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容你害我 第十章

書名︰縱容你害我|作者︰凌瑋|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雷薩剛離開沒多久,雷煜便被窗外一抹麗致的倩影所震懾,那是他怎樣也不會錯認的人兒。

她真的來找他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甚至不用等太久,她便出現了。

人影只在院子內俏立了一會兒,然後便翻飛出牆,雷煜當然不會任她來去自如,也知道她的目的就是要引他上鉤,當下毫不猶豫,馬上追躡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處隱密的林子,林中已有一簇燒得燦爛的營火等著,任瑤停下腳步,背對著雷煜手拿著木梳側首理著那頭烏溜的長發,直到她認為滿意了才轉過來,一身白衣白裙,神態靦腆帶著少女的嬌羞。

這是不尋常的!雷煜聯想到雷薩的警告,知道她必是有求于他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他等著看她如何開口!

「不記得我了嗎?好生疏的表情。」她怪嗔地瞪一眼。

「找我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嗎?好無情。」這次是落寞無辜的眼。

面對這樣的任瑤,雷煜在心里大呼完蛋,他完完全全的體認到自己這輩子別想從她手上翻身了。

「瑤……」隨便她了,如果她真的走投無路,他也無法見死不救,就讓他粉身碎骨算了。

任瑤打斷他的話。「噓~~有好東西給你看。」

她又丟了幾根干樹枝進火堆里,拉著雷煜的手要他站到火光映照的範圍內,然後撥開長發……雷煜這才發現她已解下束發,任一頭秀美的長發披在身後,在火光的照映下,閃動著美麗的亮澤。

「這是給你的,只給你一人。」她對著發愣的雷煜眨下眼,亮晶晶的雙眼帶著濃濃的情和淡淡的愁。

「瑤……」看到這樣的任瑤,雷煜心底有著不好的預感。

「噓--現在開始不準說話。」

是的,現在開始根本不適合說話,因為言語會破壞眼前的美麗和幻境。

雷煜看著任瑤在火前漫舞,舞動的身姿比所有宮廷舞姬更曼妙誘人,她不斷的旋舞、不斷的甩動長發,腳踝上綁著的小銀鈴也跟著她的動作蕩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你听過奇靈族有種舞叫火靈舞嗎?雖然是專門獻給火神的酬神舞,但因為舞姿動人,所以,年輕的女孩總愛挑這舞曲來獻給心儀的男子,讓愛神之火作見證,現在,我把它獻給你……也把自己獻給你。」

她舞進雷煜的懷里,小手像蛇一樣纏上他寬闊的肩頸,吐氣如蘭地誘惑著。

雷煜無法言語,因為那妖魅奇美的舞對他的震撼仍在。

「讓愛神之火作見證,今晚我是你的。」

任瑤剛狂舞過的身子帶著炙人的熱氣,此刻兩副身體相貼,雷煜更強烈的感受到那股火熱。

「瑤……」他在神魂顛倒之際,把持住最後一絲清明,就是為了告訴她,不需這樣的奉獻,他都願意幫她,只要她開口。

「噓--忘了我說的?不要說話、不要思考,更不能拒絕我,因為我不會接受。」她全身傾靠在他身上,兩頰通紅,媚眼如絲,帶著淡淡的羞澀輕輕的用身體磨蹭著他。

「瑤……」雷煜全身緊繃,最後一絲清明即將消失。

「吻我。」雖是索吻,她的朱唇早已貼上他嘴角。

「瑤……」汗水沿著身體曲線淌下,他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溜進她衣內。

手下的觸感強烈挑動他的感官,神經隨著雙手的移動更是緊繃到極點,直到手下的觸感從柔膩縴細的腰身變為豐挺柔軟胸口,耳邊听見一聲任瑤不小心逸出口的輕吟,他終于放棄所有堅持,摟著懷里柔媚入骨的身軀一同滾到草地上。

她總會講的!她一定會開口跟他說的……

這是僅存的唯一信念。

結果她不僅沒開口,還該死的一句話也沒留就走了。

雷煜幾乎被這個事實擊倒,他一再錯估那個女人,一再錯失拉她一把的機會,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尤其在隱約猜到她一去無回的決心後。

她為什麼回來?

這一夜對她而言又是怎樣的意義?

「對了,安師父!」

安師父是唯一最清楚巫族動向的人,問題是雷薩願意松口嗎?試試看就知道,他倒要試試這次誰的脾氣硬!

