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妻千千日 第七章 遇見故人惹飛醋(1)

書名︰尋妻千千日|作者︰綠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天色將亮未亮,海青來到房外,心想主子也差不多該要喚他了,可他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主子召喚。

難不成真是因為素太久,所以大戰到天亮?

側妃嬌小又柔弱,承受得起嗎……他是不是該把側妃的丫鬟找來?早知如此,昨晚就別把那丫鬟趕回去了。

海青想了想,主子必定是食髓知味,才會需索無度,既是如此,就讓他多歇一會,橫豎主子說要進宮也沒說是一大早。

于是,海青直挺挺地站在外頭,等到天色大亮,等到烏雲散去,艷陽四射,他開始覺得不對勁,心想主子會不會昨晚縱欲過度,怎麼了……

他想推開門,可要是開門撞見他不該看見的,主子會不會挖了他的眼?

這該怎麼辦才好?

瞬間,海青變成焦慮的公雞在門前不斷徘徊,明明門就在一臂之遠,他想推,隨便都嘛推得開,但是不敢呀……

正忖著,他听到救星的聲音。

「海青哥,側妃還沒起嗎?」

海青雙眼都冒光了,幾個箭步來到蘭草面前,焦慮擔憂瞬間甩得連渣都找不到,笑容可掬地道︰「蘭草妹妹,我正打算要叫醒王爺呢,要不咱們一道?」

「喔,好啊。」蘭草沒什麼心眼,跟著來到主屋寢房外,毫不猶豫地喊道︰「側妃,該起了。」

海青在身後默默地比出大拇指,好樣的,這個丫鬟行啊。

而屋里的祝心璉被蘭草這麼一喊,立即張開酸澀的眼。

她覺得好像才剛睡呀,怎麼蘭草這麼早就喚她?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之後,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著眼前白色的衣料,她的床上什麼時候放了白色的衣料?

祝心璉不解地伸手模了模,卻突地听見低吟聲,嚇得她猛地抬眼,對上一雙惺松的眼。

兩人對視著,誰也沒先開口,像是在思索著同樣的疑問,她話都還沒問出口,就又听到蘭草的大嗓門——

「側妃,日上三竿了,該起了!」

「起起起,我起了!」她嚇得趕忙坐起身,慌亂地找鞋,卻發現右腳的襪子不見了。

宇文修也跟著坐起身,想下床,衣轆卻被她坐著,正想扯回來的同時,驚覺自己的衣襟大敞,再往下一看,松了口氣,褲子還在。

不對,他有什麼好松口氣的?他為什麼要感到慌張?她是他的側妃,在他這兒過夜有哪里不對!

思緒清明後,宇文修看著還在掀被子找襪子的祝心璉,發現她的發亂了,更別提衣裳……

「你要不要先整一下衣裳?」他啞聲問著,由衷認為先整理衣裳會比找襪子重要。

「衣裳蘭草一會會幫我,可我要是沒穿襪子,她又要叨念半晌,哎呀,別說了,你趕緊幫我找。」她最怕有人在她耳邊叨念,簡直比寺院里誦經的出家人還可怕。

宇文修無聲嘆口氣,他哪里會知道她的襪子在哪?是說,為什麼他們會在床上,昨兒個究竟……

他按著額際想著,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圓桌上有不少紙張疊放,筆墨就放在那邊也沒收拾,還有一瓶酒……

對了,昨兒個與她討論如何處理淮州水患,說得口渴,喚了海青又不見人影,他干脆開了瓶酒喝,她說得口渴也跟著喝了點,結果後來她睡著了,他便把她抱到床上一道睡,畢竟那時天都快亮了。

「側妃,我進來了。」

「等等,還不準!」

「為什麼?」蘭草不解問著。

這時,海青適當地將她攔下,「蘭草妹妹,讓我來教教你,通常王爺與側妃要是同宿一夜後,你如今要準備的是側妃的衣裳和熱水,懂不?」

「不懂。」

「……你這孩子怎麼不開竅呢?」年紀不是比側妃大嗎,怎麼連這都不懂?

蘭草瞪了他一眼,心想許嬤嬤正急著呢,她要是不趕緊把側妃帶回去,天曉得許嬤嬤會怎麼罰她,于是她很干脆地一把推開了門。

海青壓根沒料到她會有此舉,只能瞪大眼,眼睜睜地看著她推開門,等瞥見床上的狀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關上門,一手搗著正準備喊叫的蘭草的嘴,而另一只手抄起她的腰,準備飛奔離開。

「站住!」宇文修吼道。

海青立刻乖乖地定在原地,氣都不敢喘一聲。

宇文修打開門,冷冷看著他,心想海青這家伙是哪兒不對勁,人都進來了,卻企圖帶人跑,他找誰伺候去。

「去哪?」

「屬下想,王爺該是還想與側妃獨處,所以……」海青干笑著。

「你想?都什麼時候了,難道你不知道本王要進宮?」要不是昨晚他沒值守,讓他渴得倒酒喝,又豈會睡到這個時辰。

「屬下立刻準備。」他二話不說地拋下蘭草跑了。

蘭草呆愣愣地站著,沒膽子看宇文修一眼,因為他的衣襟沒拉上……所以,昨晚側妃待在這里是與王爺圓房了?

