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一月(下) 第二十四章

書名︰四年一月(下)|作者︰橘子|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都給我滾出去!」

看著如獲大赦的男人一個個在惶恐中仍然保持著恭敬和鎮定,退出去的腳步卻比平時加快了些許,禁一聲也不敢吭的悄悄挺了挺腰板,規規矩矩的站得筆直。

「光天化日之下都能把人跟丟,全是飯桶!」張靖辰這次的怒火發得歇斯底里。也難怪,派出去的十幾個人全是手下的精英,竟然在開闊又少人的地方把保護的目標弄丟了,說出去人家都不信。

可是這是真的,就那麼一刻的時間,人就沒了。

張靖辰氣得要發瘋,謹謹慎慎幾個月,就這麼一次放松,就出錯了。要是她的話也會想要扇自己幾巴掌吧!陰郁的氣氛被一陣鈴聲打破了,張靖辰幾乎是手忙腳亂的一把搶過話筒,「找到沒有?!」

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禁只看見他的眉越皺越緊,說出的話也帶著咬牙切齒的語調。

「繼續找,沒找著別回來。」

電話被用力的甩上了,禁冒著成為炮灰的結果忍不住開口道︰「少爺,您先別急。如果有人擄了他們會主動跟我們聯系的。」

張靖辰也知道他這個時候應該保持冷靜,但是很可惜他做不到。他簡直不敢去想他被他的對家抓去了,他害怕的是他不知道他們想怎麼樣。

「如果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在勒索我呢!如果他們只是……他們只想……」

只是想打擊他……根本就不在乎安羽甄是死是活……他不敢說出來,怕話一出口自己先要發瘋。

禁咬著牙閉上了嘴,張靖辰擔心的沒錯。她現在只希望對方是個不怎麼精明的對手……可是如果是不怎麼精明的對手,又怎麼會在眾人眼皮底下把人帶走?

陰沉的房間,電話鈴顯得尤其刺耳——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們找到後再……」

「……」

「是你……」

張靖辰乍然轉變的語氣讓禁立刻豎起了耳朵,她看見他皺著的眉松開了,似乎是松了口氣,但是下頷卻緊緊的繃了起來。

「少廢話,你想怎麼樣?」

「幾點?在哪?」

五秒鐘之後張靖辰扔下電話,因為知道了下落總算恢復了些許冷靜的神態,只是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讓嘉貿把車開過來,我要出門。」

「我也去!」

「你留下,通知KK不用再找了。」

「可是少爺你的手還沒好,我……」

「你留下。」

「……」

「如果Danny打來電話,你告訴他,就按著他的意思辦,後天我會準時到的。」

張靖辰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對她說。禁愣了一下趕緊回了個「是」。等到他關上門出去了,她仍然站在原地發呆,她知道她在這個時候不應該這樣,但是她卻覺得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彎。她以為他一直忙著那個小子的事,早把白屋置之腦後甚至放棄了那個他曾經那麼努力得到的東西。但是事實上……事實上,他並沒有,不是嗎?

他仍然在意著白屋的事情,並沒有拋棄他們。她覺得長時間積存的抑郁和迷茫終于找到了出口,一切都豁然開朗得讓人重新有了戰斗的力氣。

她開始明白為什麼KK義無返顧的愛上這個男人,她開始想一些她從前不會想的事情,那是否意味著……

***

「你愛上他了?」

「……」

「呵呵,我哥倒是個讓人很容易就愛上的男人,」那個高瘦的男人蹬著與他身上黑色莊重的牧師袍不相襯的軍靴坐在教堂前的台子上,漫不經心的擦著一只閃亮的小刀。

「你跟你的弟弟一點也不一樣呢~難怪張靖辰看不上他~」正說著抱著玩具兔子的男人已經蹦蹦跳跳的從門口進來了。

「萸萸~你看看,你看看,小鳥~」

「扔掉,它死了。這麼骯髒的東西。」男人厭惡的皺起眉,一巴掌把那雙討好的伸過來的手拍開,手心里的小鳥一動不動的掉到了地上。

「萸萸,不要……」那雙漂亮的大眼楮頓時涌上了淚水,晶亮的打著轉。他蹲下來想要把小鳥再撿回來,但是男人修長的腿無情的伸到了他的面前,優雅的輕輕一用力,小小的鳥兒立刻被踢出了幾米以外。

