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情夭夭 第五章

書名︰逃情夭夭|作者︰朱妍|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討厭!老是閃爍。」葉馨雙手叉腰,抬頭仰視客廳正中央那盞歐式吊燈,七支橘黃色麗晶燈管其中一支不停閃爍,十分刺眼。

她跑到儲藏室搬出鋁梯架開來,再從抽屜找出一支新的麗晶燈管,準備爬上鋁梯更換。

忽然——

叮咚!

都快十一點了,誰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按門鈴?

她嘀嘀咕咕從爬到一半的鋁梯下來,把臉湊近電視對講機看清楚站在門口的訪客是裘維德,這才按開門鎖讓他進屋。

「嗨!我忘了買花,只有兩串蕉。」他笑嘻嘻地轉動十根空空如也的指頭。

「一束花或兩串蕉都無所謂。」她沖著他搖頭笑。

「艾咪說你是夜貓子,我想這個時候過來應該不算太晚。」他刻意駕車經過她家門口,瞥見屋內燈火通明,心想︰她跟小白約會怎這麼早就結束回家?他決定停車按鈴試試運氣。

「不晚,一點也不晚,你剛應酬回來?」她見他穿著正式黑色西裝,漿挺的白襯衫系著一條紫羅蘭色領帶,整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她下意識歙歙鼻子,呃……還好,他身上沒丁點酒臭味,她最受不了男人每逢交際應酬就喝得滿身酒氣。

「有位小姐托人邀我吃飯卻臨時變卦放我鴿子。」他定眸,瞬也不瞬瞅著她瞧。

「真沒禮貌!哪有主動邀約飯局卻又放人鴿子的道理?」她噘嘴為他抱不平。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打電話或者找她當面問清楚。」

「喔。」他挑挑眉,對著她意味深長喔了聲。

「喔,你這一聲喔……听起來頗有玄機?」她仰頭迎上他的俊瞳。

「玄機倒沒有,不過,等著听你解釋,卻是真的。」

「你要我跟你解釋什麼?」她一頭霧水。

「你是真不知還是故意跟我裝胡涂?」

「究竟怎麼一回事?」她雙手一攤。

「前天艾咪打手機給我,她說你托她代為邀約飯局……」

「等等!你是說我透過艾咪約你吃飯?」

「你沒約我?」

「沒有。」該死的艾咪!居然假借她的名義約他吃飯?

