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女阿蠻 第九章

書名︰苗女阿蠻|作者︰路沂蓁|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目標既已決定,要綁架銀鞭男甚至不需要兩位前輩高人出馬,秦默輕輕松松地就把他給拎來了。

秦默解開了賴飛雄身上被封的穴道,以及覆在他臉上的黑布後,還不客氣地拿了涌冷水潑上去。

冷水的刺激讓昏迷的賴飛雄清醒過來。睜開眼也看到四個蒙面的黑衣人不懷好意地盯著他,自己的手腳又被牢牢地綁縛在十字形的木樁上,害怕得差點再次嚇昏過去。

他記得自己明明是在倚紅樓抱著歌妓消遙快活的,怎頭一昏,醒來後卻跑到這莫名其妙的地方來了?

「你,你們抓我來這里干甚?」銀鞭男說話的聲音抖得都快不成調了。

「別緊張,我們『請』你來是想問你一些事情,別怕。」秦默手上的刀子在他的臉頰邊晃來晃去的。

「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是誰?我就是人稱『索命銀鞭』的賴飛雄,惹火了我絕對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銀鞭?我不知道你沒有了銀鞭,是不是還能索命,不過,你的小命可是檢在我們的手里。」阿蠻嬌柔的嗓音伴隨著咯咯笑聲飄散在眾人耳里。

欺負銀鞭男實在是太好玩了,讓她有些欲罷不能的。

「你!」賴飛雄自知已是刀上肉卻還不死心地嚷嚷︰「我可是正義莊的貴賓,慕容公子絕不會與你們善罷甘休的。」

「那正好,請你來的目的也就是想問問有關正義莊的事。」秦默接過了逼問的主導權。

嚴刑拷打這等小事讓兩個後生小輩來就行了,北斗神丐對著滿桌的佳肴美酒之際,卻嫌蒙面吃東西不過癮,到後來他索性將面罩拿下放口大啖,而定真大師只是品茗陪著他。

銀鞭男一雙死魚眼死命盯著北斗神丐。

「看甚?」神丐氣定神閑地瞪了回去。

「你不就是人稱北斗神丐的丐幫幫主嗎?」

「你這銀鞭男還真是好眼力。」神丐笑笑。

「江湖地位如此崇高的前輩也玩起綁架、逼問這等不入流的下三濫事來?」銀鞭男這一刻竟有萬事皆休的絕望。

「別看我,我也是身不由己。」神丐聳聳肩,再補上一句︰「你既然不幸落在我們手里,還是自求多福吧。」

「我再問你一次,慕容少華和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五毒教毒殺事件有甚關系?」秦默沉聲威嚇。

「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就算死也不會說的。」銀鞭男故作帶種地大叫。

「真不招認?沒關系,我有辦法。」阿蜜就是等他這句話。

「阿蠻,你有甚辦法?」秦默看著她賊笑兮兮的眼楮,頓時明白她心里又在打鬼主意了,就不知道她會使出甚令人拍案叫絕的奇招出來。

「嘿嘿,我發明的『無敵地獄酷刑』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了。」猛搓著手的阿蠻比誰都興奮。

「甚叫『無敵地獄酷刑』?」眾人听了這沒頭沒尾的話,就像丈二金剛般模不著頭腦。

「等我,我馬上就回來。」阿蠻說著,像一陣旋風似的跑了出去。

她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條通體碧綠的小青蛇︰看著牠吐出來的血紅舌信,不必阿蠻多費神解釋,任誰一看就知道那是條毒性狂猛的蛇。

「你、你拿這條蛇干甚?」銀鞭男大叫。

「當然是用來逼供嘍。」

「逼供?你膽敢動我一根寒毛,慕容莊主不會放過你的。」銀鞭男的威脅听起來滿沒力的。

「我敢不敢,你待會兒就知道了。」阿蠻抓著青蛇的手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我不想知道,也不要知道。」銀鞭男慌了。

「我老是覺得用皮鞭抽、用火炮烙等等的逼問手段太沒創意了,萬一遇上不將皮肉痛放在眼里的人,還真的拿他沒轍。所以,我就發明了『無敵地獄酷刑』,用來對付你這等頑劣分子可說是萬無一失。你要是識相,就趁我還沒用刑之前乖乖招認,還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你、你快把蛇拿開。」銀鞭男閉上眼別過頭,他不敢直視猛吐舌信的青蛇。

