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的饗宴 第六章

書名︰惡棍的饗宴|作者︰方情濃|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香噴噴的菜香溢滿了飯廳,讓人食指大動。

睜大一雙好奇的眼楮,齊絮飛從沒見過餐桌上所陳列的菜色,全部都是野菜。

「老天,你把我們當牛喂是不是?」Rosa看見桌子上那一盤一盤的野菜料理,就知道她兒子又要作怪,遂叫起來。

「我就說嘛,早料到他會有驚人之舉。」Rosa對著一臉好奇的齊絮飛眨眨眼。

齊絮飛尷尬的笑一笑,她沒立場說話,畢竟她是客人,不過她也頗有同感就是。

「入座吧,女士們。」Robert殷勤地為她們服務。「容我為妳們鋪上餐巾,開始品嘗我們特殊的午餐。」

Robert先是為她們拉開椅子,之後又各在她們的膝蓋上鋪上一條雪白的餐巾,齊絮飛這才發現馬季彌的風度其來有自,完全繼承了他父親的真傳。

「飯來了。」

她才剛調整好膝蓋上的餐巾,馬季彌隨即將盛有白飯的碗擺在她面前,她的視線立即被吸引。

晶瑩剔透的白色飯粒,隱隱散發出珍珠光澤,和她在美國吃到的米飯完全不同。

「來台灣的這些天,妳還沒吃過飯吧?」看出她的好奇,Robert笑著問。

「吃過。」齊絮飛忙點頭。「不過都是搭配著主菜吃,像這樣分開吃還是頭一回。」

「這就要怪James了。」Rosa責怪她兒子,他正在廚房的另一頭忙著端湯。「他開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餐廳,就是沒有中式料理,難怪妳吃不到一碗象樣的米飯。」