「艾咪說你為了感謝我跳進湖里救你,所以,你要請我吃牛排。」

「要約我大可直接約你,干嘛還要繞個彎請艾咪代為邀約?」

「我也很納悶。不過,艾咪說你正忙著籌備冬季時裝展怕忙忘了,所以,請她約我。」

「這個艾咪!」她口氣相當不悅的皺了下眉心。心里忖道︰艾咪想追求裘維德她沒意見,但,不能老是拿她當幌子,害她莫名其妙背負言而無信的罪名。

「今晚,你一直在家?」

「是啊,我從下午就一直窩在家里畫時裝藍圖。」

「小白不是帶著你去見他旅居日本剛回台的父母?」

「小白的父親是高雄的『田僑仔』,不是旅居日本的華僑……噢!這又是艾咪告訴你的?」

「艾咪說你即將跟小白訂婚,他的父母專程從日本回台見你這個未過門的準媳婦,你必須陪小白到機場接機,跟我約定的牛排大餐只好拜托她代你赴約。」

「簡直胡說八道!竟然連我要跟小白訂婚這種莫須有的情節都捏造得出來!艾咪不去當編劇寫劇本實在太可惜了。」

「那……艾咪為何要這麼做?」他一掃抑郁整晚的爛心情。

「我跟你一樣也想知道答案。咦?你沒送她回來?」

「艾咪說晚上要到朋友家打麻將,我跟她在西餐廳門口就分手了。」

「等她回來,我非當面跟她問清楚不可!」她氣呼呼轉身拿起麗晶燈管,重新上下檢視一遍架開來的鋁梯。

「你要做什麼?」看她靈活爬上鋁梯,他忍不住開口問。

「換燈管。」

「你這個女人當著我這個男人的面爬到鋁梯頂端換燈管?你當我是隱形人還是廢物?豈有此理!下來!下來!我上去幫你換。」他哇啦哇啦大叫。

「爬鋁梯換燈管對我而言早已不是頭一回,我自己換就行了。」換燈管算什麼?就算換保險絲她也一手包辦。

「我知道你行。不過,我受不了一個女人在我面前搶做男人的工作。」他乜著眼瞄她。

「男、人、的、工、作……」她聞言,腳踩在第三梯扭身別過臉居高臨下注視他,一個字一個宇清晰說著。

「女、人、一、樣、做、得、很、好。」他故意學她的口吻。

「你怎知道我會這麼說?」她微微愣了下。

「艾咪說這是你的口頭禪兼座右銘。不過,我還是堅持請你下來,換我上去。」

「該不會是你的大男人沙文主義在作祟?」

「無關大男人的沙文主義或者三民主義,完全是我個人無法忍受讓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在我面前爬鋁梯換燈管。」他月兌掉名牌西裝外套,扯掉領帶,隨手扔到沙發上,再解開三顆襯衫扣子,這才抬頭用力拍打鋁梯催她下來。

「你不要把鋁梯打得搖搖晃晃啦!我有懼高癥。」她姣好的臉孔浮現一絲驚恐。

「你有懼高癥還一味逞強?」他的唇角向上彎出一抹痞子笑容。

「難不成我連換支燈管都要找水電工?就算我願意花錢,水電工還懶得大老遠跑一趟哩。」

山居生活白天可以听見蟲鳴鳥叫,仲夏之夜還可以抓螢火蟲,日子過得愜意逍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常常找不到工人維修東西。

「在你眼前現成就有一個,而且,只服務不收費。」他笑笑點了點自己高挺的鼻尖。

「好吧。」他既堅持代勞,她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她一梯一梯從鋁梯下來。

他不發一語,手腳俐落的兩、三下就爬上去,將不停閃爍的燈管旋下來換上新的;他跨坐在鋁梯頂端,低頭問她︰

「O.K,還有哪支要汰換?」

「沒有。」她追求完美的個性,容不下一點瑕疵,任何閃爍不良的燈管燈泡早被她汰換完畢。

「以後舉凡敲敲打打修理之類的粗活,你一通電話,我立刻服務到家。」他下了鋁梯,問她︰「我該把鋁梯放在哪里?」

「請你把鋁梯放到車庫旁邊的儲藏室里。」

「好。」他打橫抓著收攏的鋁梯,朝後院大步走去。

她默默盯著他高大的背影,情不自禁想著︰他對鄰居都表現得如此體貼,對自己心愛的女朋友一定呵護得更無微不至,當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難怪艾咪不惜放低身段倒追他。

「葉子!今晚的月亮大又圓,你快出來一起賞月!」他仰望星光燦爛的夜空,雙手呈圓筒狀圈住嘴巴朝她大叫。

「呃……今晚十四夜嘛。」她剛剛才翻過桌歷,詳細計算距離冬季服裝展還有幾個工作天,正好注意到今天是農歷十四。

絕大多數的人都誤以為十五月圓,其實,十四夜的月亮更明亮更皎潔。

「葉子!你別老是躲在房里吹冷氣,出來陪我吹吹自然風。」他再度心戰喊話。

「好!我馬上就來。」她先跑到廚房從冰箱取出兩瓶海尼根啤酒,趿一雙夾趾拖鞋,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向他。

「坐啊!」他坐在一顆平坦的造景大石頭上,拍拍身邊的空位,反客為主邀她一起坐下來。

「喔。」跟他肩並肩坐在一起嗅聞彼此的氣息喝啤酒賞月?這……會不會令人產生錯覺,誤以為他倆的關系十分親昵?不過,他既已開口邀請,她若忸怩作態拒絕,豈不顯得小家子氣?她笑了笑,落落大方坐下來,將拿在手上的啤酒遞一罐給他。