不是說要給王爺按揉按揉來著,怎麼就圓房了?哎,不管怎樣,這都是大好的消息,許嬤嬤要是知道了,肯定開心壞了。

「還不進去伺候側妃?」宇文修沉聲道。

「是,奴婢馬上去。」她低著頭一路鑽進房里,見到祝心璉衣衫不整,發亂得像雞窩一樣,心想她得要怎麼把她弄得能見人再帶回去。

「那邊有梳子,再替她把衣裳整一整。」宇文修轉身進來見她還傻愣著,沒好氣地下指令,覺得這丫鬟也太不機伶,難不成還得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不成?

頓了下,他又道︰「她的襪子不見了,一會找著了再給她送回去。」

「是。」蘭草大氣都不敢喘,心想不管側妃什麼東西不見都不打緊,她現在只想趕緊帶著側妃離開這里!

可偏偏她一緊張,從櫃子里取出梳子時,不慎順帶勾出擱在櫃里的幾張紙,她趕忙拾起,卻瞥見上頭是畫像,而畫像中的人……

「還在瞎忙什麼?」宇文修見她把事情愈弄愈亂就更來氣。

「奴婢錯了。」蘭草趕忙將畫像收進櫃子里,再趕忙替祝心璉梳發。

「王爺,你一會要進宮,你會將那些草圖帶進宮嗎?」祝心璉見蘭草受到驚嚇,又怕他當真朝蘭草撒氣,趕忙轉移話題。

「嗯。」他低柔應了聲,他本就忖著要怎麼說服父皇讓他前往淮州,如今有她的草圖,那是一個理由,父皇沒有不允的道理。

「那就不枉費咱們忙了一晚。」祝心璉笑嘻嘻地道。

蘭草聞言手頓了下,听姑娘這話,該不會什麼都沒發生,只是一整晚都在畫草圖?

這兩人是怎麼回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結果是在畫草圖!

御書房內,靜靜的,只有書頁翻過的聲響,宇文修站在大案邊等候。

半晌,皇上才抬眼問道︰「這真是出自你那側妃之手?」

「確實。」宇文修應道,嗓音溫和地道︰「皇上,兒臣認為此法可行,盼皇上給兒臣一個機會,賑災之余能一並除去水患。」

提到水患,那真是皇上心里的痛處,不只是因為水患導致百姓流離失所,更揭開皇室最丑陋的一面。

見皇上沉默不語,宇文修以為他不願讓自己前去,便勸說道︰「從小皇上便教導兒臣以民為重,所以兒臣無法忍受百姓置身于苦難之中,如果皇上允許,兒臣想帶著側妃在各地治洪興水利。」

「你的身子堪得住嗎?」皇上沉聲問道。

「皇上小看兒臣了。」

「不是小看,百姓是朕的子民,可你是朕的兒子,朕自然是有私心的。」這些年,他並非對他不聞不問,而是有些時候不聞不問對他才是好的。

宇文修聞言,笑眯了眼道︰「兒臣一直是明白的。」對于皇上的用心,他比誰都清楚,外頭的蜚短流長,正是最好的粉飾。

皇上注視他半晌,嘆道︰「可要朕加派人手?」他確實是自己最喜愛的兒子,也曾經動過心思將皇位交給他,可惜他一身傷,如今看似無礙,當年可是傷及筋骨,舊疾難袪,他不願他再多耗費心神在其他事上。

宇文修笑意不減地道︰「不用,皇上知曉兒臣身邊有人。」

「去吧,一切小心為上。」

「多謝皇上。」

三天後,宇文修帶著祝心璉,押著賑糧先行出發,工部官員則是押後出發。

一路上,兩人都是同一間房,為的是討論到了淮州後整治水患所需的機具人手該先從何處調度。

許嬤嬤見狀,暗自開心,蘭草卻不敢告訴她真相,畢竟許嬤嬤開心,她才有好日子過。

走陸路,約莫費了近二十天,終于來到淮州地界,淮州知府早已收到消息,領著府衙里大大小小的官員等候,將宇文修迎進了府衙後院里。

趁著宇文修正看著地方傳來的公文,祝心璉讓許嬤嬤留下安置,便帶著蘭草打算先到城里走走看看,確定到底是哪幾個縣城災情最為嚴重。

她爹當過汾州知府,最是清楚底下的縣官為了多分得一些賑糧會浮報人口,甚或是假造災情,反倒是在坊間走一圈得知的消息才最真實。

可是她才剛踏出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側妃,王爺說了,外頭正亂著,讓側妃在後院好好待著。」負責守在後院的海藍一臉為難地道。

「我只在附近走走。」

「側妃,沒有王爺的命令,側妃不得胡亂走動。」海藍硬著頭皮道。

「可是我已經跟他說了,他也說好。」祝心璉微抿著唇,又道︰「要不,勞煩你再去問清楚,可好?」

面對祝心璉委婉又柔軟的請求,海藍哪有法子說出一個不字,于是請她等在原地,他去去就來,卻不料他前腳離開,祝心璉後腳就跟著離開了。

「側妃,這樣好嗎?要是王爺知道了,不會發怒嗎?」蘭草小聲問著。

「不會,我真的有跟他說到了淮州要到城里先走動走動。」

「王爺答允了嗎?」

「他沒說可不可以。」

「……姑娘,你又這樣了!」以往在汾州時,她也老拿這一套支開護衛,實際上老爺根本沒答應讓她外出!