最後,他是提著劍架到雷薩脖子上,才問出答案的。

原來任瑤已經和巫族達成協議,月圓之日,在鬼林子里接受他們的審判,月圓之日……

再過三天就是月圓了,他飛也要飛到鬼林子里去,先把那個女人搖昏逼她說出他一直搞不清的問題,再來討論如何讓兩人一起粉身碎骨……

夜,圓月,鬼林子--

數十個全身黑袍的男女圍成一圈,圓心是一團火,卻不是平時所見的紅火,火光泛著青森森的光芒,讓人猜不透這火的燃料是何做成?

「雖然妳父親之死已抵了本族葬在妳手上的一條命,但妳母親在被驅逐時未得允許之下傳藝予妳,而妳又在未得族令之下以蠱毒害人,雖然妳和本族關系匪淺,卻又不是本族之人,所以,眾長老決定以第十九條族規懲處妳。」

說話的是一名灰發老人,顯然也是長老之一,至于上次出現的年輕族長反而背著手站得好遠,一副無所事事、情義客串的模樣。

「好唆,能不能用最簡單的一句話清楚明白的講完。」受刑人雙手環胸,一只腳在地上無聊的打起拍子,一臉的不耐煩。

「……第十九條族規是『九死一生』,妳還不知道大禍已臨頭!」

「知道啊!半個月前就獲得通知了啊!若不是沖著這『九死一生』的大名,我才不會自投羅網。」

「妳……」好頑劣的女子!

「快拿出來呀!」任瑤手伸得長長的等著領獎。

「『九死一生』乃本族用來懲戒罪大惡極之人,顧名思義就是,除非妳有九條命,否則吞下藥後必死無疑,但也非是完全沒有生機,吞下藥後並非馬上氣絕,而是躺在床上等藥中所有不同的毒性發作完才會死,所以,這其問若能不斷破解各個毒性,直到體內余毒盡除,則……妳這臭丫頭,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原來任瑤竟窮極無聊地打著呵欠,那就算了,接著她干脆蹲在地上撿起一堆小石子在手上,把那盆火當靶子,一顆顆地丟起石子來,害那盆原本很酷的青火變得忽明忽暗,隨時都有被滅的危險。

「沒有,都說你唆了還不听,天快亮了。」

「妳!丙然夠刁鑽!苞那丫頭一模一樣。哼!真是什麼人生什麼種,當初我就極力反對留那丫頭一條生路,若不是眾長老見她有了身孕,網開一面的話,這『九死一生』早伺候她去了!

「知道我在說誰嗎?妳那個不要臉的阿娘,哼!結果留下雜種又如何?還不是同一個壞胚!」

「原來當年這種盛會也款待過阿娘,而你這糟老頭更是原班人馬之一?那真是太好了……」任瑤收回玩樂的心情,銳目鎖上灰發老頭,雙眼變得狠戾。

「找到債主了!」她噙著冷笑,鬼魅般的身影竄上前。

「妳……妳……」老頭被嚇得全身發抖,瞪著任瑤往他脖子劃過來的指刀卻無力閃避。

還好另一道飛快的身影飄到兩人之間,輕描淡寫間便化險為夷,乍看之下來人只是輕輕的撥開任瑤的人,實際上,任瑤卻覺得自己的右手像月兌臼一般,無法再使力,接著整個人被一股千金重的壓力箝制住,跪地不起。