他先拉開她手上的罐裝啤酒拉環,這才拉開自己的,舉起啤酒敬道︰

「呃……我敬你在流行服裝界獨領風騷!」

「我也敬你心想事成!」

兩人煞有介事地舉起罐裝啤酒踫一下,冰冰涼涼的啤酒一入喉,果真消褪不少暑氣。

「一輪明月加上手上的啤酒,令我不禁想起落拓的酒仙詩人李白。」她悵然的口氣像在說給他听,卻更像說給自己听,她一直很欣賞李白輕財重施的任俠作風。

「我也很喜歡李白,他寫的詩詞易懂易記,大人小孩都朗朗上口。哈!多虧有李白,他幫我把到不少漂亮美眉。」他朝她咧嘴笑。

「李白的詩跟你把漂亮美眉有何關聯?」他老是沒頭沒腦丟出一個話題,讓她模不著頭緒。

「在中國城,除非新移民,否則,土生土長的華僑子女連說華語都有困難,更遑論詩詞。于是,從小喜歡中國古典文學的我可就吃香啦!我還記得念高中時,說話總喜歡夾雜幾句簡單詩詞,把年輕美眉唬得一楞一楞。」他當年說話喜歡夾幾句詩詞就像現在有些人說話喜歡夾帶一兩句英文。

「比方說?」情緒會感染,她很快便沾染上他高昂的談興。

「有一次我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派對,我們一群人偷偷學大人喝威士忌,我趁大家舉杯時,搖頭晃腦跩跩吟誦『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嘩!絕不蓋你,馬上吸引新移民女生轉頭側目。當我吟到『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亂』時,連听不懂中文的洋妞都圍過來央求我解釋詩詞的含意。就在當天晚上,我終于追上一直苦追不到的班花。」

「李白大概作夢也沒想到他寫的詩在流傳千年後,成為把妹高手的必殺絕技。」她笑糗他。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為了把美眉將唐詩三百首背得滾瓜爛熟,直到跟人械斗被逐出校門才停止那種臭屁的幼稚行為。」

「如果你沒加入幫派,說不定會成為一個浪漫詩人。」

「世事難料。我有可能成為浪漫詩人,也有可能成為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若未加入幫派,我將在美國住到老死,卻因此錯過與你相遇的機會。」他的話像魔術師的咒語催眠她雪亮的心智,他深沉的雙瞳毫不保留直直穿透她晶晶燦燦的水眸。

「你很珍惜跟我相遇的機會?」

「我若錯過,將遺憾終身。」他拿大拇指跟食指輕輕勾抬她的下巴,讓他看清楚銀白月光下的她多麼清麗可人。

「……」她困惑地甩甩頭,想甩掉他一寸寸湊近的英俊臉龐,想甩掉他身上不斷散發出來的迷人古馳古龍水味道……她想跟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卻怎麼也甩不掉他透過指尖傳來的堅定力道。

「葉子……」他溫熱的唇像微風般溫柔,拂刷她的唇瓣……

「不……不要。」她像遭電擊般整個人從石頭上彈跳開。

他淡淡斂眸,掛在嘴角的那抹令人玩味的笑紋愈烙愈深……

她的強烈反應一如預期。他記得艾咪說當男人對葉子表露心跡大膽示愛時,葉子總是夾著尾巴落荒而逃。艾咪還再三強調葉子對男人的戒慎恐懼來自父親。

從她挺得僵直的背脊,不難窺看出她心中所築起的那道防線絕不容許他再跨越雷池一步。強摘的果子不甜,他不會倉卒逼她就範,他決定以耐心逐步化解她對男人的心結,期待有朝一日她會敞開心扉接納他。

「葉子……」他遲疑一分鐘才開口,手機卻「鈴鈴」響起,他歉然一笑,說道︰

「對不起,我接听一下來電。」

「請便。」呼!救命的手機鈴聲!讓著慌的她得以趁機舒緩緊繃的情緒。

「阿信……你發覺大鵬公司提供給我們的財務報表有灌水之嫌……廠房土地被高估?堆在倉庫的全是賣不掉的瑕疵品……只剩下一個空殼子?阿信,我大概五分鐘之後會到家,等我找出大鵬的財務報表影本,我們再逐條討論……嗯……就這樣,拜。」他關上手機告訴葉馨︰

「我準備簽約的公司出了狀況,我必須回去研商對策……」

「不送,麻煩你離開時將大門帶上。」她一味低頭盯著腳上的拖鞋。

「葉子,我……」

「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或者諸如此類的廢話,我不想听。」她瞠瞪兩顆冰炭冷眸涼涼注視他。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對不起?」他理直氣壯反問。

