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別鐵齒 第六章

書名︰親愛的別鐵齒|作者︰鄀藍|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侯鴻豪和劉婉君夫婦一接到兒子出車禍的消息,馬上趕到醫院去。一來到醫院,侯岩已經轉進普通病房休息。

「阿岩,你哪里受傷了?嚴不嚴重?」劉婉君一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兒子,臉色那麼蒼白,心疼死了。

「媽,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侯岩安撫著她。

「沒事為什麼要住院?」

「我只是頭輕輕撞到車窗玻璃,是醫生小題大做,擔心有腦震蕩,說得住院,觀察一個晚上,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侯大哥,你開車的技術一直都很好,怎麼會去撞分隔島?」舒晴瞪著站在病床另一邊的朱葑沄。「是不是因為那個女人?」

劉婉君一听舒晴問起,才注意到朱葑沄也在病房里。「阿岩,真的是因為她,你才發生車禍的嗎?」

這場車禍讓朱葑沄既自責又內疚。今晚若不到天母吃晚餐,也不會發生車禍;吃完晚餐後,她若不發神經,跑去淋雨直接回家,或許也可以避開這一劫。

這一場車禍,她又怎能說與自己無關呢?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還背有克夫的宿命。

這一次算他福大命大,只是有輕微的腦震蕩,下一次……

她一想到那可怕的可能性,嚇得全身顫抖,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侯岩擔心的看著朱葑沄。從他被送到醫院醒過來之後,就不斷地听到她自責的話,她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身上,讓他感到十分地不舍與心疼。

「媽,我是為了閃避一條突然沖出來的狗,才會撞上分隔島,一點也不關葑沄的事。」

「那她為什麼毫發無傷,你卻躺進醫院?」舒晴又說。就算真的不關朱葑沄的事,她也要將責任怪在她身上。「阿姨,你看她這個樣子,侯大哥一定是為了保護她才會讓自己受傷。」

「舒晴,你的想象力這麼豐富,怎麼不去當編劇,霹靂火的劇情絕對沒你寫的荒謬。」

「人家是擔心你的傷,你竟然這麼說我?」她感覺好委屈。「阿姨!!」

「老婆,阿岩沒事就好,你也不要再追究了。」侯鴻豪出聲緩和大家的情緒。「阿岩,你媽媽和小晴也是因為擔心你,你就體諒她們。」

「爸,我沒事,你帶媽和小晴先回家休息。」

「不行,我要留下來照顧你。」劉婉君放心不下。

「媽,醫院里有醫生護士,葑沄也會留在醫院陪我,你就跟爸回家睡覺。」

「阿岩說的沒錯,我們就回家去。」

「那就讓小晴留下來照顧阿岩。」她堅持不讓朱葑沄留下來照顧兒子。

「阿姨,你放心回家睡覺,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侯大哥。」有這個機會,舒晴當然不會放棄。

「不需要。」侯岩出聲拒絕。

「你如果不讓小晴留下來,那就我自己留下來陪你。」劉婉君威脅他。

「好了,你就听你媽媽的話,讓小晴留下來陪你。」侯鴻豪知道妻子已經退讓了,要兒子也退一步。

「我先回去了。」朱葑沄拿著皮包低著頭,轉身要出去。她是沒有資格留下來照顧他,他會發生車禍,都是因她而起。

侯岩拉住她的手,「爸,你替我送葑沄回去好嗎?」

「不用了,我自己搭出租車就行了。」她搖頭拒絕。

「你回到家時,記得打個電話給我,讓我知道你平安到家,別讓我擔心。」他叮嚀著她。

「好。」她點點頭,先離開了。

侯鴻豪還是頭一次見到兒子如此關心一個女孩子。或許兒子是真的喜歡這個女孩吧!

