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逍表現突出,讓蕭睥天親口說出了要圓房,令馮姑姑等人喜出望外,都為她的表現感到欣慰,一再要連娟重現當時的場景,百听不厭。
連娟笑吟吟的說道︰「奴婢當時還不知王妃要畫什麼,現在想來,王爺肯定是被王妃的畫給吸引了。」
禾楓有點愣怔,「可……可是王妃是何時學了畫畫?」
原主身為公主之尊,竟然是個不會畫畫的?
這點姜宜逍倒是沒想到,她還沒想好理由,連娟便笑道︰「嚴格說來那也不算畫,就是張圖吧,跟畫差遠了,王爺可能看著有趣,還不厭其煩的听王妃講了許久,也不知道王爺是不是跟奴婢和那叫十雨的小廝一樣,有听沒有懂。」
既然她畫的不算畫,眾人就不追究了,當務之急不是畫,而是圓房,習王要與她圓房了,這是至關重要的事,關乎著她能否在王府立威,站穩根基。
于是馮姑姑又命眾人動起來,要沐浴更衣,要全身抹香膏,發上抹香露,將寢衣給薰香,寢房里也要換上合歡被和喜燭增添喜氣。
姜宜逍想到又要大費周章沐浴有些無言,「馮姑姑,我不是才沐浴更衣過嗎?」
「那怎麼一樣?」馮姑姑不容置啄,吩咐下去要用玫瑰花露給王妃沐浴。
姜宜逍沐浴出來,房里已變了個樣,案上點著大紅喜燭,窗橋上貼著大紅喜字,床上換上了大紅的絲綢被,連桌上都鋪著紅色喜巾。
正所謂燭映合歡被,帷飄蘇合香,可那被上交頸的纏綿鴛鴛看得姜宜逍雙頰發熱,同時又愁容滿面。
怎麼辦?前世她沒談過戀愛,現在直接要和蕭睥天圓房,她如何能做到?
姜宜逍緊張得晚膳都吃不下,等一切就緒,所有人都要告退時,她猛然握住馮姑姑的手,感到口干舌燥,「馮姑姑,我怕。」
馮姑姑反過來拍拍她的手,「王妃當然會怕,每個姑娘都要經歷的,忍一忍就過去了。」
姜宜逍不解,為什麼要忍?她看過的羅曼史可不是用「忍」這個字來詮釋,是美好的、兩情相悅的,絕不是要用忍耐的。
姜宜逍潤了潤唇,萬般艱難的說道︰「可是,我跟王爺今天才剛認識,可不可以先不要……」
「不可以。」馮姑姑板起了面孔,「好不容易盼來的機會,怎麼可以不要?不但要,還要設法一次就懷上!」
姜宜逍知道向馮姑姑求助根本沒用,馮姑姑都已經想到懷孕的事去了,又怎麼會幫她逃過今夜?
郭嬤嬤遞來一杯茶,鼓勵道︰「王妃喝點梅子茶,不要太緊張,一切都听王爺的準沒錯。」
姜宜逍也確實緊張得口干舌燥,接過了梅子茶,小口小口的喝完。
郭嬤嬤眨著眼楮說道︰「王妃,老奴去打听過了,王爺在床上和在戰場上一樣強,王妃受著點便是了,千萬別喊疼呀,否則會惹王爺不高興。」
郭嬤嬤守寡十多年,這里只有她生過孩子,才敢講這種露骨的話。
不說還好,一說姜宜逍更緊張了。在床上為什麼要和戰場上一樣?他那麼強做什麼?她、她、她,她不想受呀!
該來的終于會來,吉時已到,所有人都退出寢房,她暗自祈禱蕭睥天忘了這回事,忘了說今夜要和她圓房。
原本他不在的日子她過得挺好的,挺舒心的,還想著就這麼過下去也可以,怎麼他一回來她就面臨兩世為人最大的難關,她真不該自己要求去見他的,如今後悔莫及也于事無補了。
姜宜逍在床沿坐了下來,在心底微嘆,若讓馮姑姑一語成讖,那麼她要生娃做娘了嗎?