「不要。」阿蠻微微一笑。「瞧你腳抖得快站不住了,我看你還是乖乖招了吧。」

「不說就是不說。」

「還在死撐?是你自討苦吃,可怨不得我。」阿蠻說完,將她手中的青蛇放入銀鞭男的衣襟里。

她這動作可真是出人意表,嚇得銀鞭男尖聲大叫;其余三人卻是瞪大眼緊盯著他衣服上的起伏,隨著起伏,他們可以清楚地知道青蛇現在的位置。

「哇,快將那條蛇拿掉!」銀鞭男拚命抖動活動範圍有限的身子,想將蛇給抖出來。

只可惜蛇這種冷血動物,一旦踫上有了體溫的物體便會死巴著不放,任你怎動,牠還是黏得牢牢的,除非有人幫忙將蛇抓出來。

「那條蛇爬到我的褲襠里了,求求你呀,姑女乃女乃。」他哀號。

「你一五一十地招記,我就幫你把蛇給抓出來。」

銀鞭男根本沒在听阿蠻的話,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蛇爬過的皮膚上。那條青蛇似乎找到滿意的地方,一直在他的股間盤踞,他生怕自己的命根子從此喂了蛇口,下半輩子的享樂就全毀了。

另外三個人目瞳口呆地看完阿蠻的杰作後,又是佩服又是戲謔地半搖著頭,徹底被她的古靈精怪給打敗。

這種拷問方武的確夠資格稱得上「無敵地獄酷刑」,它並沒有直接給予痛擊,但精神上的折磨卻是誰也熬不過的。

「這條蛇是在哪里抓來的?」秦默悄聲問。

「我在路上看到的,一時見獵心喜,就將牠給抓了起來,沒想到這快就能派上用場。」

小青蛇經過阿蠻這些日子的訓練和教後早巳馴服,沒有阿蠻的哨昔,牠是不會隨便亂咬人的。

可惜銀鞭男不知道,他只知道一條軟溜、冷膩的蛇纏著他不放,不知道何時會被咬、不知道牠會挑甚部位下口,嚇得他拚命哀號。

「甚味道好臭,比老叫化還臭。」北斗神丐捏著鼻子搧了搧。「這股屎臭味把老叫化吃東西的興致全打沒了。」

原來銀鞭男不只嚇得失禁,褲子後面還加了一坨重重的、臭臭的屎,只差沒口吐白沫了。

「你要我幫你把蛇抓走,可以,不過,這就得看你的誠心嘍。」阿蠻趁機要脅。

「我說,我說,我甚都說。」

「說!」秦默滿意地點點頭。阿蠻這招「無敵地獄酷刑」還真是亂七八槽得有效。

「這一切都是慕容少華在幕後指使的,我只不過是遵照他的命令行事罷了。」

「說詳細點。」

「是。」銀鞭男吞了口口水,盡量不去想在他身上游走的那條冷血青蛇。「慕容少華將毒藥交給我,我的任務就是找些小店、小村落下毒,將人毒死後,不是守株待兔地等人發現尸體,就是做賊喊抓賊地大聲嚷嚷五毒教又在那里毒死人了,讓謠言像風一樣地傳了出去。」

「果然沒錯。」秦默點了點頭。事實和他推測的相去不遠,有了銀鞭男這個人瞪後,要說服別人也容易多了。

一旁的北斗神丐和定真大師只是沉著臉,一語不發。

「慕容少華給你的毒藥是由誰煉制的?」阿蠻對疤面女好奇得很。

「我不知道。我只負責放毒、散播謠言,其它的事慕容少華根本不讓我踫。」銀鞭男才覺得委屈呢,好處沒撈到,卻得承受被蛇吻的酷刑,真是偷雞不著還蝕把米。

「慕容少華的動機呢?他如此大費周章地設局、布線,背後一定有更大的圖謀,是甚?」北斗神丐問。

「我不知道,」銀鞭男大叫。

「你怎可能不知道?你再不說,要是讓青蛇咬你一口,我可是沒解藥給你。」阿蠻突然插上這一句。

「咦?你怎可以說這下負責任的話?」銀鞭男被蛇嚇得蒼白的瞼,現因為腦充血而變得火紅,瞪著阿蠻的眼珠子更差點沒掉出來。

阿蠻只是聳聳肩;「我才剛抓到青蛇沒多久,當然沒空引毒、調配解蘗嘍。」

「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你們還要怎樣?」受不住折磨的銀鞭男放聲嚎啕大哭,他的神經已繃到極限。