「你未經同意……偷吻我的唇,難道你不該為這種冒犯的偷襲行徑道歉?」

「我喜歡你當然想找機會一親芳澤,更何況,今晚的月色美得這麼浪漫,我相信只要是正常男人都會情不自禁這麼做。」

「胡說!一樣的月光我跟小白欣賞過多少遍?小白就不曾像你這樣。」

「在我眼里小白根本不是男人,他是你的哈巴狗,他只會唯唯諾諾一味順著你迎合你。」他戲謔的彎起唇角。

「你這個無賴!我不準你污蔑小白。」雖然她一點也不欣賞小白軟弱的麻糬個性;但,小白好歹是她結識多年的老友,講義氣的她說什麼也要為小白討回公道。

「可憐的葉子,追求你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哈巴狗,一個是無賴。」他嘻皮笑臉露出一口白牙,完全不在乎她罵他無賴。

「你這個……死性不改的渾帳流氓!」他的笑臉無異火上加油,被氣昏頭的她再也顧不得維持啥風度,指著他的鼻尖開罵。

「你想不想見識一下……當黑幫老大被臭罵成死性不改的渾帳流氓時,他會作何反應?」他幽深的瞳眸忽閃著危險的訊息。

「我……」她聞言,臉脹紅胃抽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找死啊?干嘛逞一時口快,拿奚落的言詞沖撞他、惹惱他?他會怎麼對付她?把她大卸八塊?

他桀桀怪笑,伸手抓扣她的手腕,她扭身想逃,誰知腳下一個沒踩穩,整副嬌軀軟綿綿跌進他的臂彎,她驚駭地瞠大雙眸愣愣瞅著他,待收拾好慌亂的情緒,立刻結結巴巴對他發出警告︰

「你……敢亂……來,我……我就大聲喊……喊救命。」

「是嗎?」他故意抽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緊,一對戲謔的眸子閃著好玩的痞光。

「你……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大聲喊救……唔……」

他蠻橫的唇強行覆蓋她微顫的唇瓣,牢牢吻住她還來不及喊出的救命。他老練的拿舌頭撬開她的貝齒,大膽溜進她的檀口不斷挑逗她滑女敕的舌尖,他懲罰意味濃厚的熱吻,吻得她難以招架,險些喘不過氣……她死命掙扎試著推開他,偏偏適得其反,反而激得他愈箍愈緊……愈吻愈深入……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回蕩在晚風習習的靜夜,听起來格外刺耳。

他從她的肩窩抬起兩只異常冷靜的俊眸,英俊的五官隱約透著怒氣。

「我……」她嚇得當場呆住!她居然揚手賞他一記耳光?他冷酷的表情看起來好可怕,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我強吻你,你甩我一記耳光,咱們……算是扯平了。」他風度不錯的抿唇哂笑,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呼!」她攤坐在大石頭上。

哇!敢情她向天借膽,竟敢摑曾經是黑幫大哥的他一記耳光?現在回想起來,她才後知後覺的開始感到皮皮挫,她原以為他會掄起大拳頭海扁她一頓,沒想到他只是輕描淡寫撂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掉頭就走。

她伸出手指頭撫觸被他吻腫麻燙的唇片,茫茫然抬頭瞥望星月爭輝的夜空……他說今晚的月色美得很浪漫,害他情不自禁?

難道一切都是月亮惹的禍?

☆☆☆

「葉子,發生什麼事?你這麼急著找我?」艾咪穿著桃紅色露背小可愛搭配一條超低腰牛仔褲,露出小蠻腰以及一小截性感丁字褲,一晃進葉馨設在安和路的工作室,忙不迭將嬌軀重重跌靠在貴妃椅上,像只懶貓蜷臥著。

「怎麼?你又熬通宵打麻將?」葉馨從一疊設計圖中抬頭打量艾咪一眼。

「昨晚我的手氣好到不行,贏了不少錢。葉子,我是大贏家,總要留個機會讓輸家翻本嘛。」說到麻將,艾咪藏在墨鏡底下布滿血絲的紅眼楮倏地發亮。

「不管做對做錯你都有理。」

「我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

「說的好!一般人的確有理走遍天下,不過,你是歪理走遍天下。」她挖苦艾咪。

「呃……你話中帶刺喔。」艾咪摘下墨鏡,涎著厚臉皮朝她擠眉弄眼。

「艾咪,你怎可以未經過我同意,擅自以我的名義約裘維德吃牛排?」

「他上門跟你興師問罪?」艾咪眨巴著媚眼。

「你還告訴他說什麼我即將跟小白訂婚,你真會鬼扯!」

「我這麼說是一石二鳥,為你好也是為我好。」

「假藉我的名義在外頭招搖撞騙,還說是為我好?」

「招搖撞騙?拜托你不要把我說成金光黨好不好?嘖……葉子,我發覺你的國文程度真的不是普通的差耶!居然連一石二鳥都搞不清楚?所謂二鳥是指你這只笨鳥跟我這只老鳥,我們兩只鳥都可以從計畫中受惠。」艾咪解釋得呃……很詳盡,詳盡到畫蛇添足。

