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是好惹的 第2章(1)

書名︰小姐不是好惹的|作者︰喬軒|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我又沒要你打人,你干嘛真打?」一縷氣急敗壞的嗓音嬌斥著。

「我不過是……輕輕的打他一下而已,誰知道他這麼不經用!難道這也能怪我嗎?」粗嗓的主人不忙不迭為自己辯駁著,語調中頗有幾絲受冤的惱怒。

「什麼輕輕?你都把他打昏了還說什麼輕輕!」嬌斥更怒。

慢慢醒轉的貝一葦,听著這些對話,唇角忍不住抽動了下。

如果不是因為月復部太痛,他恐怕真的會笑出來——

原來,樂睇是擔心他的。

對貝一葦來說,這一拳可說捱得值得。

「樂睇,他醒了。」第三個人的聲音響起。

聞言,裴樂睇立刻放棄與阿諾的對峙,來到他身邊。

貝一葦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躺在一張沙發上。

「貝一葦?貝一葦?你還好嗎?」她伸出手晃動著,「來,告訴我,你看見幾根手指頭?」

他眯了眯眼細瞧,「嗯,不太清楚……」

「完了完了!這下非送醫不可了!」樂睇急的跳腳。

「如果你的手不要一直晃動,再幫我找回眼鏡的話,我想還不至于要到送醫的地步。」他困難的動了動手,覺得自己渾身疼痛,不由的倒抽一口氣,「老天,真痛!出車禍的感覺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

聞言,裴樂睇忍不住想笑。

「那還不是要怪你自己,居然傻傻站在那里等人家來K!簡直笨的可以!」

說著,她從牆角拾回他的眼鏡還他,幸好他用安全鏡片,沒摔破。

「說得對,是他自己傻,怪不得我」阿諾沒好氣的附和著。

「我根本連拳頭的影子都沒看到,怎麼閃?」戴回眼楮的貝一葦困難的撐起身體,同時替自己辯駁。

「那還是只能怪你笨!我已經給你機會走了,是你自己不要的!」阿諾不甚情願的承認,「不過你算是滿帶種的,‘世界盡頭’開店到現在,第二次遇到有人敢跟我嗆聲。」

「第一次是誰?」

「是她。」他指向一旁的裴樂睇。

貝一葦再也顧不得月復部的抽痛,大聲的笑了起來。

「你真的很有種,小老弟,怎麼稱呼?」阿諾問。

「我叫貝一葦」他立刻伸出手。

「嘎?貝什麼?」中國人名字怎麼都這麼難記?

「你可以叫我Wesley.」他圓滑的改口。

「我以後就叫你小貝,這樣比較親切。」他還不遲疑的握上,咧嘴笑道︰「我叫阿諾,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就在這笑聲中,貝一葦與阿諾竟莫名的建立起一種友誼。

裴樂睇翻了個白眼,完全搞不懂男人在想什麼。

「你們繼續吧!我要回宿舍了。」

「樂睇,等等!我……我送你回去。」貝一葦忙忍痛從沙發上站起。

樂睇好笑的揚起眉。

「你這樣子,連身體都站不直了,還想送我啊?」

「當然,女生獨自走夜路太危險了,」他說的斬釘截鐵,「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回家!」

忽然,一股暖意緩緩的流入樂睇的心頭,她忽然覺得有些感動。

一旁的阿諾和酒保,自然是很識相。

「我去開車……不,叫車。」

「我去關店門。」

就這樣,十分鐘後,兩人坐上計程車,往返回學校的路途駛去。

下車後,貝一葦看見裴樂睇熟門熟路的往西側走,果然是蹺課老手。

「貝一葦,這邊!」她不忘對他打手勢。

貝一葦連忙跟上去,兩人鬼祟的走了一小段路,果然在圍牆西側發現一扇校門。那扇門上掛滿了藤蘿,門把也生銹了,乍看起來就像荒廢很久,年久失修的樣子,平常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這扇門,更別說是從這里進出。

「你平時都是從這里溜出去的?」隨著她從小門溜進學校的貝一葦壓低聲音問。

她回過頭來對他眨眨眼。

「對呀,我很厲害吧!」

貝一葦聞言啞然失笑。

這妮子看起來似乎還頗為得意的樣子!