他並沒有門當戶對的迂腐觀念,只要兒子喜歡的,他都不會反對。

只是老婆就不會這麼想了,她已經認定舒晴當她媳婦,只怕除了她之外,任何一個女孩子她都會反對到底。

「小晴,阿岩就麻煩你,我們先回去了。」

「伯父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侯大哥。」

侯鴻豪摟著妻子的肩膀,走出病房。

朱葑沄覺得自己還欠他們一個道歉,雖然再多的道歉也不能改變什麼,但她還是得說聲對不起。

在走廊上等候的她,一見到侯岩的父母走過來,馬上向他們深深一鞠躬。「董事長、董事長夫人,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不是我……」

「阿岩不是說過了,他是為了要閃避一條狗,才會撞上分隔島,怎能怪你。」侯鴻豪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本來就該怪她,如果不是因為她,我相信阿岩絕不會發生車禍。」

「我太太是因為擔心兒子,你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董事長夫人說的沒錯,都是我的錯。」

「我听說你和我兒子已經結婚了,真有這麼回事嗎?」他晚上听老婆和舒晴說起時,還半信半疑,原本想明天再找兒子問個清楚。

「董事長,我們是已經公證結婚了,但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個樣子。」朱葑沄想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麼解釋,真是有口難言。

「不是我們所想的那個樣子?!」侯鴻豪對她的話起了更大的疑惑。「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並不是因為相愛才結婚的嗎?」

她點點頭。

「荒謬!」他可以接受兒子娶一個他愛的女人,就算是那個女人沒有很好的家世背景,那也無所謂,但此時她的說法他就不能理解了。「你們簡直把婚姻當游戲。」

「對不起。」她的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何只荒謬,她根本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劉婉君譏諷著她。

「老婆,你先不要說話。」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答應和他結婚,不過請你們放心,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和他離婚。」

「你和阿岩如果是因為相愛而結婚,我們並不會反對,但是你們並不是。」

「對不起。」

侯鴻豪走過去,輕輕拍她的肩膀。「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其它的等明天再說。」

「不用了,我先走了。」朱葑沄沒有等電梯,轉身沖向一旁的樓梯。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其實他對這個女孩的印象很不錯。看兒子關心她的樣子,實在也不像是不喜歡。

只是兒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有底了。

「鴻豪,這件事你一定要管,這事要傳出去,叫我怎麼還有臉出見人?!」

「若不是你一直逼著他和舒晴在一起,阿岩也不會這麼做。」現在的年輕人流行著一句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發生這種事老婆也是始作俑者。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全是我的錯?!」劉婉君沒想到結婚三十多年的丈夫,竟然會倒戈。

「我不是說你的錯。」電梯來了,他扶著妻子走進去。「只是你有沒有想過,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當年的我不也只是個窮小子,你父母那時要是不答應你嫁給我,我們現在又怎能過著這麼幸福的生活。」

「那怎麼會一樣,至少我們兩個是真心相愛。」

「我們兒子的個性你難道還不了解嗎?他要是不喜歡一個女人,會隨隨便便的和對方結婚嗎?」

「可是你剛才沒听那個女孩子說他們並不是因為相愛才結婚的。」

電梯停了,他扶著妻子走出去。「一切就讓他們順其自然吧!」

「那小晴怎麼辦?我怎麼向小晴的媽媽交代?」

「如果小晴和阿岩有夫妻的緣份,他們就會在一起︰反之,你就算是勉強阿岩娶了小晴,他們也不會和順。」

「可是……」

「別再可是了,先回家。」

朱葑沄離開醫院之後,一個人在雨中走了好久好久,臉上流的不知是淚還是雨,淚和雨交雜著,刺痛她的心。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再也走不動時,她才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到她的避難所。

罷看完日劇正準備上床睡覺的江幼真,一見到開門進來的她,被她那副模樣給嚇住了。

「葑沄,你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麼狼狽。」她趕緊進房間拿了一條大浴巾讓她擦。「你從哪里回來的?淋了多久的雨?」

朱葑沄的淚雖然已不再流,眼眶卻仍泛紅,那盤旋在眼眶中的淚水,依然隨時會掉下來。

「不行,你得先去洗個熱水澡,要不然很容易感冒。」江幼真沖進浴室,替她放了一缸熱水,然後又進房間,幫她拿了一套干淨的睡衣。「水放好了,你先去洗個澡,有什麼話等你洗完澡我們再說。」

朱葑沄拿著睡衣,走進浴室。

江幼真趁著她在洗澡的時間,幫她煮了碗面。

半個小時後,朱葑沄洗好了澡,頂著濕濕的頭發走出來。

「怎麼不先把頭發吹干?」

「沒關系。」她用披在肩上的毛巾,將頭發包起來。

「我幫你煮了碗面。」

「我不餓。」她搖搖頭,她怎吃得下?!「你幫我煮杯咖啡好嗎?」

「也好。」江幼真進廚房用咖啡機煮了兩杯咖啡。兩人坐在小小的客廳里,促膝長談。

朱葑沄雙手捧著咖啡杯,讓杯子的熱氣透過手心溫熱她寒澈的心,大口的喝了一口。

「葑沄,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們發生車禍了。」朱葑沄看著好友,晶瑩剔透的淚水,忍不住又掉了下來。

