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梓棋本因昨日司徒重宇跟著她回到坤寧宮的好心情,在听見方才的消息,倏地消失殆盡。
「你說什麼?」她沉著臉,看著眼前穿了一件杏黃底子簇狀印花交領短襖,鵝黃馬面裙,金玉壓裙,頭上戴著玳瑁頭面的女子。
那女子是孟梓棋的庶妹,閨名雅心,年約三十多歲,卻還是梳著少女的發髻,在看見嫡姊臉色不豫,似乎有些畏懼,卻還是抿了抿唇,將方才的話又說了一次。
「靜兒說……她今日收到禮部送來的香品,仔細的品過後,最後挑選出的竟是寧恩郡主帶來的白首……」
今日一早,禮部在皇宮旁的漪香院挑選出這一次太子大婚的前三名香品,在場之人除了司徒重宇外,還有各國的使者,不怕過程出現不公。
這場甄選持續了一個早上,最後選出的三款調香,分別為白首、玲蘭、愛慕。
司徒重宇當下便選中了白首,可這婚禮不是他一個人的,就算他選中,也得尊重未來太子妃的意見,于是這三款香品便被送到了準太子妃孟寶靜的手中。
孟寶靜因要備嫁,並未參與評香會,加上那三款香品送到她手上時為了以示公平,並未標明是何國何人制造,當她一聞到白首的味道便喜歡上了,加上她得知司徒重宇也與她選了同一款香,更是喜愛萬分,誰知這白首竟是寧恩郡主帶來的……
身為孟梓棋最疼愛的佷女,對于姑母與月妃的恩恩怨怨自然是清楚的,雖說她並不覺得月妃有姑母所說的那般可惡,但她還是為難了。
思量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不想放棄,畢竟她只是個普通的少女,誰不希望在自己一輩子最重要的時刻用上這絕無僅有的香品?于是孟雅心才會走這麼一遭。
「靜兒的意思是,希望娘娘能夠成全……」
「她這是要氣死本宮是嗎!」孟梓棋突地大發脾氣,甚至氣得將手上的茶盅用力一摔,那茶盅不偏不倚的落在孟雅心的腳旁,濺濕了她的裙擺。
「娘娘息怒!」她想也未想地跪下,完全無視那碎了滿地的瓷片。
若是其他人,孟梓棋也不會發這麼大的火,偏偏那人是她最疼愛的佷女,是她從小便一手栽培,為司徒重宇定下的太子妃。
她為何會讓司徒重宇娶自家的佷女,不就是為了讓她與自己一條心?結果呢?人還未嫁進來呢,就和她那從小便胳膊向外彎的兒子同一個鼻孔出氣了!
她是越想越惱,惱得她腦門都疼了,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壓下,忍著刺痛,她沉聲喚道︰「宮嬤嬤,派人去請太子殿下過來一趟。」
「是。」宮嬤嬤是孟梓棋的奶娘,自小便陪著她長大,就是她嫁入皇宮,孟夫人也讓她跟著進宮,這些年一直在她身旁侍候著。
孟雅心見她扶著額,雙眉緊擰,躊躇了會兒,才輕聲道︰「娘娘的頭又疼了?要不讓民女替你揉一揉?」
孟梓棋這會兒正疼得厲害,加上孟雅心也不是頭一回替她按摩了,想也未想便應了。
孟雅心這才敢起身,仔細一看,她的膝頭上有著點點鮮血,應該是方才跪下時扎了碎了一地的茶盅所致,然而她卻是一臉的不在意,手法輕柔的替她揉著。
或許是她的力道適中,手勁輕巧,抑或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不一會兒,孟梓棋的頭似乎沒這麼疼了,情緒也平復了一些,開口問起了家里人。
「家里近來可好?」
孟雅心恭順的回道︰「父親還是老樣子,不是賞花便是賞鳥,極少出府,也不管事,府里的事幾乎都是五弟在處理,至于弟妹因為照顧信兒,不小心染了風寒,這幾日又吃上了藥,而母親這幾日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不過就還是老樣子……」
身為後族,孟家的成員卻是十分簡單,孟夫人善妒,除了她生下的一子一女外,也就只有三個姨娘平安生孩子,而且全是女兒,至于其他的……
提到母親,孟梓棋忍不住想到最後一次見到她時,那瘦骨嶙峋、雙眼深陷的模樣。