「請別侮辱我那些『奇奇怪怪』的餐廳,母親大人。」馬季彌將湯放在餐桌上,順便在Rosa的臉頰印上一個吻。「我可是花了好多心血才將它們弄得那麼奇怪,這算是特色。」

「我知道你很用心,兒子。」Rosa嘆氣。「我只是不懂你為什麼不做中式料理,可沒有說你弄得不好。」

說來說去,Rosa最不能諒解的就是他不肯發揚國粹,馬季彌只是笑,對母親的批評不發一詞。

「開動嘍!」他拉開齊絮飛身旁的椅子坐下,並拿起筷子,齊絮飛也跟著做同樣的動作。

寬闊的餐桌上擺著好幾道她見都沒見過的料理,每一道菜的做法都不一樣,但有一個共同的特色,就是都有綠色的蔬菜,或是類似的東西。

「呃……」齊絮飛雖然號稱美食專家,但面對這些陌生的料理,她實在不知怎麼下手,只好向馬季彌求援。

「妳不知道如何吃嗎?」明知道她對這些野菜沒有任何概念,馬季彌還故意裝出驚訝的表情,氣死她了。

「不知道。」她硬生生地承認弱點,到底在長輩面前不好發脾氣,只得認栽。

馬季彌手拿著筷子對她笑一笑,意味深長又帶著頑皮的笑容讓她不知不覺地臉紅,差一點就丟下筷子。

「那我教妳怎麼吃好了。」他一副大恩不言謝的跩樣,看得她更加咬牙切齒。

「先從妳面前的第一道菜吃起,這一道菜叫『紅燒鳳尾蕨』,妳嘗嘗看。」馬季彌隨手挾了一些菜放在她的碗里面,要她嘗試。

在Rosa及Robert興味濃厚的注視下,齊絮飛只得硬著頭皮將菜放進嘴中,才剛咬了幾口,眼中立即射出驚訝的光芒。

「好好吃哦!」齊絮飛沒想到,這種叫「鳳尾蕨」的蕨類貌不驚人,甚至有點可怕,味道卻非常好。

馬季彌只是微笑,默默移動筷子挾起另一道菜放進她的碗中。

「再試試這一道菜。」這回換一團綠色的小蔬菜。「這道菜的名稱叫『香浸過溝菜蕨』,是純日式的做法,可能更合妳的胃口。」

他沒說錯,這道拌有昆布柴魚和白芝麻的小菜,的確更合她的胃口,她在紐約就時常吃日本料理。

「另外這一道艾草煎蛋也不錯哦。」他又挾了一小片煎蛋給齊絮飛。「這一道菜的做法很簡單,但卻非常美味,據說對于治療頭痛也很有療效,快嘗嘗看。」

于是乎,她一整碗滿滿的都是菜,而她只能一一把這些菜吃完,且對這些美味的野菜料理留下深刻的印象。

自古以來,人類就非常擅用大自然的贈予。在過去,文明還沒過度發展的時代,人類時常與大自然親近,只是時至今日,一些化學合成品代替了自然食物,一些自然的美味也被淡忘掉,只留下少許經濟農作物供人們食用,這些野菜就是最好的例子。

直到接觸到這些野菜,齊絮飛才深刻反省人類錯過什麼,而桌面上還有一些她從未發掘的美味,等待她一一探索。

她像個急于冒險的小孩,不停動著筷子,在未知的美味中發掘驚奇。除了馬季彌為她介紹的那些料理名稱以外,她還發現到,野菜竟還可以拿來做湯和甜點,甚至可以拿來煮茶。像她現在喝的「石菖蒲香根茶」就很好喝,帶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非常潤口。

「妳好象很喜歡那道『五節芒蛤蜊排骨湯』,我看妳從剛才開始就喝個不停。」馬季彌發現,她不只愛喝石昌蒲茶,還很愛喝湯,遂笑著問。

「啊?」經他這麼一說,她才發現,自己好象真的很愛這道菜,連忙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因為很好喝嘛!」她臉都紅了。「我從沒喝過這種湯,味道真的不錯……」

「妳喜歡就好,Phoebe。」Robert一旁英雄救美。「不過老實說,這道菜不好做,需要下一點功夫。」

齊絮飛聞言抬頭。

「我都忘了謝謝你,Robert。」她趕忙道謝。「謝謝你做了一頓這麼豐盛的飯菜招待我,我吃得很愉快。」也很飽。

Robert卻露出驚訝的臉色。

「這些都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助手。」他指著他兒子。「我對野菜料理不拿手,James比較在行。我只負責在一旁切菜洗菜,幫忙看管火候,剩下的就是James的事。」

換句話說,她誤會了。這些美味的料理,都是出自馬季彌的手,他父親只站在幫忙的立場。

齊絮飛實在沒有想到,馬季彌除了意大利面煮得好以外,野菜料理更是一把罩,久久說不出話。

馬季彌心知肚明這一點,卻不點破,只是用一雙帶笑的眼眸看著她,她的臉頰瞬間紅起來。

懊死,她的呼吸又亂了,這是怎麼回事……

「說到感謝……我還想謝謝妳呢,Phoebe。」

她的心思已經夠亂了,Rosa又來火上添油。

「我不懂妳的意思……」齊絮飛迷惑的反問,這家子老愛打啞謎。

「因為啊,」Rosa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兒子,調侃地說。「我們還得托妳的福,才吃得到James做的菜,所以才說謝謝妳。」

顯然馬季彌表面雖乖巧,內心其實不怎麼孝順,連頓飯也不肯做給他的爸媽吃。

「別在客人面前說我的壞話,當心把人嚇跑。」對于母親的調侃,馬季彌不以為忤,只是淡淡地拿起咖啡。

「我就是愛扯你後腿。」Rosa看她兒子。「誰教你敢把小時候幫忙做拼布的事說給Phoebe听,我這是報復。」

「我好怕。」他仍舊喝他的咖啡。「但願我晚上睡覺時,妳不會偷走我的被子害我感冒。」

那些被子也是拼布做的!

