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游戲 第六章

書名︰囚心游戲|作者︰朱萸|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一個月後

「依依,拜托你,陪人家去日本啦!」夏雨音一大早就到冷水依的診所,撒嬌兼裝可憐的拜托她答應,不過她的努力似乎一點成效都沒有。

她真的好想到日本參加雪未的生日宴,但是依依居然連理都不理她……

「不要叫我依依。」冷水依冷冷地糾正,熟練的替一只小狽打好預防針。「我不是說了我沒空嗎?你別再煩我了!」

夏雨音像是嚇著了,也像是踫觸到什麼回憶的愣了。「哦,那算了……」依依都說她煩了……

算了?這會是牛皮糖夏雨音說的話?

冷水依挑眉,渾身不自在極了。「你不去找你那票有戀妹情節的哥哥們陪你去嗎?」

「我才不要呢,有那麼多的跟屁蟲監視我,我會玩得不盡興的。」夏雨音嘟著唇兒埋怨道,而後釋懷的甜甜一笑。「就我一個人去也挺不錯的,雪未老是說我該獨立了,就從搭飛機開始吧。」

「你沒發燒吧!」冷水依像是听到了外星人語,撫了下她的額頭。

「水依,你怎麼了,我好好的啊。」夏雨音難得有機會取笑她。

「我以為我不陪你去,你會哭呢。」冷水依諷刺的道。

夏雨音怔了怔,連笑都忘了。

她也不知道,這一個月里,為什麼她變得不像以往愛哭了,仿佛每當她一想哭時,就有某種力量阻止著她滑下眼淚。

你的淚讓我厭煩。

……是因為他嗎?

因為楊澈的一句話,她開始變得不愛哭,也跟著討厭自己的眼淚。

生平第一次,她打從心底捫心自問,愛哭的她是否帶給別人麻煩了?

每次她哭時。爹地媽眯和哥哥們就會使出渾身解數的安慰她。雪未也是,總是笑笑的拍柏她的頭,水依嘴巴雖然毒,但她知道她也是不愛她哭的。

沒有人喜歡她哭,為什麼她還要哭呢?

她不是小女圭女圭了,應該同雪未和水依一樣,當個獨當一面的大人吧,而且,她也不希望再被他討厭了……

★★★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當楊澈親手把夏雨音趕出他的生命後,他就沒有再見到她了。

他原本還以為,她會向他爸媽哭訴,甚至說出他曾佔了她便宜,沒料到她卻攬起了責任,宣稱自己沒有輔助他的能力,無法再到他的公司上班。

到現在,他仍忘不了她那天的表情,她那哭不出來的眼。

如果她肯哭的話,他頂多感到內疚,咒罵自個兒心腸太壞,照肩膀發著抖,怎麼都不哭的她,卻該死的讓他有著無法言喻的抽痛感。

為什麼,她不哭了?

一個月了,他自以為親手結束了這段孽緣,可自己卻栽進了這無解的謎團里,找不到答案,腦中浮現的都是她的笑臉…

「瞧我看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你居然還有時間發呆!」一走進辦公室,杜悠凡就見平時埋頭苦干的好友心不在焉,他忍不住挑眉的同。

被驚醒了,楊澈回到現實之中,見著桌上還有一堆計劃書等著他審理,真想眼不見為淨,煩躁的一奉本扔繪杜悠凡。「這些是你的!」

「嘖嘖,你以為你是老板就能這麼過分啊!」杜悠凡輕輕松松的接殺成功,換他一本本的扔到沙發上堆成小山。

「我很快就要和凌氏的大小姐結成連理,到時候我會更過分。」楊澈傲慢的抬起下巴,修長的腿不合宜的翹在辦公桌上。

「駙馬爺?你有沒有說錯!」

「我今天接到了凌小姐生日宴的邀請函。」楊澈瞥了眼擱在桌上的卡片,得意的道,心里卻沒有一點喜悅感。

敝了,對于凌雪未的邀請,他該高興的,可他的心情僅是煩躁不已,總覺得似乎還漏掉了什麼……

苞凌雪未見過幾次面,論家世、學歷、談吐,她是如此的完美,沒有哪一項是夏雨音比得上的……

等等,他干嘛沒事拿這兩個女人相提並論……

「阿澈,你要是真當了駙馬爺,那你的小美人怎麼辦?我是不知道雨音辭職的原因,因為你打死了都不肯說,但平心而論,我真的覺得凌雪未不適合你;雨音才是你該珍惜的……」

楊澈听不進去,該說他早已神游太虛,滿腦子只惦記著一句話,惦記到他頭都疼了,仍無法把她那張想哭卻哭不出來的表情給忘了。

阿澈。我們會成為夫妻嗎?