樂睇領著貝一葦模黑走到女子宿舍,這間宿舍共有三層樓,而樂睇很幸運的住在一樓的邊間,這使得潛入宿舍變得容易許多。

她很熟練的先把包包扔上陽台,然後提氣,我住欄桿輕巧的翻上去。

練舞的人,果然身輕如燕。貝一葦贊嘆的想。

「貝一葦,」站在陽台上的裴樂睇鐵靠著欄桿,居高臨下的俯視陽台下的他,「我已經安全返回本壘了,你趕快回去吧!」

「我忽然想起我忘了一個東西。」

「什麼?」她瞠圓了眼。

貝一葦對她勾勾手指,樂睇不疑有他的低下頭。

「這個。」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後頸,將她拉向自己,飛快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猝不及防的被偷去一吻,裴樂睇先是一怔,接著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她沒想到這個老實頭竟然敢偷香,看樣子她是太小看他了。

「你居然敢偷吻我,想討打嗎?」她推開他,賞他一記大白眼。

黑暗中,貝一葦白牙一閃。

「先欠著,我保證下次見面時一定讓你打回來。」

做得太明顯了!這分明是想再和她見面的借口吧?

她故意挑釁道︰「你就這麼篤定,我會再和你見面?」

「對。」他露出更大的笑容,然後邊後退邊對她揮手,「晚安,祝好夢!」

裴樂睇注視著貝一葦跑著離開,一直到看不見為止,她的唇邊始終噙著一抹笑意,久久不散。

***

樂曲分析課。

教室的音響正在播放一段樂曲,所有的學生們凝神傾听,一曲既畢,布林教授將一張慈藹的紅臉轉向學生們。

「好了,各位同學,听完了音樂,能不能針對這首曲子發表一些看法?」

台下響起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跟著便有人舉手發言。

「這樂章的曲式結構,很明顯是依據奏鳴曲的形式寫出來的,感覺像是十九世紀後半時期的作品……會是卡隆?奧古斯特?法蘭克的作品嗎?」

「不,這樣說未免太武斷了!雖然風格很近似,但我認為比較像是拉威爾的作品,因為拉威爾深受卡隆的影響。」一名坐在窗邊的學生則持不同意見。

「調試音階的交錯出現,和巴斯克地區的樂風,的確不是浪漫時期的作品,所以應該是拉威爾吧!」

台下的學生你一言我一語,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

「沒錯!這確實是拉威爾的第二首‘小提琴奏鳴曲’。」布林教授贊賞的點點頭,轉向貝一葦。「Wesley,你的看法呢?」

「這曲子運用調式性主題以模糊明確的調性感,而復調性寫作手法的運用所產生不和諧的音感,與浪漫時期的曲風有顯著的不同……」

說到這里,貝一葦一口氣忽然哽住——因為,他看見裴樂睇的臉正貼在教室的玻璃上,好快樂的跟他揮手Sayhello!

以為自己眼花的貝一葦推了推眼鏡。

沒有,他沒看錯!這妮子居然又翹課了!

此時的樂睇先是指了指天空,再指了指外頭,然後又以食指和中指做出走路的樣子。

出乎意料的,貝一葦竟看懂了她的手勢。

她的意思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就是︰天氣很好,咱們出去玩吧!

貝一葦簡直傻眼。現在是怎樣?她在公然教唆他翹課?!

