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情人 第2章

書名︰舊情人|作者︰楚月|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孫柏非回想那段荒唐歲月,也不是沒有人責備過他,偏偏他只對舒冰月有感覺,從此無法回頭。

愛情確實無解,不愛的時候,任憑對方再美條件再好也難以動心,一旦愛上,縱使別人嫌棄,對方在自己眼底依然是西施。

直到遇上舒冰月,他才深刻體會愛情的魔力,畢竟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迷戀一個人的時候。

望著趴睡在身旁的她,他深深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五年前,她放棄他,沒想到五年後還能看著她睡在身邊,他不會去探究她這個行為背後的理由為何,因為她已經是他的了。

昨晚,她喊的是他的名字——他只要記得這件事就好。

「冰月、冰月。」他親吻她的果背,指尖順著她的背脊一路往遮住她臀部的被單里滑下去。

「唔……」她睡得正好,有人吵她,她不高興的皺著眉頭。

「我已經請人送衣服給你,就放在椅子上。早上我要開會必須先走,你再多睡一會兒,下班我去接你一塊兒吃飯。我手機號碼放在桌上,記得打給我。」他真舍不得離開,可他不願公私不分免得落人口實。

最後落下一吻,孫柏非才起身離開。

房間內靜悄悄,一室的寧靜卻無法穩定激動的心情。

舒冰月醒了,內心受到的震蕩無法形容——

她真的仿了?!

回想昨夜自己大膽的行徑,此時激情褪去,遺留給她的是強烈的後悔。

她實在不應該這麼做,昨天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怎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一點都不像平常內斂冷靜的自己,即使再如何氣憤憎恨,她也不能做出這種事,更不該將無辜的第三者扯入。

她起身下床,忍著全身的酸疼走進浴室。她放了熱水,站在鏡子前,以掌心抹去鏡面上的霧氣,然後定定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看見的是一個受男人寵愛一整夜的女人。

貪婪的想要得到歡愉、疼愛而自私的女人。

冰月、冰月……

想著他的輕喚又讓她心頭暖了起來。

這男人曾經是她不得不放棄的遺憾。從此,她再也沒有想過他,只是偶爾會去注意他的消息,然而獲知的都是他的新歡又換了一個人名,她認定他沒變,所以挑上他也是一舉兩得罷了。

他得到一夜的歡愛,她得到一夜的報復。

只是沒想到孫柏非仍愛著她,這可不在她計劃之內。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她身上滿是他存心留下的痕跡。

浴室內也有電話,舒冰月拿起來按下熟悉的一串數字。電話響了幾聲,話筒里傳來熟悉低沉的聲音。她忍住沒有開口,對方也彷佛知道是誰打來,沒有立即掛斷,而是陪著地一起沉默。

「……就算、就算我昨天跟一個男人上床,你也不會嫉妒了,對吧?」她問。

「冰月,回來吧,我們再談談好嗎?」

談?有什麼好談的,她已經喪失比賽的資格,還有什麼好談的,如今她唯一的優勢便是仍握有裁判權。

舒冰月不語,掛斷電話。

他不關心她昨夜的去處,不關心她是否真的跟哪個男人上床,她忍不住自嘲一笑。

直到水溢出浴白,她才關上水龍頭,跨入浴白里,曲膝環抱自己。

終于,她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報復的果實,已不再甜美。

她只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變得丑陋了。

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孫柏非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早上開會,他即使故作嚴肅也難掩喜悅。

發生什麼好事了?

「你中樂透了?」身為「Uniqueness」首席設計師的範恩麗大膽猜測。

「中頭獎我也沒什麼感覺。」

「嗯,也對。」對于身價幾十億的孫柏非來說,樂透頭獎只不過是零頭數目罷了。「那你為什麼看起來一副幸福得非常欠扁的樣子?」看得她手癢癢,很想動手毆下去。

孫柏非一逕地笑著,品嘗自己的甜蜜,壓根不想和人分享。

範恩麗望著站在一旁始終保持無關緊要態度的助理小K,為什麼叫他小K?因為他那張臉比董事長還要撲克。

「小K,你家老板最近又簽下什麼賺錢的合約?」她不會猜女人,打從她在法國認識孫柏非起,就知道他對女人的態度是會珍惜疼愛卻不會愛,既然沒有愛,那麼,能令他露出一臉幸福呆樣的肯定不會是女人。