孩子的爹是蕭睥天?她才認識一天的男人?
頓時她的腦子一片混亂,這些全不在她的人生規劃里,她原本計劃等疫情和緩,她要再出國念書,追求更高的學問……
不能想了,因為房門被推開了,姜宜逍心髒咚地重重一跳,不意外是蕭睥天進來了,她忽然覺得頭好暈,天旋地轉,眼前都模糊了,怎麼回事……
姜宜逍醒來的時候還感覺昏昏沉沉的,房里有光線,也不知道什麼時辰,只肯定已經天亮了,她好一會兒才想起昨夜和蕭睥天圓房了。
「王妃您醒啦?」
外頭似乎有人一直在守著,她在帳里一有動靜,外頭的人馬上察覺了。
「嗯。」姜宜逍不知道為什麼有說不出的倦意,像尚未睡飽似的。
「奴婢進來了。」禾楓輕手輕腳的將床帷掀往兩旁,看見凌亂的被褥,臉上一紅,假裝沒看見,取了主子的外袍過來。
姜宜逍低頭看著自己,很是疑惑,她的寢衣還好端端的穿在身上,可昨夜明明脫掉了,是她自己事後又穿上的嗎?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禾楓伺候了姜宜逍洗漱,這回是她自己要求沐浴了,總覺得要洗一洗才干淨。
「禾楓,那個……我的元帕呢?」姜宜逍有些尷尬的問道。
元帕的重要性,馮姑姑耳提面命,元帕象征貞潔,若拿不出元帕,就會被懷疑不是完璧之身。
「元帕嗎?」禾楓臉紅的說道︰「王爺交給府里的管事嬤嬤,听說皇後要過目。」
想到蕭睥天親自將元帕取出,姜宜逍又臉紅了,主僕兩人頓時臉紅成一片。
關于昨夜之事,她迷迷糊糊的不大記得,只知道自己挺配合的,過程中也沒怎麼感覺破處的痛,至于他是不是像戰場一樣強,她想不起來。
沐浴過後,姜宜逍覺得精神多了,禾楓剛剛給她梳好頭,郭嬤嬤便笑嘻嘻的來了。
「王妃,昨兒個應該沒怎麼疼吧?」
姜宜逍點了點頭,「是沒怎麼疼,不過細節我不大記得了。」
郭嬤嬤眼里都是笑意,「王妃當然不會記得,咱們皇後的藥向來很有效。」
姜宜逍傻住了,急忙追問︰「郭嬤嬤,你說什麼?難道你給我下藥了?」
「是呀。」郭嬤嬤直認不諱,「是皇後交代的,皇後說您可能會對王爺的親近覺得瞥扭,若是一時抵抗推開王爺,惹王爺不高興就不好了,所以命老奴在圓房時下點藥,能夠暢快些,往後熟能生巧就不必下藥了。」
姜宜逍再度傻眼,給人下藥是犯罪呀,郭嬤嬤怎麼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甚至還有幾分洋洋得意跟討賞的感覺。
這可不行!姜宜逍嚴肅問道︰「郭嬤嬤,你給我下的可是媚藥?」
郭嬤嬤連聲否認,「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媚藥太強了,怎麼可以讓王妃在王爺面前放浪過頭,就只是尋常的催情藥,劑量只有一點點,照皇後吩咐放的。」
姜宜逍想到郭嬤嬤遞給她的那杯梅子茶,原來是藥物作祟,難怪她整個人都感覺不對勁。木已成舟又事過境遷,她藥都已經喝下了也圓過房了,還能說什麼?