「怎麼啦?繼續說啊,我正听著。」布林教授催促著。

「是……」貝一葦只得繼續說,但他的眼角余光卻越過布林教授,瞟向窗外的裴樂睇。「在這首曲子里的第一樂章中,無論是田園風格的調適性主題,或是平行五度、平行三和鉉的進行、連續的全音移動,還是七和鉉分解音程,全都……噗!咳咳,咳咳咳……」

正在分析樂曲的貝一葦,被樂睇故意在窗外擠、裝性感的行為給駭得岔氣,嗆得狂咳不停。

「Wesley,你還好吧?」教授關切的問。

當他看見窗外的樂睇正抱肚狂笑,貝一葦有種既無奈又好笑的感覺。

「對不起,布林教授……」貝一葦忽然起身,將桌上的紙筆一股腦的掃進背包中。「我突然想起我和醫師有約,我得去看……去看支氣管炎!抱歉,我得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布林教授首肯,他抓了背包就往外沖。

就這樣,乖乖牌貝一葦,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

翹、課、了!

***

「老天!我翹課了!我居然翹課了~~」貝一葦抱著頭,到現在仍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這種事!

他懊喪的模樣,不知為何讓樂睇看得很樂。

「怎麼,你沒翹過課嗎?」

「當然沒有!」他可是個模範學生。

「放心,一回生二回熟,很快你就習慣成自然了。」樂睇好心的安慰他。

意思是——還會有下次?!

這算哪門子的安慰啊!

「謝謝你喔!」他頓時有種苦笑不得的感覺。

「你的傷好一點了沒有?」

「我的傷……」見她朝自己的月復部瞥了一眼,貝一葦這才想起昨晚被光頭刀疤男阿諾重擊的那一拳,不由笑道︰「哦,已經好多了!只要不彎腰就不覺得痛,不過肚皮上黑青了一塊倒是真的,到現在還貼著撒隆巴斯呢!」

「Poorbaby,」樂睇模模他的頭,故意用悲天憫人的口吻說道︰「為了向你道歉,今天我特地翹課,準備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貝一葦听完,挑起一眉,戒心頓起。

毫無疑問,樂睇口中所謂的「好地方」,絕不是什麼適合闔家光臨的地方!再者——什麼叫做「她特地翹課」?這樣堂而皇之的把犯罪事實轉嫁他人是對的嗎?

「喂喂喂,干嘛露出那種表情?跟你說是好地方,你懷疑啊?」見到貝一葦的表情,樂睇還覺得頗為受辱哩。

貝一葦嘆了一口氣,簡直拿這小妮子沒轍。

「豈敢豈敢!那就勞姑娘大駕,帶路吧!」

只見樂睇揚起一抹笑。

「那有什麼問題,咱們往布魯克林出發吧!」

「又去布魯克林?!」

「放心~~這次是布魯克林的另外一邊,保證很好玩的!」

天曉得是不是水里來、火里去的那種「好玩」!

不過,貝一葦只來得及朝天翻了個白眼,就被樂睇給拉走了。

「到了到了!就是這里!」

岸完計程車錢,貝一葦一跨出車子就听見樂睇興奮地大叫。

這天的陽光出奇亮麗,將穿著桃紅色長袖連身毛衣的樂睇的身影,映照的格外鮮明,仿佛是一朵盛開在日光下、充滿生命力的野玫瑰。

貝一葦帶著笑,以欣賞的目光看著耀眼的陽光如聚光燈般灑落在她身上。他總覺得裴樂睇的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魅力,能輕而易舉地吸引他人的視線,久久不能移開。

這時,走在前頭的樂睇察覺貝一葦沒跟上,不由停下腳步,詫異的回頭,長發在她背後揚起一弧飛瀑。

「貝一葦,你再發什麼呆?快跟上來啊!」

貝一葦揉揉鼻尖,笑著應聲︰「來了。」

這里是布魯克林Williamsburg,一個很寧靜的住宅區,街道上干淨到連張紙屑也沒有,和幾條街外的「世界盡頭」那一帶,真的有天壤之別。

放眼望去,Williamsburg全是格局方正的住宅,貝一葦怎麼也想不透這里會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樂睇,我們到這里要做什麼?」

她沖著他笑,那是貝一葦所熟悉的,帶點惡作劇的媚笑。

當下,貝一葦就知道——屬于他的「火杯的考驗」又要開始了。

「帶你參觀藝廊呀!」

「藝廊?」他怎麼沒听說這里有什麼藝廊?