「澄志……」這個和他的外表不相符的像孩子一樣的男人是他的弟弟……但是他已經再也認不出他。

「澄志!」

「你是誰啊?志志不認識你~」

「我……我叫安羽甄。」安羽甄攥著拳握得自己的手都疼了,好在話讓一邊的男人接了過去,掩飾了他的失態。

「嗨,我叫Steven~你叫志志嗎?你好~」

「……」

「你的兔子叫什麼?」

「兔子沒有名字,兔子是萸萸買的,萸萸,兔子叫什麼??」

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回答,安澄志轉回頭來老實的說道︰「萸萸也不知道。」

「嗯,你可以給它起一個呀!」

「嗯……萸萸,可不可以?」這是個很听話的小孩,「我可不可以……」

「隨便你。」冷淡的聲音,李顯萸抬起頭來淡淡的掃了Steven一眼。他不喜歡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太多話,太知道怎麼樣應付不同的人,那雙灰藍色的深邃眼楮似乎能看透人心。他不喜歡。可是這個男人卻回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你是不是在想張靖辰是不是腦子燒壞了怎麼會派我這個什麼都不會的跟在他身邊。」

真是褻瀆啊——滿手鮮血的殺手教父……

他不理他,又埋下頭去專心的擦那柄已經閃閃發光的刀。

這個男人就是李顯萸,張靖辰的親生弟弟。久聞卻第一次見面,安羽甄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

這是個很漂亮的男人,比起張靖辰純男性的美麗,眼前這張艷麗的櫻唇,挺直的鼻粱,細長上挑的眼眉和白暫的肌膚,充完全全拼湊成了美女的面孔。但是他很高,身高有一百八十的Steven仍然和他有著小半頭的差距。

安羽甄不知道自己該恨他,還是該感謝他——感謝他當初收留下了澄志,並且一直照顧到現在。換成是他,要照顧一個智商退化到幼兒時期的大男人也會覺得費勁吃力吧!

安羽甄偏過頭看著不知不覺中已經和Steven玩得很高興的安澄志,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想模模他,但是這個男人僅管智商已經退化到了幼兒時期,敏銳的反應及多年養成的第六感卻一點也沒有失去。他的手還沒踫到他,他就縮著身子一閃,躲到一邊去了。