母親在她出嫁沒多久便患了重病,請了眾多大夫都不見起色,最後竟是癱了,雖說還活著,卻是生不如死,除了一雙眼楮能動外,其他部位壓根兒動不了,吃喝拉撒全都得仰賴他人,猶如一個活死人。
因為如此,這些年來孟府的內院事務幾乎全落在孟雅心身上,這也是她至今未嫁的原因之一。
孟梓棋想到一向疼寵她的母親,也是一陣心疼,她不止一次想著,身體硬朗的母親怎麼會突然生了重病,到最後竟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她也曾經懷疑是不是有人搞鬼,可父親的那些妾室,早在年輕時便被母親處理掉了,三個庶妹,其中兩個也在母親重病之前便嫁了人,若真有人能夠搞鬼,那也就只有她身後的孟雅心了。
然而她不相信孟雅心這膽小懦弱的性子能做出什麼事,加上自幼喪母,一直被母親養在身邊,母親對她雖冷淡,該給的卻是一樣也沒落下,加上這幾年來,孟府上下全都是孟雅心把持,不僅每日都會到母親房里侍疾,還得管著府里大小事,甚至為此耽誤了自己的青春年華,要說搞鬼的人是她,孟梓棋反倒寧願相信自己的母親真生了重病。
「委屈你了,弟妹因為生了信兒傷了身子,也是成日與藥為伍,孟家若非有你,恐怕早已亂成一團。」
孟雅心早年也是定了親的,偏偏孟夫人生了重病,她因為要侍疾又要管家,楞是耽誤了,好在男方不在意,願意等著她,承諾待她弟弟娶妻,孟家有了當家主母照料之後,再談親事。
男方大度,孟雅心卻是自己推了親事,理由是她放心不下母親。
對此,孟梓棋還是感激的,也願意給她臉面,給了她出入坤寧宮的自由。
孟雅心忙惶恐的說︰「娘娘千萬別這麼說,這是民女的本分,一點也不委屈。」
孟梓棋還要說什麼,外頭便傳來通知。
「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寧恩郡主到!」
一听見司徒重燁兩人也來了,孟梓棋原本稍緩的臉色更是拉下。
三人見禮後,司徒重宇率先開口。「母後,您找我?」他雖問著,卻在看見她身旁的孟雅心後,眼中有了了然。
孟梓棋沒有回答,而是繃著臉問向司徒重燁,「你們兩個來做什麼?」
司徒重燁還未應聲,司徒重宇便搶著說︰「母後,是兒臣讓二弟和郡主一同前來,您應該已經接到消息,這次兒臣大婚的香品已經選出,就是寧恩郡主的白首,兒臣來時特地帶了一瓶,給母後品一品。」
聞言,孟梓棋雙眉倏地一擰,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若是她能挑剔出毛病,那麼最後就算她要換,也是理所當然。
「呈上來吧。」
宮嬤嬤恭敬的接過那用精美瓷管裝著的白首,將里頭澄黃色的液體輕灑在雪白帕子上,這才遞上。
孟雅心知道宮嬤嬤是孟梓棋身旁的得力之人,不等她走到,便連忙上前接過,遞給了孟梓棋。
在她走動時,有一股極淡的香氣飄來,尋常人是聞不到的,然而樂玖兮的嗅覺異于常人,那熟悉的香氣讓她秀眉一擰,問向身旁的司徒重燁。
「那位女子是何人?」她觀那女子年約三十多歲,裝扮卻不像是官家夫人,更何況她還梳著姑娘的發式。
「那是皇後的庶妹,孟雅心。怎麼了?」他奇怪她怎麼會注意到一個不相干的人。
「沒什麼,只是覺得她身上的香味有些熟悉……」
她一時想不起來是何種香味,等她想起來時,臉色頓時一變,就在這時,她听見司徒重宇的大喊——
「母後?母後您怎麼了!」
她連忙抬頭看去,就見孟梓棋一臉死白,整個人癱軟在椅上,陷入昏迷,而她的手上還拿著方才燻了白首的帕子……
「皇上!請您一定要替皇後娘娘作主!」宮嬤嬤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跪在床榻前,對著司徒卿叩首。
看著鳳榻上雙眸緊閉的孟梓棋,司徒卿雙眉緊皺。「這是怎麼一回事?」
孟梓棋除了頭疼這個老毛病外,身子一向康健,怎麼會突然便昏迷不醒?