每個家庭都有屬于自己獨特的笑話。馬家也有,他們的笑話就是那些拼布,每次說到這個笑話,大家就笑到樂不可支。

所有馬家成員都笑成一團,只有齊絮飛是外人,她雖然臉上也噙著笑,但實在不習慣這類的家庭氣氛,只好低頭拚命喝湯。

「妳還真愛喝那些湯呢!」馬季彌注意到她不尋常的表情,首先安靜下來問道。

「是啊!」她笑笑,總覺得好尷尬,大家都在看她。

「我很好奇這些東西原本長什麼樣子,怎麼煮起湯來這麼好喝?」為了不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她隨口找了個話題,沒想到卻──

「那妳想不想看看它原來的樣子?」馬季彌突然提議道。

「啊?」她小嘴微張的看著馬季彌。

「我想帶妳去拔野菜,妳覺得怎麼樣?」馬季彌追問。

「可是、可是……」她慌亂地看著Rosa。「我還要訪問Rosa……」

「不,親愛的,我沒空接受妳的采訪。」Rosa很快回道。「妳忘了我答應過妳要幫妳做杯組,我還要閉門思考,設計出只屬于妳的獨特圖案,恐怕沒有多余的時間管采訪這件事。」所以抱歉啦!

「那、那Robert要不要一起……」她轉而跟馬季彌的父親求救。

「我也沒辦法一起去。」Robert故意伸伸懶腰。「妳知道,人一老了,毛病就特別多。況且拔野菜需要一大早起床,我實在起不來。」

一個說要閉關,另一個推說身體不行,分明是要把她逼上梁山嘛!

「就這麼說定了。」馬季彌笑呵呵,擺明了感謝父母的鼎力支持,改日再行回報。

而齊絮飛這方面呢?一想到要和馬季彌單獨在一起,心跳忍不住又開始加快,咚咚咚地胡鬧起來。

Phoebe,深呼吸。

她勒令自己冷靜,不要去想明天的事,哪知道怎樣都行不通。

啊,好煩惱……

她該怎麼辦才好?

清晨,寒氣未消,昨夜的露珠仍停在樹梢。

舉目四望,一片白茫。在太陽的光芒尚未完全覆蓋大地前,這片山谷一直都會維持這樣的景象,既祥和,又靜謐,宛若人間仙境。

忽地,遠處傳來第一聲雞鳴,破壞了這份寧靜,想來該是太陽露臉的時候。

丙然,原本遮蓋天際的黑暗逐漸褪去,天色漸漸泛白。微弱的晨光,預言了一天的開始,帶領人們走入真實世界。

翻身緊緊卷住被子,睡夢中的齊絮飛只覺得有點冷,一點都感受不到晨光的叨擾,直到門口響起一道敲門聲,她還在睡。

「砰砰。」

她正想被子可能太薄之際,門板那頭的敲門聲又來瞎攪和,搞得她更加火大。

吵死了!

正處于昏睡狀態的齊絮飛,此生最討厭的事就是睡覺被打擾,偏偏就是有人不識相,硬要敲她的門。

為了抵擋住擾人的聲響,她索性將棉被拉過她的頭,企圖用一層薄薄的被子將它抵擋在外,無奈敲門聲依舊響起。

「砰砰。」

她越想躲,敲門聲越跟得緊,跟到最後,她只有投降,卷著被子去開門。

「你有沒有搞錯啊,這麼早就來敲門?」顯然大小姐的脾氣不太好哦,還分不清青紅皂白,抓住人就罵。

一只手還來不及放下的馬季彌,經她這麼一喝,干脆把手移到門框上,倚著門框打量著她。

「早安。」他先禮後兵。「妳的下床氣還挺重的,昨晚沒睡好嗎?」

若說這世界上有誰最可惡,理當是他。她昨晚的確沒睡好,一整晚都在擔心今天早上的約會。

「現在還很早,天才剛亮。」懶得跟他討論有沒有睡好的問題,齊絮飛轉身回房間,馬季彌依然倚在門口。

「但對住在山上的人來說已經不早了,我們還要去采野菜。」沒听說過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嗎?這個道理都不懂。