「對!一個超酷的藝廊!等你到了就知道。」

沒多久,熟門熟路的樂睇領他到一個車庫前。

「到了,」樂睇伸手指了下車庫,「就是這里。」

「車庫?」

「不,這里是藝廊,瞧,還有招牌呢!」

貝一葦順著樂睇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個白色的圓形招牌,上書「CaplaKestingFineArt」幾字。

「老天!這個車庫真的是個藝廊!」貝一葦瞠目結舌。選車庫當藝廊,也未免太簡陋了吧?

「就跟你說了嘛,你就偏不信我!」貝一葦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讓樂睇看得很樂。

「這里……會有人來嗎?」貝一葦懷疑的問。大隻果紐約的藝廊多到爆,究竟有誰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參觀?

當下,樂睇立刻露出「你很沒常識」的表情。

「當然有,而且多得很呢!尤其是今天有前衛藝術家丹尼爾?愛德華茲的特展!」

丹尼爾?愛德華茲?不認識。

貝一葦此生沒有接觸過前衛藝術,既然來了,進去看看也無妨。

一走進車庫,嘩~~簡直是人山人海。貝一葦見此盛況不由目瞪口呆,看樣子,自己真是個井底之蛙,竟不知道這位前衛藝術家是何許人也。

「站在這里什麼也看不到啦!我們得設法擠到前面去才行。」

說完,樂睇拉著他向前沖鋒,那氣勢猶如摩西分紅海一般所向披靡。

「借過,抱歉,借過。」

發現遭到四方白眼的貝一葦只能不停道歉,最後總算來到第一個展覽區前。

那是一座雕塑,名為「哈利王子的死亡雕塑」。

貝一葦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牆上釘著一面巨幅英國米字旗,身穿軍服的哈利王子的死亡塑像,就躺在米字旗前面的一座平台上,閉著眼,腦下枕著聖經,手上握著染血的國旗和一把槍,腳邊的鋼盔裝滿了花,還有一只看起來很饑餓的禿鷹正對哈利王子的「尸體」虎視眈眈。

雕塑的旁邊,還附上一段藝術家的解說文字︰「直到英國人民告訴哈利王子不再需要他服役了,他的愛國精神才有死亡的一天。」

「這是丹尼爾在嘲諷哈利王子所謂的‘愛國精神’,有趣吧!」樂睇笑道。

貝一葦回以兩聲干笑。

「走,我們去看下一個。」

下一個展覽品,是一坨金光閃閃的……大便。

「這是丹尼爾雕阿湯哥女兒的大便,諷刺他女兒嬌貴到連大出來的便便都是貨真價實的‘黃金’。」

貝一葦臉上浮現三條黑線。

當他發現標價是一萬美金,而且標價旁邊還貼著「已售出」的字條時,他感覺自己的頭上像是有烏鴉飛過。

「來來來,我們去看下一個!」樂睇興致高昂的拉著他沖往第三個展覽區。

下個展區,是「小甜甜布蘭妮分娩」。

孕味十足的布蘭妮,果身跪在一張熊皮上正在分娩,臀部高高抬起,兩手緊抓著熊頭,而從分裂的產道,已經可以看見嬰兒的頭。

雕塑太逼真,從未看過女性分娩的貝一葦,當場臉色慘白,一陣暈眩~~

一旁的樂睇卻興奮地叫︰「天啊!這真是太神氣了,貝一葦,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不過,他實在不怎麼喜歡。

這種雕塑實在令人不舒服,這個藝術家的神經究竟是用什麼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