Kevin非常明白自己是拿誰的薪水,所以該效忠于誰,因此他絕對不會將今天早上特地起個大早將兩套衣服送進某家飯店的事情說出來,他非常有職業道德。

範恩麗的問題只是換來Kevin的沉默,但是她的好奇心絕不會輕易被打敗。

「柏非,你不說的話,那我也不告訴你在你開會的時候是誰打手機給你喔。」

她很清楚孫柏非開會絕不帶手機進會議室。

孫柏非聞言,緊張地拿起桌上的手機,忿忿地瞪著範恩麗。

範恩麗臉皮厚,假裝沒看見,自顧自地哼著走音的旋律。

「Kevin,你先出去。」

Kevin非常識趣,他向來只做好分內應該做的工作,至于其他,不在他管轄們範圍之內。

「昨晚,我跟我最愛的女人在一起。」一整晚的纏綿,直至清晨,他才終于讓冰月入睡,可是他依然舍不得閉上眼楮,因為他很怕醒來之後只是一場夢。

範恩麗眨眨眼,一臉驚訝。以她對孫柏非的認識,一直以為工作才是他的最愛,女人不過是休閑調劑而已,現在突然听他說有個最愛的女人,她有點嚇到了。

「我從沒听你說過。」

「因為五年前她放棄我選擇另一個男人,我才不想再提起她,不過昨晚……」意猶未盡寫滿孫柏非的臉。「她終于聰明的知道我才是最適合她的男人。」

範恩麗不禁搖搖頭。

旁人看孫柏非,只看見他在工作上的果斷冷靜,只有她才了解他其實很直率,像個大孩子,沒有太多的心機,對于自己喜歡的人會全然信任。

五年前放棄他,五年後又回到他身邊?

這橋段怎麼看都像是八點檔連續劇,她很怕孫柏非會受傷害。

「你有沒有先調查對方一下?我怕你會栽得太深跌得太重。」

「五年前我很有錢,五年後一樣有錢,當時她就放棄我,不可能是為了我的錢,放心。」舒冰月很清楚他的背景有多雄厚,若她愛錢,他也不會苦了這五年。

範恩麗翻翻白眼,陷入愛情里的人全是傻子,這一點可以在孫柏非身上完全看見。

「當時你有錢無權,如今你是權力金錢一把抓,只有笨蛋才會放棄你這塊上等的頂級霜降牛肉。」說一說,肚子餓了。待會兒就去吃霜降牛肉鐵板燒好了。

孫柏非收起輕松的神態,改而換上嚴肅。「她不會這樣對我,而且,就算她真是為了我的錢,我也甘願奉上。」

頭一次看見孫柏非對一個女人表現出這麼嚴肅的態度,範恩麗終于相信他是真的愛上對方,她一方面想祝福他,另一方面依然擔心,很怕他過分痴情反倒造成傷害。

「真感動你找到最愛的女人……想當初某人還想把我拐上床呢。」結果他們床沒有上成,反而成為好朋友。

「幸好沒有上床,要不然我的錢恐怕早讓你揮霍光了。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打給我了吧?」

範恩麗指著自己。「就是我啊。」

孫柏非微眯了眼。「範恩麗,你真欠打!」

「我做了。」

「你做了什麼?」話筒另一方傳來懶懶的嗓音。

「我昨晚找了男人。」

正在吃水果的女人忽然嗆到,猛咳幾聲。

「什……什麼?你真的找了男人?!我的媽呀!我是開玩笑的,你不是去看過醫生了,難道醫生沒有給你建議?」

天啊!她還以為舒冰月非常理智,肯定明白她在開玩笑,所以才會隨興地勸她也去外面找個男人,沒想到舒冰月真的照做,這下代志大條了。

「有,醫生要我放開心胸試著接受事實、了解事實,然後做出對所有人最好的決定。她不是我,當然可以說得那麼輕松,我的痛苦她根本就不明白,憑什麼要我大方成全他們?我又不是神!」