宮嬤嬤忙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指著那被放在托盤上的香帕,指證歷歷的說︰「皇後娘娘便是聞了那帕子後,突然臉色發青,接著便昏了過去……」
娘娘身子不適,所以她一直注意著,這才會立馬發現娘娘的狀況,加上方才太醫診斷時所說的話,讓她認定是有人害了皇後。
司徒卿听完,臉色益發沉重,目光一凝,看向一旁的孟雅心。「孟姑娘當時也在皇後身旁,應當也清楚事情經過,宮嬤嬤所言是不是事實?」
居然不是直接質問樂玖兮,而是再三確認,這分明是赤果果的偏袒!
可惜宮嬤嬤是敢怒不敢言。
孟雅心察覺到他的目光,不敢抬首,依舊是眼觀鼻、鼻觀心,輕聲道︰「宮嬤嬤所言句句屬實。」
司徒卿這才將視線轉向樂玖兮,沉聲問︰「阿寧,告訴朕,為何皇後會在聞了你帶來的香,便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
司徒重燁與樂玖兮尚未說話,一旁的司徒重宇卻是急了。「父皇,這和二弟他們無關,那香品是兒臣帶來的,而且兒臣等人在漪香院時也都聞了這個香,卻是一點事也沒有,母後會昏迷,與寧恩的香品肯定沒有關系。」
看著想也未想便跳出來維護他們的司徒重宇,樂玖兮有些明白為何司徒重燁會與皇後所出的嫡兄如此親近了。
司徒卿本就偏袒小兒子,加上大兒子都主動幫忙開脫了,正要開口定案,便听見未來的二兒媳婦開口了——
「皇後娘娘的確是因為寧恩的香品才會昏迷不醒。」
司徒重燁擰眉,不解的看向她。
樂玖兮輕拍他的手,示意他別擔心。
「皇上!您听,她親口承認了!就是她對皇後娘娘下了毒!」宮嬤嬤激動的說。
司徒卿才松下的眉頭再次擰起。「阿寧,你可知道謀害皇後是重罪?就算你將是朕的兒媳,只要罪證確鑿,朕也只能將你治罪!」
「寧恩知道。」謀害皇室,那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正因如此,她才好奇為何有人敢這麼做。
「誰敢治我兒媳婦的罪?」蘇璃月一得到消息便趕了過來,一听見司徒卿要治樂玖兮的罪,也顧不得佯裝了,怒氣沖沖的來到眾人面前,將她護在身後。
司徒卿一見到蘇璃月,額角一抽,沉聲道︰「宮嬤嬤與孟姑娘留下,其余之人退下!」
一干宮人忙魚貫退出坤寧宮。
直到宮殿再無多余之人,司徒卿才走了過來,在蘇璃月耳邊軟聲道︰「月兒,你先別生氣,皇後突然昏迷不醒,至今仍找不到原因,太醫束手無策,只含糊的說若不是病,那便是毒了。
「朕大怒的命他們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讓皇後醒來,然而皇後身旁侍候的宮嬤嬤听見這話,一口咬定是阿寧害了皇後,朕自然是不信,可偏偏阿寧方才親口認了……」
蘇璃月第一個反應也是不信。「胡說!阿寧與姊姊無怨無仇,為何要害她?」
宮嬤嬤又在此時跳了出來。「皇上,恕奴婢直言,皇後娘娘與月妃娘娘一向不和,而寧恩郡主既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又是花璃國人,誰都知皇後娘娘因太子殿下大婚所需香品一事,與月妃娘娘有些不愉快,這麼說來,寧恩郡主也並非與皇後娘娘無怨無仇……」
宮嬤嬤這話可說是明擺著懷疑樂玖兮是為了討好未來的婆婆,才會對皇後下手。
司徒卿聞言大怒,正要命人將這滿口胡言的婆子拉下去時,樂玖兮卻突然道︰「皇後娘娘,您醒了?」
眾人定楮一看,才發現鳳榻上的孟梓棋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卻不出聲也沒動作,只是瞪著一雙眼,死死的看著蘇璃月。
「母後!您可還好?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司徒重宇忙上前查看。
孟梓棋試著開口,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甚至連動都不能動,這讓她想起了她的母親,當下心一慌,求救的看司徒重宇。
此時的她信了宮嬤嬤的話,認定是蘇璃月與樂玖兮聯手害了她。
「母後?」司徒重宇見她仍不開口,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母後您怎麼了?為何不說話?」
孟梓棋仍是不說話,只能不停的轉動眼珠子。
司徒卿也看出了問題,再次喚了太醫進來,這一次得到的答案仍是一樣—— 不知道!