「我們非得這麼早不可嗎?」她的頭好痛,好想喝咖啡。

「恐怕是的。」馬季彌聳肩。「這邊的太陽上升得很快,再遲一點就會被曬得頭昏眼花。除非妳想做一個黝黑美人,不然動作最好快一點。」

不曉得他是欺侮她的自然常識不夠還是怎樣,瞧他說得頭頭是道,她不照著做,還真說不過去。

「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心不甘情不願地拿T恤和牛仔褲,齊絮飛算是敗給他。

「我等妳。」馬季彌的表情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但她根本看不出來。

齊絮飛拿著衣服沖進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邊換邊罵──

奇怪,這家人好象都有教人服從的本事,她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無論齊絮飛有沒有來錯地方,她都已經來了,而且也不能一直賴在浴室不走,只得匆匆忙忙隨意梳洗了一下,便走出浴室。

今天她穿著一件短版的緊身T恤,和小喇叭剪裁的牛仔褲,穿著雖簡單,但看起來賞心悅目,襯著她一雙腿更加修長。

「你看什麼?」不爽他過于專注的目光,齊絮飛沒好氣的問。

「欣賞妳啊!」看來她的下床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口氣特凶的。

「沒什麼好欣賞的。」她的頭痛死了。「我們走吧!」

看來社交時間已過,她沒什麼心情跟他說笑,他只好把手邊的布鞋藏起來。

「好吧!」他將布鞋丟向樓梯旁的一個角落。「既然妳這麼說,我們最好快出門,省得曬到太陽。」

馬季彌笑得很燦爛,齊絮飛的心情卻是爛得要死,一直到他們出門,她還是那副死德行。

不過,一踏出木屋,接觸到新鮮空氣,她的心情立刻轉好。大自然的力量,果然是無遠弗屆。

「心情變好了哦?」一旁的馬季彌眼尖,一眼就看出她心情的轉變。

「嗯。」心情變好了以後,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剛才真是太凶了。

她其實很想向他說對不起,無奈自尊心太強,怎麼都說不出口。馬季彌倒是無所謂,只是從頭到尾噙著笑,低頭看她露出涼鞋的腳趾頭。

很好,她穿了一雙涼鞋,而且這雙涼鞋還是有跟的。

「你笑什麼?」齊絮飛實在很討厭他那種笑法,彷佛有什麼預謀似的。

「沒什麼。」他收斂起笑容。「我只是很高興听見妳心情轉好,如此而已。」

雖然他表現得正經八百,但齊絮飛老覺得其中有鬼,卻又挑不出什麼毛病。

「昨晚我吃的那種菜在什麼地方?」既然挑不出毛病,只得辦正事。

「在農場的那頭,我們走過去。」馬季彌回道。

「好。」齊絮飛不疑有他的跟著他的腳步走,走了一小段路,便開始氣喘如牛。

原先平坦的草地,在經過一圈白色的柵欄後,開始轉陡,最後形成一個極大的坡度,對于她腳底下的高跟鞋來說,活生生是個折磨。

「還要多久才會到?」她喘呼呼地問馬季彌,這個混蛋還真是悠閑得令人討厭。

「快到了。」他笑得很無辜。「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

所謂的「不遠」,端視各人標準而定,就馬季彌的標準,一千公尺不算遠,齊絮飛卻已經快累斃。

「呼呼呼,終于到了。」她的腳好酸,腳底好痛,不知道有沒有破皮?

「這就是五節芒。」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齊絮飛還沒能來得及喘一口氣呢!馬季彌就忙著介紹,于是她只好將目光轉到他說的植物上。

「這就是──這就是五節芒?!」呆呆地看著眼前不起眼的植物,齊絮飛愣住,她辛苦了大半天就是為了它嗎?

「不然妳以為它應該長什麼樣子?」看她呆愣的表情,馬季彌啞然失笑。「光听名字也知道它是一種芒類,妳曾看過哪一種芒類長得漂亮的嗎?」

……話是沒錯啦,芒類大多長得不好看。不過……眼前的植物,也太過于平凡了吧!

「我只看到一堆草,我們昨天吃的東西在哪里?」她不是植物專家,但她知道他們昨天啃的絕不是這些葉子。

「就在妳眼前啊!」他笑笑。「這些葉子就是我們昨天吃的食物。」美味的野菜。

「但是……但是形狀和昨天不一樣……」惡夢成真,他們真的是啃這些葉子?