「你少在那里五十步笑百步,你還不是一看到不會念的生字,就有邊讀邊沒邊讀中間,還有臉笑我國文程度差!」艾咪簡直狗眼看人低,連念小三小四的小學生都懂得什麼叫一石二鳥,她豈會不懂?

「好啦好啦!我們兩個好姊妹就不要互揭瘡疤啦。不過,我敢拿我的34D罩杯發誓,我的一石二鳥計畫真的有一半為你著想。」

「哦?感恩喔。」她冷哼地轉玩手上的2B鉛筆。

「我原本計畫讓維德相信你即將跟小白訂婚,好讓他對你死心,然後把全副心思轉移到我身上,免得他像小白那樣苦苦追纏你不放。葉子,一個小白已經夠你心煩,你不希望再加上裘維德湊成一雙吧?你說,我撒這個謊是不是造福你也造福我?」

「等等!你說你騙裘維德我即將跟小白訂婚,是為了讓他對我死心?」

「是啊。」

「艾咪,你是不是弄錯了?我跟裘維德只是……普通鄰居,構不上死心不死心的問題。」不擅說謊的她不禁雙頰紅透透霧眸亮晶晶,五味雜陳的回想起昨晚他緊緊摟著她吻得她差點缺氧窒息。

兩個吻得喘不過氣的普通鄰居?呃……感覺有點怪。

「葉子,你當他是普通鄰居,他可未必跟你抱持一樣的想法。你知道維德他有多氣人嗎?不管我跟他晨跑或者相約喝下午茶,他老兄十句話有九句離不開你。」

「我?我哪來那麼多話題好講?」她,葉馨,單身,夜貓族,無不良嗜好,頂尖服裝設計師,平均一天工作十二小時。薄薄一張六百字稿紙就可以闡述她的一生,近乎清教徒的她有什麼話題可供他們聊的?

「葉子,我發覺他似乎對你很感興趣……」

「你別瞎猜。」她打斷艾咪的話,藉低頭審視手中的設計圖稿撫平自己被攪亂的心緒。

「我才沒瞎猜!他對你的身家調查問得可詳細,只差沒進一步盤查你的族譜。」

「但願你沒自作聰明胡說八道才好。」

「你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就算我想胡說也無從瞎掰起。他卻老是繞著你的話題打轉,我都快被他煩出躁郁癥,又不好意思拉下臉吼他閉嘴。」艾咪苦著一張漂亮的芙蓉臉蛋。

「這麼說……你跟他晨跑半個多月,兩人的感情毫無進展?」她難以置信的詫瞠兩顆烏溜溜明眸。

五官美艷,加上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艾咪是男人眼中無法一手掌握的尤物,男人見到艾咪莫不骨頭茫酥酥,搶著刷卡買鑽戒買鑽表只為博得美人歡顏,希望有幸被艾咪攬為入幕之賓,大享艷福。

怎麼裘維德和艾咪晨跑了半個多月還在原地打轉?這也難怪艾咪挖空心思想要抓住他那顆游移不定的浪子心。

「當他听到你即將跟小白訂婚的消息時,當場臭著一張臉,把手指頭一根一根拗得喀啦喀啦響,呃……憑我情場打滾多年的經驗,我相信他心里喜歡的人是你。」

「他心里喜歡誰那是他家的事,我管不著。不過,你為什麼不事先把一石二鳥的計畫透露給我知道?」她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會在艾咪面前泄露昨晚他強吻她的心情底事,趕緊把話題兜回去。

「我怕挨罵嘛!」艾咪可憐兮兮的表情。

「當他問我是不是即將跟小白訂婚時,我矢口否認。現在該怎麼辦?你的計畫泡湯啦!」

「泡湯就泡湯。反正,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逼不得已,我只好制造機會到他家穿性感睡衣色誘他上床嘍。」樂觀的艾咪始終相信條條道路通羅馬。

