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敗的戀人 第八章

書名︰打不敗的戀人|作者︰喬軒|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郎世祺遵守了他的諾言,告假一星期,帶著喬子隻直奔北京。

北京「全聚德」總店前,車如流水馬如龍。

那只烏木金漆的匾額,由清代屹立至今,風華百年。

全聚德店內,金銅絲勾勒出景泰藍柱上翻騰的巨龍,紅色的地毯,彷古的宮燈,明黃的椅墊與桌巾,明擺著是皇家的排場。

如今龍紋與明黃色已不再是皇室的獨享,王朝已沒落,今人更勝帝王。

當服務生推著烤鴨來到餐桌旁,喬子隻看著那外形豐盈飽滿,色呈棗紅的烤鴨,不由合掌發出陶醉的嘆息。

「啊,北京烤鴨,久違了!」

听見喬子隻的低嘆,郎世祺不由失笑。

這家伙,對北京烤鴨還真是念念不忘!

服務生熟練地揮刀,先片下香酥的鴨皮,再片下鴨肉。一只鴨子在精湛的刀工下,能片出一百片左右,每片鴨肉大小均勻,如丁香葉般薄而不碎。

喬子隻將片下的鴨皮與鴨肉裹在荷葉餅中,集于一卷,然後一口咬下──

「啊!酥、香、鮮、女敕,真是人間美味!咬下一口,就能嘗到烤鴨師傅畢生的心血結晶,這就是幸福的滋味啊~~」喬子隻笑得眼兒彎彎,發出滿足的贊嘆。

幸福的滋味?郎世祺不由失笑。

「你的幸福真簡單。」

喬子隻愣了下,隨即笑咪咪地點頭,「是,對我來說,幸福就是這麼簡單。享受大自然賜予的美食,是幸福;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幸福;看著樹梢抽出新芽,樹葉由綠而黃,感受四季的流轉,也是一種幸福。我的幸福沒有大學問,只要這樣我就覺得滿足。」

喬子隻的世界很單純,容易滿足的人,也就容易幸福。

「世祺,你知道南極冰魚嗎?」喬子隻忽然問。

「南極冰魚?」

喬子隻點點頭,認真的說︰「南極冰魚出沒在南極冰洋海域,為了抵御寒冷,冰魚的皮下脂肪層非常的厚,所以在料理冰魚的時候非常麻煩。用煎的,不能入味,用鹵的,則會破壞魚肉的組織,把魚給鹵爛。所以聰明的廚師不會硬著來,而是與食材對話,順應冰魚的特性,用火烤的方式,將魚皮的脂肪融進魚肉中,最後灑上一點鹽,享受冰魚鮮甜的的口感。

「你不覺得冰魚和人很像嗎?有時候太過強求,就像是硬要把冰魚鹵入味一樣,到最後碎成一片一片,變得不完整。」

聞言,郎世祺凜容。他沒想到,喬子隻的美食哲學,竟像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總是為了做到最好,不斷鞭策自己,生活太忙碌,他幾乎無法分身他顧,甚至沒有停下來想過,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世祺,你的幸福是什麼?」

喬子隻不經意的一問,卻問倒了郎世祺。

郎世祺從來沒有想過,對他而言,什麼是「幸福」的定義。

是來自父親的認可嗎?

還是來自郎邑飯店歷久不衰的金字招牌?

或是藉著與淺野家聯姻,鞏固自己在郎家的權勢與地位?

郎世祺忽然覺得指尖發冷。他發覺自己像一個征人,听命向前沖鋒,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何而戰?