「妳的命在我手中不比一只毛蟲強韌多少,妳離妳父親還差得遠!」來人竟是剛才遠遠站在一邊的巫族族長。

「哼!听說你傷得不輕,怎麼?我阿爹的劍沒喂飽你?」

「死人和活人,妳說哪一個比較強?」那人手下收力,痛得任瑤皺眉。「我還滿欣賞妳剛才自得其樂的那一套,應該保持下去。」

「族長,不如現在喂她吃下『九死一生』,免得她再使詭計。」糟老頭心有戚戚焉。

「全听你們的。」男子無可無不可的聳肩,正要退開時,突生警覺地架住任瑤往後飄開,動作優雅輕盈,任瑤的重量在他手上像突然消失。

「來者何人?可知已闖入本族刑賞法圈內?」

「放開任瑤,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雷煜瞪著那只掐在任瑤頸上的手,眼神陰鷙。

「雷煜,你瘋了嗎?」這下子換任瑤受驚了。

「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如果你能從我手上帶走她,就算你贏。」

「族長,萬萬不可!我們已決定動用『九死一生』,不能再像上次一樣拿別人的命來抵罪。」糟老頭的意見最多。

「好,听你的。」那族長雖這麼說,卻對老頭比了一個三,老頭見了臉色難看至極,似乎有某種他們彼此才知道的象征意義。

「小子,你和這丫頭是什麼關系?」老頭不懷好意的問。

「任瑤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放屁!我們是仇人!死對頭!我差點害死你母妃,連你父王都可以任我宰割,我還要著你玩了將近十年,你傻了嗎?還不滾!」任瑤好著急,她不要他來救她,不要啊……

「但我們已經私定終身,說不準妳現在肚子里就有我的孩子。」雷煜可不管那麼多。

原本怒焰高張的任瑤馬上羞紅臉,連罵人都少了氣勢。「你……你閉嘴!這種事很得意嗎?」

不過,他們的對話已嚴重透露一個訊息,那就是歷史又重演。

「又一個冤孽!」糟老頭咬牙切齒,手中的「九死一生」顯然又將派不上用場,他看向杵在一旁閑閑看戲的族長,似乎想尋求他的決斷,但一見到族長臉上那興致勃勃的笑,還有已經擺出「四」的手指頭,馬上作罷。

「你剛才說什麼條件都可以?」糟老頭問雷煜。

「臭老頭,問他干什麼?被定罪的是我,你老番癲了嗎?」

任瑤不知道的是,她愈失去理智就愈稱了糟老頭的心。

雷煜就能體悟那份心,因為任瑤的虛張聲勢只應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確實在乎他。「任何條件。」

「好,這『九死一生』由你代她服下,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如何?怕的話現在就離開,反正以後你們兩人也沒機會見了,不會有人笑你責怪你。」

「好。」雷煜連思考都沒。

「不行!」任瑤用盡渾身的力氣大吼。

見糟老頭把那藥丸遞給雷煜,任瑤激動得想撲殺過去,只恨全身穴道被禁制,一點功力都使不出來。

「不可以!怎麼可以這樣!他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雷煜,我警告你,我說的是真的,我從頭到尾一直都在要著你玩,你別再自甘墮落了好嗎?」看著雷煜眼中的堅決,她無力地嘆氣。

「你……何苦這般……你走好嗎?我已經很累了,這次讓我決定自己想做的事好嗎?」別讓她心中存著懊悔啊!

「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會答應嫁給我?」

「因為覺得害你不夠慘……」看到雷煜把藥丸放在唇邊,任瑤馬上改口。「這個答案你自己不會想嗎?笨蛋!」

他卻像被罵得很高興一樣,笑起來。「我就這麼笨,才會被妳耍得團團轉,快,我還在等。」

「你想死得瞑目,我偏不如你願,要吞藥就吞啊!我不會為你感到一絲絲的愧疚,要死去死,你死後,我照樣活得快樂逍遙,我會隨便找個人嫁了,生一堆小孩,女的叫小玉、男的也叫小煜,你要死就死吧!我不會為你流一滴眼淚,反正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瞪著雷煜,滿臉的不馴。

雷煜沒有如她所願丟下藥絕塵而去,反而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看得認真執著,直要看進靈魂深處。

「沒用的,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妳,美麗、驕傲、危險,妳最好說到做到,繼續任性妄為,活得快樂逍遙,要不然我不會放過妳。」

「你……」任瑤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雷煜仰首把藥丟進嘴里。

她甚至來不及讓自己老實一點,給他他要的答案,或者建議他吞一半就好,另一半留給她……

「煜,我不會感謝你的,你這個大笨蛋!你們全都是自私鬼!」又一個!

她這條爛命身上已經壓了好幾條沉重的影子,已經喘不過起來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

九死一生是吧?那一絲從來沒有人成功突圍的機會,她會為雷煜找出來!