樂玖兮看著躺在床榻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的孟梓棋,一雙秀眉微微擰起。
她是知道皇後為何會突然昏迷,卻想不透她為何會突然像癱瘓一般動也不能動……
「皇上!請您一定要替皇後娘娘作主!」宮嬤嬤再一次哭天喊地。
「作主?你想讓朕怎麼作主?」她方才的話惹惱了司徒卿,就連太醫都查不出原因了,她如何篤定皇後就是中了毒?
宮嬤嬤到底還是知道自己的身分,不敢多言,可一雙眼卻不斷的在蘇璃月與樂玖兮身上游走。
司徒重燁看著身旁陷入沉思的人兒,再看向那往他媳婦兒與母親身上潑髒水的老貨,最後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孟雅心,開口道︰「孟姑娘,你今日入宮是為了何事?」
孟雅心一楞,本以為自己躲在一旁便沒她的事,沒料到會被司徒重燁點了名。「民女是受府里佷女之托,來向娘娘請示—— 」
她將今日的來意大致說了一遍。
司徒重燁問完後,又轉頭問向宮嬤嬤。「母後是何時身體不適?」
「是孟姑娘說了太子妃選中了寧恩郡主的香品時。」宮嬤嬤記得清清楚楚。
問完這些後,司徒重燁勾起了笑。「這麼說來,本皇子是不是也可以合理懷疑是孟姑娘把母後氣病了?」
宮嬤嬤本想回嘴,卻在對上司徒重燁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時啞了聲。
二皇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可是清楚的很,之前他還在皇宮時,她就吃了不少他的暗虧,讓她有些懼怕司徒重燁,那股畏懼甚至大過了身為皇帝的司徒卿。
宮嬤嬤不敢說話,孟雅心卻是急了。「民女沒有……皇上!您一定要相信民女!」
她臉色發白,連忙跪下,卻忘了雙膝還有傷,吃痛的低喊出聲。
司徒重燁看見她雙膝的點點鮮紅以及裙擺上干掉的茶漬,又道。「說不準是記恨母後讓她跪在碎茶碗上,才會下此毒手。」
司徒重燁冤枉起人也是毫無壓力,管他事實與否,張口就來。
孟雅心聞言,臉色更白了,楚楚可憐的看著司徒卿,那張口欲言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委屈模樣,只要是男人都會忍不住心疼。
可惜在場的男人不僅都心有所屬還全是妻管嚴,眼里除了自家妻子外,其他女人就是個屁,絲毫沒有半點心疼,只有司徒重宇看著一臉惶惶的孟雅心,有些心軟。
但他也沒有開口,母後如今還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任何有嫌疑之人,他都不會放過。
最後還是宮嬤嬤頂著壓力開口道︰「皇上,您別忘了,方才寧恩郡主親口承認皇後娘娘是因為她的香品才會昏迷不醒……」
「你眼瞎了?」司徒重燁挑眉。「沒看見母後一雙眼瞪得那麼大?這叫昏迷不醒?」
宮嬤嬤再次被堵得啞口無言。
樂玖兮在這時總算想起了孟梓棋為何會突然癱瘓的原因,見自家男人為了扞衛自己,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不禁失笑。
「阿燁,皇後娘娘的確是因為白首才會突然昏迷,可我並沒有承認是我下的毒,你別擔心,我可以自己處理。」
「毒?」司徒重宇听出了重點。「你說母後真是中了毒?」
樂玖兮點頭。「是,皇後娘娘確實是中了毒。」
司徒卿與蘇璃月對視一眼,看著樂玖兮的淡定,以及自家兒子信任的目光,兩人十分有默契的退至了一旁。
「是什麼毒?為何太醫診不出?」司徒重宇恐怕是在場最在意孟梓棋的人了。
樂玖兮從托盤上拿起那灑著白首的香帕,輕聲道︰「我的香品里有味香料,誘發了皇後娘娘體內的毒。」
「皇上!您听,她親口承認了!」宮嬤嬤激動的喊。