一個月前,舒冰月坐在一間咖啡店里發呆,突然听見旁邊座位一男一女的交談,內容提及一名很棒的心理醫生。現在在和她講電話的就是當時拿出名片並在上頭留下手機號碼給另一個男人的女人。

那時那個女人先離開,隔了一會兒才走的男人並未帶走名片。她看見桌上的名片,也不知怎地就拿了起來,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去看那名心理醫生,並且打了上頭的手機號碼給她。

這一個月來,電話另一頭的陌生女子成了她最忠心的听眾。

「是啦是啦,沒人說你是神,可是你也去外面找人,不就跟你丈夫一樣了嗎?這樣你們兩個又有什麼差別?」唉,早知當初她就不要亂建議了。

三個月前,舒冰月感受到丈夫對她的冷淡,他們開始分房睡,他作息正常,她卻早出晚歸,雖然他對她依然溫柔,可是身為女人的她有了不好的預感,所以她找徵信社去調查丈夫的行蹤,雖然徵信社送來的照片沒有一張證明丈夫背叛了她。然而她依然看出端倪。

她帶著照片去學校質問,丈夫終于承認他愛上別人的事實。看著他臉上明顯的虧欠,她做不出哭泣的挽留舉動,只因她向來以堅強武裝自己,再怎麼痛也會忍住,絕不會在他人面前流露脆弱。她只是問他要如何抉擇,是要選擇那個對他前途毫無幫助的女人,還是要回到她身邊?

沒想到最後他竟然選擇了那個完全比不上她的女人。

真是可笑!

他是她經過再三挑選的優質男人,她甚至連兩人的未來都規畫好了,她的丈夫才說找到今生的最愛?!

他憑什麼這麼說?

他憑什麼?

「……我的付出變得很可笑,只因他說他終于找到最愛,那我算什麼?婚禮還有舉行的必要嗎?」可悲的是,到頭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相情願。

「老實說,無論我現在說什麼你肯定都听不進去,愛情這關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破,我只能說要是我,肯定趕快中斷這場婚禮,免得鑄成大錯難以挽回。既然他都坦承找到今生的最愛,你還綁著不愛你的男人做什麼?想證明不放棄的女人終究會得到幸福?還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受了傷的心再听見如此尖銳的話,舒冰月忍不住反擊。「我們已經先去戶政單位辦理結婚登記了,簽名之前他信誓旦旦說只愛我一個,結果婚禮還沒舉行就已經變心了,是他對不起我,難道我還要大方成全他們?」沒想到先辦理結婚登記竟然成為她手中最後的王牌。

「至少你以後不會再痛苦了,你也可以去找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這樣難道會比死守一個一開始就注定失敗的婚姻還來得好嗎?」

注定失敗的婚姻?

「我的婚姻還沒有失敗!」對方的話擊中她的脆弱,舒冰月如同凶狠的母獅張牙舞爪地想要咬破敵人的喉嚨。

「唉,你知不知道你可憐在哪?就是你不懂得愛自己,既然你丈夫已經不愛你了,為什麼你還要綁住自己?真傻。」

傻?

不,她一點都不傻,她只是想證明自己跟母親不同,母親的懦弱,失去了丈夫,她的強悍肯定能挽回一切,她絕不輕易認輸!

「我不會放棄他,我那麼愛他。」如果不愛,她怎會這麼痛苦。

「真的愛他就該尊重他的決定。」愛情的問題果然最棘手,一個處理不好就是兩敗俱傷。

「那我的決定誰又來尊重?難道我就該承受所有的苦果?」為什麼她都受了傷,旁人還要她委曲求全?明明她才是受害者,為何最後竟是她要承擔一切?

「當然只有你才能夠決定自己的人生,如果想一直痛苦下去你可以繼續綁著他。不過听我的勸吧,當對方已經不愛你的時候,無論你做再多也是枉然。好了,我相信繼續說下去你也听不進去,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過幾天你再想想我說的話,再見。」

幣斷電話的嘟嘟聲回蕩在舒冰月耳際。

她的心頓時也空了。

她明白。

她當然非常明白。

理智告訴她,如果要省去不必要的麻煩,最快的方式便是簽下離婚協議書,可是……她的情感已經佔據了她的全部。

她實在不懂,假如連她最信任的丈夫都如此待她,那麼,到底什麼才是真正不變的感情?