但是她必須導正郭嬤嬤不正確的觀念,免得再有其他受害者。
她眉尖微蹙地道︰「郭嬤嬤,你切記不可再對我下藥了,那種非法藥物對身體極傷,若是產生副作用,後果不堪設想,或者我對那種藥物過敏,可能留下後遺癥,還有,在別人的飲料里下藥是犯法行為……」
郭嬤嬤听得七葷八素,連忙喊停保證,「老奴絕對不會再給王妃下藥了,拜托您別再說了,老奴听得頭疼呀。」
這孩子以前有這麼愛說教嗎?她怎麼沒感覺?是來大夏朝之後才變成這樣的吧?她覺得好像是,馮姑姑肯定也有同樣感覺。
「好吧!既然你允諾了,那我也不多言了。」姜宜逍這才想起蕭睥天來,「王爺呢?」
郭嬤嬤想了想,「可能快下朝了吧?」
姜宜逍大驚失色,「什麼?現在什麼時辰了?」
郭嬤嬤不假思索道︰「午時了,王妃可以直接用午膳。」
姜宜逍訝異她居然睡到了中午,前世即便是假日,她也過得很有計劃,一大早一定起來去附近公園慢跑運動,回家沐浴後帶著想看的書去咖啡館看兩個小時,再吃個早午餐,從沒有過午沒起過。
禾楓出聲道︰「王妃也別太自責了,是王爺不讓奴婢們喚您起來的,王爺吩咐讓王妃多睡一會兒。」
蕭睥天是那麼體貼的人嗎?姜宜逍腦中浮現了蕭睥天那霸道總裁的形象。
郭嬤嬤笑得曖昧,「王妃肯定在想外頭的人都說王爺凶狠什麼的呀,怎麼會獨獨對您這麼體貼?其實男女關系就是這樣,有了床上關系就不同了,男人疼愛自己身下的女人也是理所當然,就是嘗到甜頭的回報,王妃不必想得太復雜。」
姜宜逍和禾楓都听得面紅耳赤,這郭嬤嬤真是為老不尊,說話老是如此,又仗著是王妃的奶娘,在王妃面前什麼話都敢講,無人拿她有辦法。
主僕兩人正被郭嬤嬤弄得尷尬不已時,連娟進來了。
「王妃,筱喬姑娘來了,說是要向王妃道謝。」
姜宜逍壓根忘了要打听石筱喬的身分,這會兒也沒時間給她打听,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你們好像說過筱喬姑娘是什麼人,只是我忘了。」
三人齊刷刷的看著她,臉上全部寫著怎麼可能。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會忘了?」郭嬤嬤奇怪的看著姜宜逍。
這孩子是她從小看到大的,性格最是仔細,會忘了這件事還真是匪夷所思。
現在沒時間追究了,禾楓很快說道︰「筱喬姑娘的祖母顏嬤嬤是淑妃娘娘幼時的奶娘,兒子兒媳均在水患中喪命,王爺找到她們,並將她們接回來長住,對待她們就像對待親祖母和親妹妹一樣,因此府中無人敢小看。」
姜宜逍仍覺得訊息不足,只好再度問道︰「淑妃娘娘是何人?王爺為何要待她的奶娘如此之好?」
「王妃連這個也忘了?」禾楓很訝異,覺得王妃太夸張,「王爺是淑妃娘娘所出呀。」
姜宜逍這才明白,原來淑妃娘娘是她真正的婆婆!而她名義上婆婆是習王的嫡母,也就是大夏朝的皇後。
「我現在想起來了。」姜宜逍臉上很尷尬,但也顧不上她們三個心里怎麼想,很快起身道︰「出去見客吧。」
小廳里,石筱喬瞪圓了雙眸,對著小案上的一盤羊羹流口水,可是沒人叫她吃,她再沒規矩也不能隨便自己拿來吃。
這一幕令姜宜逍莞爾,她輕快的說道︰「這是我做的羊羹,筱喬姑娘要不要嘗嘗鮮?」