「虧你想得出這種爛招數。」

「招數雖爛,卻最直接也最管用,只要他跟我上過一次床,他就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艾咪無所謂的聳聳肩。

「艾咪,拿自己當香餌誘捕男人,這麼丟臉的事,我拜托你音量放小聲點。」

「這有什麼好丟臉?兩情相悅男歡女愛,天經地義……噢!你該不會還是……處女吧?」

「艾、咪!」她瞪凸一對秋瞳。

「哎呀!瞧我這顆漂亮的胡涂腦袋。這些年來你一直排斥男人,連個知心男友都沒有,你當然還是處女啦!」艾咪拿手指用力敲敲自己的腦袋瓜,哇啦哇啦叫。

「艾咪!你再口無遮攔,小心我拿撒隆巴斯貼住你的大嘴巴。」她受夠了。

「我決定再過幾年幫你到市政府申請一座貞節牌坊豎在你家大門口。」艾咪才不管她氣得跳腳,猶自顧自計畫著。

「艾咪!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時代迅速變遷,莫非人心跟思想也跟著大幅改變?二十七歲還是處女的她居然淪為艾咪奚落的笑柄!

「喲!聖女惱羞成怒啦?」

「艾咪!」她開始考慮若拿辦公桌上的琉璃紙鎮扔艾咪,會不會太浪費?

「不不不!那個琉璃紙鎮你花了一萬五千元從義賣會買回來的,千萬扔不得。」艾咪見她的眼楮頻頻落在琉璃紙鎮上,忙出言阻止。

「我用一萬五千元砸你的頭確實不劃算,呃……我換扔這只摔不壞的不銹鋼杯如何?」她揚揚手上的不繡鋼杯。

「喂!你想砸得我頭破血流破相啊?」

「你再耍嘴賤試試!」

「不說就不說。葉子!你今天急急電召我就為了這件事?」

「我找你來除了談點私事,當然也談公事。阿芬姐幫你接了檔珠寶秀。」她口中的阿芬姐對外負責幫旗下模特兒接秀約接廣告等所有相關表演事宜。

「什麼時候?」

「周五晚間八點,在晶華酒店地下廳。」

「太棒了!我最喜歡走珠寶秀,身上配帶著價值連城的璀璨珠寶,感覺整個人都高貴起來。」

「高貴兩字拆開來就是高價昂貴。不瞞你說,我每次坐在台下欣賞珠寶秀,老是緊張得快胃潰瘍。」

「為什麼?」

「被珠寶公司派來的那些保全人員陣仗給嚇的呀。」

「展出的珠寶動輒數千萬,若不找那些身材魁梧的保全亦步亦趨保護,萬一遭搶還得了!」

「天啊!如果我脖子上配戴一串數千萬元的珠寶鑽飾,我鐵定呼吸困難,呃……換算一下數千萬元等于把一棟高級住宅帶在身上滿街跑。」

「寶劍贈英雄,珠寶贈美人。如果有人肯大手筆送我千萬元珠寶,叫我跪下來吻他腳趾頭我都願意。」

「嗯!女人的臉全被你丟盡。」葉馨一臉嘔吐表情。

「我是絕對不跟錢過不去的務實派,你要裝清高是你家的事。」愛情不牢靠,友情會變質,在艾咪眼里,只有錢最麻吉。

「對了!小張最近情緒失控,動不動就跟同事斗氣吵架,好幾次險些演出全武行。你一向最能安撫小張的火爆脾氣,你代我去勸勸他,不要把私人情緒發泄在同事身上。」

「你放心,安撫小張的事包在我身上!」艾咪拍胸脯打包票。

其實,若真要追根究柢,導致小張情緒嚴重失控的罪魁禍首就是艾咪本人。這整件事情的導火線肇因于一條腸子通到底的艾咪,一時說溜了嘴將自己為了倒追裘維德而搬進葉馨家里一事告訴小張,害小張听了心里感到窩囊又自卑,恨自己是個窮光蛋,只能拱手將心愛的艾咪讓給多金的裘維德。

「小張正在隔壁辦公室,你快過去勸動他。」葉馨合上手中的色卡,抬眸催艾咪。

「好吧。」艾咪將手拿包夾在腋下,踩著三寸細跟鞋,轉移陣地到隔壁辦公室找小張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