或者該問,真的有永恆不變的愛嗎?

傷痕累累的心浮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困惑。

舒冰月沒有打電話給他。

孫柏非有點不高興。

原本他是可以直接到她公司找人,但又怕太唐突造成她的反感,只好克制沖動乖乖回家,可都已經快十二點了,手機依然沒有絲毫動靜,他惱得想砸手機。

這女人該不會將他當成一夜的對象吧?

如果是,他肯定不會輕易饒過她。

因為舒冰月,他的思緒紊亂,在客廳內踱步,不知過了多久,樓下的警衛打電話上來說有一名舒小姐要找他。

是冰月!

孫柏非本想親自下樓,後來想想作罷,至少還得維持一點點僅剩的男人尊嚴吧。所以他只是雙手抱胸,神態閑適地倚在門口等候。

哪知當他看見自電梯走出來的舒冰月竟是一臉脆弱時,僅剩的男人尊嚴早讓他拋至腦後。

「冰月,你怎麼了?現在才三月,你怎麼穿這麼少?」他立刻上前,打開身上的長外套將她裹在懷里。

「還好,我也不覺得冷。」她的心更冷。

孫柏非把她帶進屋子里,屋內的暖氣這才讓舒冰月的身子恢復了正常的體溫。

「你怎麼知道我住哪?」

她抬頭,淺笑回道︰「上一期的八卦雜志有刊登。」

听見她是因為八卦雜志才找上門,看來他還真是搬了塊磚頭砸傷自己的腳,不過他也不笨,立刻轉移話題。

「想見我,打個電話我就可以去接你,犯不著自己出門。」

起初她並沒有打算來找他,只是不想待在那間冷冰冰的房子里。一個人開車在路上閑逛,然後,她想起了孫柏非。

想起了那晚他對她的求歡是那樣的熱烈溫柔,更想起了他每落下一吻便輕喃一句「我愛你」所帶給她的震撼。

她來找他,不是因為將孫柏非當作替身,畢竟他和她丈夫是截然不同的人,她丈夫沉穩內斂,喜怒不形于色,孫柏非則是將所有的情緒都展現在臉上,教她看得一清二楚,不必猜測。她來找他也不再是為了報復,因為可悲的她連報復的手段也毫無用處,她來找他只是單純的為了他能給予的柔情。

他對她的愛能暫時止住她的傷口,她渴求他的愛情來麻痹心里的痛楚。

「要不要喝杯熱牛女乃?」

「我想喝酒,有嗎?」她只想喝醉。

「你要什麼都有。」孫柏非立刻變出一杯紅葡萄酒。

她捧著酒杯,望著透明杯子內燦爛的顏色,竟有些出神。

「冰月,坦白跟我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你的公司有問題,需要用錢嗎?」範恩麗要他調查冰月,他做不到,因為他相信她,即使她真開口要錢,他也會雙手奉上。

「我公司出了問題,我怎麼都不知道?」她一副傻樣。

「那你究竟出了什麼事?」

「沒事啊。」她淡淡帶過。

「沒事的話,那嫁給我吧。」

舒冰月轉頭看著他。「你發燒了嗎?」他語出驚人令她驚愕。

「我非常認真,只要你點頭,我可以馬上籌備婚禮,無論你想去哪里拍婚紗照,我們都能立刻成行。」他愈說神情愈飛揚,認真程度可見一斑。

「你真的相信這世上有不變的愛情,不變的婚姻?」她以為他應該不想受到婚姻束縛。

「我只相信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冰月,你們女人總說男人是下半身的動物,一看到美女就會想撲過去,這話或許是事實,不過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總是會有一兩個例外。我可以對你發誓,我想娶你絕對不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如果

不是那麼愛你,遺憾也不會變成想娶你的動力,我是真的很愛你。未來的事情我的確無法保證,但是我會盡力維持我們的婚姻,況且不去試試,誰又能知道未來會如何,對嗎?」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能說出一堆風花雪月、海誓山盟,但隨著年紀增長,社會的歷練,他反倒收斂起油嘴滑舌,要以實際行動來證明。