石筱喬吞了吞口水,「那我就不客氣了!」
姜宜逍笑著點頭,「不要客氣。」
石筱喬立刻一手拿一個吃了起來,邊吃邊點頭稱贊,「口感滑順細嫩,好吃!真是好吃!」
姜宜逍坐了下來,笑道︰「多吃一點。」
石筱喬奇道︰「說是羊羹,怎麼沒有羊肉味呀?甜甜的可好吃了。」
姜宜逍淺笑著解釋道︰「羊羹不是用羊肉做的,是用洋菜做的,起源最早是羊肉湯做成的凍,後來加入糖和紅豆等餡料取代羊肉,變成了甜品,外表仍模仿肉凍的樣子,由于茶道的發展,羊羹更成為一道配茶的著名點心。」
「我在王府里還沒吃過這樣的甜品哩。」石筱喬忍不住就吃掉了半盤,這時她才想到了一件事,慌忙起身福了福,「筱喬忘了給王妃請安,王妃恕罪!」
姜宜逍親自把她扶起來,臉含笑意,溫和說道︰「快不必多禮,听聞筱喬姑娘就像王爺的親妹妹一樣,那也是我的妹妹了。」
石筱喬燦爛一笑,高興的說道︰「那王妃也不必多禮,就喊我名字吧,別姑娘姑娘的了,顯得生分。」
姜宜逍微笑點頭,「好,那我就叫你筱喬了。」
石筱喬約莫十三、四歲的模樣,鵝蛋臉,皮膚有點黑,但一雙眼楮明粲晶亮,身材袖珍,挺可愛的。
「奶奶說,我的命是王妃救的,讓我來向王妃道謝。」石筱喬眼楮滴溜溜的轉著,突然小聲說道︰「可是我听說王妃還親了我呀!」
姜宜逍啼笑皆非的解釋,「那不是親,那是一種救人的方法,是往你嘴里吹氣,但外人看起來會像在親你,也可以說,當時你斷了氣,我在渡氣給你。」
石筱喬大大的松了口氣,「原來如此!我就知道不可能,王妃娘娘是女人,女人怎麼可以親女人,那些風月話本上寫的都是公子才可以親姑娘。」
姜宜逍柔和的說道︰「這麼說也不盡然對,這個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種,男人愛女人,男人也可以愛男人,女人也可以愛女人,這些愛都是相同的,無分貴賤,也都是天生使然,不該遭受歧視。」
這番言論,不只石筱喬驚呆,禾楓、連娟也驚呆了。
禾楓和連娟臉上一片慌亂,都不知道怎麼阻止。
半晌,禾楓清了清喉嚨,「王妃是不是、是不是對筱喬姑娘點到為止?畢竟筱喬姑娘還小……」
「我雖然還小,可我听得懂!」石筱喬的眼中充滿了興奮,「我老早听說乃蠻國的國風開放,果然如此!王妃的見解太不凡了!」
語落,她肚子突然咕嚕一聲,她低頭不好意思的看看自己肚皮,「看來我是餓了,吃羊羹還是不足以填飽肚子的。」
姜宜逍留石筱喬用膳,膳桌上除了王府制式的王妃分例外,還有幾樣姜宜逍做的清爽小菜,石筱喬都吃得津津有味。
其實那些小菜也沒有什麼不凡,是姜宜逍做的各種韓式泡菜,因為微辣,特別開胃。
「這些小菜太好吃了,奶奶肯定也會喜歡的,可惜奶奶沒一同過來。」石筱喬有些遺憾。
姜宜逍認為,顏嬤嬤既然是蕭睥天請回府長住的客人又鄭重待之,還是淑妃娘娘的奶娘,她理應去見一見。
「筱喬,我想去看看顏嬤嬤可以嗎?」
石筱喬聞言很是雀躍,「當然可以!奶奶一直念著不知王妃生得何等模樣,奶奶要是見了王妃肯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