「世祺?」見郎世祺久久沒有回應,喬子隻不由關切地望著他。

思緒還在腦中翻騰,回答不出來的郎世祺只好轉開話題,「別說這個了,快吃吧!吃過飯我帶你去什剎海走走。」

「什剎海?北京城里有海啊?」喬子隻的注意力,果然很容易就被引開。

「什剎海只是個湖泊,從前逐水草而居的蒙古人沒見過大片水域,所以就把一望無際的湖給叫作海了。」

「一望無際的湖泊呀……」

嘴里還嘗著烤鴨的喬子隻,心緒已經被神秘的什剎海給奪走了。

離開全聚德,已是彩霞滿天的時分,他們招了計程車,來到什剎海。

什剎海位于北海公園的北方,素有「城中第一佳山水」之稱。湖中遍植荷花,媲美江南風光,但是荷花季節已過,湖中只剩下荷葉與幾支蓮蓬,然而什剎海四周的垂柳豐姿依舊,每當微風拂過,縴柔柳條婀娜點水,把什剎海妝點得更加動人。

從荷花市場的牌坊進入,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中國式建築的星巴克咖啡。

大概是為了配合整個什剎海的古樸風格,這里的店面大都是中式裝潢,十分古色古香,別具特色。

「這里的觀光客好多喔!」走在人潮如織的什剎海胡同里,喬子隻的大眼里盈滿興味。

「這里是茶館與酒吧的聚集處,不管白天或夜晚都一樣熱鬧。」郎世祺伸手將她握進掌心里,「牽好,別走散了。」

別走散了──這句話讓喬子隻的心都甜了起來。

她多麼希望可以一直像這樣,和郎世祺手牽著手一起走下去,永遠不要分開!

「我們不會走散,因為我會一直跟著你喔!」喬子隻抱著郎世祺的手臂,小臉貼著他的肩胛撒嬌地廝磨,模樣惹人憐愛。

郎世祺雖笑著,但心中卻浮起淡淡的苦澀。

這句話,她會說到什麼時候為止呢?倘若她知道父親擅自替他訂下的婚事,那時候她還會願意一直跟著他嗎?

這時,忽然听見喬子隻興奮地指著前方叫道︰「世祺,你看!有三輪車,居然有三輪車呢!」

郎世祺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停靠在什剎海胡同里的黃包車,車篷或紅或黃,排成長長的一串,像極了老北京的冰糖葫蘆。

郎世祺寵溺的笑了,「要不要坐看看?」

「好呀!」喬子隻開心而笑。

車夫身穿黃坎肩,著收腳褲,足蹬「千層底」,精神抖擻。

看見郎世祺與喬子隻,車夫問︰「坐車嗎?」

「對。」

「請上車。」

待兩人上了車,車夫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喊了聲︰「坐穩了您呢!」然後使出非凡的腳力,踩動三輪車在胡同中穿梭。

「哇!跑了跑了!」第一次坐黃包車的喬子隻興奮得臉兒紅紅,拍著手開心不已。

車夫被喬子隻興奮的模樣逗得哈哈笑。

「兩位第一次來北京嗎?」

「不是第一次來北京,卻是第一次來什剎海。」喬子隻笑咪咪地應著。

「好,那我給你講講北京的前朝舊事!」

三輪車夫一口道地的北京腔兒,張口明清,閉口民國。經恭親王府,他講和坤;過醇親王府,他又講溥儀繼位。喬子隻听得津津有味,眼楮都亮了。

叮鈴鈴,叮鈴鈴──清脆的鈴聲和著車夫「借光了您呢」的吆喝聲,穿梭在一條又一條的胡同間,這串鈴聲就像一條無形的彩煉,忽而在古,忽而在今。

坐人力車逛了一圈什剎海胡同,喬子隻也差不多將這兩百年間的北京大事都听過一輪了。

和健談的車夫道別後,暮色早已降臨,什剎海二岸點起了燈火。

「哈啾!」北京暮秋的夜晚帶著寒意,才下車,喬子隻就打起噴嚏。「糟糕,大概是剛剛坐車吹風,感冒了!」

「過來。」郎世祺打開長大衣外套,將喬子隻拉過來,包入其中。「不冷了吧?」

郎世祺的大衣,有著他的氣息與溫度,將郎世祺用大衣包住她時,喬子隻覺得自己身子里外都暖和起來。

「嗯,不冷了。」喬子隻感覺自己備受寵愛,仰起頭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世祺,你對我真好。」