孫柏非每字每句都打動了她,然而,有些事情用說的比做的容易,這種表面假象的話,她也會說,且不會輸給他。

「我媽是個很傳統懦弱的女人,凡事以丈夫為天,我爸叫她往東,她絕對不敢往西,在外頭,我媽贏得好妻子的名聲,然而我爸竟以這個理由覺得跟我媽無法溝通,所以他們最後離婚了,我爸娶了另一個很厲害的女人。

「曾經,我笑我媽的傻,要她強硬起來,給外面那個女人下馬威。我媽卻天真地回答柔能克剛,她相信我爸一定會回到她身邊,結果呢?事實擺在眼前,懦弱的女人簡直一無是處,連自己的丈夫都保不住,實在好沒用。

「從那天開始,我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我的脆弱,我一定要堅強,絕對不受制于男人。我不想跟我媽一樣讓我爸看不起,我一定要做出一點成績讓人刮目相看,所以我比別人還要努力,畢竟外貌是一時,實力才是屬于我自己的。」

「你成功了不是嗎?」他捧著她的臉稱贊。

是啊,她成功了,她的「展銳科技」不僅上市,最近還與國外的電子科技業龍頭準備簽約合作,她一手創立的公司正要展翅高飛,她應該比任何人都還要開心才是;然而她的愛情卻一敗涂地,慘不忍睹。

母親成為她不可示弱的借鏡,她因此用了最堅強的意志來鞏固自己,不讓人有機會一窺她的內心。母親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家庭,她絕不重蹈覆轍,她努力加強自己的能力,她的付出都是為了讓自己的人生更完美,不留一絲污點。

無奈……現實總是殘酷的。

她以為千挑萬選了一個最理想的男人,怎料最後得到的竟是背叛的結果;原以為再簡單不過的愛情,她竟然連掌握的權力都沒有,看來她和母親一樣慘。

母親因為懦弱,所以失去了愛情,為何那麼強的自己也沒有得到應有的一切?

「我真的成功了嗎?」

如果成功了,為什麼她的丈夫竟然以愛上另一個女人來祝賀她?

「當然,我爸稱贊過你,你應該知道我爸這個人很少說什麼好話,連對他的親生兒子也少有贊美,可是他唯一在我面前稱贊過的就只有你。他說你很聰明,雖然企圖心強卻知進退,不會過度強求不屬于你的利益,只可惜你們不同產業,要不然他非常想和你合作。冰月,你要知道,他這些贊美我都沒有得到過,你這樣還不算成功嗎?」所以當時,他才會答應去相親,想去看看這個在父親口中十分出色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子。「而且如果沒有你,可能也沒有現在的我,過去的我相當不受教,偏偏對你的話言听計從,連我媽都對你贊不絕口,希望你能成為她的媳婦。」說到這里,孫柏非臉上透出幾許遺憾。

「我有這麼好嗎?」他的贊美,她听得有些惶恐,雖然她的努力不是想獲得認同,不過有人注意到了,她還是很開心。

「傻瓜,要對自己有信心,那時候你罵我的態度比現在有氣勢太多了。」

「那是因為你欠罵。」

當時她不清楚孫柏非是誰,不過對于同樣也是白手起家的孫伯伯,她相當崇拜,才會答應相親。但後來听了許多關于這個浪蕩子的事情,加上那天他遲到還一臉無所謂,她更加火大,才會將他當作弟弟般教訓。

「對啊,我最欠罵,以後都讓你來罵我好了。」他親吻她的鼻尖。「我也只讓你罵。」

「你現在很好,根本不需要被罵。」他的好反倒顯現出她的惡劣,他的真心更襯托出她的自私,她實在不值得他對自己這麼好。

她只是在利用他彌補自己受傷的心而已。

「既然我這麼好,你應該不會想再當笨蛋了吧?」自始至終,他的目的都只有一個。

舒冰月不是笨蛋,當然有听出來。

「柏非,我好冷,可以先幫我洗熱水澡嗎?」她抱住他軟聲哀求,企圖以身體為誘惑,讓他暫時放棄由她這里得到承諾。

此刻的她根本給不起承諾,也無力再去承擔另一個承諾。她腦子一片凌亂,甚至不清楚自己堅持的究竟對下對了。

醫生要她放棄不要綁住自己的幸福,電話另一頭的那個女人也勸她罷手,要她成全她的丈夫,如果她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大概也會讓理智出頭來分析這整件事情,百分之九十的機會也會勸當事者放棄這場可笑的婚姻;然而,現在她是當事人,丈夫承諾會愛她一輩子,卻在婚禮舉行之前背叛她,這痛、這恨,她實在咽不下、放不了。