當雷薩看見被任瑤送回來只剩一口氣的雷煜時,第一個反應就是用力的甩任瑤一巴掌,為他、為雷煜,也為她自己,誰教她自己闖的禍,每次都要害別人來收攤。

「我知道妳很清楚我非常討厭妳,因為妳毀了一個男人,一個偉大的男人,妳是該感到得意的!妳笑啊!為什麼不笑?大哥被妳害成這樣全是妳的功勞啊!快給我笑啊!」他看著任瑤嘴角的血絲,等著那唇往上揚再咧成囂張的大笑,到時他就可以親手掐死她。

「別浪費時間了,我們要準備很多東西,先讓人把煜送回房,我會列一張單子給你,你叫人照著上面把東西全準備齊了,我還要幾個幫手……」

「住口!妳以為妳是誰?憑什麼在這里指揮我的人!」

「你不想救你大哥嗎?我可以救他……」

「不需要!只要他還有一口氣,我就會救他,妳比得上宮內的御醫嗎?妳還是省下妳的壞心眼吧!快滾啊!」他的叫囂可比響雷。

「夠了!你還是那個長不大,永遠賴在雷煜身邊的任性小孩!」她的斥喝成功震住雷薩。

「你以為這是什麼毒?御醫能解巫族的『九死一生』嗎?如果你不放心,我不反對你把城內所有大夫找來。但我一定要在他身邊,因為我有把握能救活他,不信的話,我的命任你處置!不管他是死、是活,事情結束後隨你處置我的命。」

雷薩瞪著她,心里猜測她的用心,雖然她的話說得沒錯,但真正讓他听進耳的還是最後那一句。

其實,他本來就沒打算讓她活著離開,他听過「九死一生」,知道大哥生機渺茫,如果大哥得死,她當然得陪葬。

「好。」不是被她說服,只是暫時妥協,一切以大哥為重。

「我等著要妳的命!」

哼!就算大哥真被她救活了,他還是要她死。

但,真的能救活嗎?

一年後--

同樣的書房,同樣的兩兄弟,連話題都一樣。

「父王同意退位的條件是大哥必須先成婚,不過,我的提議是登基大典和大婚選在同一日,反正對象是已經內定好的楚卓鋒的佷女,沒必要再拖泥帶水,不過說到這匹狼,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雷薩照樣是對著雷煜的背影慷慨激昂。

「全由你決定。」

「大哥,身體還是不舒服嗎?很抱歉你身上余毒剛解,體力尚未復元,我就逼著你完成這些事,但你也知道太子之位空懸太久,宮中的勢力一再瓦解又重組,我們還差點輸掉全部,若不接受楚家的交換條件……」

「辛苦你了,薩,有時候我真的相信你比我更適合那個位置,如果你有心的話……」

「不,我從沒那個心,這件事別再提了!大哥早點休息,明早我再過來跟你商討大典要注意的細項。」雷薩不放心的瞥了一眼才離開。

直到有侍女進書房要熄燈驚醒了雷煜,雷煜才發現自己竟站在窗前過了大半夜,連雷薩幾時離開的都不知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站在窗邊成了他的習慣。自從體內的「九死一生」余毒盡除,他就像歷盡九死一生一樣,在所有人都要放棄的最危難之時活了過來。

他重生,對生命卻有索然無味之感。

原因是個大家都不想解之謎,知道她還活著,並且在送他回府後便翩然離開,雷薩大肆批判她的寡情絕義,但他一點也不怨,這點更讓雷薩氣煞。

雷薩不知道他和任瑤經歷過的和講過的每一句話,他不會懂的。

「只希望她有遵守承諾,活得逍遙快樂就好。」

但他真的希望這樣嗎?若真如此,為何還傻傻的守在窗邊,暗自希望哪一夜能再見到那抹倩影闖進院子,像勾魂使者一樣,輕輕一勾,他的魂魄便乖乖跟著走。

他相信雷薩的所有計劃,並不表示他會同他一樣樂在其中,繼位、成親在雷薩的緊鑼密鼓下,可能會在近日內完成,但感覺還是離他遙遠,他沒有參與感,全是為了薩……

準備轉身的身體突然一震,雷煜瞇眼瞪著窗外的身影,心髒忽地狂跳起來,他飛窗而出,跟著人影躍過牆,接下來的路線和上次完全不同,不是朝府外走,而是兜兜轉轉的來到府內某個別院外。

松風園?!

他不解,瞪著帶路的人影,那一式的黑是夜行者的標準配備,但從那凹凸有致的身段看來,是女子沒錯。

「妳是誰?」

對方沒響應,只利落的翻過矮牆,進到松風院內。

這讓雷煜更無法理解了,據他所知,這松風院自從一年多前發生的命案後便開始鬧鬼,沒有僕役敢靠近半步,所以,雷薩半年前便命人將此處封起來,此刻從院外雜草叢生、木門斑駁、大鎖生銹的情況看來,該是沒有住人的。

但,不知怎地,雷煜心中起了疑點。

他翻牆入內,小院子同外面一樣蔓草叢生,房門緊鎖……那人呢?