「傻瓜。」他輕彈了她額頭一下,然後又在她發心上印下一吻。

喬子隻嬌嗔地睞了郎世祺一眼,轉過身,放任自己靠在他暖和的胸膛上,享受兩人靜靜依偎的時光。

夜晚的什剎海,周圍雖有熱熱鬧鬧的環湖燈和照明燈,但湖面上一片寂靜,那些熱鬧與喧囂浸染不了它。

數百年來,什剎海沉默如昔,默默望盡人生聚散與朝代更迭,也沉澱了所有的起伏與悲喜,唯有金錠橋與銀錠橋依舊含情對望著……

郎世祺擁著喬子隻,兩人默默望著湖水,在這一刻,他感覺溫暖且平靜。

他有多久不曾有過這種平靜的感覺?

打從他認祖歸宗以後,他一直以爭取案親的認同為目標努力著。

他曾經認為工作是他生命的全部,將自己的成就感寄托在郎邑飯店的聲譽上,但是,漸漸的,他卻感覺自己像在高空走鋼索,身心已累積了太多疲憊,卻為了立于不敗之地,仍要繼續緊繃,只有和子隻在一起,他不需要算計,不需要費心機,甚至不需要去防備什麼。和子隻在一起,他才能感覺世上還有某些單純而美好的東西尚未失去。

人生這麼短,究竟什麼才是值得他去爭取的?

名?利?還是權位?

北京城里出過多少帝王與將相,他們費了多少心血爬到高位,又為了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費了多少心力鞏固自己的位置?但那些人如今何在?就連帝國都成了昨日黃花,紫禁城成了人人可去的博物館。

這何嘗不是他的借鏡?

他一次又一次的向父親證明自己的用處,為了保住自己在郎家的位置,他過去二十幾年來沒有一刻松懈,但是,他再怎麼努力,他永遠也取代不了郎世教。

郎氏不會是他的。

即使他犧牲了自己的婚姻,迎娶淺野詩織,這個鐵一般的事實也不會改變。

在他生命里,他所擁有的「真實」是那麼的少,除了七洋那票人的友情,就只有喬子隻了,難道他還要為了那個不屬于他的「郎氏」,犧牲掉他此生唯一的真愛嗎?

那一剎,郎世祺的心變得清如明鏡。

「子隻。」他忽然低喚。

「嗯?」

郎世祺握住她的肩,喬子隻不解的抬起頭來望著他。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喬子隻注意到他的目光變得嚴肅,她不由有些害怕。

「我父親幫我訂了一門親,對方是淺野集團的四千金。」

這消息像一記悶雷當頭劈下,喬子隻呆住了。

「你是說……你要結婚了?」喬子隻不知所措的後退,她好慌,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誰掐住,她呼吸不過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突然之間,世祺要和別人結婚了?那……那她該怎麼辦?

「這是我父親的意思,但我不打算照他的話做。」郎世祺往前一步,緊緊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我不可能出賣我的婚姻,和我不愛的女人結婚!」

「就是!就是!」喬子隻用力點頭,「你好好跟你父親解釋,他一定會明白的!畢竟,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的呀!」

郎世祺苦笑,子隻並不明白,郎東進所謂的「幸福」,和她所以為的並不相同。

「子隻,如果我拒絕父親的安排,那麼我也將失去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什麼意思?」

「我不能再踏進郎家,同時也將失去郎邑飯店總經理的位置,」郎世祺靜靜的望著喬子隻,「子隻,我將成為一個無業游民,這樣,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妻子嗎?」

這是……求婚嗎?喬子隻感覺自己心跳得好大聲。她曾經不只一次幻想過郎世祺向她求婚,但是當美夢成真的時候,她竟有些不敢置信。

「子隻?」郎世祺的聲音里帶著催促,隱約還有一絲不安。

她望著郎世祺的面容,慢慢地揚起一絲笑容。

「世祺,你知道嗎?以前我最討厭工作老是佔去了你的時間,現在我唯一的敵人沒有了,我終于可以擁有全部的你,你怎麼還能問我願不願跟你在一起呢?」她環住郎世祺的腰,埋進他的胸膛,「我願意,我願意!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子隻!」郎世祺動容的摟住她,嘆息︰「也只有你這傻瓜會說這種話了!」