「瞧他這模樣,應該不假。」看到他眼淚鼻涕齊流的糗樣,秦默這才肯放過他,

「看來,慕容少華不但做事縝密得滴水不漏,還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安排不同的人從事不同的任務,不讓太多人知道他的全盤秘密,甚而反過來要脅他。」北斗神丐沉吟。

「這一個前途可期的年輕人,卻因為一時的利欲燻心而誤入歧途,可惜啊,可惜。」定真大師合掌念了聲佛號。

「可惡的家伙。」阿蠻恨恨地罵。

「喂,我已經招了,你們快將那條蛇拿走。」銀鞭男氣急敗壞地大叫。

謗本沒有人理他。

「接下來我們該怎辦?」阿蠻問。

「既然知道這是慕容少華一手安排的陰謀,就得阻止這場殺戮的發生。如果攻勢一旦發動,可不是『生靈涂炭』四個字可以形容的。」北斗神丐道。

等四人商討完後回頭一看,銀鞭男早巳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嚇昏了過去。

急忙趕回正義莊的一行人,這才知道慕容少華在得知賴飛雄失蹤的同時就將「格殺舍」發出去了,收到格殺令的江湖人土也分批趕往雲南五毒教總壇,留在正義莊的只剩下聯絡的小角色而已。

看來一場武林的大浩劫就要發生了。

「天啊,這下該怎辦?」急得直冒冷汗的阿蠻早巳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阿蠻,別慌。」秦默覺得自己像在追著一個團團轉的陀螺。

「我怎能不慌嘛?」

「听我說,依慕容少華那愛擺派頭的個性,他領著各路江湖好漢攻打五毒教的事一定會弄得人盡皆知,這樣一來,大軍的行進速度也會放緩,我們騎馬去追,一定很容易追上。」

秦默的分析贏來兩位前輩的贊同聲︰「你說的沒錯。」

「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阿蠻可急了。

「在我們出發前,你先寫一封信飛鴿傳回五毒教,請鳳凰女預做準備,免得大軍壓境時措手不及。」秦默以沉穩的聲音安撫阿蠻的慌亂。

「最好是請鳳凰女以防守為主,不要多殺生命。」定真大師慈悲為懷,不希望殺戮因為有心人的故意挑撥而擴大。

面對著文房四寶的阿蠻正不知從何下手,另外三人卻同時對著黑暗的彼端喊了聲︰「誰?」

躲在黑暗中的不速之客一現身,終于讓三人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是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俊秀少年,他外表冷漠,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

看到他,阿蠻再也顧不得寫信,筆一丟就沖了上去,抱著他旁若無人般又叫又跳的︰「過邦。你來了!」

「哼,嗯。」秦默的喉頭像有東西堵住似的。

他啊,心里既酸、帶澀又苦,五味雜陳得很。

先前听阿蠻開口過邦、閉口過邦的,他已經吃味了,現在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他更是踢翻一屋醋壇子--酸味、煙硝味四起。

听到秦默的暗示後,阿蠻才明白自己的放肆,放開過邦後轉身開心地介紹︰「秦默,他就是過邦,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秦默冷冷地點頭致意,打量著過邦的眼神銳利得可怕。在他眼里,過邦年紀還小,外表雖然俊秀,但仍不月兌稚氣,不過只要加以磨練,假以時日必可成為武林後起之秀。沒想到五毒教里還有這號人物存在。

面對秦默的冷漠,過邦也懶得搭理他,向兩位武林前輩打過招呼後,握著阿蠻的手問︰「這些日子你過得好不好?」

「很好哇,一路上有秦默照顧我,我玩得開心極了。」

「看來,你真的沒吃甚苦,這樣我就放心了。」

「過邦,你也離家出走了?」

「我才不像你。我是奉了教主之命出來的,為了找你,也為了調查是誰在設計栽贓五毒教。」

阿蠻離家出走後,過邦放心不下她,拚命請求教主讓他出寨;獲得鳳凰女的首肯後,他一刻也不敢耽擱地直往中原奔來。

罷開始阿蠻的招搖是他最有利的線索,但到中途就斷了;不得已,過邦只好將找阿蠻的事擱在一旁,先辦正事要緊。精明的他自不會漏過慕容少華的任何動向,也早將慕容少華大舉揮軍的事以飛鴿傳書傳回總壇。

