似乎有些猜到他的目的地了——西郊二十里,湖月山莊。

果然在縱馬急馳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在一座臨湖而建的宅第前控下馬速。

湖月山莊是毅王府的別業之一,霍婉清以往隨主子爺來過四、五回,但從未久待,今晚他會帶自己來此實令她有些訝異和不解。

但她沒有多問,只覺得能跟他在一塊兒,去哪兒都好。

湖月山莊這里亦被安排好了,他們一抵達時就有門房迎將上來照料馬匹。

她被自家的爺抱下馬背,再被他牽著手一路踏進。

宅子內處處點起大紅燈籠,布置得十分喜慶,然後她傻傻跟著他走,被帶進一間精致的暖閣中,覷見爺大袖一揮,候在里邊的幾名婢子盡數退下。

終于,只剩下他跟她。

傅松凜仍握著她的一手,角落的枝狀燭台上燃起幾根燭火,熒熒燭光穿透紅紗罩,將他的臉龐染出金金紅紅的一層,清貴五官生出旖旎之色,瞧得她無法挪眼,心頭像也被他一把攥在手里。

「夫人可覺肚餓?」他突然一問。

她下意識搖搖頭。「吃過了……爺吩咐說要事先吃飽,我沒讓自己餓著。」頭一回被他喚作「夫人」,先是微怔,跟著才有些真實感,她真的嫁他為妻了。

他揚唇笑,像在贊她听話,又問︰「那渴嗎?」

她也揚唇。「不渴。」

「那好。」他點點頭,放開她的柔夷,道︰「夫人既然不餓也不渴,那就有勞夫人伺候本王。」

霍婉清本就慣于伺候他,只是今晚畢竟不一般,此時「伺候」二字從他口中說出就帶著更深一層的意味,而她心里亦是明白,今夜的伺候絕非如往昔那般「簡單」,然這是他要的,亦是她所盼。

她雙頰飛紅,低應一聲後隨即上前替他解下大髦,轉身掛在衣架上。

「本王要進暖泉泡泡,夫人可願相陪?」他在她身後淡淡問。

霍婉清氣息陡亂,頓了頓才從衣架上收回手,轉過身再次面對他,暗暗吞咽唾津。

「唔……清兒若無錯記,暖閣的最里間是有一座引了溫泉水注入的浴池,爺若想進泉池里泡泡,妾身能伺候好的。」

傅松凜單眉挑了挑,那眼神竟流露出幾分邪性。「來。」他又一次朝她伸手,等待她的自投羅網。

霍婉清沒有遲滯地握住他的大手,被他領著穿過最里間那道門。

門後是一處寬敞浴間,用白玉石砌成的四方浴池足可容納十人左右,浴池一角的石雕首張著口,口中徐徐落下泉水,聲清悅耳,滿滿的溫泉池白煙氤氤,乍見下猶若一步入幻境。

兩人此際無言,霍婉清則自覺地開始為他寬衣卸冠。

……

霍婉清她不是不要洞房,也絕非矯情,而是一切過程跟上一世相較簡直霄壤之別,她臨了會怕也無可厚非。

後半段「被壓著打」,最後是怎麼活過來她壓根不記得,只知事後口干舌燥,喉嚨都叫喊疼了,還是爺倒來溫水喂著她喝,見她喝急了嗆得直咳,更把她橫抱在懷輕輕拍撫,而她竟然摟著他哭了。

她想起自己曾為求子嗣而逼迫藺容熙。

那時候他懸在她身上,表情是那樣厭惡,緊閉雙目、緊抿雙唇只想盡快完事,她雖知藺容熙厭惡的並非她這個人,而是事情本身,但那一刻仍讓她感到自己原來是被討厭的,是夾在眾人之間最可悲的存在。

所有的不堪都在此刻這個男人懷里得到救贖。

她的爺視她若珍寶,繞了那麼遠的路,她終于走到他身邊,成為彼此的唯一。

這一邊,傅松凜不知她內心起伏,以為是自己把她「欺負」慘了,連忙哄著——

「還很疼是不是?本王是想節制的,但不知如何節制,以往總歸……沒人陪我練手,所以只曉得橫沖直撞,夫人多擔待些,往後咱們沒事就多練練,總能如魚得水、琴瑟和鳴。」

他模模她的巧耳,輕順她的發絲。

霍婉清摟著他笑了。

她抬頭看他時,頰上猶掛著淚。「爺……爺沒經驗,竟還問到宮里的老嬤嬤那邊去了,什麼……劈破蓮蓬,什麼長痛不如短痛的,還快狠準呢,你當是打仗嗎?兵貴神速?」

見她臉紅紅笑開,傅松凜也笑了。

他氣性高、心胸開闊,不怕被說沒經驗,還哼哼兩聲頗具傲氣道︰「本王沒經驗又如何?如今不是有了嗎?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本王向來學得快,能舉一反三,倒是王妃身子骨似乎嬌弱了些,得禁得起本王折騰才好,把話撂在這兒了,你家的爺可沒打算要什麼側妃,就折騰你一個。」覺悟吧!

霍婉清听得心口直顫,五指與他的指輕輕交纏,淚未干、笑不止、害羞著,她低低應了溫存片刻,傅松凜知她並未睡去,不禁重拾問題,輕沉問道︰「清兒還疼著嗎?」

她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如今已作真正夫妻,她家爺「好不好用、堪不堪用」只有她知道,總得提供一下「心得感想」作為參考,她遂小小聲老實回答——

「不全然是疼,是又痹又麻……爺的……雖然撤出來了,可、可那感覺還在,雙腿明明合著,卻覺有些合不起來似的。」

听她這麼說,他又起動靜,氣息瞬間粗重。

他喉結動了動,暗中吞咽唾液,道︰「听宮中的老嬤嬤說,完事後將身子浸在熱水中緩一下會舒服許多,尤其是女子初經人事,骨盆被生生擠開,身子還是要暖些讓氣血暢行,肌理筋骨才易回復。」低頭親親她的眉心,笑得宛若三春降臨,溫柔虔誠——

「清兒進暖泉池泡一泡吧,你在池里歇會兒,本王陪你,可好?」

「嗯。」她垂下粉頸,將柔若無骨般的身子托付出去,由著他將她抱進里邊的大浴間,雙雙回到暖泉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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