「沒關系,只要可以跟你在一起,要我當傻瓜也甘心!」

「少爺,少爺,快起床啊!」

一大清早,江家的老管家就沖進江皓熙房里,拚老命把他從睡夢中搖醒。

「唔……」江皓熙痛苦的拉起棉被蓋住頭臉,「叫魂哪?我困死了,別吵我睡覺……」

「可是……」

「李管家,你下去吧,要叫醒你家少爺,不給他一點刺激是不行的。」邢七洋大搖大擺的走進江皓熙的臥房,不慌不忙的從口袋拿出一個哨子,湊近江皓熙,用力一吹──

「嗶!」

經此高分貝刺激,江皓熙從床上彈跳了起來,整個人馬上清醒過來。

「媽的!是哪個混帳王八蛋擾我清夢?我非宰了他不可!」江皓熙破口大罵。

邢七洋笑了起來,將哨子拋給李管家,「看吧!這樣他馬上就醒了。」

「邢、七、洋!」沒睡飽的江皓熙火冒三丈,粗暴地揪著他的衣襟,「你他媽的太閑是吧?七早八早跑來我家尋我開心?」

「你當我愛來?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江皓熙一愣,連忙松手。「怎麼?出了什麼事?」

邢七洋慢條斯理地撫了撫衣上的皺褶,依舊笑得神神秘秘。

「昨晚,我接到郎的電話,他說他人在拉斯維加斯。」

「嘖!在拉斯維加斯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他每年不是都會去那里兩三趟的嗎?」江皓熙不賞臉的打了個大呵欠,「我困死了,你再讓我睡三個鐘頭,等我睡醒了我介紹昨晚認識的正妹給你……」

「郎要我們兩天內趕到拉斯維加斯去。」

打呵欠打到一半的江皓熙倏地怔住。

「為什麼?他該不會輸了一債,被人扣在那里回不來吧?」

「哈哈哈,虧你想得出來!」邢七洋笑得抱肚,樂不可支。

江皓熙急了,「七洋,你別光是笑,快說!郎到底要我們去拉斯維加斯干什麼?」

「去證婚。」

「證、證婚?!」江皓熙太過震驚,差點滾下床。

「對,他要結婚了!」

「跟誰?該不會是他爸指定要他迎娶的淺野集團四千金吧?」江皓熙緊張的問。

七洋搖了搖手指,「不是她,是喬子隻!為了她,郎已經打電話給他父親,正式拒絕與淺野詩織的策略聯姻,現在父子關系可是降到冰點了!」

「真的?那家伙真帶種!我們身為他的死黨,不支持他怎麼說得過去?他的婚禮,我們是非到不可的!」江皓熙一掃困倦,掀開被子跳下床,打開衣櫃找衣服,「對了,堯知道這件事嗎?」

「堯听到消息,已經早我們一步趕往機場去了,事不宜遲,我們也趕快出發吧!」

拉斯維加斯某家精品店里,喬子隻正在試穿白紗禮服。

「喬小姐,您對這件雪紡紗小禮服還滿意嗎?」

走出更衣室,喬子隻面對著穿衣鏡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置信。鏡里那個穿著露肩蓬裙小禮服的嬌柔女子,真的是她嗎?

白色的雪紡紗上,縫綴著巧奪天工的珠飾,在服飾店嵌燈的照射下一閃一閃的發亮著,更襯得她的肌膚格外瑩白;腰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的縴腰,頭發綰起,讓縴長的秀頸與細致的鎖骨毫無遮掩的呈現︰再穿上相配的高跟鞋,使喬子隻整個人透著不同于以往的女人味。