夫妻?她在說笑嗎?他未來的妻子就只能是家世好。各方面條件都完美的凌氏千金凌雪未,至于她,只能算是他生命中意外的插曲吧。

暗忖著,楊澈像是養精蓄銳的閉了閉眼,試著摒除不該有的雜念,包括忘了那張愛哭的笑臉,直到他再度睜開眼,瀏覽了邀請卡的內容,下定了決心。

下一步,他將會遠赴日本一越,與凌雪未見面,然後開口追求她。

絕不讓任何人打亂他的計劃。

★★★

這、這算是電影中,黑道追緝背叛者的現場直播嗎?

只見機場的等侯室內,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追逐著一個身形嬌小的長發女人,直到女人消失在人群之中,男人們才萬分扼腕的分頭找人。

幾分鐘後,一個戴鴨舌帽的少年從洗手間走出,混入了等著上飛機的人群內,自以為假扮成男生就不會引人注目,不料……

「小姐,可以給我電話號碼嗎?」

小姐?見鬼了!

少年瞪大眼,三步並作兩步的趕緊逃逸。

嗚嗚,她都把長發梳入鴨舌帽內了,也換了中性的襯衫和牛仔褲,為什麼還是有人跟她搭訕?她的裝扮真的一點都不像男生嗎?

她完全不知道,就算她不施脂粉,把自己打扮的像個小男生,還是掩不住本身秀麗的風采。

「夏雨音,哥哥們認不出你的,你別擔心。」她替自己打氣道,小心翼翼的端詳著四周是否有人跟蹤她。

沒錯,她要到日本參加雪未的生日宴,但要是讓那些送行的哥哥們知道,水依臨時爽約了,會晚點去,她必須單獨前往日本,那就只有兩種結果——

不是她被押回家,就是他們陪她一起到日本,當她現成的保鏢!

她才不要咧,她又不是小女圭女圭了。坐飛機還要有人陪,所以為了不讓他們認出她,她才會突發奇想甩掉他們,躲到洗手問內,換上早已準備好的衣服和鴨舌帽。

這可是她第一次搭機出國,她才不要縛手縛腳被保護,她要趁現在學會獨立。

可興奮過頭的她沒想到,生平第一次坐飛機一點都不好玩。

★★★

機艙上

把公事交給杜悠凡後,楊澈趕上了飛往日本的飛機,此時,他正悠閑從容的看著商業雜志,打發三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

可約過半個小時後,肩上就傳來起令人雞皮疙瘩的踫觸感,只見他隔壁座的男人已睡死的把頭擱在他肩上,簡直惡心死了。

眉頭一蹙,他不假思索地把對方推回原位,可對方像是吃定了他,又把他的肩頭當枕頭睡,教他一口怒氣凝聚著要發編。

誰準他的頭擱在他肩上的?男人沒個男人相!

楊澈粗蠻的把對方推回原位,只差沒扭斷他的脖子,多揍他一拳——

豈知力道過猛,對方的鴨舌帽不期然地被打落,露出一張過分美麗的臉蛋和一頭烏黑的卷發。

「夏、雨、音……」他簡直不敢相信,嚇都嚇死了。

連坐個飛機都會遇上她,而且她還坐在他身旁,這叫……天意嗎?