「澄志……」

「呵呵,除了我他是不會讓其他人踫的。」

李顯萸沒發現自己的話里摻了多麼得意的語氣。但是安羽甄已經沒有心思在意這些。

他知道,澄志沒死,他也親眼見到他沒死,還被人照顧的很好。夠了……足夠了。他自私的覺得,自己的愧疚感終于減輕了一些。

「好了,敘舊敘夠了,也該干正事了。」那個邪惡而美麗的男人將小刀插回靴子的腳踝處,優雅的撢了撢黑色長袍上細微的皺紋,伸出手來,懶散的勾了勾手指。

小兔子寵物立刻乖乖的靠了過去,讓他抱住,任他把他當抱枕一樣的將漂亮的下頷壓在肩膀上。

「萸萸~」

「你想干什麼?」安羽甄下意識的握緊了拳。傻子也知道他要做的不是什麼好事。

「噓~」那個男人無所謂的將手探進安澄志的懷里,拖出一只手機,熟練的按了幾個鍵,並且很快就接通了線。

「……」

「嘖嘖,火氣這麼大對身體可不好啊!扮。」

「呵呵,除了我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

「你的小愛人在我這兒~我讓他們兄弟相見了~」

「哥,你不要老是把你的弟弟想成這樣~我只不過想見見你罷了~」

至于原因……

「哥,我想你了。」

「我現在就在聖瑪麗教堂。」

「我猜他十分鐘就會趕到。」收了線,這個男人不屑的輕笑一聲,流轉于眼角間的滿意神色卻像只剛剛偷了腥的貓。

他終于從那個台子上跳下來,走到了他身邊,彎下腰來好與他的視線平行︰「我那個一向墨守成規本本份份的大哥,竟然為了你放棄了血脈……他可從來不敢這麼忤逆老頭子的。」

「你確定老頭子活的時候想要的子嗣是他的嗎?」

他以為他是個安靜順從的小東西,沒想到自己反被他噎了一口。李顯萸愣了愣,忽然想放聲大笑。

張靖辰啊張靖辰,你以為你在當中一直是以強者的身份控制著一切,你以為這是個任你擺布的听話的小玩意兒,卻不知自己早就被不知不覺算計了進去,淪為對方的奴隸。

到底誰才是強者,誰牽制著誰還說不準呢!

「我哥真是失算啊!」

「原來安澄志是輸在這一點上~」胸口傳來壓力,安羽甄波瀾不驚的低下頭看了看那根抵在他心髒位置的手指。他知道,他一根手指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但他意外的沒有驚慌,因為他知道他的目的不在他。

可是有些人卻不知道,所以當他听到沉悶的警告聲時,他知道,張靖辰來了。

李顯萸識相的把手縮了回來,不過卻是因為他要看表。

「啊!用了九分三十三秒。員警沒有攔你嗎?」

「你又在發什麼瘋。」張靖辰站在教堂的門口,陽光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他抬起腳,向後踹上了門。

厚重的門擊上門框,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整間教堂似乎都被震得晃了兩晃,飛揚起來的塵土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光亮。

「別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多無趣~」李顯萸無所謂的站直身子,將手插在褲袋里——那是他習慣的動作,「我不是在電話里說了嗎?我想你了~」

對于那雙閃著一如既往的恨意的黑眸,他並沒有在意太多,畢竟這是他意料之內的事情——他的哥哥壓根就不相信從他嘴里說出的任何一個字。

真是可惜,他難得這麼誠實的對他的。李顯萸無所謂的笑了笑,如果他的哥哥知道他現在是怎麼樣的情況,他會信他的話的。

「本來我是不想用這麼粗暴的方法,但是我想如果我就這麼過去你估計不會太想見我的~」

「而且,為了保命這是最安全的方式~」

「你到底想說什麼。」

看看,他的哥哥對他的耐心少的多麼可憐~

他們之間,永遠是這種刻板無趣的對話,那張雖然俊俏卻總是正經的板著的臉蛋,也讓他不止一次的產生想要撕碎他的沖動,想用盡鎊種齷齪的方法看它染上放蕩嬌媚的顏色——那是更適合他的表情。

「我們兄弟這麼長時間沒見面,難道你就沒什麼跟我說的嗎?」被空氣中的塵土嗆到了,李顯萸按著胸口低下頭輕輕咳了幾聲。

「你先把他放了,這和他沒有關系。」

「沒問題~」出乎張靖辰的意料,李顯萸答的非常爽快。

「不過哥,你得先把衣服脫了。」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嗎……咳咳。」這屋子里的灰還真不少。

他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這個男人詭計多端,又笑得牲畜無害。不讓自己掉入陷阱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對他不看不听,忽略他的一切要求。但是這次,他卻沒的選擇。張靖辰定定的看了李顯萸一會兒,面無表情的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