「你若不能好好的閉嘴,本郡王就撕了你那張嘴。」司徒重燁冷然的看著她。
宮嬤嬤立刻閉上嘴。
樂玖兮這才接著道︰「我的香品本身是無毒的,否則我也不會拿它出來參選,就像太子殿下所言,若真有毒,那麼今日在漪香院里所有品過此香的人都無法幸免,但皇後娘娘卻是不同,她體內本就有毒素,那毒正巧與我香品中的一味香料相克。
「若是平時,只是這麼一點香氣也無妨,偏偏今日毒香的源頭就在她身邊,兩香混合在一塊,加上皇後娘娘體內的毒素,才會突然毒發,造成現在這樣的情況。
香品雖香,卻也有一定的危險在,因為香品所需的花材、藥材、香料,有一部分都是具有毒性。
就像夾竹桃,不只是花朵,而是全株皆有毒,是毒性極高、足以致命的植物之一,尤其是樹液,只要不小心觸踫到,便會造成麻痹,若是誤食,更是能致死。
然而它雖有毒卻也是藥,夾竹桃的水煎液,能夠用于各種原因引起的心髒衰竭,在現代不僅能治療心髒病、心髒衰竭、閉經,還可用于跌打損傷、瘀血腫痛等各式病癥。
而美麗大氣的月季花與高雅清新的水仙花,皆不適合放在室內觀賞,前者散發出的香氣會引起氣喘煩悶,後者的香氣則會使人頭暈眼花。
這就顯現出香師的厲害之處,不同的香料組合,能產生出美妙的香氣,也是能取人性命的毒氣。
方才太醫們已替孟梓棋把過脈,並調出她的食案,發現她的身子並沒有問題,平時的吃食也很正常,並沒有相克的問題,但她偏偏就是癱了,除了一雙眼楮外,動也不能動。
太醫們查不出問題,束手無策,而樂玖兮並不是大夫,她不知道孟梓棋是不是有病,只能肯定她身上必定有毒,至于她是如何知道?自然是「聞」出來的。
很顯然,那個毒害孟梓棋的人,絕對是名極厲害的香師。
眾人發現,樂玖兮在說這最後一句話時,目光停留在孟雅心身上,正奇怪著,便又听她說——
「孟姑娘,能不能借你身上的香囊一用?」
孟雅心此時的臉色有些白,卻還是將掛在腰間那用金銀纏絲線繡著青梅枝椏的荷包摘下,正要遞給她時,又听樂玖兮道——
「不是這個,我指的是你懷中那只。」
這話一出,孟雅心臉色更白了,咬了咬粉唇後搖首。「民女就只有這個香囊,不曉得郡主是何意?」
她不相信她不承認,樂玖兮還能不顧身分讓人搜她的身。
她想得沒錯,樂玖兮的確不能,可司徒重燁便沒有這方面的顧忌了。
「來人。」他的聲音帶著內力,得以傳得很遠,守在殿外的宮女們聞言連忙進殿。
司徒重燁隨手點了兩名宮女,又道︰「侍候孟姑娘更衣,將她身上所有物品都取下。」
說著直接轉過身去,那模樣似乎連讓她退下更衣都不允。
司徒卿與司徒重宇見狀互看了一眼,最後輕咳了聲,有樣學樣的跟著轉身。
孟雅心見司徒重燁竟如此污辱她,氣得臉色發紅。「二皇子,民女好歹也是皇後娘娘的胞妹,您怎能如此不知禮數?」
「就憑你自稱民女,而稱我二皇子。」司徒重燁涼涼的扔了一句。
皇權在上,豈容得她說不?沒看到就連身為皇上的司徒卿都沒說話,把主導權交給了他?也就是孟雅心不了解司徒重燁,才會妄想與他說禮教。
孟雅心被堵得說不出話,最後只能羞憤的任由兩名宮女搜身。
宮女果然在她衣襟內搜出一個荷包,相較她腰間上那繡功精美的香囊,這只荷包有些平凡無奇,布料也是好的,就是沒有太多的紋飾。
孟雅心被搜出那只荷包時,身子僵了僵,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會的,尋常人是認不出那種花的,不必太擔心……
樂玖兮伸手要接,卻被司徒重燁搶了去。「不是說有毒,你還敢拿?要怎麼做告訴我就行了。」
他這般作為讓一旁的司徒卿忍不住朝愛妃眨了眨眼。「這孩子像朕!護妻。」
蘇璃月白了他一眼。「你的妻子還在床榻上躺著呢!還不去護著?」
某人一噎,模了模鼻子,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