他會出現在正義莊,是想趁人去樓空之際找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線索,沒想到卻見到他擔心了近兩個月的阿蠻。

才兩個月不見,阿蠻的身邊卻有了另一個人。秦默那佔有的眼神,以及阿蠻順從的神情,讓過邦有些不是滋味的。

「娘知道正義莊發出格殺令的事嗎?」

「教主是何等人物,她早就做好萬全準備了,這個不用咱們擔心。」

「那就好。」阿蠻吁了口氣。

她的心情是恢復了大半,但被晾在一旁的秦默俊臉早巳變得扭曲。

秦默和過邦雖在第一眼時便「犯沖」,但畢竟得以大局為重,在兩人的奔走下,很快地找來了五匹良駒,邊打听慕容少華的行蹤邊一路追了下去。

只是,馬不停蹄地追了兩天,他們還沒找到慕容少華,卻差點鬧到窩里反。

為甚為?還不是為了過邦。

秦默和阿蠻之間因為過邦的介入而變得極為吊詭。

先前,兩人不敢在前輩面前太過招搖,但是拉拉小手、摟摟腰、偷吻甚的卻是從未間斷。

自從過邦出現之後,一切都走了樣。

凡事他硬要插上一腳,就連兩人靠得近了些,他也很不客氣地擠入兩人之間。他才不理秦默氣得發抖的身子以及緊握的拳頭,因為過邦聰明地知道秦默絕不會當著阿蠻的面發作,更是吃定了他。

「阿蠻,你知不知道秦默的來歷?」過邦理所當然地霸著阿蠻。

「咦?甚來歷?我不懂。」

「比如說秦默師承何處?是哪一幫、哪一派的門下弟子?或是他的父母是江湖上哪位赫赫有名的人物?」

「我完全不知道啊!」

「咦?」阿蠻的答案嚇到他了。「你完全不知道他是誰就和他在一起?」這未免太大膽了吧?

「有甚不對嗎?」

「萬一秦默居心不良或別有用心時,該怎辦?」過邦一想到這就頭皮發麻。

「不可能的啦。」阿蠻大方地朝空一揮手。「秦默那雙澄亮的眼楮雖然精明銳利了些,但不是有壞心思的人會擁有的雙眼。再說,我根本沒有甚好值得別人來騙的,我反倒覺得他可憐呢,被我纏得死死的,卻月兌不了身。」

「天!」過邦無奈地對空翻了個白眼,阿蠻大而化之的性格是愈來愈嚴重了。

這也就是他放心不下她的原因--雖然他的年紀比較小。

從小以阿蠻的保護者自居的過邦,根本無法接受短短兩個月內,她的身邊竟有了更重要的人。

餅邦才剛走,秦默馬上把握機會地策馬上前與阿蠻並行。

「你剛剛和過邦小小聲的在談甚?這神秘。」

「你放心,他沒有說你的壞話。」

「是嗎?」他可不這認為。「我問你,在你心里到底是我比較重要,還是過邦?」

「當然是你嘍。」這還用問嗎?

阿蠻順便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安撫安撫。

「是嗎?」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秦默臉上不悅的線條不但放緩,甚至開始出現呵呵呵的傻笑。

「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阿蠻不懂,秦默和過邦都是她最在乎的人,為甚他們一見面就非得像刺蝟般斗個不停?

「不對!不對!」秦默猛地搖頭,被阿蠻的迷湯一灌,他差點忘了自己是誰。「過邦對你的感覺絕不單純。」

「甚感覺?不就是姊姊嘍。」

「怎可能。」

餅邦對阿蠻事事關心的態度讓秦默起疑,那早巳踰越了姊弟之情,感覺像是過邦在等待甚,等時間的醞釀、發酵,等他長大、等阿蠻領悟自己的感情。

為了讓秦默「深刻」了解他和阿蠻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事實,過邦在言談間不但挑明了他和阿蠻是青梅竹馬,更暗示凡事總有先來後到、暗示他已得到鳳凰女的默許,秦默若真想要阿蠻,除非先過他這關。

秦默知道--過邦絕不會輕易放手的!