「我……我沒穿過這麼正式又這麼低胸的衣服,覺得不太習慣……」她用手蓋著自己毫無遮蔽的胸頸部份,覺得很沒有安全感,還有,那雙高跟鞋的高度也讓她提心吊膽。

「可是你的鎖骨很漂亮,穿這種露肩的小禮服最合適了!」店員贊美著。

「現在天氣那麼冷,我穿這樣一定會重感冒。」

店員笑意盈盈地道︰「別擔心,我們有一件很別致的小披肩可以搭配這件禮服。」

還買?喬子隻頓時大驚失色。

「不不不,我看我還是……」

「子隻,我看,就買這件吧?」郎世祺來到她的身後,與她一起望向鏡中嬌美的女子,笑著低語︰「我也覺得你穿這件小禮服非常好看。」

喬子隻發現他眼中隱含的火焰,不由羞紅了臉。

「可是……這件衣服太貴了!」她將郎世祺拉過來,用中文對他「咬耳朵」︰「這禮服要八百塊美金哪!鮑證結婚只是一下子,這種衣服以後我又穿不到,用不著花這麼多錢,還是省一點比較好。」

「我無法給你盛大的婚禮,但是至少在禮服上不能太寒愴,我希望兩天後,你是最美麗的新娘。」郎世祺說完,將信用卡交給一旁的女店員,用英文道︰「請把這件禮服包起來,對了,還有披肩也一起。」

「鞋子需要嗎?」

郎世祺頓了下,才道︰「請另外選一雙搭配的低跟鞋。」

「好的。」

喬子隻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女店員刷了那張信用卡。

待他們離開服飾店,郎世祺手里已經多了兩只大袋子,一只裝的是那件八百美元的雪紡露肩小禮服與兩百美元的披肩,另一只則是裝著鞋。

「真不該花那麼多錢的……這衣服實在太貴了,平常又穿不到……一千多塊美金可以吃多少大餐啊!」想起小禮服的價碼,喬子隻還是有些心痛。世祺既然不再是郎邑的總經理,就得好好省錢才行!可是世祺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出手還是一樣闊綽。

有沒有搞錯?!喬子隻居然拿結婚禮服跟大餐比?真是敗給她了!郎世祺失笑的搖頭。

以前,他也不是沒交往過其他女子,送衣服、送珠寶是常有的事,而且那些禮物的價位從沒有低于一千美元的。過去交往的女子,只怕他送得不夠多、不夠昂貴,哪像這個小傻瓜?

「那邊有珠寶店,我們過去看看──」

「不要不要!」喬子隻抬頭一看見「Catier」的招牌,連忙大驚失色的扯住他,「今天已經花很多錢了,不要再買了!」

「什麼叫不要再買?要結婚了怎麼可以沒有戒指?」郎世祺好笑地說。

啊……對喔!他們還得買結婚戒指。可是……戒指比禮服還要貴哪!

「那個……反正我平常也不太戴飾品,我們能不能不要買……啊、啊!別拉我,我不要進去啦~~」

結果,三十分鐘後,兩人在店員的殷勤歡送下,從珠寶店走出來,郎世祺手上又多了一只Catier的袋子,後面則跟著心髒無力的喬子隻──她已經被簽帳單上面的一串零給嚇呆了。

因為郎世祺不僅買了對戒,還給她買了一條項煉與耳環!

「天啊……我要暈了!照世祺這種花錢速度,大概再過半個月就要喝西北風去了!」喬子隻心髒無力地自語著。

「世祺,我看……今晚我們別去住‘麗都’那種五星級的飯店了,找個小旅館……不!我們去住青年旅館吧!好不好?」

喬子隻那副天快塌下來的模樣,差點讓郎世祺笑出來,但他及時忍住。

「青年旅館?你是說一間房有四到六個床位,而且還是分上下鋪的那種旅館?」

「對,而且一晚只要台幣一千多塊,還附帶早餐哦!很劃算吧?」喬子隻積極游說。

郎世祺翻了個白眼,「謝了!我可不想在青年旅館度過洞房花燭夜,然後晚上我們‘辦事’的時候,旁邊還有‘室友’在觀戰!」?

「那、那你就忍一忍──」?