無奈的是,她仍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尋求短暫的歡愉來獲得解月兌。

孫柏非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她逃避的態度,可是如今情況不同,她身邊沒有男人,他可以花時間慢慢讓她接受自己。

他抱著心愛的女人步入浴室,為她放熱水,幫她月兌下衣服,替她洗淨身子,他心情符好,還吹著口哨。

舒冰月呆呆坐在浴白里,注視他的一舉一動。「你動作那麼熟練,是幫幾個人洗過?」這是一種要不得的詭異心態,孫柏非口口聲聲愛著她,卻仍和其他女人有來往,她能感受得到他對她是有感情。只是身體呢?

男人的身體願意忠于另一半又能保持多久?

七年之癢……哈!她的婚姻連半年都撐不下去。

永恆不變的愛情——她訕笑一聲,這種鬼話她再也不信了。

「嫉妒嗎?」

「才沒有。」她別過頭,不想看他得意的臉。如果她只會成為他記憶里的一個人名而已,那也用不著感到抱歉。

「我可幫不少女人洗過頭喔,法國人、英國人、美國人、非裔的……」原來他過得那麼多姿多彩。舒冰月一個氣惱,伸手將他推開。「你們男人果真沒一個好東西!」明知沒有生氣的資格,偏偏她就是忍不住。

孫柏非跌坐在地上,笑容滿面地解釋︰「雖然我曾幫過不少女人洗澡,不過統統未滿十二歲。我在法國的時候,會定期和室友去孤兒院幫助那些小孩子。我不會煮飯,只好幫他們洗澡,每次去都要洗五十幾個小表頭。」每回都弄得人仰馬翻,全身酸痛。

解釋完畢,他注意到舒冰月的表情帶了一絲絲的歉意。

「知道錯怪我了吧?」

「對不起……不過你是咎由自取,誰教你要誤導我!」可惡!她繼續朝他潑水。

「別玩了,這樣容易感冒。」

最後費了一番功夫,孫柏非終于把舒冰月帶出浴室,讓她穿上自己的睡袍,然後泡了一杯熱牛女乃給她,再細心地替她吹乾頭發。

「我現在才發現你很會照顧人。」慢慢地,她發現孫柏非有許多她以前不曾看見,或者該說是故意視而不見的優點。

「大概是小時候跟爺爺女乃女乃住在一起的關系吧,都是我在照顧他們。」

她把額頭貼上他的胸口。「被你愛上的人一定很幸福。」

「知道就好!」他洋洋得意。「已經一點多了,快點睡。」

「我人都來了,你確定叫我睡覺?」她修長的腿輕輕踫他。

「難道還要我講故事給你听?」他何嘗不想重溫昨夜的激情,只是他感覺得到今晚的舒冰月需要好好睡一覺。「好吧,這也沒問題,不過我只會講三只小豬的故事。從前,有三只小豬,大的叫大哥,老二叫二哥,小的叫三弟,他們住在森林里,各自蓋房子……」

房子還沒蓋好,大野狼還沒登場表演吹倒房子,舒冰月已經很不捧場地倒在床上。

孫柏非替她蓋好被子,躺在她身側。

餅了一會兒,舒冰月轉過身來鑽入他懷里。

她喜歡他的體溫。

直到听見她沉沉的呼吸聲,孫柏非才總算放了心。

「你知道你當年放棄我讓我有多傷心嗎?明明我就比那個男人還要愛你,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你看,現在你還不是躺在我懷里。如果當年我們結婚了,那麼現在說不定我們都有了可愛的孩子,一家歡樂,多好!」雖然沒有想過自己當父親會是什麼樣,不過他一定會努力盡責當個好父親。「這次可別再傻傻地放棄我了,好嗎?」

他真的不是一個愛碎碎念的男人,只是在舒冰月面前,他才會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