「當然不一樣。」他幾乎大笑。「我們吃的是它的睫部,這要動手剝。」

馬季彌抽出小刀割下一小撮五節芒,拿給她看。

「哪,就是這個地方。」他削掉頭尾,只保留睫部。「五節芒能吃的地方不多,有時一節芒稈只能一只手指的長度入菜,很費功夫的。」

昨天那鍋湯中,至少有幾十支五節芒,真難想象,他是像這樣一根一根將它們剝下來又洗干淨,一定很花時間。

想到他是為她才費這番功夫,齊絮飛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暖意,臉也跟著燥熱起來。

「這種草真不起眼,大概也只有睫能吃。」為了抑制內心逐漸浮升的不安,齊絮飛開始胡認。

「不見得。」馬季彌有不同意見。「它的用處可多得很,不但睫能吃,葉子也很好用,是一種很有用的植物。」莫要小看它。

「真的嗎?」她盯著五節芒看,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它「有用」在哪里,不禁一臉納悶。

「真的。」馬季彌笑道。「不信我做給妳看……妳等一等。」

齊絮飛就只能呆立原地,看馬季彌拿小刀將芒草割下來,而後輕輕劃開寬厚的葉片,隨手一折,「咻……」一支簡單的草箭就這樣射出去,在不遠處落下。

「這就是你所謂的『很有用』?」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齊絮飛直覺得不可思議。

「不只啦!」他笑得更開心了。「還有……妳再等等。」

緊接著,他將剩下來的葉子編成一枚戒指,完成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套進她的中指。