倘若是的話,那老天爺真的在懲罰他。

就在他以為攆走她的同時,她又再次出現,而且還那麼香甜的枕在他肩上睡,對他似乎沒有一點排斥感,說真的,他若沒有分毫罪惡感是騙人的……

那天,他不該那麼狠心趕她的,真不知道當時他在恐懼什麼,仿佛不那麼說,他就永遠擺月兌不了她,永遠無法朝他的計劃邁進一步……

夏雨音就算是睡死了,楊澈也把她的瞌睡蟲都打跑了。頭有點暈眩,她迷迷糊糊的眯著眼,望著隔壁座的男人。

「阿澈……」真的是他嗎?她比他早人座,一坐上座位就開始補眠了,壓根兒沒注意到隔壁座的人長得是圓是扁,沒想到竟然是他……」

一個月不見,他們兩人的心情都是復雜的,皆努力的想著漂亮的開場白,可還沒開口,就響起一道石破天驚威嚇。

「劫機!」

「不要動,這是劫機!」

現場馬上陷入一片慌亂;尖叫的尖叫,哭的哭,混亂不已。

「不要動,誰敢亂動我就把他踹出飛機!」蒙面的歹徒手持槍枝威脅道。

要是在之前,楊澈听到劫機這兩個字,鐵定會先招住夏雨音的小脖子再說,因為她分明是個掃把星,只要遇見她,就準沒好事發生。

但現在別說要掐死她,任誰見著了她這副被嚇壞的模樣,都會舍不得再多罵她一句,何況此時的情景也不容許他這麼做。

冷靜。他的寶貴性命可不容許斷送在這架飛機上,他的寶貴時間更不可能浪費在這兩個無恥之徒身上。

他必須想辦法制服這兩個歹徒,不過他得先安撫夏雨音,不能讓她在這個緊急時候掉眼淚,擾亂歹徒情緒。

「夏雨音,我不準你……」哭,還沒說完,楊澈這才錯愕的發現,她僅是蒼白著臉色,緊咬著唇,並沒有如他想像中被嚇得淚眼汪汪。

但這樣的她反而讓他心疼。情緒無法宣泄的她,就像個毫無生命力的女圭女圭。

忍不住地,他撫著她的發。此時他最想做的,只有讓她不感到害怕……

劫機不是只有在新聞上會出現,為什麼她也會遇上?

嗚嗚,她好怕好怕……怕再也見不到爹地媽眯、小甜甜、雪未和依依,最疼愛她的哥哥們,還有阿澈……

等等,阿澈就在她身邊啊,那阿澈豈不是也很危險?

嗚嗚,阿澈不會有事的,只要她不哭的話,就不會讓壞人心煩,拿阿澈開刀,所以她不哭,絕對不能哭……

夏雨音低著小臉,強忍著那來自心底的恐懼,不讓眼淚流出。她相信只要待在阿澈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但她怎麼都不明白。為什麼阿澈要這般對待她?

他不是說不想再見她了嗎?為什麼還要那麼溫柔的撫著她的發,像是在哄小女圭女圭似的……

「笨女人,沒事的。」像是看出了她的用心,楊澈輕聲在她耳邊低語著,一邊注意歹徒的行徑。

此刻,歹徒們正持槍巡邏著機艙,想必已有人進入了駕駛艙,挾持機長改變航道,接下來,他們應該還會擄人當人質。

楊澈沉下了眸像在思量著什麼。別看他斯斯文文的,他可是跆拳道黑段,但現在就算他肯胃著性命危險出手,也不見得有人會跟他一起聯手。

目前看到的歹徒是兩名,不,或許更多,想想他一個人要赤手空拳的對付他們好幾個拿槍的,實在很難有勝算。

何況,夏雨音就在他身邊,他壓根兒沒辦法在這時離開她半步……

「阿澈,我不會哭,也不會為你帶來麻煩的。」夏雨音吸了吸鼻,強顏歡笑,想讓他安心。難得見面,她不想讓他有分毫的為難……

什麼不想帶給他麻煩!她知不知道,就是因為有她在,他才會遇上劫機的!

楊澈真想這麼數落她,可她的字字句句打在他心坎,教他的心像是軟了,滑過了絲絲熱流,絲毫沒注意到,某位歹徒已持搶接近了他倆。

冷不防地,某個力道緊緊捉起夏雨音的長發,她痛得嗚咽,差點哭出聲。

「喂,你們這兩個都什麼時候了遠在親熱,真看不順眼!」

「放開她!」楊澈沒多想的扯去那只弄痛她的手,下一秒額上馬上被柢了槍;只消他小小的反抗就一命嗚呼了。

「小子,你還真是喜歡英雄救美啊,連命都不想要了嗎?」歹徒一號嗤哼,把目標轉向靠近窗戶的夏雨音。「女人,出來!」

「不要拿個弱女子當人質,要人質的話我來。」他鐵定瘋了!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他依然想護著那個笨女人!

可他就是見不得她被欺負、害怕的發抖著……

「阿澈,我來。」夏雨音深深吸了口氣,解開系在腰上的安全帶,合作的走出座椅,來到歹徒面前,換她被抵著槍。

她怕死了,怕到快昏厥過去了,但她不能連累到阿澈……

見狀,楊澈焦急的想把她拉回,卻怕歹徒不睜眼的一槍讓了她而進退不已。

「阿澈,不要過來!」夏雨音拼命的搖著頭,拜托著。在他沒看到的後方,有個歹徒正持槍瞄準他的腦袋。

嗚嗚,阿澈,危險啊,不要過來……「沒錯,為了保住你的命,你最好別再過來。」說完,歹徒一號猛地捉起夏雨音的下巴,猛盯著她瞧,只差沒流口水。「嘖嘖,原來你的馬子是個大美人,難怪你會那麼不識相的想當英雄;我看,你比較適合當狗熊吧,哈哈!」

問言,楊澈陰鷙著俊臉,拳頭握得死緊,他極氣憤的向前跨上一步。

「阿澈,小心!」

夏雨音驚呼聲一出,楊澈的後腦杓隨即被抵了把槍,他擰緊眉,面無表情。

「這個家伙太麻煩了,先殺了他!」

耳邊的吼聲進出,夏雨音臉色一變的揪緊了心。

什麼?殺了阿澈?不行,絕對不行……誰都不準傷害她的阿澈!