「把襯衫解開。對,就是那樣~」李顯萸愉快的笑了,漂亮的唇咧開滿意的弧度,「嘖嘖,哥你的身材還是這麼好~」

扯開的領帶,不羈的敞開的衣衫,配上那張仍然死板著的冷靜臉龐,實在性感得讓人有想蹂躪的沖動。

扮,你果然沒帶武器,是太信任我,還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廢話說完了沒有。」

「完了~你可以把你的小寵物領走了~不過那之前,我有話想跟你說。」

「只跟你說哦!」

***

「Steven……」

「沒事的。他有膽不帶武器進去,就有辦法全身而退。」

「我……我也知道,可是……」

「你就放心吧!你現在也沒辦法進去啊!」更何況,那個李顯萸看起來很寶貝的兔子在他這里,他們兄弟倆應該不會對對方怎麼樣的。

「他們,是親兄弟?」

「嗯。」

「可是,他叫李顯萸,不是嗎?我是說……他不姓張。」

「那是——他們母親的姓。他們之間……有一些矛盾,所以……」

「哦。他們很像。」

「……」他們不止很像……他們根本就像是一個實體。

Steven你看到了,他們說話的時候,似乎任何人都插不進去的樣子……這個時候張靖辰的眼里沒有他,張靖辰的眼里只有他的弟弟。

「血緣是很難解釋的一件事……」他大概明白安羽甄之前說過的話了,「你恨他嗎?」

「李顯萸?」我當然……恨他,可是——「我根本沒有資格,我才是……中間插進來的一個。」

「這跟時間沒有關系。」Steven想要再解釋多一些,但是旁邊的兔子向著教堂跑過去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將他拽了回來。

「不要亂跑~」

「我要萸萸!」這個小白痴不是一般的固執,在他的手里扭來扭去的哭鬧不停,「放開我!我要萸萸,萸萸!」

「你的萸萸在做事情,你不听話,他會生氣。」

「萸萸不生志志的氣,我要萸萸嘛~」

「好好好,等一會我就帶你去見你的萸萸,好不好?」

「我不,我現在就要!」

單細胞的思維簡單的讓人頭疼。而且這個看似無害的小東西力氣很大,完全不似他的外表那麼純真縴細,Steven已經漸漸覺得壓制不住他了。

教堂的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撞開了,「砰」的一聲發出好大的聲響。

「靖辰!」安羽甄覺得眼前一黑,失聲嘶喊了出來。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衣衫狼狽的張靖辰渾身是血的倚靠著大門,手里還抱著……李顯萸?!

「嘉賀呢?!我讓他把車開過來的!」

「張先生……」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向處驚不變的Steven有些錯愕,不知道這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快把嘉賀叫過來!」雖然仍是一副鎮定的神情,沉穩磁性的聲音卻透著一絲慌亂。

「你先要冷靜一下,張先生!」他揪住了他,這才發現他身上這些嚇人的血跡全是懷里已經不省人事的人造成的。

「讓我看看。」Steven出手去揭李顯萸的眼皮,緊接著的一陣劇烈的咳嗽弄醒了這個小惡魔,修長而蒼白的手攀上張靖辰的衣領,緊緊的捉著。這個幾分鐘之前還深沉而孤傲的男人此刻像個受了傷的孩子,委屈的聲音讓人心疼——當然是對于那些不知道他惡劣本質的人來說。

「哥……」

「閉上嘴!」他難道不知道他一開口就會嘔血嗎?

「哥……你著急的……樣子……咳咳……真好看……咳……」

「閉嘴!」他現在急的想要殺人,這個混蛋還不知死活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哥……把我的……把我的兔子帶來……」喘息的聲音越來越小,終于在張靖辰的懷里完全的安靜了下來,沒有了氣息。

「顯萸!」

顯萸……我唯一的……弟弟啊……

***

「羽甄……」

「……」

「羽甄。」

「嗯……啊?什麼?」他太過專心的想事情,竟然沒有听見Steven叫他。安羽甄抬起頭從後視鏡里找尋Steven的視線,卻見那男人抬起手來調了調鏡子的位置,讓他只能看見自己疲憊的雙眼。

「萸萸!」趴在他腿上睡著的男人——或者應該說男孩更確切,忽然驚醒了過來,「萸萸!萸萸!」

好可怕……好多的血……好多的血……他看見一片鮮紅,草地上,教堂的大門上,地板還有甚至講台子掛著的雪白十字……全是血……萸萸的身上,也全是血……那麼紅……

萸萸被那個他害怕的男人帶走了!萸萸不要他了,走的時候看也不看他一眼……不要!不要丟下他!萸萸!