小毛頭一個,憑甚和他搶!

「放心,過邦要是敢欺負你,我再幫你討回來就行了,哦?別生氣了?」她輕拍他胸口。

她的樂觀再次惹得秦默喟嘆不巳。「唉,我要是像你這天真就好了。」

起碼他不用煩惱過邦的介入、不必擔心神毒門少主的身份會替他帶來多少風波,更不用記掛兩門派間糾葛不清的世仇--想到這,奏默真想拋下一切,帶著阿蠻避世隱居。

這一來,甚問題都解決了。

天生多疑的慕容少華對自己的行蹤不但故布疑陣,甚至還狡詐得派人打著正義莊的名號,大張旗鼓地往苗強而去,等五人循線追上後,才驚覺上了當。

等再掉頭去追時,一來一往的早已浪費不少時間。

「這樣下去不行。」北斗神丐當機立斷地道︰「我看我們還是分頭去追吧。」

長輩已經開口了,三個後生小輩哪有不乖乖遵從的道理。

問題是誰和誰一起?

「我和阿蠻,過邦你和神丐、大師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服侍兩位前輩打尖、住店甚的。」秦默想打發過邦的陰謀明顯得就像高掛在天空的烈陽。

餅邦才不上當,笑笑道︰「我年紀還小,怕辦事不夠仔細,惹得兩位前輩不快,還是做事老練的你較適合。我和阿蠻同是五毒教的人,有事商量起來也比較方便。」

又來了!秦默的咬牙聲不但清晰可聞,手上的拳頭更是被他捏得格格作響。

北斗神丐怕處在崩潰邊緣的秦默失控,硬是擠入箭拔弩張的兩人之間,防備性地伸手擋在秦默胸前。

「算了,算了,你們三個人一起走吧,我和定真還沒老到要人伺候的地步。」他才不想卷入小輩們爭風吃醋的風暴里。

事情就這決定了。

眼前正好有個三叉路口,北斗神丐勒住馬對三人道︰「這樣吧,我們走右邊這條。你們如果真打探到慕容少華的行蹤,記得讓丐幫弟子通知我們,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他怕三人沖動誤事就慘了。

「晚輩記住了。』秦默保證。

他知道若沒有兩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在場壓陣、澄清,他們根本奈何不了打著正義旗幟行騙的慕容少華。

餅邦看著另外兩條叉路,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問︰「怎辦?我們該走哪邊?」

「簡單。」阿蠻從地上拾起一顆石頭,背轉過身道︰「我丟中哪條路,我們就走哪邊。」

「拜托,你別將小時候玩的那套『石頭佔卜法』原封不動地搬出來,我們可不是在玩。」過邦申吟。

小時候,阿蠻要是遇到了無法決斷的「大」事,她都將決定權交給石頭神;久而久之,全寨子的人都知道她的壞毛病,只是,石頭神不靈光的時候居多。

「不然你們有更好的方法嗎?」

「沒有。」兩人同時搖頭。

神毒門的支舵雖多,但秦默處事一向低調,而且中原畢竟不是神毒門的地盤,事出突然之余,遠水也救不了近火;再加上秦默不願自己的身份提早曝光,神毒門分布極廣的門徒及訊息網竟派不上用場。

餅邦也是。

中原武林和五毒教的危機一觸即發,各分寨的寨主及高手早巳被召回總壇商討因應對策,並在入苗強必經之路上組成一道道防線,誓死護教,留下的只是些看守門戶的小兄弟,根本幫不了甚忙。

「這不就得了。」

手中握著石頭、閉著眼的阿蠻還煞有介事地喃喃祈禱,背過身一揚手,石頭便應聲而落,一看,它正好好地躺在中間的路上。

「好,咱們就走中間這條,」她腳下輕輕一踢,馬兒便听話地向前奔去。

兩個男人無奈地對望一眼,只因為擔心阿蠻的安全才急急策馬跟上。

一路上只要遇到選擇題,都是阿蠻用她那獨特的「石頭佔卜法」決定該走哪條路。

不曉得是阿蠻走狗屎運,還是應了那句話--冤家路窄,竟然讓他們追上慕容少華!