微微的聲響引起他的注意,他又見到剛才那個人,她竟從里面推門而出,俏生生的站到他面前,伸手扯下面罩……

「妳是?」

「吉祥。」那人回答。

「不,吉祥不是長這樣……」雷煜突地住嘴,因為發現自己說錯話。「妳到底是誰?」因為吉祥早死了。

「是吉祥沒錯,這張面皮是假的,其實吉祥那張面皮也是假的,小姐沒殺吉祥,只是嚇跑我而已,死的是我安排的替死鬼。」她平淡無奇的陳述事實。

雷煜听出她刻意用吉祥的聲音說話,好讓他認出是吉祥沒錯,此刻他更不敢輕易相信她了。

「妳究竟是誰?」很多事在這吉祥出現後顯得明朗化。

「我是誰並不重要,今晚我的出現只為一件事,我想跟皇子要一個人,若皇子首肯,我馬上帶她遠走高飛。」

「妳想跟我要誰?翔鶴?」

「那只鶴自己會飛,況且我躲他還來不及,我要的人在里面。」吉祥側身讓開,一副請君入甕樣。

雷煜瞪著她沒有表情又無比陌生的臉,再看看大開的房門,心思轉到這松風園的上一任主人……

他忽地震懾當場,不敢往下猜測,更不敢踏前一步,深怕里面等苦的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景況。

但,他還是踏進去了,不得不,因為他一定要知道是怎麼回事?

眼前的景況幾乎令他崩潰!

他見到日思夜念的人了,但她披散著長發,雙頰凹陷滿臉的憔悴,枯瘦的手腳各有一只被鐵鏈鎖著。

她是他的任瑤,也不是他的任瑤,幾乎已不是。

她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女圭女圭,側坐在床沿呆望著床上的一只布包裹,眼神呆滯,對闖入屋內的人視而不見。

雷煜闔上眼,希望眼前的一切在他張眼時會消失不見……

但老天沒有應允他的懇求,她還是在,在他唯一一次希望她不在的時候,她卻以這種形態出現。

「小姐從沒離開過你,她請求二皇子讓她救你替你解毒,『九死一生』確實很可怕,每當破除一種毒性後,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毒馬上又出現,如此周而復始沒完沒了。

「有時候小姐完全找不出解法,急得咬破手指,她親自試毒再解毒,有時候解藥和另一種同時出現的毒相克,她會望著你靜靜的落淚,她比我想象的要堅強,也比任何大夫撐得久,直到毒解。」

她為什麼會這樣?!

雷煜發現自己張口問,卻發不出聲音。

「在你毒解之前,她發現自己懷孕,但已太遲,因為她試過太多毒,三個月前產下一個全身發黑的死胎,從那時開始,她就一直是這樣,二皇子的說法是她瘋了。」

彷佛終于發現房內有人,任瑤抬頭看向吉祥,「孩子都不睡怎麼辦?我好累,眼楮都張不開了,但孩子不睡,我怎麼睡得著呢?妳說怎麼辦?小青?」

她一動,手上的鎖煉跟著清脆地響起。

雷煜握緊雙拳,火熱的眼再也忍不住落下淚。

「這是什麼?!」第一次,他想殺人!

「二皇子怕她裝瘋,也怕她跑去找你,封了院子把她鎖起來,小青是唯一一個被指派來照顧監視她的僕人。」

是雷薩!又是雷薩!全都是他偉大且該死的計劃!

「妳說妳叫什麼?」

「小青。」

雷煜可想象那名真正的小青的下場。「很抱歉不能答應妳剛才的要求,這個人……」他痛苦的哽咽住。「不能給妳。」

「小青能理解,也能接受。」

「她是我的寶貝,是我一切的夢想……這樣折磨她,跟折磨我有什麼分別?」他走向任瑤,在她慌張茫然的注視下點了她的昏穴,震開鎖煉,攔腰抱起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替我傳話給他,告訴他,我從沒這樣恨過一個人,他是第一個。」

「是。」小青接下命令。

「告訴他,這一生我只求他這一次,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