「發生車禍?!」江幼真闔言,趕緊將她從頭到腳檢查一遍。「你哪里受傷了?」

「沒有,我沒有受傷。」

「葑沄,你想嚇死我嗎?我的心髒可是很脆弱,禁不起你嚇。」

「若不是侯岩及時護住我,我不可能這麼幸運地毫發無傷。」一想到那一幕,她仍感到渾身顫抖。

「怎麼會發生車禍?他傷得很嚴重嗎?」

她搖搖頭,「他是為了閃避一條突然沖出來的狗,才撞上分隔島,但他為了保護我,頭撞上車窗玻璃,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蕩,得留院觀察。」

「那你怎麼沒有留在醫院照顧他?」

「那里不需要我,我也沒那個資格留下照顧他。」

「什麼叫做不需要你?什麼又叫做你沒資格?你是他公證結婚的妻子,你沒資格誰還有資格?」

「幼真,你知道事實根本不是那個樣子的。」

「不管什麼樣子,也不管你們是為了什麼而結婚,總之你已經是他的老婆,而且他還是為了保護你,才會受傷,你就有足夠的理由留下來照顧他。」

「你知道嗎?他媽媽早就有中意的媳婦人選,她叫舒晴,人和名字一樣漂亮,家世背景又好,而且她很愛侯岩,最重要的是她不會克夫。」

「葑沄,你該不會以為……」

「不是以為,而是事實。」就算她不想承認,卻也找不到否認的借口。「我們才結婚沒多久,就發生了車禍,我真的無法想象,這個婚姻如果再持續下去,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一想到這里,她就害怕了起來。

「你這個腦袋瓜子就是特別會胡思亂想,盡是想那些有的沒的。」江幼真對她心里的恐懼並非不了解,只是不知該怎麼勸她。「別想太多,先去把頭發吹干,然後好好的睡一覺,一醒來之後就什麼事都沒了。」

「嗯。」朱葑沄站起來,進房間去。

江幼真看她的背影,嘆了口氣。葑沄的感情路,注定一輩子坎坷辛苦。

老天對朱葑沄所開的玩笑似乎不只這一樁,接二連三所發生的「意外」,再也無法令她自欺欺人。

那一場車毀人輕傷的車禍之後過了幾天,公司定期維修的電梯,竟然也選在他們兩人同時在電梯里時罷工,讓他們就這麼被關在里頭一個多小時。

就在她以為他們就要因缺乏氧氣而死亡時,電梯在維修人員緊急搶修後,他們終于被救了出來。

這一天,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走出房間,去倒了杯水想回房,卻在經過侯岩的房間時,听到了痛苦的申吟聲。

她不安的趕緊去敲他的房門,可卻得不到他的響應,房里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再也顧不得許多,推門進去!!

侯岩緊抱住肚子,表情十分痛苦地整個人蜷縮在床上,豆大的冷汗直冒,臉色蒼白如紙。

「侯岩,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他痛得說不出話,騰出一只手,緊緊的抓住她,當他的手握住她的那一剎那,他痛昏了過去。

「侯岩、侯岩,你醒醒,別嚇我。」但不管她如何的叫他,卻怎麼也叫不醒他。

朱葑沄放開他的手,沖到電話邊,抓起話筒打了一一九。

十分鐘後,救護車到了,迅速的將他送到醫院。

到了醫院之後,經過醫生的檢查,才知道侯岩是急性盲腸炎,幸虧她及早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在他被推進手術室後,也不管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了,趕緊打了電話通知侯岩的爸媽。

侯鴻豪一接到電話,馬上和妻子趕到醫院。

「阿岩呢?他怎麼又會半夜被送到醫院?是不是因為上次車禍的傷?」劉婉君一見到朱葑沄,著急的問著。

「不是,醫生說他是急性盲腸炎,已經送進手術室半個多小時了。」

「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急性盲腸炎?」兒子的身體一向非常健康,連感冒也很少,怎麼會得到急性盲腸炎?