「我要萸萸!我要萸萸!」安澄志驚恐的大哭起來。

「澄志……」這里是車上啊!安羽甄大驚失色的想要壓制住身旁瘋狂的人兒,無奈他的力氣很大,而自己又是個行動不便的殘廢。他很快就被他一手推開。

「不——澄志——」他的下一個動作幾乎讓他心神俱裂,千鈞一發之際,「啪」的一聲輕響——Steven在主駕駛位上直接反鎖了車門。

「我要出去!」一直溫順的兔子娃娃此刻瘋狂得讓人害怕,直探身到駕駛位,一雙手在那些看不懂的開關上一陣亂按。

他知道這些東西當中有可以打開門的開關,他只要全部都按一遍踫上就好了。

「羽甄,抱住他!」Steven拉開那雙瘋狂的手,趁著空擋用力扳回方向盤,疲于應付安澄志類似于自殺的舉動,他已經快要招架不住。

「澄志,你住手。我們……」他的弟弟已經不是個孩子,長的比他更高大更健壯,他抱著他的腰根本無濟于事。安羽甄只好開始言語上的安慰。

「我們這就帶你去見萸萸!」

「真的?」掙扎的身軀總算停下來,但是接著他發生一聲尖叫,「你騙我!」

「我沒有!是真的!真的帶你去見萸萸!」

「我不信!我要萸萸!」

他不信!他們都在騙他!他們一開始把他帶離萸萸的身邊就是為了從他身邊帶走萸萸。他再也不信他們了!他只要萸萸!眼見著按了什麼都沒有用,那雙手開始搶起Steven手里的方向盤。

「該死!」幾輛車按著喇叭從車邊危險的擦身而過,Steven冷汗都浸濕了襯衫。

這里是高速公路,讓他無法突然的踩煞車。然而下一刻阻力忽然消失了,接著後座傳來「啪」的一聲清脆聲響——

「你鬧夠了沒!」

「我要萸……」

「啪!」

「啊……哇……」

「你再鬧的話一輩子也見不著李顯萸!」安羽甄握緊了拳,吼得歇斯底里。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句話不止對澄志說的,更是自己壓抑在心底里一直不敢面對的丑陋。

如果可以的話……他一輩子也不想見到李顯萸!可是他不敢對任何人說出來——他的自私和懦弱……

「不!」恐懼讓安澄志尖叫著縮成一團,他無法想像一輩子也見不到萸萸……不!那樣他一定會死的!「不!我不要!」

「那你就听話!」這是他的弟弟啊……因為他而受盡蹂躪以至于變成了白痴的弟弟……他剛才……打了他……

他後悔了。看著那張半邊紅腫起來的臉蛋,安羽甄又心酸又心痛。對失去記憶的他而言,他只不過是千百個不相干的人之一,但是他還是伸出于去,把那個顫抖的男人摟進懷里。

這個單薄的懷抱不是安澄志所熟悉的,但是……他卻沒辦法掙開,竟然可以忍受萸萸以外人的擁抱……雖然不如萸萸的溫暖,也不如萸萸的安全,但……萸萸不在的時候,這個懷抱還是可以暫時依靠的。

只是因為萸萸不在。安澄志很容易的說服了自己,安心的不再掙扎,這個抱著自己的人比自己還要瘦弱,他是沒有能力傷害到自己的。

「澄志……想起來了嗎——我是你哥哥……安羽甄。」

「哥……哥……」

就算只是無意識重復出來的音,仍然足以讓他感動。他曾以為他們早以陰陽相隔,人鬼殊途,他曾以為他們之間的怨恨直到下輩子也難再做兄弟……但如今他抱著他,讓他終于忽然明白了張靖辰的矛盾和掙扎。

那是他的弟弟啊……是他至愛的母親留給他的,一生一世的負擔。

「澄志……對不起……」

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仍然會愛上他……再給我一千個離開他的理由,我仍然會在他的身旁……再給我一個輪回,下輩子我希望……我可以有能力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傷……

我的弟弟……