夏雨音激動到忘了被柢了把槍,只記得她要救阿澈。她豁出去的咬住勒在頭子的手臂,再趁對方松開她時,膝蓋有力的往對方最脆弱的部位一踢……

「啊——」一陣哀號,歹徒一號摔掉了槍枝,疼痛不已的滾在地面上,幾位男人見色心起,紛紛自座位上起身,想當夏雨音的救美英雄,紛紛制服住歹徒一號。

眼見同伴被制服住,歹徒二號氣憤的想殺了挾持著的楊澈。再磊了其他人以示報復!「可惡!我要殺了你們!」

可楊澈不等他扣扳機,就機靈的閃開,使力扭痛了對方的手臂,再奪去了他的手槍,換他抵住歹徒的胸膛。

「被人抵著槍的感覺很不賴吧!」楊澈陰森道,勾起嗜血的談笑。

「請、請你放了我……」歹徒二號嚇死了,沒料到自個兒也有這種窘境。

最倒楣的莫過于挾持機長和空中小姐的歹徒三號了,當他得意洋洋的回到機艙和同伴們會合時,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同仇敵愾的旅客們毒打了一頓。

于是。一場烏龍的劫機案,就這麼被合作無間的旅客們一同破了。

三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歹徒,也被綁上了繩索,等待著被裁決的命運。

★★★

在飛往目的地的同時,旅客中有對疑似情侶的男女,正火熱的吵著架。

「笨女人,誰叫你動口咬那個歹徒的!要不是你運氣好,你的小腦袋早被轟掉了!」揚澈一邊訓話,不忘賞給她幾記爆栗于。

他沒被劫機嚇到,反而被她莽撞的行徑嚇死了,真不知道她的腦袋是用來裝什麼的,一點理智都沒有!

「可是那個壞人想叫同伴殺了你,我怕、我怕你……」夏雨音哽咽著,滿月復的委屈教她好想放聲哭出來。但她的眼淚只會讓他厭煩,她不敢哭……

心一悸,楊澈難得臉色微害,撇開臉,逼迫自己不去多看她惹人憐惜的模樣,惡狠狠地道︰「我不需要你這個笨女人來擔心我!」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好怕你會死掉……」

「不要詛咒我!」楊澈大吼,氣到指住了她的肩膀,要她把這句話吞回去,可他卻在驚見她欲哭的表情時,嘆了口氣,只想要她別哭。

不,她根本沒哭,只是她的表情像是在哭……

「你不是很害怕嗎?為什麼不哭?」楊澈喑啞的質問著,指月復溫柔的覆上了她略冰冷的頰,一追遍地摩寧著;像是想快點讓她恢復生氣。

哭吧!把所有對他的怨氣都哭出來吧。

就算是責罵他,對他撒嬌也好,他都不想看到她強忍著淚水的表情。

「阿澈。我可以哭嗎?」夏雨音睜著無辜的淚眸望著他,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因為阿澈不喜歡她哭,所以,她怎麼都不能哭。

連她也不懂,為什麼她要那麼听他的話,只知道能再遇到他,她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到現在心髒處仍怦怦地跳躍著,像是快掙月兌了心口,好幸福啊。

「其實她根本不想辭職啊,她好想好想一直待在他身邊……但是不可能吧,他都說討厭她,不想看到她了……

你的淚讓人厭煩。

楊澈從沒想過,他無心的一句話竟對她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心,微微泛疼了,喉頭像被什麼哽住,好不容易,他才找到聲音。「笨女人,我那時候只是在說氣話,是你自己當真的!」

氣話?不,他是來真的,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花心思去安撫她!可看著她那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他就心軟,什麼傷害她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氣話?那麼說,他不討厭她哭了?

也就是說,她可以哭了?

夏雨音淚眼蒙蒙,似所有委屈都凝聚在她的眼底。

「阿澈……」嗚咽一聲,她抱著他的手臂,把積了一個月份的眼淚一次哭盡。

她的淚並不令人討厭,反而帶著些微哀傷,伴隨著她的哭聲抽痛著他的心。

楊澈啞言,說不出一句安慰她的話,卻也沒有拉回手臂,就只是靜靜的任她哭著,直到哭完為止。

這是他最後一次允許她在他面前大哭。

因為,目的地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