「老婆,這種事葑沄怎麼會知道。」

「你真是個掃把星,阿岩自從和你結婚之後,一下撞車,一下被關在電梯里,現在又被送進醫院。」劉婉君將一切的責任都怪到她頭上。

「老婆,你怎能把責任怪在葑沄頭上,我們應該要感謝她,如果不是她救了阿岩,說不定……」

「董事長,夫人說的沒錯,這一切都要怪我。」

「阿岩平安沒事就好,他要有個什麼,我絕不會原諒你。」

「好了,別激動,你先坐下來。」侯鴻豪扶著妻子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有氣喘病,不能讓她太過激動。

約莫又過了二十分鐘,手術室上的紅燈熄了,緊閉的自動門打開,穿著綠袍的醫生走出來。

朱葑沄第一個迎上去。「醫生,他怎麼樣了?」

「還好送得早,如果再慢個一、二十分鐘,恐怕就很危險了。」醫生也松了一口氣。盲腸炎並不是什麼大病,但要是延誤就醫,就很危險。「手術很順利,他現在還在恢復室,等一下會送他到一般病房,你先去幫他辦個住院手續。」

「醫生,謝謝。」侯鴻豪一听到醫生說手術順利,終于放下心來。

「老天爺保佑,感謝老天爺保佑。」劉婉君只是不斷地感謝老天爺。

「董事長,我先去辦手續了。」朱葑沄向侯鴻豪說。

「麻煩你了。」

她去幫侯岩辦好了住院手續,侯岩也已經被送進一般病房,但她卻沒有跟著回到病房里,而是一個人在十二樓的休息廳里等待。

侯岩一直到近中午時才醒過來,開刀的傷口因麻醉藥已退,有些疼痛。環視一眼圍繞在自己病床邊的人,父母、舒晴、顧任遠,卻沒有朱葑沄。

「爸,葑沄人呢?」

「誰知道,說是去幫你辦住院手續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人了。」她不在,劉婉君更高興。「說不定她早就跑回去睡覺了,哪還會理你的死活。」

「老婆,你不要這樣。」

母親雖然這麼說,但他根本不會當真,他知道葑沄不在,一定是因為他爸媽在的關系,他媽媽是那麼地不喜歡她,每次總會對她說一些令人難堪的話。

侯岩看向顧任遠,現在只有他能幫自己去看看她。

「顧子,你去幫我找她好嗎?」

他點點頭,「我現在就去找她。」

「謝謝你。」

「阿岩,她把你害得還不夠嗎?」劉婉君真弄不清楚兒子到底是吃了那個女人的符水,還是被她下了蠱,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她哪里?

「你們昨天一整晚都待在醫院嗎?」

「你的肚子上都被劃了一刀,我們怎能不待在醫院陪你。」她忍不住的數落著他。二叫幾天才剛撞車,後來被關在電梯里,現在又被送進醫院,你這個不孝子,你是不把我們嚇死不行嗎?」

「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要是真能體諒我們為人父母的,就不會這麼對我們了。」

「老婆,阿岩剛開玩刀,讓他多休息,別和他講太多話。」

「爸,你先帶媽回去休息。」

「阿姨,你和伯父先回去休息,我會留在醫院照顧侯大哥。」舒晴雖然心疼他因開刀所受的痛,但她心里更高興這又是她一次好機會。

她就不相信,這一次阿姨會不逼他們離婚。

「也好,老婆你昨晚一夜沒睡,我們先回去,晚一點再來。」

劉婉君看看兒子,又看看舒晴後點點頭。「小晴,真不好意思,又要再一次麻煩你。」

「阿姨,你別這麼說,你就像是我另一個媽媽,替你分擔也是應該的。」

「我真不曉得他是不是鬼迷了心竅,像你這麼奸的女孩子都不懂得好好把握,偏偏要去娶那個掃把星的女人。」

「老婆,我們走了。」

侯岩等父母一走,馬上也趕舒晴回去。「舒晴,你也回公司去。」

「這怎麼行?!剛才阿姨要我得留在醫院里照顧你。」

「是你自己說要到公司打工,你不能隨隨便便就蹺班,這樣叫我以後要怎麼管理公司的員工?」

「不管你怎麼說,我絕不會走。」

算了,隨她吧!

他閉上眼楮,疲倦得沒有多余的體力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