「嗯?我剛剛沒听清楚,你再說一次?」郎世祺笑得有點猙獰。

喬子隻縮了縮腦袋,雙手亂搖,「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唉~~怎麼辦呢?看樣子,她最好趕快寫履歷表,找個工作貼補家用比較實際……

在回飯店的路上,喬子隻終于忍不住問︰「世祺,你為什麼要帶我到拉斯維加斯呢?如果你不想在台灣結婚,我們到法國結婚好不好?如果是在法國,我可以請爸媽幫忙,這樣我們就不用擔心──」

「我不會用你父母的錢!絕對不會!」郎世祺目光嚴肅,「以後不準再提這種事了,明白嗎?」

噢,天哪!世祺好有男子氣概噢……喬子隻的眼中冒出大大的紅心。沒想到她未來的丈夫是這麼有擔當的人,她真佩服自己的眼光,呵呵……

不過,喬子隻終究沒有被沖昏頭,還存有一絲理智。

「可是……我們倆都不是美國籍,沒有辦法在這里工作呀!」喬子隻叫了出來。

「我不打算工作。」郎世祺調目望向遠方。

「啊?」喬子隻望著他,呆呆地復誦︰「不……不打算工作?」

「這些年來,我讓工作主宰了我所有的時間,現在我才明白自己錯過了太多生命的驚喜,所以我決定給自己一個長假,好好享受我的婚姻生活。」

那、那樣是很好啦!可、可是……一定要選在這個時候嗎?喬子隻忽然有點想哭,不過,生性樂觀的她,馬上就打起精神。

「嗯,那麼你好好享受生活,我會想辦法找到工作,分擔一些生活費的!」雖說郎世祺身邊可能還有一筆為數不少的存款,但畢竟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嘛!她也應該分擔一些才對。

「你要養我?」郎世祺愕然回望她。

那一瞬,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能夠同享榮華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但天底下有幾個女人願意「共苦」?看樣子,他真的娶到一個寶。

「有什麼不可以?就憑我這超人般的味蕾,一定找得到工作的!」喬子隻很有信心的說。

「你去工作,誰陪我享受生活?」

「咦?可是……」

郎世祺一手搭住她的肩,一手指向不遠處的建築物。

「看見那棟大樓了嗎?」

喬子隻點點頭,「看見了,那是麗都飯店啊!」

「對,那是麗都飯店。」郎世祺慢條斯理地道︰「那間飯店,有一半屬于我。」

「啥米?!」喬子隻的小嘴張成O字型,愣了好半晌,才激動地指著他問︰「你……你不是說你是無業游民?你還說你失去了郎邑總經理的職位,問我願不願跟你結婚……」

「抱歉,破壞了你貧賤夫妻的美夢!」郎世祺笑道︰「我說過我失去了郎邑總經理一職,也的確是無業游民沒錯,但那並不表示我什麼都沒有。我早知道郎氏的一切都不屬于我,所以幾年前我才和人合伙,買下麗都飯店作為投資。原本我沒想過要離開郎氏,不過現在看來,當初的這筆投資還真是選對了!它如今成了我的後路。」

郎世祺深深的看著喬子隻,低語︰「子隻,往後我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超時工作了,從今以後,工作再也不會成為我們的隔閡,我將有很多時間可以和你在一起。」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作夢吧?」因為又驚又喜,喬子隻一臉想哭又想笑的表情,「我還以為我們就快要去喝西北風了呢!」

郎世祺笑著摟住她,「像你這麼愛吃美食的人,我怎麼舍得讓你喝西北風?」

「郎世祺,你很討厭耶……」她羞窘地捶了他一下,才又道︰「原來,這就是你選擇到這里結婚的理由啊!」

「我會選擇這里,還有另一個理由。」

「是什麼?」

郎世祺笑而不答,只用下巴朝飯店門口一指。

這時候,一部計程車在飯店門口停下,從計程車後座里,跨出兩個熟悉的身影。

那一瞬,喬子隻在郎世祺的眼眸倒映中,看見自己又哭又笑的表情,然後她張開雙手,朝那兩人飛奔過去,熱烈地喊著──

「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