「欸,沒事,你瞧我哪回出事了?」

「要是出事還得了?那次在保安寺,不就是差點著了道嗎?」至今她都不敢想像那晚她要不是遇見王爺,後果會是什麼。

祝心璉干脆搗著耳朵繼續往前走,然而才走過一條長廊,便見遠處剛好走來一人,那人頓了下,隨即朝她飛奔而來。

她立刻停下腳步,待人靠近,她隨即笑喊道︰「薛大哥,好久不見!」

薛勁本是想起她的身分,又慢下腳步,可听她這麼一喊,便不禁開心地大步走到她面前,「心璉……不對,秦王側妃。」

「欸,為什麼非得喊這麼費勁?」心璉兩個字不好喊嗎?

「你已經出閣了,閨名豈能讓其他男人隨意喊著?」薛勁沒轍地說,可一方面又開心她還是那個大剌剌不設防的小丫頭。

「出閣了真是麻煩呢……」以往要防她爹的護衛,現在要防王爺的護衛,而一道長大的哥哥也不能喊她名字了。

「別這麼說。」薛勁俊朗面貌上滿是苦笑,就怕她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祝心璉是不設防,卻不是傻瓜,聞言也察覺自己剛剛那句話有歧義,便順著轉開話題,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薛勁的爹是汾州同知,所以從她爹調往汾州後,兩家就有往來,尤其薛勁與她志向相同,都想著要怎麼解決汾州水患,便更加熟悉,兩人可以算是青梅竹馬,而在治水時,在錢財和人力上薛家也是幫了大忙的。

「你爹回京述職後,我爹就接到調派令,直接轉到淮州這兒當知府,算是升官了。」薛勁笑道。

正因為他父親在淮州,所以早收到消息候著秦王到來,且想著已經成為秦王側妃的她也許也會前來。

「真的?那真是太恭喜薛世伯了……既然如此,正好問你,淮州的水患很嚴重嗎?」

「說嚴重是挺嚴重,但不幸中的大幸是廣田縣和成安縣靠近淮陰河中段的十四個村落撤得及時,傷亡數不多,只是有些屋宅和農田被大水沖毀,得費點時間重建。可重建又能有什麼用?水患一日不除,他日依舊會沖毀,百姓依舊流離失所。」說到水患,薛勁眉間多了抹憂愁,硬是將兩人再相逢的喜悅給沖淡幾分。

「不怕,這回有我在,王爺願意采用我的法子治水,咱們可以一試。」

薛勁驚喜,「當真?」

「要不他怎麼肯帶我來?」祝心璉頗驕傲地挑了挑眉。薛勁哈哈笑著,伸手想撫她的頭,卻听到一聲暴吼——

「祝心璉,誰說我允了你外出的?」

他的手頓在半空中,朝不遠處望去,就見一個面貌俊美的男人大步流星而來,後頭還跟了許多官員護衛,他立刻收回手,站在原地作揖。

宇文修踏著怒火而來,眼神隨意地掃過薛勁,最後惡狠狠地瞪向祝心璉,「誰說我允你外出的,嗯?」

祝心璉干笑著道︰「你沒說話,我當你默許了。」

「我默許?」宇文修被氣笑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連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祝心璉很識時務,「我知道錯了。」

宇文修臉色稍霽,這才看向還深深作揖的薛勁,還未開口,淮州知府薛諾已經走來,出面圓場。

「王爺,這位是小犬,以往尚在汾州時,與祝側妃向來是兄妹相稱,兩人情同兄妹,許久未見,攀談兩句罷了。」

薛諾說起話來平穩客氣,可內心已經恨恨地把兒子罵了好幾遍。

都跟他說了,就算祝心璉跟來了,也不許與她交談,更遑論私下見面,偏偏他就要唱反調,簡直氣死他!

宇文修眉頭微揚,薛諾一開口,三言兩語間就替兩人定下不越雷池一步的兄妹身分,可他瞧薛勁方才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像他說的那般純粹。

「是啊,薛大哥就像是我的兄長一樣,以往在汾州時,薛世伯和薛大哥在治水上也盡了很大一份心力,剛剛薛大哥正跟我提起水患最嚴重之處確實是在廣田和成安一帶。」祝心璉沒心眼地說道。

薛諾聞言,慶幸小姑娘還是和以往那般天真無城府,不用錦上添花,只須平鋪直敘,便已是打消質疑的上乘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