「記住,提醒我絕不要和阿蠻賭博。」秦默道。

「阿蠻的運氣絕不可能這好的。」過邦還是不信。

騎著一匹高大白馬,頒著大軍的慕容少華,臉上的意氣風發、以及眉宇間藏不住的得意與倨傲之態,讓他看來更像高高在上的王者,只不過身上的華麗衣服和繁復的繡結與配飾,卻藏不住他臉上蠢轟欲動的陰騭。

現正是烈陽當空的酷熱,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陰詭之氣,卻讓阿蠻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別怕。」過邦拍拍她的肩替她打氣。

秦默狠狠瞪了過邦一眼。這句話應該是他說的才對,沒想到竟慢了一步,被這死小子給搶先了。

「我們現在就上前揭穿慕容少華的假面具?」阿蠻很有禮貌地「征詢」兩位男子的意見。

論武功、論口舌之爭,她都只有敬陪末座的分,要打架,當然得拉著兩個靠山一起上。

「不必急于一時,看看再說。」秦默已有了決定。

「為甚?」

「這些天咱們日夜不停地趕路,身體早巳疲累不堪;慕容少華人多勢眾,我們決計佔不了便宜,倒不如先通知神丐和大師,等他們趕到後再商討對策。」

「我也贊成奏默的話。」過邦附和。

阿蠻懷疑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游移不去。奇怪,水火不容的兩人在這件事上卻有默契得很!

「好吧。」既然他們都這說了,她也只有乖乖點頭答應。

三人為怕暴露行蹤,這夜只得在較遠的樹林里露宿。

三更時分。

「怎樣?」說話的人是秦默,他早巳換上一身夜行衣。

「我在給阿蠻的烤雞腿里下了雙分的『夜寥』。這藥只要一點點就能讓人安睡一晚,我怕阿蠻有抗藥性還特地加重分量,保證她吃下後昏睡到天亮。」過邦下藥有分寸多了。

秦默不放心地探頭再看一眼,只見火堆旁的阿蠻胸前正均勻地起伏著。

「看來,她真的熟睡了。」

「你真的讓我隨你夜探慕容少華?」過邦的戒心未除,更不敢相信秦默會如此大方。

「你不親眼看看慕容少華背地里在搞甚鬼也不放心吧?」

「當然,事關我教存亡,凡事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所以就算我不讓你跟著,你也一定會去的,不是嗎?」

「沒錯。」

「既然阻止無用,我何不大方一點?兩個人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面對過邦的防備,秦默只是豁達一笑。他只氣過邦偏愛攪和在他與阿蠻之間,撇開這私人恩怨不談,他還滿欣賞過邦的處事態度;有些早熟卻足以擔當重任,這應該也是鳳凰女放心讓他一個人來中原的原因吧。

「我們走吧。」秦默道。

「好。」

兩人的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沒。

像在試探過邦的武功修為,秦默一開始便加速狂奔,等到過邦開始喘氣或是逐漸落後時他便放慢速度;數次之後,他對過邦的武功早巳了然于心,更不著痕跡地保持領先。

餅邦卻突然輕笑出聲。

他的笑讓秦默覺得詭異,好奇探問︰「在笑甚?」

「你的武功很棒,我用盡全力也只不過勉強跟得上你的步伐罷了,看得出來,你還沒有使出全力。」

「過獎了。你也不差啊,再認真努力幾年肯定大有進步。」

「最令我好奇的是--你的呼吸吐納、運功方法卻不同于我所步獵的武功門派。而我最不了解的就是西域的神毒門,所以,冒昧地請問一句--你師承何處?」

餅邦是個用功的學生,同樣听九彩鳳上課講中原武林各幫派歷史與武功路數,阿蠻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當一回事,而他不但牢記在心,甚至還會上五毒教典藏各派武功精要的「紡經閣」里查資料。

腳下一躓的秦默差點從樹上摔下來。「武功是我自學而成,你當然找不到我的師承門派。」他想打哈哈混過。

「狡猾的狐狸!」

索性停下腳步的秦默,轉身直勾勾地正視過邦的挑戰。

「是嗎?你的直問下諱又算甚?獵人的詭計嗎?」

餅邦被秦默的一陣搶白弄得啞口無言,而秦默只是仰天一笑,用力一蹬,再次領先往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