「套住妳了。」他的眼光好溫柔。

霎時,他們四目交望,一種前所未有的氣氛流竄在他們四周。齊絮飛的心跳加快,身體瞬間變熱。這種感覺,像是戀愛的前兆,或是根本已經陷入戀愛,讓她驚慌得無以復加。

「不要開玩笑。」她直覺地將頭轉向他處,逃避他的目光。

「妳認為是玩笑嗎?」他輕松的問,帶笑的嘴角看不出他真正的意圖,讓人有如墜入五里霧。

「不是嗎?」她盡可能輕松以對,馬季彌只是專心看著她的側臉,然後淡淡說──

「妳認為是就是。」他模稜兩可的回答真會氣壞人。

齊絮飛當然也氣壞了,但她好象沒有什麼立場反駁。

「妳若不喜歡戒指,項鏈如何?」馬季彌用飛快的速度編出一條項鏈,往她的頸子套。

「也可以編成手環哦!」然後,他又用芒草編成一條手環,硬要幫她戴上,這次她不買帳,邊笑邊躲。

「不要啦,我不要戴手環。」她連同頸間的草煉一起扯掉。「你不要再編東西了,你那個樣子好象小孩!」

齊絮飛笑岔氣的想要拿走馬季彌手中的芒草,馬季彌不給,兩人搶成一團,又鬧成一團,笑聲響徹雲宵。

「哈哈哈……」

大笑過後,兩人肩並肩的坐在草地上,一起俯望斜坡,齊絮飛突然覺得心情好好。

「你怎麼不開一家專賣野菜的餐廳?我可以專文推薦。」想起昨天那桌豐盛的料理,齊絮飛忽地建議。

「謝謝妳的好意,我很驚訝。」馬季彌略帶驚喜的看著她,就他所知,她很少主動寫專文推薦某家餐廳,她根本是惜字如金。

「真的不錯嘛!」在他驚奇的目光下,她的臉都紅了起來。「我從沒吃過那麼特殊的料理,值得大力推展。」光煮給自家人吃,多可惜。

「我會認真考慮。」他允諾,她此時的臉龐看起來特別漂亮,好象一個女神。

「我們還有其它的菜要拔嗎?如果有的話就趕快走吧,免得太陽真的升上來。」察覺到他專注的眼光,齊絮飛試著挪開話題。

馬季彌仍舊看著她,有一分鐘的時間考慮要不要支起她的下巴,要她別再逃避,最後還是決定順從她的心意。

「那邊還有洋落葵,我打算摘一點回家煮湯。」他率先站起身,伸手將她拉起來,兩人並肩走著。

一路上兩人時而沉默,時而聊些不相關的話題,氣氛突然變得有點怪。

齊絮飛不安地扭扭身子,她也不喜歡把氣氛弄得這麼僵,但她實在不習慣和一個男人太過親近,尤其他又這麼有魅力……

「糟糕,小心!」

活該她想得太出神,在行經一處凹凸不平的山坡時,沒注意到腳底下的凹洞,腳一拐,整個人竟失去平衡往下跌,滑下山坡。

「啊──」她反射性的抓住手能抓得到的東西,結果抓住一撮五節芒草。

「不要動,Phoebe。」馬季彌臉色蒼白的命令她。「妳若隨便松動的話,手會被割傷。妳就保持現在的姿勢,我下來救妳。」凡是芒草類都有個特色,那就是葉子會割人,就像刀一樣。

「好。」齊絮飛強忍著痛,等馬季彌小心沿著山坡走下來將她拉回坡頂,沿路驚險萬分。

「妳的手受傷了,我們馬上回去敷藥。」清查她手的傷勢,馬季彌發現她被芒草割了好幾個傷口,決定立即返回處理。

「但是我們不是還要去采別的野菜?」洋落葵什麼的。

「不采了。」他的眉頭鎖得好緊。「先處理妳的傷口最要緊,其它的事,可以滾到一邊去。」他不在乎。

「哦,這樣啊……」他關心的語氣和緊張的神情,在在撼動了她的心。

齊絮飛偷偷地深吸一口氣,總覺得他的關心比芒草更危險,她都快感動到不能呼吸了。

回程的速度,遠遠比來的時候快。或許是下坡的關系,他們花了不到去程一半的時間,就回到木屋。一回到屋內,馬季彌立刻翻箱倒櫃地找出藥箱,細心為她清理傷口。

「還好,傷口還滿干淨的,沒有我想象中嚴重。」將傷口清潔、消毒完畢,馬季彌終于能放下心。

「謝謝。」她低著頭看他細心為她包扎,尷尬地道謝。

「不客氣。」一旦確定她無大礙,他才能放心跟她開玩笑。「以後走路的時候要記得看地面,不要光想心事。」

「我沒有想心事……」齊絮飛原本想反駁,但想想她的舉動那麼明顯,也就算了。

「把鞋子月兌掉,我幫妳上藥。」照顧完手換照顧腳,他的服務可是很全面性的。

「啊?」齊絮飛愣住,壓根兒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妳的腳都起水泡了,還不需要涂藥嗎?」他指指她涼鞋底下的腳丫子,齊絮飛腳掌的確很痛,但從來都沒吭聲,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愣愣地看著他,馬季彌見她不動,索性自己動手,蹲幫她月兌鞋,果然看見一粒粒的水泡。

「沒人教過妳,到野外的時候不能穿高跟鞋嗎?」他一邊為她上藥,一邊為她上軍訓課,上得她的臉都紅起來。

「我不常到野外。」可惡的人,干麼那麼跩,她又沒有求他……

「這是常識。」他的態度彷佛她是白痴一樣。「高跟鞋只能用來打男人,對于健行,一點用都沒有。」所以還是少穿為妙。

「我知道。」她咬牙切齒的認錯,巴不得現在就拿起鞋子打他,看他還敢不敢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順帶告訴妳一點。」幫她把腳打點好之後,馬季彌起身,笑得十分燦爛。「下床氣太重的人,往往都會吃點虧,以後別任性了。」

「有話明講好嗎?我不喜歡猜謎。」齊絮飛這人最討厭打啞謎,偏偏他又狡猾得跟狐狸一樣,她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去看看妳房間旁的樓梯邊,就知道我的意思。」抱歉,他這個人就愛打啞謎,而且是越難越好。

齊絮飛心存懷疑的跑上樓,猜想他應該是在戲弄她,沒想到卻意外發現一樣東西。

他所留在樓梯邊的東西,竟然是一雙女用布鞋。

恨恨地拿起那雙布鞋,她發誓再也不跟他說話了……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